“榮嬤嬤怎麼了?”晉王進屋,聞見一濃濃的藥味,不由皺起眉頭。
唐竹筠站在臨窗的桌案前,目落在窗前隨風輕輕搖曳的桂花上,馥郁的香氣直往鼻尖鉆。
過窗欞照進來,在白皙的臉上留下明滅的影。
“榮嬤嬤,不在了。”唐竹筠緩慢卻清晰地開口。
晉王臉大變:“沒了?”
他快步上前,走到床邊。
榮嬤嬤雙目閉,面灰敗,沒有了生息。
晉王抖著手,把手指靠近的鼻下……
“阿筠,榮嬤嬤怎麼會?是突發急病嗎?”
“不是。”唐竹筠看著他,目平靜,“你不在這兩日,發生了不事,我和你慢慢說……”
晉王語氣有幾分急:“別的事不重要,先告訴我,榮嬤嬤為什麼會這樣!”
秀兒站在門口張地聽著,聽到晉王這變了調的聲音,不由著急,下意識地就想掀開簾子進去。
宋景死死抱住,另一只手捂住的,“祖宗,別摻和。先和我說!”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榮嬤嬤對王爺來說很重要。
在榮嬤嬤沒了這個關頭,王爺對秀兒不會有什麼耐。
宋景把秀兒抱到了廂房里,“算我求你了,先和我說,我能不幫你嗎?”
屋里,唐竹筠也在說話。
“嬤嬤中了毒,又吞了金。臨死之前說,是被我的。”
晉王如遭雷劈,口而出:“不可能!”
唐竹筠什麼人,他不知道嗎?
再毒,也難掩心善良、大度、有準線。
本就沒有傷害榮嬤嬤的機,也不會這麼做。
“可是榮嬤嬤是這樣說的。”唐竹筠垂眸。
“阿筠!”晉王手住下,作有些暴,“看著我,聽我說!”
“嗯,你說。”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現在心里也又痛又,但是我不會懷疑你。”晉王道,“這應該是個謀。榮嬤嬤或許被糊弄了,但是死者為大,你先別想那麼多。”
查出兇手,讓榮嬤嬤土為安,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晉王眼神悲痛而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信任。
“你松手,疼。”唐竹筠道。
晉王替了下,“我怕你犯糊涂,被人牽著鼻子走。”
他這二十多年,經歷了太多事,想要珍惜,能夠留下的太太。
謀詭計,生離死別,這仿佛才是他生命的常態。
悲痛是真的悲痛,但是害怕也是真害怕——他怕唐竹筠也因為他的原因,被卷了無邊的算計之中;也怕,承不住。
唐竹筠笑了:“算計我的人已經躺在那里,誰還能牽著我鼻子走?”
“阿筠,你……”
“我不知道對錯,但是我心里就是這般想的——榮嬤嬤要害我。”
“不會!”晉王的話又急又快,“阿筠,嬤嬤一直很喜歡你。你忘了教你規矩的時候舍不得你辛苦,還有后來……”
“我都知道。”唐竹筠道,“這件事得從一條帕子說起……或者更早之前,在舅父進京的時候,我就約覺到了榮嬤嬤的不對勁……”
一五一十地把發生的事都告訴了晉王。
晉王震驚萬分。
在他眼中,榮嬤嬤一直都忠心耿耿,可以為了蕭家付出一切。
這些年來,榮嬤嬤所有的心,都傾注在他上,無怨無悔。
他甚至想不到,榮嬤嬤要害唐竹筠的理由。
一直以來,不是屋及烏,對唐竹筠很好嗎?
“阿筠,榮嬤嬤和我說過,我和父皇不同,我更像蕭家的男人,認死理,就認一個人。”
榮嬤嬤豈止屋及烏?
比晉王都更早意識到,唐竹筠是對的那個人,所以大力促兩個人的事。
私下和晉王說過很多唐竹筠的好話。
“阿筠,我可能不夠了解人,但是榮嬤嬤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晉王難掩悲痛,“不是壞人。這件事,一定有玄機,你多給我些時間……”
榮嬤嬤見了多謀算計,怎麼會用這麼拙劣的手段,豁上自己命陷害唐竹筠?
唐竹筠手抱住他的腰,把臉在他前:“我知道。”
即使悲痛難過,他想更多的,還是自己。
謝謝你,沒有讓我失。
“我知道你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唐竹筠道,“榮嬤嬤,沒事。”
晉王把從懷里拉出來,不敢置信地看著:“阿筠?”
唐竹筠這才把完整的事始末說了,“嬤嬤一會兒就醒了。我只是想讓知道,所做的這些,本沒有用。倘若真是為了你好,就應該說是真相。”
既然是一家人,有什麼不能一起面對的?
晉王能這般相信自己,難道就不能相信榮嬤嬤嗎?
他是那麼容易被影響的昏聵之人嗎?
“或許王爺你單獨和說更好。”唐竹筠道,“但是后續還是得繼續查這件事,所以得想個辦法。”
“你有主意了?”
這大起大落的事讓晉王一時之間難以平靜。
“將計就計。”
之前是對榮嬤嬤,現在是對黑暗中的那只看不見的手。
想挑撥和晉王的?
可以,讓他們功!
那下一步呢?
再下一步呢?
狐貍尾,總有出來的時候。
“先等榮嬤嬤醒了,我和聊聊,再做計較。”晉王道,“你別走,就在隔壁等我。”
“嗯。”
過了一會兒,榮嬤嬤慢慢恢復了知覺。
唐竹筠提步出去。
當看到院子里的人時,有些怔愣。
是井嬤嬤。
曾經和秀兒開玩笑,井嬤嬤這個姓氏,就是兩個二貨撞,注定了和宋景就是一對。
“娘娘,老奴剛聽秀兒說了昨晚發生的事……”
井嬤嬤很本分,在自己院子里很出門,也不打聽府里的事。
加上昨晚之事,封鎖消息,所以一無所知。
但是宋景回來,聽秀兒說了個大概后,就拖著一起去找親娘。
這府里,最了解榮嬤嬤的,其實應該是井嬤嬤。
“不會害王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