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老太太的話說的不清不楚，前前後後扯了一堆有的沒的，著實喬玉言有些雲里霧裡。
倒是最後說出了一點兒有效的信息，喬玉言輕手輕腳地跟著自家祖母進了室，卻見先給老太爺的靈位上了柱香，才轉過來朝喬玉言淺淡一笑，「坐罷！」
喬玉言直覺自家祖母此時的緒有些不對，一時間不敢如平日里那般玩笑，只安靜地坐在老太太日常坐的椅子對面。
「你心裡必然滿是疑，」老太太又再看了老太爺的靈位一眼，才坐了下來，角卻反而噙了一笑意，「只是可惜，我也不能多說什麼。
你只要知道，從前你祖父聽從宋家太老爺的吩咐，做了一件要事兒，這事兒干係重大，便是到如今怕是還有人在追查，方才宋家老太太說的話，便是在指這個。」
「那……」喬玉言心裡的疑問簡直快要口而出，卻又生生地給忍住了。
宋家太老爺是什麼人，那是當過帝師，當過首輔的重臣，連他都要小心翼翼應對的事兒，能是小事嗎？
既然不是小事，又如何好問出口？
且自家祖母到了這個份上都還沒有將其中的實告知自己，便說明了此時干係重大。
自問未必能夠擔得起這事兒後面的重量。
喬玉言思索了一番，認真道：「祖母放心，這件事，我會親自去查，不會人知道，儘快在這兩日給您消息。」
老太太聞言怔愣了一瞬，隨即便欣地點頭笑了，「宋家姐姐看人的眼一向準，倒是比我強多了。」
雖說是在誇自己，但是這一次喬玉言卻沒有說什麼客套的話，明顯正事兒更加重要。
所以也不再逗留，立刻便告辭出去。
誰知才要邁過門檻，忽然聽到背後老太太幽幽地問了一句，「還經常跟你外祖母通信吧？」
老太太一向不喜歡徐家外祖母，這事兒通府上下沒有人不知道，喬玉言自來在寧和堂李也不說起徐家。
此時老太太忽然提起，卻也無法說假話，只好輕輕點頭，「嗯。」
「什麼時候寫信過去，就提一句，若是有空上家裡來坐坐，你母親也很久沒見著娘了。」
喬玉言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數的幾次在老太太的裡聽到說起徐家外祖母，都是抱怨和挖苦的言語，這竟然說要請徐家外祖母來家中做客？
想去看老太太的表，卻發現老人家又轉向了老太爺的靈位，知道是不想說此事，便也不再說什麼，行了個蹲禮便出了寧和堂，直接往清溪臺而去。
喬玉言在心裡細細盤算起來，雖然說喬家人口不多，可是家裡的下人里裡外外也有上百口人，不過好在這裡頭有將近四分之一是前不久才進來的，且都是龍師兄心挑選過的，大約沒有什麼問題，便是要查底細也容易。
下剩的那些人要細細的查訪，按道理來說，最好應該是帶著品蘭一道查，可是品蘭本就是家生子，一家子與府里上上下下都有些淵源在，反倒不好經手。
七夕管理務及自己的食住行還行，在這人事關係上頭卻比較有限。
拾葉就更不用說了，除卻一的功夫，作為一個丫鬟來說，實在並無什麼突出的才能。
剩下便只有紫鳶，紫鳶長於算賬經營，這人事關係上卻未必能行。
喬玉言想著想著有些頭疼，說不得最後還是得自己一個人獨自清理。
七夕見煩惱，卻不知是因為何事，畢竟自家姑娘進去之後，裡頭的人都被打發了出來，自己本就沒進去，分明是主子們的機事兒。
以謹慎的子也不會問起，只是妥妥帖帖地伺候這喬玉言的一應起居。
最後看到等屋子裡的人都散去，才將府里所有關於人事記錄的冊子翻了出來，又令拿出紙筆，一面翻看一面記錄。
七夕便又替移了兩盞燈來。
品蘭原是出來照看各燈火，見喬玉言屋子裡燈火如晝，不由好奇。
「品蘭姐姐！」才要進屋，就聽到後七夕的聲音。
「姑娘這是在做什麼呢？時辰不早了，也該歇下了。」品蘭是老太太親自撥過來清溪臺的，一方面是幫助喬玉言照看家事，另一方面也有照顧起居的意思。
「姑娘今日去了寧和堂，老太太說是夢到了咱們老太爺，那裡說要親人寫上好些鷙文燒過去，老太太心裡著急便咱們姑娘幫忙，這不，一回來就忙活上了。」
七夕的解釋倒是合合理，品蘭卻有些擔心，畢竟姑娘還是在長的時候，這會兒熬壞了可如何是好？
還想要進去看一看，七夕卻又將給攔下了，「好姐姐，趁著姑娘清凈，你趕快將那兩種絡子教給我，難得姑娘能盡回孝心，咱們也諒一下，就莫要念叨了。」
如此將人給半推半拉地帶走了，喬玉言才能一個人安安靜靜地一邊思考一邊記錄。
一直到外頭天蒙蒙亮，才將整個府裡頭各各房的關係徹底理清楚了，又將年齡三十歲以下的資料細細地捋出來，只等回頭再人細細地問明白。
眼看著外頭眾人起，喬玉言實在有些支撐不住，講東西細細地收拾好了，倒頭就睡，也顧不上各去請安。
喬玉寧卻聽說昨日宋家老太太親自上門，又將喬玉言單獨去了寧和堂，竟說了大半日的話，心裡不由驚疑不定，當下天一亮，便急匆匆地來了芙蓉館。
徐氏如今子越發重了，早上便越發起得晚，過來的時候，徐氏還在床上。
喬玉寧便連忙上前，讓不要起，「兒今日偶爾醒得早了些，心裡惦記著母親，特意跑過來看你，若是因此母親上不自在，便是兒的不孝了。」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徐氏樂得扶著自己半靠在床上說話，「早膳吃了什麼？雖說氣候涼了些許，可到底要趕路，還是要多吃些東西。」
「知道了，」喬玉寧乖巧地應著，眼睛卻咕嚕一轉，「怎麼不見姐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