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天已經漸漸昏暗了下來,程風架著馬車賓士如風。
喬玉言和溫停淵誰也沒有說話,不到兩盞茶的功夫,馬車在城南一極為偏僻的角落停了下來。
程風三長一短敲了門,便有一個婆子默不作聲地將門打開了,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只等人進來了,便立刻又將門給關上了。
三個人悄無聲息地穿過前頭的院子,如了院。
院屋子裡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溫停淵負手立於中庭,喬玉言就站在他旁邊,有些疑地看著他。
溫停淵只是淺淺一笑,沒有解釋。
屋裡人顯然是在吃飯,還有喝酒的聲音。
只聽得一個尖細的聲音道:「我說這位兄弟,你來了也好幾日了!不就是為了問我們哥幾個話麼?天天這樣好酒好地招待我們,就不怕那喬家大姑娘說你假公濟私,於我們沆瀣一氣?」
喬玉言認得這聲音,是那三個掌柜中的一個,只是不記得長什麼樣了。
另一個聲音就跟著笑了,「大姑娘資產厚著呢!從前在徐家帶了那麼多來,還有府裡頭太太給的,如今還管著院的事兒,能在乎這點兒小錢?」
「不過話又說回來,還是你這位兄弟我們最歡迎啊!之前那些個,不不是恐嚇我們,就是要對我們用私刑,哥幾個雖然不怕,但是那滋味兒也不好不是?!」
在三個人都嘮完了,才聽到一個陌生的男子聲音響起,那人聲音聽著沒有什麼起伏,都不用見他人,就知道這一定是個子孤傲之人。
「我是來替大姑娘問話的,又不是來替大姑娘查案的,話問到了不就可以了?」
那三個掌柜似乎是被這一句話給說得愣住了,靜默了兩息才一起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我說這位兄弟,你也甭費勁了,看這眼下大姑娘還沒有催你,你就跟咱們一起及時行樂得了,問話什麼的,我也給你個底,那是我們哥仨的命,實在急了,我們也就是舍了命,也要咬牙關的。」
喬安聽到這個話,眉頭便皺了起來。
這三個人扣在手裡有幾個月了,最開始就以為是與裴姨娘合作貪污府里錢財的事兒。
為了扳倒裴姨娘,親自過來了一趟,想要他們乖乖聽話,好好將實事在喬謂升面前說清楚。
誰知道就聽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
「大姑娘,你將我們給伯爺,我們幾個哪裡還有好日子過?既然這樣,那我們也就難免要說些其他的話給自己保保命了。」
喬玉言以為他們是想要隨意攀咬,誰知道他們忽然說起了那位差點兒與徐氏定親的簫表叔。
「徐家老太太將蕭爺派到京城來,所謂何事,想來伯爺也很想知道吧!」
喬玉言心裡登時警鈴大作。
前世徐氏的死就是因為這個蕭家表舅。
重生之後,雖然將徐氏自殺的事化解了,但是那位蕭家表舅本就杳無音信。
嘗試了許多次,本就查不到此人的半點兒蹤跡。
問過徐氏,徐氏表示兩個人早就已經沒有了任何關係,當時的定親也只是家裡長輩那麼一說,並不是真有其事。
且後來他們之間也完全沒有了聯繫,這一次不過是偶然遇見了,誰知他過得凄慘,到底是表兄妹,自小相識的,這才有了集,哪裡知道竟然就讓喬謂升生了誤會。
這麼看來,那個表舅本就是個意外。
可這三個掌柜話里話外本不是這麼回事,似乎那個蕭表舅來京城與徐氏相見,還與徐家不了干係。
讓喬玉言最鬱悶的就是這三個人的,怎麼撬都撬不開,也沒有辦法真的對他們刑,最多就是個幾天。
也懷疑過,這三個人就是聽說了什麼,然後胡編排,可是偏偏他們為了證明自己所言的正確,還說出了徐家幾個關鍵的點兒。
若不是真的了解其中的人,本不會知道。
喬玉言投鼠忌,才一直拖到了現在,溫停淵來幫忙。
畢竟溫停淵本就在徐家住了許久,與旁人不同,他肯定會替徐家考慮。
而且所認識的人中,也只有溫停淵可能會有這個能力。
這會兒溫停淵帶過來,應當是有好消息了才對。
所以這會兒聽到屋子裡那三個人的話,喬玉言心裡未免有些失。
還沒有開口,就聽到屋子裡頭那個有些冷淡的聲音道:「你們知道的事,我也已經知道了,今日這頓飯,便算是你們最後一頓飯吧!酒是五兩銀子一斤的,莫要浪費了。」
這句話說得平平淡淡,語氣里不見毫起伏,可就是這樣一句話之後,屋子裡陷了死一樣的沉寂。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那個尖細的聲音道:「哼,想詐我們?哪裡有那麼容易,我們哥兒幾個不開口,你哪裡知道裡頭事去?是吧!哈哈哈哈……」
那個人笑了起來,但是喬玉言聽到他那笑聲明顯有些心虛。
另一個嗓子提高了聲音道:「你小子這一招不大高明啊!我們幾個都沒說,』你從哪兒知道的?莫不是想隨便找個話頭糊弄那位大姑娘,然後直接殺了我們吧」
這嗓子的話,讓另外兩個人也驚恐起來,「外頭可是有人的!你別以為你拿著把劍我們就怕了,再說了,你隨便編幾句,難道大姑娘就會相信嗎?而且你們怎麼知道我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喬玉言眉頭皺得越發了,若是得這三個人自殺了,答案就越發難找了。
主要是心裡總有種覺,這件事和裴姨娘一定有某些關係,不然的話,怎麼就剛好跟這三個掌柜勾搭了呢?
「你們這幾日喝酒喝的不,吃飯也吃得香,難道不知道你們其中有兩個人喜歡說夢話嗎?」
那說話的人頓了頓,然後似乎是倒了一杯酒,「一般來說,一個人心裡最惦記什麼事兒,晚上就最容易夢到什麼,這習慣說夢話的人,睡夢中自然而然地就說了出來,更何況還是醉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