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王水生夫婦兩人聽到敲門聲,不由都愣住了。
都這麼晚了,誰會這個時候上門來?
王家一連死了兩個人,而且王鑫生還不是自然死亡,生產隊的人都覺得晦氣,輕易不到王家來竄門,所以這人這麼晚過來,肯定是出了大事!
王水生從床上爬起來道:“我出去看看。”
劉翠花想起王鑫生的死狀,沒來由渾抖了一下,跟著爬起來道:“我跟你一起去。”
外頭漆黑一片,不知名的夜蟲在石頭里鳴著。
一陣夜風吹過,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一聲貓聲,嚇得劉翠花雙當場就了。
該不會是婆婆回來了吧?
還是跳水死掉的小叔子沒法投胎回來嚇人?
劉翠花越想越害怕,一雙手抱住男人的手,幾乎是被拖著走的。
王水生心里一陣無語,打開門閂一看,雙眼頓時瞪得老大,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夜下的男人一臉疲倦,看到王水生后,角一勾道:“大哥、大嫂,沒吵到你們休息吧?”
劉翠花借著朦朧的夜一看,下一刻尖了起來:“老三?怎麼是你?”
王水生也回過神來,一臉的激:“三弟,你要回來怎麼不跟大哥說一聲,我好過去接你啊!”
王老三,也就是王炎生笑道:“我都二十幾歲的人了,哪里還要大哥去接我?”
王炎生在部隊里很忙,已經有兩年多沒回家。
這次他出任務回來,才知道家里出了大事,他立馬跟師長請假,急趕慢趕地趕回來!
劉翠花看大家一直在外頭站著也不是一回事,推了男人一下道:“都在門口站著算什麼回事,還不趕讓三弟進來?”
王水生連連點頭:“三弟,快進來吧,孩子他媽,老三這麼晚回來肯定了,你去做碗面過來!”
王炎生急著回家,連晚飯都沒有吃,這會兒的確腸轆轆的:“那就麻煩大嫂了,不過這麼晚了就不用做面了,有什麼吃的都可以!”
劉翠花笑道:“沒事的,不麻煩!”
要是讓給死去的王鑫生做面,心里肯定不樂意,可老三不一樣!
王家為何能為整個生產隊最殷實的人家,為什麼一口氣能建七間大瓦房,這都是多虧了老三!
要不是他早早一個人去部隊打拼,每個月寄那麼多錢回來,王家殷實不了,男人估計也做不了這個生產隊長!
所以這碗面,做得心甘愿!
“你先喝點水,我去給你打點熱水過來給你洗洗臉。”
進了堂屋后,王水生拿出一個新的搪瓷缸子,清洗過后,給王炎生倒了一杯溫水過來。
王炎生趕站起來:“大哥不用忙,我自己去就行了!”
王水生擺擺手,顧自走了出去。
之前五弟和他媽接連出事,他打電話到部隊去卻聯系不上五弟,他心里一直不踏實。
現在三弟回來了,好像找到定海神針一樣,他的心定了!
一陣忙活后,兩兄弟這才坐下來說話。
王炎生喝了口水問道:“家里還好吧?”
王水生嘆了口氣,黑黝黝的臉在燭下,顯得有些滄桑。
哪里能好得了?
家里一連死了兩個人,他爸的子一下子就了,整天唉聲嘆氣的,這幾天更是躺在床上下不了床,就怕不好了。
王炎生至今還不知道事的整個經過,便道:“大哥,你將事都跟我說說。”
王水生將事完整說了一遍。
王炎生聽完后,挑著眉道:“所以你們一辦完喪事就將方小娟兩母給趕了出去?”
王水生看三弟晴不定的樣子,心猛地跳了一下:“這……我也知道我們這樣做有些不對,可害死了三弟,還害死了媽,現在連爸他都不大好了!”
在對待方小娟這事上,他們的確仗勢欺人了。
可他們想這樣的嗎?他們一點都不想!
當初方小娟用那樣的手段進了門,大家雖然心里有氣,但還是讓進了門,而且從來沒在任何事上苛待。
后來五弟作孽,跟知青勾搭,還差點鬧出人命來,他當時是真的恨不得弄死他,那時候王家也是真心想要彌補方小娟,當然不想讓去舉報也是事實。
可所有的事在五弟自殺后都變了,媽看到五弟的尸當場中風,不到十二個小時就走了,半句話也沒有留下!
在那種況下,他們怎麼可能讓方小娟留在王家?
而且他爸半點也看不得方小娟的人,若是讓方小娟繼續留下來,說不定過不久王家又要辦喪事了!
王炎生聽到他大哥的辯解,嘲諷一笑道:“所以到了現在,你們還不覺得這一切都是五弟的錯?”
王水生被他三弟看著,莫名地心虛:“五弟是錯了,可他也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代價,而且他是為了不拖累我們整個王家,讓我們不用繼續被方小娟那個人威脅才自殺的!”
王炎生忍不住笑了。
古代有句話人死如燈滅,好像人一死了,以前做過的罪孽什麼都抵消了,周圍的人會好像突然得了失憶癥一樣,忘記他們生前做過的所有壞事。
這在他看來是十分荒謬的!
方小娟有錯嗎?
當然有!
還沒跟喬振軍離婚就跟他五弟勾搭在一起并懷上孩子,從這方面來說,他們夫妻兩人是一丘之貉!
可他媽和五弟的死,本不能怪方小娟,究其源,都是他五弟自己作孽!
再說了,什麼為了家人才自殺,這話他半個字都不相信!
王水生被他三弟笑得更加心慌了,可他還來不及開口,劉翠花就端著一碗面條走了進來。
面條是用強生面做的,上面還臥了個蛋,撒了一把青蔥,綠油油的,看著就很有胃口。
劉翠花將老瓷碗擱在桌子上,笑道:“三弟,快過來吃吧,嫂子記得你喜歡吃蔥,給你撒了好多,可惜家里沒有香菜了,要不然準會更香!”
王炎生看著大嫂真摯的笑容,還有他一回來,大哥就為他忙上忙下,他到苛責的話就說不出來了:“謝謝大嫂。”
“謝什麼,大家都是一家人,快吃吧!”劉翠花催促著,說完又轉出去了。
王炎生實在極了,大口大口吸溜著。
面條勁道有彈,蛋黃橙橙泛著香味,吃到下面,居然還藏著一塊五花,這讓他更加到家的溫暖。
不到十分鐘,一大碗面條就被他干完了。
他隨意了道:“大哥,方小娟的事既然已經做了,那就這樣吧,只是后頭你必須約束家里人,讓他們不能再跟,還有方家作對。”
他雖然不明白為何方小娟會選擇忍氣吞聲,可狗急跳墻,方家一家子都不是好惹的,將他們急了,到時候誰吃虧還說不定呢!
王水生看三弟臉突然緩和了,心里松了一口氣,連連點頭道:“這個我知道,家里人都恨不得離方家人遠遠的,定不會去招惹他們的!”
其實除了將方小娟趕出王家,之后王家并沒有對做過任何過分的事。
方小娟說茅草屋不能住人,他便帶著二弟和四弟去修葺,說沒坐好月子子不好,他便給安排了一個很輕省的活兒。
只是方小娟這種人實在沒法讓人對好!
看自己幾次這麼好說話,立即就得寸進尺讓他作弊多記幾個公分!
你說五弟當初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這樣的人!
大哥雖然有些愚孝,但心地的確不壞,所以王炎生一點也不擔心大哥敷衍自己。
他拿著碗站起來道:“時間也不早了,大哥早點休息,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
王水生跟著站起來:“好好,對了,三弟這次回來準備呆幾天?”
王炎生道:“我有十五天的假期,除去坐車的時間,我能在家里呆十天。”
王水生臉上出笑容:“好啊,你幾年沒回來,是該在家里多呆幾天,爸明天看到你,肯定會很開心!”
方小娟雖然搬出去了,可那房子是王鑫生生前住過的地方,王家誰也不敢過去住,所以至今空著。
而分給王炎生的房子因為他常年不在家,所以如今被幾個侄子住著,王炎生不怕什麼鬼神,所以準備去五弟的房子睡。
走出門檻,他突然停下來道:“大哥,你確定那尸是五弟?”
王水生怔了一下,隨即又點點頭:“我辨認過了,雖然那尸被泡得有些發腫,可五的確有幾分像五弟,服高也能對得上,應該是他沒錯了。”
主要是,若不是他,那尸會是誰?
怎麼可能有人穿著五弟的服,而且還正好跟他長得相似呢?
只是他想起尸上的傷痕,又補充道:“不過五弟的左眉上有個很長的傷疤,那尸這個位置不知道被什麼弄到了,剛好了一塊。”
王炎生的目一:“你是說五弟的尸被破壞過,最明顯的特征辯證不出來?”
王水生看三弟突然這麼嚴肅,不由有些張了起來:“我問過民警了,他說可能是撞到了河邊的巖石,也可能是被魚給咬了……這有什麼問題嗎?”
王炎生五筆,此時抿著不說話,整個人氣勢不言自威,讓人看著害怕。
王水生在他面前,可是半點也沒有做大哥的架子。
王炎生又問道:“五弟是什麼時候下葬的?”
王水生聽到他這麼問,哪怕再蠢也嗅到了不對勁:“三弟,你到底想做什麼?你……你該不會懷疑那尸不是五弟吧?”
王炎生沒有點頭,但也沒有否認。
他心里的確懷疑那尸不是五弟。
別說那尸那麼巧剛好被破壞在左眉的地方,就他五弟的子,他也不相信他會為了家人而自殺!
但凡他有點良心,也不會一把年紀還要父母兄弟養著他,他也不會做出那一系列足以讓他吃槍子的事來!
所以說什麼為了家人,他打從一開始就不相信!
王水生看三弟這個樣子,心里越發沒底了。
良久,他嘆了一口氣道:“我覺得應該是你想多了,當時你二哥親眼看著他跳河的,更何況那尸五很相似,就算沒了疤痕,可這也不能說他就不是五弟啊,若他不是五弟,那尸是誰?五弟又去了哪里?他為什麼要裝死?”
王炎生沒辦法回答他大哥的話。
他要是知道的話,此時也不會站在這里了!
王水生怕他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來,連忙叮囑道:“三弟,爸的子很不好,你可千萬別有什麼想法。”
譬如挖墳驗尸什麼的,想也別想!
老爺子雖然后頭對五弟很失,可畢竟是寵了這麼多年的小兒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加上老伴也一起走了,他一下子遭了沉重的打擊,以前不離手的旱煙也不了。
所以三弟若真那樣做,那會要了老爺子的命!
王炎生想到他爸,拍了拍他大哥的肩膀道:“晚了,大哥去睡吧。”
說完,他大步離去。
王水生看著三弟的背影,心里很是不踏實。
……
大喬第二天一早就起來了,自己打扮干凈整齊后,準備去老院和一起去衛生所看大伯娘和新生的小寶寶。
昨晚大伯娘去衛生所后,他們一家很快就回喬家小院了,所以到現在還不知道大伯娘是生了小妹妹還是小弟弟。
可剛走到門口,就被兩個粘人包給黏上了。
“大喬姐姐,我們也要去!”兩個小團子異口同聲,齊齊聲氣道。
大喬想了想道:“好吧,你們跟我去,不過說好了,你們可是要乖乖聽話哦!”
兩個小團子立即點頭如小叨米:“我們一直都很乖的!”
于是,大喬帶著兩個一直都很乖的小團子朝喬家老院去。
一路上,大家看到他們三個小團子手牽著手,三人的小臉都是白的,上服干干凈凈的,比村里其他孩子好看不知道多倍,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還有人忍不住嘆道:“真不知道喬家是怎麼養孩子,這孩子一個比一個漂亮,真想跟他們討一下養兒經!”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
大喬和兩個弟弟來到喬家老院,看到兩個堂姐在洗服。
“大喬妹妹,你怎麼這麼早過來了?”
喬冬荷看到三個小團子手牽著手的樣子,頓時被萌得一臉。
“冬荷姐姐,我們過來想和一起去看小寶寶!”大喬走過去,看到堂姐在洗小娃娃的服。
小娃娃的服看上去好小好小,看著十分新鮮。
喬冬荷應道:“還在做姜醋蛋湯,你先在一旁坐著等會。”
這邊的風俗做月子要吃一個月的姜醋蛋湯,要是家里沒這條件的,便喝兩三天的紅糖水,要更差的,連紅糖水都沒得喝!
大喬沒有去坐,反而十分心地跑過去幫兩個堂姐一起洗:“冬荷姐姐,你去看了小寶寶了嗎?是弟弟還是妹妹?”
“是妹妹。”這次應的是喬冬櫻,眉弄眼的,“你一會兒過去,記得離我媽遠一點!”
媽自從生了小妹后,臉上的表一直很臭,們兩姐妹早上送飯過去,都無故被噴了一頓。
大喬想了一下,心里就明白了,連忙聲道:“櫻姐放心,我一會兒離大伯娘遠遠的!不過這些服看著不臟,為什麼還要洗?”
喬冬荷道:“小寶寶剛出生皮得很,這些服放了好一陣時間了,讓我們過一遍溫水,這樣就不會傷到小寶寶。”
大喬“哦哦”地點頭,連忙將這小知識記在心里。
媽現在的肚子已經有四個多月了,再過五個月,就要當姐姐了,可得將這些記住才行!
喬冬荷看妹妹抿著小臉,一副認真的模樣,頓時又得不行。
半個鐘頭后,大喬和,還有兩個弟弟一起來到衛生所。
果然一進門就看到大伯娘黑著一張臉,好像人家欠二百五十元一樣!
小聲對兩個弟弟道:“你們一會兒可要跟著姐姐,千萬不能靠近大伯娘,知道了嗎?”
“知道了,大喬姐姐!”
兩個小團子也學低聲音,三人好像小老鼠一樣湊在一起。
萬春看到了,臉更不好了:“你們三個,沒看到你們妹妹正在睡覺嗎?你們是故意過來吵的吧?”
這話說得讓人十分無語。
們三人的聲音加起來都沒一個人聲音大!
果然,小冬蕓皺了皺眉頭,“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萬春心里更煩了:“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煩……”
可后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在瞥到門口的影時,生生吞了回去。
喬秀芝剛才出去外頭沖洗碗筷了,走到門口就聽到大兒媳在罵人。
走進來,沉著臉警告道:“老大家的,你要是不想養,當初就不要懷孕,既然已經生出來,你就給我好好的養著!”
萬春渾一哆嗦,連連點頭道:“我沒說不養啊……我就是心里有點難。”
何止是有點啊,是很難!
念叨了八個多月的兒子,一朝之間變了兒,這讓怎麼承得了?
更要命的是,當初懷孕的時候,到炫耀肚子里的兒子,要是生產隊的人知道生了個兒,還不知道會怎麼笑呢!
還有林慧,再過五個月就要生了,到時候萬一生出個兒子來怎麼辦?
所以有了上面那麼多理由,心里怎麼能好?
可不就看小兒越看越不順眼了!
喬秀芝涼涼看了一眼,但沒有繼續罵。
大兒媳重男輕是知道的,以前生前面
兩個兒時,也是黑著臉一臉的嫌棄。
但是萬春還算知道分寸,該喂時會喂,對孩子也知冷知熱,孩子生病也會一整夜守著,比起方小娟來好太多了。
想到方小娟,忍不住朝一旁的大喬看去。
現在這孩子長得白白的,小臉蛋有不說,還紅撲撲的,跟大半年前完全變了一個樣。
當初將方小娟分出去,因為厭惡方小娟,所以基本不手小院那邊的事。
對于方小娟不喜歡大喬這事和薛川也是知道的,只是方小娟當著他們和老二的面,從來不會打罵孩子。
后來看孩子越來越瘦,問就說大喬腸胃不好,吃不了太多的東西,一吃多了就會吐,也親自問過大喬這孩子,孩子也承認了媽的話,說自己吃不下。
那幾年薛川子不太好,又要照顧丈夫,又要下地干活,本顧不來那麼多,加上方小娟沒鬧出特別過分的事,便沒去管了。
現在想來,心里突然覺得很對不起這個孩子。
以前沒將孩子放在心尖上,便不會覺得心疼,現在卻是毫看不得一點的委屈。
大喬注意到的目,回頭對出一口小貝齒,笑得甜甜的:“,你為什麼看我啊?”
喬秀芝手了的頭發道:“覺得你穿著這條子很好看,回頭讓你爺給你再做一。”
大喬笑得更加開心了,眉眼彎彎的:“謝謝,不過我的服已經夠多了,不用再做了!”
喬秀芝看孩子這麼懂事,心里更是得不行:“那回頭做一些蒜香青豆給你做零吃。”
“你真好!”大喬一把抱住的大,小狗一樣蹭了蹭。
萬春看到婆婆這麼寵大喬,心里不停地冒酸水。
婆婆真是有病!
那麼多孫子孫和外孫,誰也看不上,偏偏獨寵大喬一個人!
以前還好,最近公婆越發將大喬寵得沒法沒天了,什麼好東西都是先顧著大喬,每次都讓嫉妒得眼紅,卻只能憋著!
突然,扭過頭來,目落在一旁已經停止哭泣的小兒上,眼底閃過一抹芒。
以前大家都說婆婆是生產隊最不重男輕的人,半點也不相信。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人不喜歡兒子反而喜歡兒?
就是林家,看著很喜歡林慧這個唯一的閨,可林家的東西,最終還不是要留給五個兒子?
可現在看到婆婆對大喬笑得一臉慈,突然有些相信了。
既然婆婆能寵大喬,那也可以寵其他孫!
兩個兒又蠢又笨,不會像大喬那樣拍婆婆的馬屁,所以們兩個肯定不行,可小兒這還小,如果從小就教拍婆婆的馬屁,誰說就爭不過大喬呢?
再說了,小兒可是跟婆婆同一天生日呢,沖著這一點,婆婆就會對多一份關注!
萬春越想眼睛越亮,小東霖回頭看到這一幕,嚇得趕用小手遮住眼睛。
“哎喲,我的寶貝小蕓蕓,媽媽在這里,媽媽你哦!”
喬秀芝:“……”
大喬:“……”
萬春將睡的小兒抱起來,拿自己的大餅臉去蹭的小臉蛋。
的皮很是糙,加上作又魯,立即就將小冬蕓給弄疼了。
小冬蕓“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哭得小臉都漲紅了。
喬秀芝不知道大兒媳這又是做什麼妖,開口罵道:“你還不趕松開孩子,你沒看到將孩子的臉都弄紅了嗎?”
萬春被罵了也不生氣,反而高興得不得了:“媽,我知道了,我就是太喜歡這孩子了,小蕓蕓,你看你多疼你啊,媽媽只是了你一下,你就不了,你長大后,可要好好孝順你啊!”
喬秀芝:“……”
喬振國進來,正好聽到媳婦的話,點頭贊同道:“媳婦,這麼多年來,你總算說了一句人話!”
萬春:“……”
什麼做總算說了一句人話,敢以前說的都是鬼話嗎?
喬秀芝沒眼看這對蠢貨,轉去問醫生。
這年頭生孩子一般人都是在家里生,萬春是因為事出突然,穩婆在隔壁的生產隊,當時要去肯定來不及,所以送才來衛生所。
男醫生說萬春的子況十分良好,可以搬回去,不用在衛生所這邊呆著。
喬秀芝聽到這話,轉就出去,讓老大趕收拾收拾,然后抱他媳婦回去。
喬秀芝走后不久,陳巧巧跑了進來,一臉熱汗道:“田醫生,實在對不起,我遲到了!”
田建明從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遞過去道:“不要的,這里就你我兩個人,我不會說出去的。”
說著還朝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陳巧巧不知道是運的原因,還是因為他這個作,雙頰變紅了。
田建明將手帕塞到手里道:“汗,這手帕剛洗過的,你不用擔心有味道。”
田醫生將手帕塞給,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他的手指勾過的掌心。
陳巧巧子抖了一下,臉更紅了:“不是,我沒擔心有味道,這手帕田醫生還是拿回去!”
說著將手帕放到桌子上。
田建明也沒生氣:“你平時不是很守時的嗎?今天怎麼突然遲到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麼事?”
陳巧巧眼睛閃過一抹亮:“我男人從縣里回來了,我想給他做份紅燒,天沒亮就去供銷社排隊,所以才回來晚了。”
田建明一雙桃花眼看著。
陳巧巧被看得渾不自在:“田醫生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是不是我臉上臟了?”
田建明慢慢地搖頭道:“我是覺得你太好了,知書達理,又這麼賢惠能干,你男人能娶到你這樣的妻子,真是他三輩子修來的福分!要是我能娶到你這樣的人,我肯定會將一輩子捧在手里好好呵護!”
陳巧巧對上他的眼睛,心里猛地快速跳了一下,然后耳朵也跟著發熱了起來。
田建明注意到的耳朵,角的弧度更大了。
陳巧巧莫名心慌,結道:“我、我剛才看到我婆婆在收拾東西,我去看看。”
說完轉跑了。
田建明看著落荒而逃的背影,拿起桌子上的手帕,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笑得一臉春風漾。
……
萬春這突然生產,很多東西都沒有準備好。
做月子最重要的紅糖也不夠,喬紅霞便自告勇去供銷社買。
像這樣離婚又帶著個孩子的人,要不是家里收留,只怕會過得十分辛苦。
所以現在家里個個都很忙,很樂意來當這個跑。
來到供銷社,因為不是趕集的日子,買東西的人不多,很快就將東西給買好了。
正在打算要走時,一對男走了進來。
男人看到,雙眼一亮,激地喊道:“紅霞!”
喬紅霞定睛一看,頓時覺得今天出門沒有看日子,居然遇到了趙解放!
看也不看他,拎著東西就想直接走人,卻被趙解放邊的人給攔住了。
“哎喲,原來你就是紅霞啊?”
徐桂英一雙眼睛如刀一樣打量著喬紅霞,心里嫉妒得要命。
之前明明聽說趙解放的前妻長得又黑又土,怎麼眼前這人皮那麼好,站在這麼近的距離,居然都看不出太大的瑕疵!
的臉上敷著,可跟比起來,還是黑了一大截!
真是氣死人了!
“讓開!”
喬紅霞原本還沒注意到這個人,這會兒聽這酸不溜秋的語氣,一下子就猜到了的份。
冷嘲地看了趙解放一眼。
這男人真是不挑啊,這樣的老臘也下得了,難道不怕塞牙嗎?
趙解放被這麼一看,臉頓時漲紅了,可眼睛又舍不得轉開,像粘了膠水一樣粘在臉上。
幾個月不見,變得更加好看了!
現在這個模樣,讓他想起了當年第一次見到時的樣子。
徐桂英看自己男人一雙眼睛粘在喬紅霞上,頓時氣得咬碎一口牙。
眼珠子一狠,笑道:“紅霞啊,你干嘛急著走啊?雖然當初是你對不起解放,但你們已經離婚了那麼久,趙家人都不怪你了,你又何必冷著一張臉呢?”
徐桂英看大家看過來,頓時說得更起勁了,還故意提高嗓子。
喬紅霞氣得渾發抖!
這人一開就胡說八道,瞧這話,要是不知的人,還以為做了什麼不好的事被人離婚了!
果然,看到幾個售貨員聽到被離婚了,看的眼神頓時就變得有些奇怪。
趙解放看氣得臉通紅,立馬扭頭對徐桂英道:“你不要說,當初是我對不起紅霞!”
徐桂英看他為喬紅霞說話,頓時更加嫉妒了:“趙解放,都到了這個時候你怎麼還護著?你忘記當初是怎麼說你的嗎?”
趙解放臉漲得更紅了。
喬紅霞看趙解放這副孬種的模樣,心里越發看不起他,同時慶幸之前沒有一時腦熱跟他復合。
突然眼珠子一轉,問趙解放道:“說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這位是你的什麼人呢?”
徐桂英昂著下,如一只驕傲的老孔雀:“你應該聽說解放再婚了吧?我就是他的妻子!”
喬紅霞故意退后一步,大作地打量:“我的天啊,我真是有眼無珠啊,你要是不說,我還以為你是趙解放的干媽呢!畢竟你看上去比趙解放大了好幾十歲,誰想到……”
心窩子的話,不是不會說,只是不屑說,既然這麼想要被罵,只好全!
“你……!”
徐桂英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抖著指著喬紅霞,臉上的被搖晃得直飛。
喬紅霞捂著,咳嗽了兩聲道:“你臉上的怎麼敷這麼多,嗆死人了!”
說完,直接越過兩人,頭也不回走出供銷社。
“賤人,你不要走……”
里面傳出徐桂英竭嘶底里的聲音。
接著是趙解放勸說的聲音:“桂英,你不要這樣子……”
“趙解放,你給我放手!你是不是還記掛著那個人!我跟你拼命……嗚嗚嗚……”
徐桂英撲上去,將趙解放的臉一把給撓花了。
喬紅霞聽著里面狗咬狗的聲音,心里很是痛快!
走到半路,一輛自行車越過,拐進七里生產隊的口。
看著騎自行車人的背影,心里猜測這人是誰,看樣子也不像是郵遞員。
誰知,下一刻,那自行車突然停了下來,車上魁梧的男人回頭朝看過來。
男人有著一張十分堅毅的臉龐,呈現小麥,材魁梧,比大哥還要高大,樣子看上去二十六七歲的樣子。
覺得這男人有點眼,好像在哪里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那男人看著,然后腳一蹬,轉頭踩了回來,在面前再次停了下來道:“你回娘家嗎?”
喬紅霞愣住了:“你認識我?”
男人點頭:“我是王家的老三,王炎生,我昨晚回家的!”
喬紅霞聽到他的自我介紹,這才想起來。
當然認識王炎生,只是最后一次見這人已經是七八年前了,那時候他剛去部隊不久,后來嫁給了趙解放就沒有再見過他。
想到他回來應該是因為王家的事,心里不由為他嘆:“我不是回娘家,我回我家。”
王炎生聽到這話愣住了,濃黑的眉頭皺在一起,一臉不解的樣子。
喬紅霞解釋道:“我半年前離婚了,現在住在我二哥那里,所以是回家,不是回娘家!”
王炎生眼底閃過一抹驚訝,他才回來不到半天,所以沒聽到離婚的事。
他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已經……”
喬紅霞一臉不在乎道:“沒什麼,離開那樣的垃圾,我很高興!”
王炎生眼睛看著,眼底深不可測。
喬紅霞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咳嗽一聲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將紅糖給我大嫂送去。”
王炎生點點頭,將車頭調轉了一下,給讓開位置。
喬紅霞越過他走人。
王炎生看著窈窕的背影,張了張,最終還是沒有問要不要搭坐自己的自行車。
生產隊那些婦的有多厲害,他多年前就領教過了,他要是真的載著回去,被人看到后,只怕會被人非議!
喬紅霞總覺得后有兩道炙熱的目盯著的背影,讓走起路來都十分不自在。
好在很快王炎生就越過,踩著自行車走了。
看著對方高大的背影,莫名松了一口氣。
……
生產隊知道萬春生了個兒后,說什麼的人都有。
“哎喲,笑死我了!之前懷孕時可得瑟了,天天扶著個大肚子,說自己肚子里的肯定是個金疙瘩,誰知道最后生出了個兒!”
“聽說昨晚在衛生所氣哭了!讓到宣傳,現在丟人了吧!”
“林慧要是生個兒子的話,那的兒子安平就不是喬家唯一的男孫了,到時候估計更要氣死!”
“娘家都一連生四五個兒,第三胎就能生個兒子,已經算命好了,還想再生個兒子,白日做夢啊!”
“你們說會不會為第二個方小娟啊?”
“應該不會吧,畢竟還跟婆婆一起住呢!”
不僅外頭的人以為萬春會不喜歡小兒喬冬蕓,就是喬家的人也都這樣認為。
誰知……
“我的寶貝小乖乖,媽媽你哦!”
“媽媽的小甜甜,你長得最好看了!瞧你這鼻子你這眼睛,長得就跟你一模一樣!”
眾人:“……”
喬秀芝更是無語,覺自己被冒犯了。
喬振國道:“媳婦,你眼睛有問題啊,咱們兒的明明像你,這麼大,估計長大后,也是一口能吃下一個大饅頭!”
萬春:“……喬振國,你給我閉!”
聽到男人的話,差點吐出一口鮮!
這該死的男人,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總是一開口就能氣死!
可喬振國不僅不閉,還繼續補刀:“而且的鼻子也像你,你看這麼扁,就好像出生臉先著地被砸壞了!哎,這孩子這麼丑長大后該怎麼辦?”
萬春差點就狂噴了:“……”
喬秀芝翻了個白眼,覺得再呆下去,估計想揍兒子了!
大喬和其他喬家的孩子圍著小冬蕓,心里都默默為點了蠟燭。
小冬蕓現在的模樣的確長得不好看。
皮很黑,而且還是個大餅臉,一看就是萬春的小版。
萬春氣死了:“喬振國,你再敢胡說八道,你以后就別再進屋來!”
喬振國點頭道:“也好,你生孩子后打鼾更厲害了,我怕再這樣下去,屋頂都要被你掀翻了!”
萬春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喬振國,你給我滾滾滾……”
喬振國哼著小曲滾了。
大喬跑出去,了媽的肚子道:“媽媽,今天弟弟有沒有聽話?”
林慧笑得一臉溫:“弟弟很聽話呢,跟你一樣乖。”
大喬笑得眉眼彎彎的:“媽媽,我怎麼覺你的肚子比大伯娘四個多月時要大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