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劍湖城在清河與瑯琊之間，大致近似於現世的東平湖位置。
而京師與現世的京師位置相仿、雁門關卻在山西。
說是雁門與京師都在北，實則與劍湖城構三角形，去雁門關本不會路過京師，所以朱雀必須忽悠趙長河一起拐道過去。
這一路就遠得很了，加上趙長河慣例故布疑陣七拐八繞的，這一路向北不知走了多天，漸漸到了秋意，看見路邊的麥穗，樹木的金黃。
與南行之時看見的一路瘡痍類似，北方平原也沒好到哪裡去。
除開清河姑蘇瑯琊這樣世家盤踞的基地之外，神州絕大部分地方的狀況都很不好。
明明秋收時節，看上去就是一副歉收的模樣，而此時的南北都在打仗，府催稅征丁又更急。
趙長河沿途行來，已經不知看見幾起《石壕吏》、幾齣《新婚別》。
嘯聚劫掠占山為王的更不知凡幾，實際上許多地方已經有人攻擊縣衙、劫取糧倉，比起趙長河初臨貴地時所謂的山寨匪徒已經進化了很多，已是從王倫到了宋江。
; 這才不到一年……山寨匪類的版本已經更新了，趙老大已經跟不上版本了。
明明越近天子腳下，卻沒看見好到哪裡。
雖沒到千里無鳴的程度，也足夠兵荒馬的年景。
配上王家的舉措食用，這實際早已經正式進了世，不再是「序幕」。
如果說南方目前的況是地主階層組織武裝應對彌勒教，那北方胡人侵應該還是有帝國的銳邊軍在抵抗。
從此前的見聞可知，有不邊軍將或者邊地郡縣主都和王家崔家都有千萬縷的關係，也不知道主將是誰，能鎮得住這些人共為所用，齊心敵。
而這個主將如果要做吳三桂，那後果又會如何？
王家要是走了他們的軍隊，結果又如何？
另外一點很讓趙長河困的就是，京師這個位置也算天子守國門了吧，胡人南下為什麼避開這裡，走的雁門？
還是因為夏龍淵的威懾力麼？
「當然是因為夏龍淵的威懾力，他全盛時期是真可以做到一人破軍，天榜第一不是鬧著玩的，比吊車尾的王道寧強很多，很多。
」; 「那雁門守將是誰？
」 「靖遠侯。
」 趙長河愣了一下，旋即敲敲腦袋：「哦，想起來了，地榜第九皇甫永先？
朝廷實力不弱啊其實。
」 朱雀悠悠道：「當然不弱，否則怎麼能撐這麼久，你真當只有唐晚妝一個人撐呢？
真那麼廢，我們早反了，還遮掩個什麼？
」 「那這個皇甫將軍的政治立場啥樣的？
」 「我怎麼知道，你都京了，自己找唐晚妝了解去。
」 「覺你對唐晚妝毫不客氣，對皇甫永先卻好像有點敬意？
居然用靖遠侯稱呼，不稱其名。
」 朱雀淡淡道：「正在敵於國門之外者，給點適當的敬意還是要的。
若將來是四象教得天下，這種良將也當籠絡不是？
」 「那要是伱們得了天下，唐晚妝呢？
」 「你要是教，就把賞給你做奴婢。
」 「……」趙長河哭笑不得。
; 朱雀也覺得有趣，這趙長河一路觀察的視角、考慮的方向…… 朱雀可以肯定趙長河真的沒有做皇子的想法，但視角卻自然就是這種方向。
或者應該說，和皇子的角度也不太一樣，反倒有點像是離的視角，在旁觀、在俯瞰這個世界，剖析形的原因和可能的推演。
與其說是皇子視角，不如說是在高空雲層之上，微微出的神佛之眼。
朱雀想著想著，有趣之意就慢慢消失了，有點悸。
有些小心地問：「你說你只有意江湖行俠。
」 「是啊，這一路過來難道我沒行俠嘛？
」 豈止有，為了很多不平之事，趙長河額外浪費了很多行路時間，否則這時候早已經該京了。
朱雀沒法怪他浪費時間，很清楚要是這種事兒阻止趙長河，他要和自己急。
行俠仗義，路見不平，在趙長河口中那是他習武的主要意義。
你他媽好意思說自己是個土匪出。
; 結果堂堂殺人不眨眼的魔教尊者，路上陪著行俠仗義救老人救孤救了一大堆，最後倒也不是沒好，全給了口信安置到近的四象教分壇去了，權當招新。
事實上世之中魔教崛起，主要的新就是這麼來的，彌勒教在這方面更典型。
四象教也不是沒有，也正在形魔教私軍，只是沒有彌勒教那麼飢不擇食。
其實四象教在這方面更加銳，因為玄武朱雀的真實份……可比彌勒那種懂得多了。
腦子裡閃過這些，朱雀口中依然在問：「你說你只有意江湖行俠，但我看你的視角不像。
」 「怎麼？
更宏觀點？
」 「嗯……」 「俠客不一定只有路見不平鋤強扶弱啊，還有一種的。
」 「哪種？
」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啊。
」 朱雀：「……這是哪來的概念，這玩意俠？
你直說你是鎮魔司好了。
」 「誰說不是了？
本來天下興亡就是匹夫有責嘛！
」趙長河哈哈一笑，策馬疾馳：「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
借問誰家子，幽并遊俠兒……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非俠而何！
」; 「駕！
」烏騅疾馳而去。
朱雀嘆了口氣，想得到的不是這個答案。
其實趙長河知道這小姐姐想得到的是什麼答案，教派嘛，有事沒事就神佛的……但真不是所想。
翼火蛇小姐姐被朱雀尊者派來跟隨，雖然口頭說「不是送人」，其實還是含有很濃郁的這種暗示味道，所以趙長河總想調戲甚至心的想抱想親，這小姐姐自己恐怕也下意識有點
那意思？
就算沒有，也得演出一點那意思，導致雙方的關係從一開始就很是曖昧。
但趙長河一點都不想藉由似是而非的「神祇星象」去騙炮。
那種渣事是夏龍淵做的，不是他趙長河。
大家談談，多好……因為不知不覺之中，這位小姐姐已經是除了遲遲之外，跟在他邊最久的人了。
這一路同行同宿，相伴攜手，仗劍行俠，已經近月。
悉與習慣是可怕的力量，就像當初北邙，七早上醒來，發現自己摟在趙長河膛睡得正香。
朱雀也一樣，自己都沒有發現，曾經馬匹顛簸之時自己會雙手護球抵著他的背，但現在都懶了，時不時的帶球撞背，自己沒覺，他也沒覺。
; 有些時候，雙手下意識還摟在他腰上，自己也沒覺，他也沒有覺。
駿馬飛馳，在小姐姐雙手環繞之中，遠方現雄偉的城池，在遮天黑雲之下，抑如山。
經過近月的行路踟躕，秋意漸濃，京師在。
趙長河一直雲淡風輕的緒也驟然有了點張，幾乎有種勒馬而回的衝，卻又強行著心思，慢慢前行。
京師一直是迴避之地，從沒想要這麼早就，但因緣至此，一探何妨？
「這裡是不能戴豬臉進去的。
」朱雀遠遠下了馬：「我會自己找辦法進去，你直接城便是。
」 趙長河問：「那進去之後怎麼聯繫你？
」 朱雀呵呵一笑：「別想探我真……反正你到哪裡都是焦點，我事理好了，自會找你。
」 說完很快消失不見。
趙長河也沒再戴什麼豬臉，恢復原貌，勒馬城。
「站住，城不得奔馬，下馬牽行！
」城門守衛的氣神，比此前見過的任何城市都好。
; 以前所見，全是懶洋洋的，誰特麼管你騎不騎馬，不順便勒索一筆城稅就不錯了。
趙長河並不計較守衛的阻攔，反倒覺得理當如此，下馬掏錢打算城稅。
守衛卻擺擺手：「第一次來？
京師無需城稅，遞路引，老老實實進去就行。
瞧你背上這刀，可別鬥毆生事，唐首座如今在京，你們這些無法無天的江湖人悠著點。
」 趙長河忍不住笑：「你們很尊敬唐首座啊。
」 「那是自然。
」守衛懶得跟他多言，手一：「路引呢？
」 趙長河以往所過之從來不查路引，他也沒想過搞一份這玩意，但京師需要、尤其戰時需要，他倒很是理解，正有些犯難時，後傳來笑聲：「路引無非確定份，此人的份天下皆知，
何必再看。
」 一群人轉頭看去，卻是一個公子哥兒搖著摺扇，笑呵呵道：「潛龍十三趙長河，你們以前還過通緝令的，居然就不認識了？
」 潛龍十三，對於京師之地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圍觀群眾也不甚在意，繼續臨檢城。
; 但趙長河清楚地看見不守衛的神都有了點小變化。
幾乎可以覺到另有風雲在捲，他可以肯定，「趙長河城」這五個字，只在頃刻之就要席捲京師。
趙長河嘆了口氣：「戴公子，你不是西北戴家麼，怎麼在這？
」 正是瑯琊論劍之時那個西北戴家的公子，趙長河甚至都忘了他當時有過什麼表現。
戴公子笑道：「誰家在京師沒有點產業啊……」 「這駐京辦？
」 「那是什麼？
」戴公子悠悠道：「你京有地方住不？
要不要住在我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