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去，踏著冗長的走廊，許言傾只聽到兩串孤獨的腳步聲。
白墻錯落著比之更慘白的燈，聿執的那道影被拔得更高、更括。
來到外面，許言傾想張說話的，但是手腕攥箍著一道力，幾乎跟不上聿執的腳步，被拉得趔趄。
來到車尾，后備箱啟打開，許言傾看到里面塞滿了準備好的禮品，聿執趁著愣神，攔腰將抱起來。
“聿執——”
許言傾被丟進了后備箱，剛要爬起來，就見蓋板緩緩落下去，將關在了里面。
坐都坐不起來，只能用兩手在上面拍著，“聿執，放我出去。”
聿執靠著引擎蓋，被氣瘋了，眼睛里全是怒，他點了支煙，用力吸了一口。
不過也就是一口，舌尖嘗到了味，他就丟了。
“里面好黑。”
后的聲音很悶，還帶著急切的拍打聲。
聿執轉過，后備箱在他的眼前緩緩升起。
許言傾起不來，目所及是他的長，接著就是一截腰，眼簾越漸抬高，很快就及到了男人眼里的冷冽。
“現在，去嗎？”聿執舌尖卷裹著煙味，問。
許言傾說了句對不起。
他手臂圈住的腰，幾乎是將提到地上的，聿執丟開了許言傾，轉就要上車。
沒有多想，跑過去抱住他的腰，“聿執，我想通了。”
“想通什麼了？”聿執的口氣依舊寒冰冰的，說了對不起，顯然還是不肯去聿家。
許言傾雙手抱得更些，臉在男人的后背上，“心臟捐獻的事，是我太心急了，不論王家是否肯捐，我都應該接。”
許言傾不是沒想過，也許試藥的結果，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能怎麼辦呢？
直接放棄嗎？試都不試嗎？是真的做不到。
就像是一位母親看著孩子要沖到車底下去，明知跑過去，可能連自己都要一并被卷子底下。可誰能做到理智地站在原地，將得失與值得分析清楚呢？
“我讓你幫我，但我從來沒想過要把你也搭進去，聿執，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
許言傾這麼多年下來，別的本事沒學會，但自愈的能力卻是頂好的。
那麼多次，傷在上，要不是憑著自己去想通，去說服自己，撐不到今天的。
王家人跟趙思南顯然是一路的，所以們所說的聿執為了邵參用盡手段，不一定是真的。
聿小姐找他幫忙是一回事，他有沒有幫，又是另一回事。
冷靜過后，很多事都會重新去梳理一遍。
“我真的后悔把你牽扯進來了。”
聿執有些猜不話里的意思，他想拉開許言傾的手，但像是用盡了全力在抱他。
許言傾這一把要是賭贏了，風險也很大。
聿執平日里樹敵不，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他，等他犯錯。
他這樣的人，就算清白一世，別人都恨不得往他上潑臟水。
萬一有人給他冠一頂暗箱作的帽子，怎麼辦？
許言傾手臂箍，能到聿執的呼吸頻率，貪著晚風，貪著月下有過的所有好。
臉在他肩膀上挲著。
“聿執……”
男人并不理睬，還在置氣。
“我們分手吧，好不好？”語氣那樣溫和，像是在詢問他，你吃飯了嗎？
要不是因為這話就在他的耳旁，聿執一定會以為，他是聽錯了。
許言傾能到他的子在頃刻間繃，“你要跟我，分手？”
一條獨木橋走到黑的路，不適合有同行者。
“嗯，就走到這吧。”
聿執強行掰開許言傾的手，這會也顧不上會不會弄痛，他轉時，五冷冽如刀削，下顎繃一線，令人驚駭。
“就因為我要帶你回聿家？”
許言傾搖頭。
“那還是因為，你妹妹心臟的事？”
車，司機和江懷面面相覷，車門和窗戶都被封死了，兩人在車里小著聲議論。
“許小姐說什麼話了，小爺惱這樣？”
江懷嘖嘖了兩聲，“沒聽到嗎？要分手。”
司機可真佩服許言傾，敢在大街上甩小爺的人，除了可沒別人了。
許言傾這輩子，就跟兩個男人說過結束，一個是宋晉，一個是聿執。
都想好聚好散。
“不是我妹妹的事，再說你為安安做了那麼多，我還沒有和你說謝謝……”
“你的謝謝，就是跟我分手？”
許言傾蠕下，還沒說出話來，就看到聿執走到了車旁。
他手拉開門，沒再回頭，“這是你說的。”
許言傾盯著他的背影，一個人的夜路，不好走，但不用怕連累任何人了，好的。
男人坐到了車，丟下句話。“開車。”
司機不敢不從，一腳油門踩上去。
許言傾心臟瞬時被拉開一個口子，淋淋的，不控制往前追了兩步。
想喊他的，但理智生生將拉住了。
許言傾被拋在長街上，蕭風，落葉，一道落寞無比的影子被拉長。
聿執坐在車，頭有些疼，手指用力掐著眉宇中心。
司機詢問了一句江懷，“現在去哪？”
“回江南首府。”
這幾個字就像是點燃了引線似的，聿執聲音里挾裹怒氣，“誰讓你回那里的？”
司機才要打方向盤，忙轉正回來。
江懷試探著，“那去攬山苑？”
“去攬山苑，見那兩條狗嗎？”聿執的聲音，突然就寒起來。
江懷吞咽著一口氣，總不能說回聿家吧？這不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嗎？
他朝著后視鏡看眼，“許小姐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要不回去送一程？”
這回，聿執沒說話。
可前面不好調頭，除非去兜一個大圈子。
司機也是豁出去了，在原地踩了剎車，然后直接掛了倒車檔，車子飛速往后面退去。
許言傾低頭走了幾步，就聽到刺耳的剎車聲傳到耳朵里，抬頭看到居然是聿執的車。
男人從車上下來，甩上車門的力道很重，震得許言傾耳發疼。
他往前走了兩步，抬上路牙石。
許言傾被他這氣勢迫地往后退去，聿執問，“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東西，沒給我？”
許言傾腦子里轉了一圈，都沒想到是什麼。
手在兩個兜上了，小心地回道：“是分手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