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唐卿又出列,跑到了隊伍末尾。
“爹爹,我跟你一起進宮。”
張桂山的臉漲得通紅,“回去,像什麼話?”
“嘿嘿,無妨無妨,咱爺倆走在后面,方便說話。”
禮部的人過來,輕聲說道:“張大夫,您應該在第一位。”
“我知道,我想陪我父親。”
“這……與禮不合。”
“無妨,你讓王拱辰走在第一個。”
禮部的員不敢自專,小跑進了東華門,估計是向宮里匯報去了。
站在第三位的孫忭說道:“堂堂會元站在末尾,我等有何臉面站在前面?”
第四位的劉沆笑道:“就是,走吧。”
劉沆說完,和孫忭等人轉向后,按照排名,站在了張唐卿后。
王拱辰仿佛沒有聽到孫忭和劉沆等人的對話一般,閉著眼,雙手抱在小肚子上,閉目養神,仿佛外界的聲音與他無關一般。
但誰也不知道,王拱辰心卻不平靜。
后的腳步聲,說明大家都在向后轉。
如果王拱辰也向后轉,代表著王拱辰自己承認,在學問上矮張唐卿一頭。
但如果不向后轉,王拱辰作為省試第二名,怎麼能領頭呢?
這是個非常難的抉擇。
張唐卿父子看到大家又在重新排隊,趕說道:“諸位同年,萬不可如此,本是為了陪家父,你們跟著湊什麼熱鬧?”
“哈哈,你堂堂會元走在后面,這是打我們的臉呢。”
張桂山想轉,被后的孫忭和劉沆聯手拉住了。
“張叔,您要是再彈,咱就別想站好隊伍了。”
“可這與禮不合。”
“孝義就是最大的禮,張叔叔站好就好。”
柳永年齡和張桂山差不多大,笑道:“老張,站著吧,小張一片孝心,莫辜負了。”
張唐卿回頭瞪了柳永一眼,以前你見了我自稱學生,現在我了小張?
就在眾人爭執的過程中,禮部員出來,發現東華門外的場面再次顛覆了他的認知。
可已經來不及進宮請示,宮里已經開始奏樂,宮的時辰已經到了。
禮部員只能跺了跺腳,就這麼進去吧。
隊伍慢慢開始往里走。
王拱辰走在第一位,但王拱辰順手順腳的作,說明他的心極不平靜。
王拱辰后將近十個位,一個人都沒有,張桂山負責和王拱辰拉開距離,張桂山居于左側,張唐卿居于右側。
一進東華門,張桂山主向旁邊挪了兩個位,了張桂山單獨一列,張唐卿自己打頭,后跟著兩列綠袍準員。
隊伍在崇正殿前廣場站定。
趙禎和殿試的考看著極其特殊的隊伍,紛紛笑了起來。
知開封府程琳看著走在頭里的王拱辰,無奈的搖了搖頭,王拱辰落了下風。
在程琳等一眾高眼中,一個走在第一排的虛名,遠不如贏得一個好名聲重要,王拱辰不甘愿落在張桂山后,暴出了王拱辰的自傲和狂妄。
反觀張唐卿,把孝義現的淋漓盡致。
劉娥在垂簾之后,笑著說道:“果然是孝義傳家,張桂山德行無雙,張唐卿孝義無雙。”
“娘娘,如果朕沒猜錯,張唐卿絕對是故意的,以朕對他的了解,他才是不肯吃虧的主。”
“禎兒慎言,要是這句話被外朝知道,于張唐卿名聲不利。”
“是,皇兒記住了。”
趙禎揮了揮手,李八立刻喊道:“圣上有旨,請眾貢士殿。”
王拱辰也發現了不妥,尤其是諸位相公們看自己的眼神,帶著的鄙視。
此刻的王拱辰,把張唐卿父子恨到了骨子里,如果不是你們父子作妖,如何會讓我陷這尷尬的境地?
王拱辰只能著頭皮往里走。
進崇正殿大門,張桂山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來。
張唐卿向父親笑了笑,走到第一個位子坐了下來。
長條桌上已經擺好了筆墨紙硯等文房四寶,還有一盞茶水。
殿試的條件比省試好了很多,只考一天時間,詩賦論各一篇,宮里還會出吃食,不用考生自帶。
這一刻起,只要沒有大的紕,朝廷一般不會黜落考生,所以,這幫人已經算是準士大夫集團的一員,待遇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張唐卿坐在案前,神游天外。
自從天圣四年穿越以來,歷時三年半時間,自己終于以貢士的份踏了皇宮。
今天過后,張唐卿算是有了全國最大的護符,誰想再拿張唐卿卿,都要考慮會不會被崩掉牙齒。
林岳涉嫌里通外國,也不過是被降級而已。
可見,為士大夫中的一員,才是最好的護符,哪怕他有大宋文魁的名號,如果沒有進士傍,也只不過是個隨意被人拿的小文人而已。
張唐卿能聽到后已經有人開始輕聲啜泣。
即是啜泣自己頭懸梁錐刺的寒窗苦讀,也是啜泣自今日后,份大不同。
李八扯著公鴨嗓子宣讀完旨意后,李迪等人開始親自去趙禎面前的桌子上取下考試題,向諸位貢士分發。
殿試的詩賦相對簡單一些,但是在論上,卻徹底摒棄了十三經的范疇,而是向實用靠攏。
民不加賦而國用足。
這是千百年以來,所有為政者苦苦求索的最高境界。歷代的考試題,很多都是這一句話,都快被人寫爛了。
為了達到百姓不用多稅,國家還有錢的目的,歷朝歷代各奇招,例如把銅錢的規制變小,例如本朝的子等等措施,都是這個目的。
好在宋朝的士大夫集團還算是克制,在發現都子存在濫發的可能后,果斷的立了子務,對子進行規范管理,才沒有把子變廢紙一張。
宋朝的經濟狀況非常好,年財政收超過億貫。
但朝廷的經濟狀況又非常窘迫,冗、冗兵問題突出,尤其是軍事耗費了整個大宋一大半的財政收,員們的俸祿冠絕歷史。
宋朝想民不加賦而國用足,不是簡單的開源節流,因為宋朝的源已經非常好,商稅、外貿等等稅收已經沒有多可以挖掘的潛力。
所以,節流才是關鍵。
如何節流?
改革。
張唐卿敢寫改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