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看著自己刺穿左冷禪心口的長劍，尤還有些難以置信，左冷禪也會自暴自棄？我這麼勝了？這個在我頭數十年的五岳劍派第一高手……這麼死了？
岳不群放開握劍柄的手，后退幾步，他沒有拔出長劍，因為此時一旦拔出長劍，左冷禪會速死，那麼或許有些事會一發不可收拾。 .
他相信左冷禪既然選擇了死，而不是認輸，那麼他一定會為嵩山一脈做出最好的安排。
岳不群心下突然有些空落落的覺，他跟左冷禪勾心斗角了半輩子，一直以來所思所想，皆是倒對方，為五岳第一人，可左冷禪一朝死，他反而有了一種兔死狐悲之。
“左師兄，你這又是何苦來由？只要你肯出言說一聲認輸，我……唉……”
左冷禪以食二指夾住在前的長劍，不令其晃，佝僂著子，踉蹌兩步便即站穩，聞言出一抹慘然的笑意，虛弱的道：“我的確輸了，真小人輸給了偽君子。”
“但我左冷禪一生，什麼都認過，是沒認過輸，便是任我行都沒能令我認輸，你岳不群又憑什麼？”
幾句話的功夫，嵩山十三太保與門下弟子們沖擂臺，丁勉一把扶住左冷禪，泣道：“師兄，你這是為何啊？一時的敗又算得了什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這是為哪般啊？”
而其余嵩山太保以及狄修、史登達、萬大平等嵩山弟子卻紛紛圍住了岳不群。
“你們想干什麼？”華山陣營眾弟子見狀，頓時臉大變，歐飛更是怒喝一聲，直接展開四方行輕功，躍向擂臺。
“唳”
一聲清越高的鷹唳聲憑空而起，歐飛雙臂一展，如鷹擊長空般沖天而起，足足躍起十數丈高，隨即向擂臺央疾速行而至，在空長劍便已出鞘，憑空飛躍了二十丈距離，落在岳不群邊。
“嘩”
現場一片嘩然，歐飛展現的這手輕功，毫無疑問遠超之前令狐沖與岳靈珊多矣，那如蒼鷹搏擊長空般的姿態，與那凌空飛渡的距離，皆刷新了在場豪杰的世界觀。
便連方證沖虛都因被深深震撼，不由自主的站起了，駭然對視。
“真想不到，世竟有此等輕功，大開眼界，真是大開眼界啊！”
“難怪田伯會栽在華山，擁有此等輕功絕技，什麼萬里獨行，簡直是魯班門前弄大斧，關公面前耍大刀。”
便在歐飛躍場后，華山門下個個展開輕功奔向擂臺，一時間，場只見殘影片片，迷人眼。
“唰唰唰……”
殘影閃爍間，圍住岳不群與歐飛的嵩山弟子們發現，他們已頃刻間被數十華山弟子包圍，這寬闊的擂臺，幾乎快要滿了人，不由個個臉發白，毫無。
他們也不想想，這里可是華山，居然在這里包圍人家掌門人，簡直是找刺激。
“住手。”事發生得太快，左冷禪因傷勢過重，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這里是華山之巔，不是他嵩山封禪臺。
況且算在嵩山，此時也絕對不能對岳不群手，否則嵩山派，便真的要因他而毀于一旦了。
“咱們斗前便……便已言明，我與岳師弟斗，乃是武……切磋，沒有……沒有仇怨，生死……各安天命。”
“我之前……鬼迷心竅，竟想要……想要以傷換命，殺死……岳師弟，得岳師弟……失了分寸，錯手殺了我，也算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呼呼呼……”
左冷禪的瞳孔漸漸開始渙散，說完這幾句話，已經是出氣多進氣，雖說不拔劍一時半刻死不了。
但要知道，岳不群這一劍刺下去時，劍還附著了一岳不群的真氣，那對心臟的破壞，幾乎不在直接刺穿心臟之下。
“大丈夫……言而……有信……岳師弟武功……遠勝……遠勝左某，大伙兒……自當奉他為……為掌門，豈可更有……異……言……”
說完最后一句話，左冷禪瞳孔擴散至最大，整個便僵在了丁勉懷。
群雄見左冷禪之前雖然干出了卑鄙無恥的事，但臨死前倒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不失為一代豪雄，之前或許真的只是一時好勝之心過盛，鬼迷心竅罷了。
左冷禪以自己的死，稍稍挽回了嵩山派的面與聲譽。
但方證沖虛解風以及其他有識之士皆能看出，左冷禪此舉不過是為了保全嵩山派而已。
很簡單的道理，此乃是華山派的地界，以華山派如今的強盛及江湖的人際，別說嵩山派只來了寥寥二十余人，便是舉派前來，也必然討不到好，很可能此覆滅。
從某種意義來說，左冷禪的確是個真小人，但也不失為一個合格的掌門人。
岳不群見狀，嘆息一聲，對著左冷禪的尸抱拳一揖到地，隨即起，從容往擂臺邊緣行去，攔路的嵩山弟子沉默的讓開了道路。
掌門命，奉岳不群為五岳派掌門，他們哪怕再不愿，也不能違逆，否則，是對亡故的前掌門不敬。
所以說，古人的迂腐有時會壞事，但有時卻反而好不小。
歐飛見此，也對華山派門下眾弟子一揮手，眾人魚貫下了擂臺，跟著岳不群歐飛回到華山陣營。
岳不群臉沉重，對眾武林同道做了個団揖，沉聲道：“諸位同道，在下與左師兄武較藝，原盼點到為止，但左師兄武功太高，岳某不得不全力以赴。”
“危急之際，在下但求自保，出手失了分寸，以致左師兄隕，在下心好生不安。”
說到這，岳不群對自己門下弟子陸大有吩咐道：“大有。”
“弟子在。”
“給左掌門準備一口等棺木與馬車，好方便送左掌門靈柩回嵩山。”
“是，師父。”陸大有自領命而去。
眾武林同道聞言，心下暗暗點頭，方才事如何，大家有目共睹，左冷禪可說是咎由自取，自尋死路。
而岳不群卻將過錯歸咎于自，保全了嵩山派的面，還將其后事安排妥當，可謂仁義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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