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謝安瀾,言醉歡也一臉的錯愕。側首看了看眼前的青眼年,再看向胖子滿眼無語。謝無確實是玉樹臨風天下難得一見的男子,但是一看就知道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年。這個年紀在言醉歡的眼裏,幾乎還是個孩子啊。
謝安瀾眼珠子一轉,突然蹦到了言醉歡後。從肩頭探出個腦袋來笑道:「醉歡姐姐當然是喜歡我的,你瞧本公子多麼風流倜儻?再看看你……」
胖子頓時氣紅了眼,「果然是你這個小白臉欺騙醉歡姑娘的!」
「……」請問,這麼神奇的結論您是怎麼得出來的?
「給我抓住這個小白臉!我要把他揍豬頭!看他還敢不敢勾引醉歡姑娘!」胖子憤怒地揮手道。
謝安瀾還不忘火上澆油,「豬頭啊,就跟你一樣麼?」
「啊啊!氣死我了!」胖子然大怒,「還不快上!」
隨從們很是猶豫,「爺,大公子說不許……」
「快點!不然本爺要你們吃不了兜著走!」胖子怒道。隨從自然不可能拗得過主子,只得互相對視了一眼朝著謝安瀾圍了過去。謝安瀾嘻嘻一笑,對著旁的樹榦一個借力就凌空而起朝著一邊的水閣而去。胖子的隨從立刻追了過來,奈何湖邊到水閣的小路狹窄,被謝安瀾回頭一腳一個就踹了兩三個下水。謝安瀾拍拍手跑到了水閣跟前卻並不進去,而是借力跳上了停在湖邊的小船上,船篙在岸邊一撐,小船立刻離開水閣向了湖心。
「大胖子,小鬼,對著人兒流口水!」站在小船上,謝安瀾心愉快地朝著岸上的人揮手。
「混蛋!給我抓住他!」
「是,爺!」
「嘻嘻,來呀來呀。」謝安瀾撐著小船往另一邊去了。
「給我堵住他!」
一時間,往日靜謐的醉歡樓後院飛狗跳兔子。看得言醉歡也忍不住角搐,抬手按了按額邊。
「小子,看你往哪兒跑!」
眼看著船要靠岸,一群侍從從另一邊沖了過來。謝安瀾挑眉,從腰上出一條鞭凌空一拋,鞭梢纏上了湖邊的一顆大樹,謝安瀾足下一點,藉著長鞭的力直接飛離了小船向著前方盪了過去。
「抓住他!抓住他!」
「快追!」
看著一群人追著謝安瀾而去,言醉歡頭疼地吩咐道:「快去看看,別讓人傷了無。」
「是,姑娘。」
見言醉歡舉步要走,胖子連忙攔住,「醉歡姑娘,醉歡姑娘,你別去管那個小白臉,我只是教訓一下他就行了!」
「高公子,請你讓開!」
胖子有些失落,「我是真心喜歡姑娘的,你真的不能接我麼?」
言醉歡一怔,心中暗暗嘆了口氣。見過的人不知凡幾,各種各樣什麼沒有,一個人是真心還是假意自然不會看不出來。只是……
「你…你是嫌我長得胖麼?沒關係,我…我減減減。」胖子著急地道:「我大哥長得可好看了,我以前也長得好看的,你不喜歡,我減就是了!」
言醉歡搖頭道:「高公子,真跟你的長相…沒有關係。」
「你真的喜歡那個小白臉?!」胖子道。
言醉歡道:「沒有,我……」我有喜歡的人了,只是……
「沒有啊,那太好了,我……」
胖子正興高采烈,後被人拍了兩下。胖子不悅,「別鬧,沒看我跟醉歡姑娘說話麼?醉歡姑娘,我……」
後又拍了兩下,胖子終於不耐煩地艱難扭,就看到一張俊絕倫的笑臉正笑瞇瞇的看著他,「你…。」
!
一個拳頭毫不留地砸在了他的臉上,胖子立刻嗷嗷了起來。
然後一個掃堂,胖子仰面摔倒在地上,捂著鼻子嗷嗷。
謝安瀾抬腳踩在他的心口,「我說胖子,你一大把年紀了干點什麼不好,非要來強迫人家人。你說人家醉歡姐姐這麼一個人兒,站在你邊能看麼?你忍心讓世人看到如此慘烈的畫面麼?」
「我喜歡醉歡姑娘!」胖子堅貞不屈。
謝安瀾又踩了他一腳,「醉歡姐姐不喜歡你。」
「我會努力讓醉歡姑娘喜歡我的!」胖子道。
「呵呵。」謝安瀾毫不留的給予嘲弄的笑聲。
低下頭,手拍了拍他的胖臉道:「看在剛才我們都走了你沒有趁機對言姐姐手腳的份上,我不揍你了。來,發了個誓,以後不再擾人家了。」
胖子不屑,「你蠢啊,發誓能信麼?」
謝安瀾勾笑道:「發誓你要是再敢擾言姐姐,就罰你上所有多餘的都轉到腦袋上。」
「那又怎麼樣?」
謝安瀾笑道:「那樣…你腦袋就會比現在大十倍,比現在小三倍,你說…會怎麼樣?」
「人怎麼可能長那樣?你傻啊?」胖子不信地道。
謝安瀾想了想,從袖子裏出來一把小刀,「說得也是哈,不如這樣,我把你上的都割掉,只留下臉上的。等到你全上下只剩下骨頭的時候,腦袋應該就會比大很多了。」
「你…你敢!」胖子頓時臉大變。
「說,還要不要擾人家?」
「我是真心的!」胖子閉上眼睛大!
這是不吃的啊,謝安瀾聳聳肩收回了刀,輕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高兄啊,我也是為了你好。」
「哼!」胖子自然不會相信,小心地就著地面往一邊悄悄挪了幾分。可惜他太重,本挪不。
謝安瀾也不去管他,只是誠懇地道:「我自然知道高兄的心意天地可鑒,但是你想想…言姑娘是絕人兒,還是有名的才,蕭藝大家。你呢,你除了家世還有什麼?怎麼配得上人家?就算言姐姐接了你,別人也只會說是為了你家的家世才接你的,嫌貧富什麼的,你忍心麼?」
「這個…」胖子一呆,顯然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還有你看你這模樣,再看看言姐姐。難道你覺得外人會認為你們郎才貌珠聯璧合?不會,人家只會說,一朵鮮花在了牛糞上。」
牛糞悲傷地問,「那…我該怎麼辦?」
謝安瀾道:「不如,咱們先減個?然後去找個工作…呃,找點事做,等你有了績而不是靠著父母,再來跟言姐姐求親,言姐姐才能相信你的誠意啊。」
胖子著腦袋點了點頭道:「好像…是這個道理。」
「這就對了!兄弟,努力吧,我看好你。」
胖子懷疑地看著,「你真的不會跟我搶醉歡姑娘?」
謝安瀾搖搖頭,「我才十七呢,年齡不合適,還是你們倆更般配一些。」
胖子不解,「可是…我也才十七啊。」
「……」我以為你二十七來著。
「咳咳,重來。我比較喜歡比我小的姑娘。」謝安瀾道。
「這樣啊,好像很多人都這樣。」胖子點頭表示理解。謝安瀾用巧勁兒扶著他站起來,道:「好啦,快回去努力吧,早些有果了好早些來見言姐姐。」
「嗯,小兄弟,謝謝你!」胖子激地道:「對不住啊,我剛剛誤會你了。」
「沒關係,我這人大度。」謝公子虛懷若谷地道。
胖子不再啰嗦,再一次向言醉歡表明了決心,連回答都不聽就雄心的沖了出去。
園子裏,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你這樣忽悠他…。」言醉歡有些擔心地道。謝安瀾挑眉道:「我這也不算騙他吧?看他這模樣想要減下來再有點績什麼的,沒有個三五年也搞不定啊。三五年後……」胖子不一定還記得言醉歡,就算記得說不準言醉歡早就已經從良嫁人了呢。以那小胖子的品行,應該也做不出來強搶別人妻子的事。
言醉歡輕嘆一聲道:「總之今兒多謝無了,他已經鬧了好些時候了,偏偏……」
「這小胖子份不簡單?」謝安瀾瞭然,醉歡樓連五品都不怕,顯然這小胖子家裏絕對是高。而且是醉歡樓也不一定惹得起的高。
言醉歡點頭道:「他是定遠侯最小的兒子,鎮西將軍高斐的同母弟弟,高齊。」
「將門之後啊,怎麼…。」長這幅德行了?
言醉歡搖搖頭,高齊是並不是嘉州人,也是不久前才來到嘉州的,哪裏知道這些。
離開醉歡樓已經是傍晚了,謝安瀾想了想陸離大概也沒那麼快回來,索在城裏解決了晚膳再回去。挑了一家城中最好的酒樓坐下點了幾個小菜,雖然味道不錯但是比起在醉歡樓嘗到的菜就顯得有些索然無味了。
靠著窗口嘆了口氣,如果能將醉歡樓的廚子挖過來就好了。不過現在顯然是沒有那個資本啊。
「喲,巧了啊。」無聊中隨意往樓下看去,卻瞄到了一個有些悉的背影。謝安瀾站起來瞇眼過去,樓下前方的街道上幾個人正往前面走去,其中一人不是陸離是誰?陸離後不遠跟著的人正是陸英和薛印。了下思索了片刻,謝安瀾還是將一角碎銀放在了桌上,直接從窗口翻了出去。
如果謝安瀾鐵了心要跟蹤某個人的話,是很難會讓人發現的。
當年在狐貍窩的五隻中,謝安瀾固然沒有狐運籌帷幄的能力,沒有藍狐神一般的黑客水平,沒有銀狐的軍械全能和狙擊天賦,更不是白狐那個神。但是卻有著卓絕的應變技能和偽裝天賦,所以才是五個人中一線任務最多的人。因為,特工不是特種兵,絕大多數時候用不著們衝鋒陷陣。百變青狐的名聲響徹國安,如果條件允許,即便是在國安那樣的地方,也可以在半小時從一個人面前經過三次,對方卻絕不會認為是同一個人。
唯一識破過的人還是白狐。也曾經好奇追問過,哪兒出破綻了。
白狐曰:占卜算出來的。
雖然自從來到這裏,這一項天賦就再也沒有過用武之地,但是既然謝安瀾打算跟蹤幾個人,自然也絕不會就跟丟了或者被發現了。
站在一酒香四溢,脂飄香的街角,著不遠整條街都紅燈高懸的街道,謝安瀾無奈地嘆了口氣:今天好像跟秦樓楚館很有緣分啊。
這裏正是嘉州的花街,作為世上最古老的職業之一,無論什麼地方都不會了花街的。不過這裏卻遠沒有醉歡樓的清凈幽雅,還沒進去就能聽到裏面傳來的竹,歡笑聲,還有大門口的公和老鴇笑臉迎客的聲音。
青樓也是分檔次的。醉歡樓,第一等,裏面只有一個姑娘,清倌人賣藝不賣。第二等,有許多個姑娘,有的賣藝有的賣,還有兩樣一起賣的,俗稱紅倌人。第三等,只賣不賣藝,什麼客都接,俗稱窯子。
這條街上大約便是第二等和第三等並存的存在了。
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上的服,謝安瀾不不慢地走向了方才看到陸離等人進去的地方。
「呀,這位公子長得好生俊俏。快裏面請。」門口的老鴇一看到謝安瀾頓時眼睛發,姐兒俏這是誰也避免不了的,即便是個老鴇子。何況看這位公子的神態氣度也不像是缺錢的人啊。
謝安瀾淡笑走上前去,問道:「這麗香閣最漂亮的姑娘是誰?」
老鴇笑道:「咱們這兒的姑娘都漂亮著呢,公子儘管放心。」就是…要能比得上公子您的,還真有點難辦。老鴇在心中暗道。
謝安瀾手中摺扇一合,頂上了老闆的下,幽幽道:「我說的是…最漂亮。」
老鴇一愣,這才明白這位公子顯然不是一般的公子哥兒,不太好糊弄的樣子。連忙一拍手笑道:「公子儘管放心,媽媽這就咱們麗香閣的姑娘出來,公子儘管挑,看上哪個都好說。」
謝安瀾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老鴇暗暗鬆了口氣,卻見前面的人反手一拋,一個東西朝扔了過來。連忙接在手中,卻是一個白花花的銀錠子,頓時喜出外。
裏面果然十分熱鬧,謝安瀾站在大堂門口朝著裏面了一眼,看到之前跟在陸離邊的幾個人中有兩個就站在二樓的走廊邊上,顯然是守門的護衛。微微揚眉,提步朝著樓梯口走去。
一個喝的醉醺醺的男子踉蹌著撞了過來,謝安瀾側讓過。那男人抬頭看到謝安瀾的臉,頓時一呆,手就往謝安瀾臉上了過來,「哪來的兔兒爺?真是個人兒啊。」周圍的人都放聲大笑起來。
謝安瀾瞇眼,邊勾起一抹冷笑。
抬手一把扣住那醉鬼的左臂往後一扭,然後推著那醉鬼毫不客氣地朝著一邊的柱子上撞了過去。這一下又快又狠,那醉鬼酒立刻就醒了大半。謝安瀾又狠狠地撞了一下,將他在柱子上問道:「醒了麼?」
「醒…醒了!公子饒命!公子饒命!」
在煙花之地混的人,喝醉了更是難免裏有些不乾不淨的。偶爾惹到人也免不了手什麼的,但是這些人卻還沒見過下手這麼快這麼狠的。那醉鬼頭上一抹水已經順著額頭流下來了。頓時樓下一片雀無聲。
謝安瀾抬手推開他,冷聲道:「再有下次,你這雙招子就別要了。」
「是,是!」那人連滾帶爬的跑了。
老鴇也嚇了一跳,不過見識不,倒也沒嚇到,只是招呼謝安瀾上樓的作更加殷勤小心了幾分罷了。
二樓的一個開著窗戶的雅間里,流雲會嘉州分會的主事者趙端摟著兩個人兒坐在寬大的榻上,一臉意興闌珊的看著眼前的人。懷中的人兒一邊奉承的趙端,眼神卻總也忍不住往坐在不遠的俊雅年上瞄。
樓下傳來的嘈雜聲自然也傳到了樓上,趙端皺眉不悅地問道:「怎麼回事?」門外的侍衛往外面看了幾眼,道:「回爺,有個醉鬼跟人起了衝突,已經沒事了。」
趙端冷哼了一聲,雖然喝了不酒,卻並沒有醉。自然也將懷中人兒拋向對面的人的眼看在眼中,看著眼前的年俊雅卓然的相貌心中更是不悅,輕哼一聲手將懷中的人兒推開。
「滾出去!」
兩個人花容失,連忙退了出去。
「怎麼薛印,咱們雲爺不敢親自前來,卻找了這麼個小白臉過來是什麼意思?」趙端懶洋洋地問道。
薛印也不怒,沉聲道:「趙主事說笑了,我們公子諸事繁忙,哪能什麼小事都親自過問?嘉州的事,都託付給陸公子置了。」
趙端挑了挑眉,有些詫異。雖然只看這兩人的座次就知道這年輕人才是做主的人,但是這麼一個從未見過的生面孔,趙端卻有些不信。心中懷疑著這是不是雲慕青的故布疑陣。但是薛印親口承認了,那就又有些不同了。
「這麼說…所有的事他都能做主?」趙端挑釁地問道。
薛印垂眸道:「自然。」
「好!」趙端一拍桌子朗聲笑道,居高臨下地視著陸離道:「既然如此,這次的事陸公子想要如何解決?」
陸離將手中的茶盞放到了邊的桌上,抬起頭來淡聲道:「那要看趙五爺想要如何解決了。」
「哦?」趙端挑眉,陸離淡淡道:「貨在趙五爺手裏,自然是誰有籌碼誰提條件。」
「陸公子果然上道。」趙端不無諷刺的道,「若是我提的條件雲慕青不肯答應呢?」
陸離道:「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做生意不就是如此麼?要價多是趙五爺的自由,還錢多是陸某的本事。另外,趙五爺當還記得,此是陸某做主。」
窗外,一個青年被老鴇領著路過。房間里沉寂了片刻,誰都沒有注意到陸離眼眸微閃了一下。
似乎被陸離如此大言不慚的言論鎮住了,好一會兒趙端方才放聲大笑起來,「好一個漫天要價,就地還錢!陸公子果真是我輩中人。」
陸離搖頭,「陸某對做生意並不興趣。」
趙端側面對向陸離,連原本踩在榻上的一隻腳也放了下來,饒有興緻地道:「好,陸公子是爽快人,我趙某也爽快。雲慕青想要將那批貨拿回去可以,拿三十萬兩銀子來換就是。」
「不可能!」薛印忍不住怒道,「那批貨總共也不過才十一二萬兩,被你們耽擱這麼多天我們雲家尚且要賠償客人大筆損失…」
趙端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雲主直接認了不就完了麼?就算貨丟了,做多也不過區區三倍賠款。雲家又不是付不起。」
薛印咬牙道:「流雲會不是你隻手遮天的地方,你無故攔截我們貨,此事若是告到會首跟前……」
「請便。」趙端道。若是蘇夢寒會替雲家主持公道,這樣的事本不會發生,趙端也絕不敢如此明目張膽。更何況流雲會總部遠在千里之外,蘇夢寒事務繁多隨便找個什麼理由拖延個十天半個月,一個來回也要一兩個月過去,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薛印還想說話,卻被陸離微微抬手擋住了。
薛印看看陸離,想起來之前雲慕青的代,終究將這一口氣給咽了回去。
趙端饒有興緻地看著陸離,很想知道他手裏有什麼籌碼能夠勸服自己。良久,只聽陸離淡淡問道:「趙家在流雲會排行第幾?」
趙端一愣,倒是沒想到陸離會問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不待他回答,薛印就搶先道:「回陸公子,流雲會原本有十三家,如今只剩下十家。其中,趙家排行第七。」說完,又忍不住補充了一句,「雲家原本排第一,如今…大約在前三吧。」
陸離道:「所以,趙五爺是打算拿第七和第三…或許是第二拼麼?你能得到什麼?」
「拼?」趙端嗤笑,「陸公子是不是太看得起雲慕青了?他有那個膽魄跟趙家拼麼?雲老會首過世還不到五年,他就被趕到西江這種地方來,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趙端!」薛印咬牙,若不是主那時候太過年輕,豈能容的這些人欺辱?
陸離一隻手指輕叩著桌面,一邊淡淡道:「從蘇夢寒為流雲會副會首,至今不過七年。流雲十三家,只剩下十家。蘇家從排名第九,一躍為第一。再過七年,趙五爺猜…流雲會還能剩下幾家?」
「大膽!」趙端怒斥道:「妖言眾。」
陸離清冷地呵了一聲,並不急著證明自己的話。
「雲會首雖然駕鶴多年,但是流雲會中承他分的人總還是不的。毀了雲家對您有什麼好?讓趙家從第七變第六麼?雲家的產業趙家有本事全部吞下去麼?當年雲會首的故人不會出面?即便是真如古人說所說,商人無信義,趙五爺…你說是瓜分雲家好呢,還是瓜分雲家和趙家好?」
趙端臉一沉,冷聲道:「瓜分趙家?陸公子未免太過危言聳聽。趙家可不是雲家只剩下了一個雲慕青。」
陸離嘲弄的一笑,「趙家確實不是雲家,趙家比雲家更有消失的理由。流雲會前任會首剛過世不久,趙家就持強欺凌孤兒弱子,意圖霸佔雲家產業。如此之人…忘恩,背信,棄義,難道不是死有餘辜?」
趙端狠狠地瞪著陸離,咬牙切齒地道:「雲慕青找來的人,果然巧舌如簧。可惜就算你說破了天去,此事也沒那麼容易完!五爺我既然已經得罪了雲慕青,難不還要空手而回不?到時候只怕兩面都不討好,就算是在雲慕青和蘇夢寒之間選,我的賭注也押給蘇夢寒!」
陸離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側首對薛印道:「薛管事所得不錯,趙五爺果然是個固執的人。」
薛印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他們不是沒有設法與趙端通,奈何趙端就是油鹽不進的步步近。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以易了。」陸離道。
趙端揚眉,「我怎麼不知道,雲慕青有什麼東西是我想要的?」
陸離淡淡道:「聽聞,趙家在外域的商隊,也要從西江上船的?」
趙端嗤之以鼻,「你想讓雲慕青那小兒在西江堵我?哈哈,我便是多走一段路,將貨送到嘉州來上船又如何?陸公子,我趙家,不趕時間。」現在急著需要貨的可是雲慕青。
陸離手中的杯蓋扣上了茶杯,在房間里發出一聲脆響,「不,我懷疑趙家的商隊里摻了私貨。」
趙端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向陸離的目卻變得銳利無比。
「陸公子可不要胡言語,我們趙家是規規矩矩做生意的。就算偶爾帶點什麼小東西,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吧?」趙端鎮定地道。
陸離悠悠道:「前些日子我偶然聽泉州府的朋友說,近年莫羅等西垂小國屢屢犯境。特別是每當東陵有點什麼大事小事的時候,懷疑有人里通外邦。知府大人與邊關守將決定聯手排查泉州以西來往客商。不僅是外邦往東陵的,東陵出去的一樣要嚴查。」
趙端咬牙,「那又如何?」
「販賣糧食和鹽出關好像是違背東陵律法的吧?」陸離道,「趙五爺不會以為雲公子在西江兩三年,什麼都沒做吧?」
趙端放在邊小幾上的手地握起,良久才咬牙道:「他敢!」
做這種事的不止他姓趙的一家,雲慕青敢捅出去就等於將流雲會多半的家族都得罪了。
「趙五爺得太了。」陸離輕嘆道,「這次的事兒若讓趙五爺做了,雲家以後必定不得安寧。既然如此,有何不敢?趙五爺,得饒人且饒人。」
趙端閉著不說話,陸離也不在意,只是道:「既然趙五爺不信,不如咱們打個賭?」
「賭什麼?」趙端問道。
陸離道:「過幾日,趙家應當有一艘船到嘉州,咱們就賭這船到不到得了。」
趙端冷笑,「你若是讓雲慕青直接在西江截住了,自然到不了!」
陸離搖頭,「我們賭,這批貨到不到得了西江。」
「雲慕青只怕還沒有這個本事!賭了!」
「若是五爺輸了……」
「貨還給他。」
陸離搖頭,「我將五爺的貨取出來,五爺需要承諾一年之不得與雲公子為難。當然,我也會勸雲公子,當這次的事沒發生過。」
趙端地盯著陸離打量,陸離神從容淡然。
「一言為定。」
「多謝。」
這場談話趙端並不覺得愉快,因為從頭到尾他都覺得自己被人牽著鼻子走了。因此說完了話他也不再多留,直接起連告辭都沒有就帶著人走了。
房間里安靜下來,陸英守在門外薛印和陸離坐在裏面。
薛印嘆氣道:「陸公子果然厲害,在下佩服。」
陸離搖頭道:「不過費些口舌罷了。」
薛印苦笑,「這些日子來咱們不知道費了多口舌,何曾能讓趙五爺退讓過半步?」
陸離道:「趙端不蠢,蘇夢寒的意圖就算他想不到趙家總不會都看不到。只要他有半點搖,再加上趙家眼前的利益他退一步也不難理解。畢竟…一年之期並不長,趙家目前也確實沒有與雲家拼的實力。」
薛印想起方才陸離的話,連忙問道:「陸公子,那泉州那邊……」
陸離道:「只要讓人報個信,說趙家的貨裏面藏了東西,從邊境到西江,原本三分的盤查也能變七分。途中的匪盜想必也願意顧他們一番。推遲幾天到西江也是常理。」
「原來如此,可需要我等去…。」
陸離搖頭,「來之前我已經吩咐人去辦了,不用擔心,半個月那批貨絕對到不了西江。」
「陸公子神機妙算,佩服。」
陸離搖搖頭,「趙端為人還算守信,一年之他必然不會為難你們。但是一年後……」
薛印嘆息,「一年之後的事只好一年之後再說了。有這些時間轉圜總是好的。」若是可以,他多希這位陸公子能夠留下來替主出謀劃策。可惜這位跟他們並不是一路人,而是將來要場的。更可惜的是,這位太年輕了明年才參加會試,否則好好拉攏一番以後說不定能幫上忙。現在…卻還遠遠不夠啊。
陸離也不去管薛印心中的諸多憾,只是若有所思地低頭沉思。
另一邊的廂房裏,謝安瀾懶羊羊的靠在雕花椅子裏,漫不經心地打量著眼前排一行站在自己跟前的。俏嫵,清純可人,環燕瘦當真是無所不包。
「公子,你瞧。這是咱們麗香閣的彩雲,碧雲,們可是雙生子呢。你瞧長得像不像?」
謝安瀾瞄了一眼,除了一個清純,一個嫵,果然高矮胖瘦都是一模一樣,長得也十分不錯。
「這是仙兒,可是咱們這兒數一數二的人兒,還彈得一手好琵琶。」老鴇熱洋溢地道。
謝安瀾點點頭,隨手指了指道:「嗯,就吧。」
「好勒!」老鴇笑容可掬地拍手道,心底也暗暗鬆了口氣。這位小公子長得太俊,想要讓他滿意實在是太難了。再想想剛才在樓下抓著人的腦袋去撞柱子的狠勁兒,老鴇很擔心一個不滿意他會把自己給扔下樓去。
歡歡喜喜地帶著人出去,還不忘替兩人關上了們。
「公子。」仙兒看看謝安瀾,眼兒一轉就靠了上來,一杯酒送到謝安瀾跟前,聲道:「公子貴姓?」
一濃郁的脂香味撲鼻而來,謝安瀾微微往後靠了靠,手中的摺扇頂著仙兒的心口挑眉笑道:「公子姓謝,彈首曲子給我聽聽。」
仙兒嗔地瞥了他一眼,這才起走到一邊去過琵琶彈奏起來。
仙兒果然彈得一手好琵琶,不過比起下午言醉歡的蕭聲卻差了許多。即便是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樂,奏得也不是同一種樂曲。
謝安瀾也不在意,背後的椅子往後一倒,悄無聲息地靠在了後的牆壁上。謝安瀾一手拎著酒壺,一手端著酒杯,微閉著眼眸欣賞起青樓名的曲子來。讓坐在一旁彈奏的仙兒姑娘頗為幽怨。好容易遇到這兒一個絕的俏郎君,奈何竟是個不解風的。
也不知道談了多久,謝安瀾悠悠地睜開了眼睛坐起來笑道:「多謝仙兒姑娘,果然是仙姿妙樂。我該回了,告辭。」將一錠銀子放到桌上,謝安瀾漫步往外面走去。
「公子…」仙兒幽幽道。
「姑娘留步。」謝安瀾回頭一笑,淡淡道。
著青年離去的背影,仙兒愣了半天嘆了口氣到底沒有再追出去。按說這樣的客人才是最讓人喜歡的,只是安安靜靜的聽一首曲子,既不佔人便宜,也不灌酒刁難,賞的銀子也不比別人。但是這樣的清俊年就這麼毫無留的離去,甚至連認真看一眼都沒有,到底令人有些悵然若失啊。
陸離與陸英薛印一行人離開花街往城中暫住的地方走去,既然要在暫留幾日,自然沒必要還繼續住在船上。剛剛出了花街,後就傳來了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後的護衛立刻警惕地轉看向來人。嘉州畢竟是趙端的地方,剛剛讓他了氣就算趙端做點什麼教訓他們一頓也不奇怪。
不想回頭卻看到已經換回了裝的謝安瀾一派悠閑的模樣朝著他們追來。還不忘揮揮手笑道:「真是巧啊,我正要回去呢就在這裏遇到大家了。」
「巧?」陸離神有些怪異地看著。
謝安瀾眨眨眼睛,「這麼大的嘉州城,還能遇到難道不巧嗎?」
「你說是就是吧。」陸離也不與爭辯。
倒是薛印笑道:「確實是巧了,在下讓人回去稟告夫人陸公子今晚暫且在城中歇息,不想夫人還沒回去。不如一起吧?」一個孤子,這麼晚了還在外面到晃,這位陸夫人果非凡人也。
謝安瀾笑容溫婉,「勞煩薛管事,多謝。」
「不敢不敢。」經過一天,謝安瀾明顯覺到薛印對陸離對的態度又客氣了許多。顯然今天的收穫讓他十分滿意。
「雲家在嘉州城也有一別院,兩位請。」
「薛管事請。」
一行人跟著薛印朝著雲家的別院走去,陸英跟在薛印邊跟他說話,陸離和謝安瀾倒是落後了一步。走在陸離邊謝安瀾心愉悅地腳步都輕快了幾分。陸離側首看看,淡淡道:「夫人今天心很好?」
謝安瀾點頭道:「確實很不錯,嘉州真是個好地方。」
陸離挑眉,「哦?」
「我今天遇到了一個人兒和一個有趣的胖子。吃到了最好的佳肴,喝到了最醇的酒,難道還不該高興麼?」
前面薛印聽了的話回過頭來對兩人笑道:「這嘉州的子則矣,但是能讓陸夫人說是人兒的只怕極其見吧?不過嘉州確實有一位名氣極大的絕。」
謝安瀾出好奇的表,薛印道:「就是那醉歡樓的醉歡姑娘,號稱嘉州第一名伎。便是在西江也頗名聲,幾位想必也聽說過。」
謝安瀾興緻地道:「薛管事也見過醉歡姑娘?」
薛印無奈地搖頭道:「在下的份哪裏有這個本事,只怕連進那醉歡樓的資格都沒有。」
「胖子是誰?」陸離問道,比起人,他顯然對謝安瀾口中有趣的胖子更興趣。能讓謝安瀾覺得有趣的都不會是一般人。
謝安瀾伏在他耳邊低聲道:「聽說姓高哦。」
的聲音極輕,吐氣如蘭,淡淡的馨香讓邊的年不聲地微微側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