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安所說的片刻,倒果真是片刻。
儘管此時是飯點,富貴樓里幾乎都要坐滿了,但如錦這一桌的菜,還是很快就都上了齊。
這不免引起了其他客人的暗自嘀咕。
「靠窗那桌比我們來得晚,我們才剛上了一個菜,倒是先給們上了一桌?」
「你沒看見人家是盧大師傅親自招待的嗎?必定是什麼高門大戶的貴人。」
「喲,什麼時候吃個飯也要講貧富貴賤了?富貴樓這麼狗眼看人低,以後爺還不願意來了呢!」
「得了吧你,還爺?人家富貴樓才不差你一個窮酸客,吃你的鴨吧!」
慕淑荇低聲音問道,「大姐,你與盧大師傅很?」
這親自接待不說,菜也給優先上了。
大姐可才來京都城沒有多久,居然連富貴樓的大師傅都混得那麼了?
想到如沐春風樓,這不免讓產生了一個大膽的聯想,難不這富貴樓也是大姐的產業?
如錦點點頭,「見過幾次,有些投緣。」
指了指斜對面,「聽雪樓的鋪子也是他幫忙打聽的。」
慕淑荇一臉驚嘆,「大姐你可真厲害!」
如錦笑笑,「吃吧,吃完你還要去一趟傢鋪子呢。年前若能將款式定下來,年後才能儘早開張。多吃點,有得你好忙的!」
說著,站起來,「我去謝謝盧大師傅。」
慕淑荇多機靈,曉得大姐必定是有話要對盧大師傅說,一邊埋頭苦吃,一邊擺手,「去吧去吧!」
如錦裊裊婷婷走到后廚。
盧安一看到人影,就立刻走了出來,「小姐有事?」
如錦沖他笑笑,「也沒什麼別的事。」
的目里忽然帶了幾分憂傷,「快要過年了,我想找個時間去拜祭一下……他們。」
四大侍只剩了兩個。
小盆如今了蕭皇后的爪牙不必說,但死去的小鍋和小碗對卻是忠心耿耿的。
那兩個丫頭最喜歡熱鬧,三十年了,孤孤單單在地下,一定很冷清。
還有仲春和仲秋,是邊最好的侍衛,那些年裏也不知道為擔了多刀劍影,孤單一人在郡主府長大,他們兄弟便是的守護神。有他們在,就覺得安心和安全。
原本他們都有明的前途,只是卻永遠地留在了三十年前。
……想他們了。
如錦目裏帶著水霧,「小桿子,你知道他們後來都葬在哪了嗎?」
盧安的眼淚頓時便下來了。
他囁嚅著說道,「小姐……我知道,我知道……他們幾個都是我親手葬的,我知道他們在哪裏!」
一襲破草席被扔到葬崗的人,是他冒著危險在夜里一一地過去尋著的人,然後再想法子地藏在草車裏運出去的。
也是他尋了的地方將那些昔日的夥伴一個個地埋葬起來。
說來也是因為條件有限,也怕被人發現,所以當時他只能將他們幾個人埋在了一起。
沒有給他們風落葬,一直是他心裏最大的憾。
可後來時間久了,又覺得這樣也好。
小夥伴們是擁了一點,但是這樣熱鬧,不孤單,每日裏都能在一塊兒,嬉笑打鬧,總比他孤孤單單地一個人活在世上要好。
逢年過節時,或者哪日想郡主了,他就帶著好酒好菜去到他們墳前,喝一壺,聊聊天,然後再哭一場。等天亮了,乾眼淚,就又是一條好漢了。
這麼多年來,支撐著他活下去的唯一力,就是指著郡主有一天能夠回到他邊。
終於,他等來了這一日……
盧安說道,「後日臘月二十九,是小鍋姐的冥壽,我帶您一起去給燒紙!順便也去看看其他幾位。」
那麼多年了,他們也一定都很想郡主!
如錦的眼淚再也無法忍住奪眶而出,「好。」
連忙撇過臉去將眼淚乾,「今日不方便多說,那就等後日,你我再詳談吧!」
將話說完,便又轉離去。
小夥計進來取菜,驚恐地看到大師傅哭了個淚人,「大師傅,您……您怎麼了?」
他打小就進了富貴樓,可是一次都沒有見到過大師傅哭。富貴樓里的每一個人都覺得,哪怕天塌下來了,大師傅也是會笑呵呵地替大家頂起來的。
怎麼就哭了個淚人兒呢?
盧安連忙了一把眼淚,「太辣了,我被嗆到了。」
小夥計狐疑起來,「辣?我們家沒有菜是辣的啊!」
盧安抓起一把番椒扔了過去,「怎麼?不行嗎?」
小夥計見到大師傅又恢復了往日的活力,這採訪了心,他吐了吐舌頭,「行行行!這酒樓是您的,您說什麼都行!」
如錦剛從后廚出來,便看到靠窗口原本屬於的座位上坐了個人。
因是背對著的,並不能看清楚對方的臉,只知道那是一個男人的背影。
皺皺眉,連忙快步走了過去,「四妹,發生了何事?」
慕淑荇的臉都快要皺了幹了,渾上下寫著四個字: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見到了大姐,剛想鬆口氣,但一想到眼前這個男人的份,就慌忙地沖著大姐擺手,想要趕讓大姐走。
沖著如錦眉弄眼,就差大聲地說,「大姐,別過來!」
但還是遲了一步。
對面的男人聽到了如錦的聲音立刻轉過來,「慕大妹妹,你來了!」
是蕭煦。
如錦的臉上有些驚訝,「蕭世子?」
臨安侯早上才與言之鑿鑿地說,與蕭煦的婚約已經解除了。
莫非,蕭煦還不知?
要不然,實在是想不明白,退了親的男為什麼還要見面,而且還是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場合。
這不,已經察覺到周圍有人已經豎起了八卦的耳朵。
蕭煦的眼睛有些微紅,連他的臉頰都還是紅撲撲的,顯然他是急匆匆趕到這裏的。
他見到如錦神有些激,「慕大妹妹,你為什麼要與我……」
如錦挑了挑眉。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
所以,是要質問?還是挽留?
不傻。
蕭煦對的好十分外放,早在東山圍獵那日,就已經察覺到了。
也罷,有些事雖然傷人,但若是不挑明說,便永遠都是一道結,倒不如說開了去。
如錦心中有了主意,便淡淡笑了笑,「世子有話要與我說?這裏好像不大方便呢。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蕭煦環視四周,果然見眾人的目都直勾勾地向了這裏。
他來見如錦是希可以收回命的,所以,一點也不願意將事搞砸,這裏確實不是推心置腹剖開心扉的好地方。
「好,那我們換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