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錦與蕭世子退婚的消息,果然如同慕淑荇所料那般,在第三日徹底傳開。
好在,接著就傳出了更勁的消息。
主角都是朝中有名有姓的大人,不管是睡了小姨子養了外室,還是狎得了花柳病那可都是桃消息,嚼嚼這些就夠八卦好一陣了。
與這些相比,不過是退個婚,那算個什麼事?
所以,熱度還未完全升起,如錦與蕭煦退婚一事便無人再提及了。
但有心人卻將此事記在了心上。
比如魯國公老爺子。
他剛才雖然是開玩笑一般說出了那樣的話,但其實也是一種試探。
萬一,了呢?
那他就立馬將大孫子打包送去慕家!
如錦只覺得腦殼疼。
本來以為退親之後的日子自由自在樂無邊,沒想到自己倒還了一個香餑餑了。
歷伯伯想讓當兒媳婦倒還有可原,但魯國公老爺子怎麼也想湊這個熱鬧?
關鍵人家開玩笑說出口的話,還不能正正經經地拒絕,顯得有多自作多似的。
可若是打哈哈笑笑,萬一人家又誤會了呢?
難!
真難!
這時,蘇太傅發聲了,「你不是一向看不上臨安侯的行事嗎?怎麼?這會兒結他都到了要將大孫子賣了的地步?」
他從鼻間輕哼一聲,「老曲,你變了。」
魯國公連忙「呸」一口,「誰結臨安侯了?我這不是和大外孫開個玩笑嘛!」
他看上的又不是老子,而是兒!
是梓萍所生這一條,就值得他將大孫子賣了!
蘇太傅冷笑,「誰要跟你開玩笑!」
魯國公頓時委屈起來,「年輕時,我曾替你擋過一刀,要不然你早就死了,何來今日?」
他頓了頓,「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就不提了。就說今日,我這把年紀了還要為了你的事到奔走,這顛簸之苦。你不憐香惜玉也就罷了,還要對我兇!」
說著,他撇過臉去了空無一的眼角。
然後,捂著口道,「唉喲,天氣一冷,我這口就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年那一刀的後癥哦!」
蘇太傅小聲淬道,「又來這一套……」
魯國公頓時聲音大了起來,「老蘇,你說什麼?我聽不見。你再說一遍?」
蘇太傅無法,只好說道,「我說,我不該對你兇。」
這幾十年了,老曲對付他,反反覆復就這麼一招,他看都看煩了。
可一想到當初的救命之恩,他還當真別無他法,不能不管他……
他嘆了口氣,對著車夫叮囑道,「駕車盡量平穩些,遇到顛簸的路段行慢點,魯國公老爺子年紀大,經不起折騰。」
車夫連忙回答,「是。」
魯國公這才滿意。
他湊近如錦,小聲在耳邊說道,「娃娃,你外祖父若是敢讓你什麼委屈,你就來找我,我幫你治他。」
普天之下,只有他老曲能克得住老蘇這臭脾氣!
如錦乾笑兩聲,算是應和了。
悄悄拿眼去看蘇太傅,從見第一刻起,他的表一直都很凝重,甚至帶著幾分探究。
這完全不像是一位外祖父乍然見到從未謀面過的親外孫的樣子。
他的眼眸中沒有抑已久的溫,只有懷疑和審視。
是……因為穿了一鮮艷的紅衫之故?
還是……
猛然想起蘇太傅見第一句話,就問是不是如錦。
這會兒細細想來,如錦兩個字,彷彿被他咬得音特別重。
莫非……
如錦心中猛然狂跳不已,總覺得此去蘇園有些未知的風險在等待著。
還好,魯國公老爺子也在。
蘇太傅便是猜到了真正的份,應該也不至於當著第三人的面殺滅口吧?
「你很張?」
如錦猛地抬頭,對上了蘇太傅深邃而犀利的雙眼。
連忙搖頭,「我沒有張,只不過天氣太冷,我的子有些發僵罷了。」
蘇太傅盯視著許久,這才從懷中遞過去一個手爐,「怕冷就該多穿些。」
他的目從火紅的緞面斗篷上一掃而過,角帶著幾分淡淡的譏誚。
如錦十分確認,蘇太傅角的表是譏諷與不屑的。
為什麼?
為什麼會有這種表?
不論是慕大小姐,還是慶郡主,蘇太傅都不該是這樣的表現。
慕大小姐可是他的親外孫!
就算他與蘇梓萍早已割裂,不願意承認外孫的存在,那也只該是冷漠的態度,而不是嘲笑與譏諷。
這也太奇怪了!
而慶郡主,不論的世是否與蘇家有關係,與蘇太傅之間並沒什麼集,也就更談不上羈絆了。
分明毫無來往的兩個人,再惡劣的關係也不過便是淡如水罷了。
譏誚?
有點太過。
如錦心中滿是疑問,但也很清楚,現在不是發問的好時機。
或許,等到了蘇園,心中的謎題便會不問自揭呢?
馬車晃啊晃,好不容易終於晃到了西郊。
車夫「吁——」,「老太爺,蘇園到了!」
蘇園是蘇家建在城郊的一座別莊。
與別人家的莊園不同,蘇園同時還連接著蘇家的祖墳。
蘇家百年書香門第,詩禮傳家,連別莊的設計都是古樸簡約而書香氣濃的。
一下馬車,便有個書打扮的年過來行李,引了他們三人進去。
蘇太傅問道,「了嗎?」
魯國公連忙點頭,「早就過了吃中飯的時間,不才怪呢!」
他對這裏顯然很悉,直截了當張口,「我要個烏湯,紅燒野鴨子,若有新鮮釣上來的魚,再給我燒個魚吧!」
蘇太傅朝著書點點頭。
他又將目向了如錦,似乎是在詢問想要吃什麼。
如錦乾笑笑,「我隨意,都行。」
蘇太傅淡淡說道,「加個紅燒獅子頭,再炒幾盆青菜吧!」
書兩聲稱「是」,然後恭敬地退下。
蘇太傅向如錦,「你是想現在就去祭拜你的母親,還是等吃過飯後再去?」
如錦睫微,「現在就去吧。」
對於那些困擾心中已久的謎團,早就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了。
一刻都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