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年長公主的詩宴並沒有因為梁心琴的落水而終止。
就在長公主親自帶著如錦去寢殿換裳時,名單上的四位貴已經決出了勝負。
原來,長公主出的題,並不是要問們沿途一共見到了幾頭水鴨子,天上一共飛過了幾頭飛鳥,而是問們每座畫舫上的旗子分別是什麼。
四人之中,唯獨溫爾雅沒有答對。
也怪不得,當時船頭如此激烈的戰況,眼睜睜看著梁心琴害人不反被害,心中又是張又是害怕,恨不得立刻跑下船回到岸上去,哪裡還有心思觀察這些?
時辰也不早了,總不能再比第三局。
綺年長公主思忖片刻,便決定將剩下的三人都錄星瀾書院。
反正藍麒麟族長總是要回南疆的,或早或晚,反正不可能待在京都城整整一年半,那麼錄取了或者沒有,也不影響什麼。
倒是沈嫣和李秀英,確有幾分才華,信心思細,水平也很穩定,頗得長公主的心。
此事,便就這麼定下。
幾家歡喜幾家愁。
沈嫣和李秀英兩位自然高興極了,們都是庶出,在家中地位不高,不重視,好的姻緣不到們。
但一旦被長公主看中了星瀾書院,家裡自然就會對們重視起來,憑著星瀾書院的出,不怕將來會被隨意配個什麼人了。
但梁心琴便沒有那麼好運了。
原本以為救了的人乃是船夫,所以臨時想出了個失憶的招,想要淡化眾人的輿論。
誰曾想,蒹葭大宮姑姑親自將送回了家后,才對父親說,是慕如錦救了!
蒹葭姑姑還道,太醫已經說了,這種失憶癥雖然只是暫時的,但卻需要好生將養,萬不能再刺激。
言下之意,這一兩月間就在家好好休息吧,千萬不能出門。
可是陛下所設的元宵飲宴不過就在九日之後,這也意味著,恐怕就要痛失這個極好的機會了!
若是到時,非要前去,那可就是欺騙長公主了!
按著陛下對長公主的寵,只要長公主一句話,那以後還如何在京都城裡立足?
梁心琴恨得簡直要抓狂。
這種時候,還寧可救下的人是個船夫,那麼兩害相權取其輕,也不至於覺得錯過了元宵節飲宴是件多麼可惜的事。
畢竟,比起一次宴會來說,還是自己的名聲更重要。
可是偏偏……
可惡的慕如錦,為什麼非要一檔子手?難道慕如錦以為救了,就會恩戴德嗎?
不,只會更加恨!
等蒹葭大姑姑一走,梁心琴的臥房就只剩下了梁榆大人和梁夫人,還有躺在床上的梁心琴。
梁榆怒喝一聲,「起來吧,別裝睡了。」
梁夫人小聲說,「夫君,孩子剛落了水,又失去了記憶,你這麼大聲,會嚇著的。」
梁榆冷笑一聲,「也就是你這樣的蠢貨,才能生出這個不蝕把米的蠢丫頭來!」
他上前一步,毫不客氣地掀開了兒的被子,「失憶?是覺得太丟臉了不好意思吧?摔著了腦袋才會失憶,我可沒聽說過落水也會失憶的。別裝了,趕起來!」
長公主不揭穿,不過只是給他一塊遮布罷了。
畢竟,比起旗幟鮮明地支持陛下的臨安侯,他梁榆至今沒有表明過份。
他既不是陛下的死忠,也不支持晉王,只是安分守己地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罷了。
長公主為陛下的親妹,想要為陛下爭取一下自己也是理所當然的。
到底是大冬天,哪怕屋子裡點燃了炭火,但一下子被掀開了被褥,也還是會到突如其來的冰冷。
梁心琴知道瞞不過去了,只能委委屈屈地坐了起來,「父親……」
——————
梁榆氣不打一出來,實在忍不住,上前就是一掌,結結實實打在了梁心琴的臉上。
梁夫人一看心疼得不行,連忙撲了過去護在了兒的前,「夫君,你怎麼可以打孩子呢?」
眼淚頓時下來,「孩子最重要的是的臉面,你若是傷了的臉,難道將來後悔的不也是你自己嗎?」
梁榆看也沒有看梁夫人一眼。
他上前一步,對著梁心琴說道,「你要和慕如錦爭長論短我不管,甚至我也希你可以爭贏,可是你呢?一次兩次的,都在幹什麼?」
上一回千金爭,白白丟了五千兩銀子不說,還鬧得沸沸揚揚的,京都城人人都知道他梁榆生了一個囂張跋扈浮誇奢侈的兒,讓他臉上無。
這一次更絕。
人家蒹葭姑姑雖然一個字都沒有說到害人不反害己,但卻字字句句都是這個意思。
他也是老狐貍了,這怎麼能聽不懂?
真是臉都被這個不長進的兒丟到姥姥家了!
梁心琴連忙跪倒在地,「父親,您聽我說!本來我確實信心滿滿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是誰料到臨時會出變故呢……」
梁榆怒喝道,「住口!」
他冷哼一聲,「輸了就是輸了,不要找借口。」
梁心琴連忙道,「父親,我沒有找借口!我也知道我輸了,我著了慕如錦的道,害我得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能出門了……」
氣憤起來,「此等大仇,我不可能坐視不理的。父親,請您幫我!」
梁榆冷笑一聲,「幫你?幫你用我對付政敵的手段對付一個小姑娘?你怎麼有臉說得出來?我要對付,也是要對付臨安侯,而不是他的兒。」
他沉聲說道,「如此也好,你就在家足三月,哪裡也不準去。既然你已經扯下了彌天大謊,那麼就給我好好地圓回來!」
梁心琴問道,「父親,那……那元宵飲宴……」
梁榆冷笑一聲,「你惹了那麼大的禍事,還想這些做什麼?」
梁心琴連忙搖頭,「不不不,兒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但是母親……」
梁榆冷漠地了梁夫人一眼,「你母親?小家小戶出的,上不得檯面,若是出了錯,我豈不是又要遭人恥笑?」
他頓了頓,「正月十五那日,我會帶你三妹進宮。小孩子出了錯,不會有人計較。」
說罷,他看也不看母二人拂袖而去。
梁心琴滿臉絕地癱倒在地上,剛才被打的時候都沒有流下來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