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天子在前朝宴請文武百,前殿的熱鬧氛圍連后宮中都傳了過來。過了今日,便是翌年了。
鐘萃給宮人們發了紅封賞賜,由著他們在院中玩鬧,逢年節京城是燈會,便是前殿宴請了文武百之后,天子還會親自帶著百后妃登城門頂,眺十里燈會。今日特殊,城中不設宵。
鐘萃用過晚食,在殿中看了會宮人們做的宮燈,高高掛在宮中各,把整個綴霞宮照得炫目燦爛,鐘萃也來了興致,人拿了東西來,也學著親自手做了一盞出來。
鐘萃子不便,做宮燈有些吃力,但學得有模有樣的,慢騰騰的著手,好一會才做好了一扇燈面,還舉給蕓香幾個看。鐘萃做的是一盞錦鯉宮燈,做好燈面,便開始糊上去,親歷親為,又著個大肚子,蕓香幾個跟秋夏兩位嬤嬤在旁邊盯著,生怕一個不慎出了什麼意外。
從肚子大起來后,綴霞宮的宮人看著便宛若是一盞陶瓷擺件一樣,生怕被到了,撞上了,摔到地上去了,無論何時側都有宮人守著看著的,鐘萃都習慣了,還安們:“你們放心吧,我沒事,今日歲節,皇子也在過節,一點都不鬧騰的。”
鐘萃長相楚楚可憐,材瘦弱,因著孕著子嗣,被好生養著,整個人都起來,臉上也添了幾分,看著倒不若那般可憐了,四肢變化不大,只有肚子高高著,反倒更襯得小小。
太醫和早便住進綴霞宮的接生嬤嬤都推斷過,生產日子便在這幾日中,皇長子即將出生,宮中主子們自是萬般上心,連接生嬤嬤都是徐嬤嬤親自挑了送過來,早早就安排住進宮中來了。
鐘萃花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做好了錦鯉宮燈,蕓香掛在殿里邊,抬眼便能看到,蕓香等人還商量著守歲,鐘萃早早便上床安歇了。
剛躺了不一會,小腹有些作痛,近幾日小腹時不時便有些異樣,接生嬤嬤來看過,說是肚子開始有靜了,還不到生產時,教了一些放松的法子,今日又有些不適,鐘萃還當跟之前一般,只是些微不適罷了,按照接生嬤嬤教的法子吞吐氣息,等異樣平復,鐘萃剛閉上眼,又一陣痛傳了來。
鐘萃上輩子也是有過經驗的,吞吐了口氣,朝外殿守著的蕓香喊了聲:“來人。”
蕓香很快進了殿,見鐘萃皺著眉心,急忙上前:“姑娘。”
鐘萃握住的手,一手上肚子,下心里的緒,輕輕吐了吐氣:“請、請接生嬤嬤和秋夏嬤嬤來,應該要生了。”
蕓香倒吸口氣,目直直看了看鐘萃高高聳立的肚子,抖著跑了出去。
接生嬤嬤就安排在旁邊偏殿里,蕓香出去一會,幾道重重的腳步聲就傳了來,兩個接生嬤嬤并著秋夏兩位嬤嬤小跑了進來,見到鐘萃的模樣,接生嬤嬤先行查驗了一番,朝秋夏兩位嬤嬤點了點頭:“羊水破了。”
秋夏兩位嬤嬤是有經驗的,綴霞宮里關乎皇長子出生,早就把一應安排妥當,當下就吩咐人燒水、準備小,把鐘萃移到準備好的偏殿里,一條條有條不紊的安排下去,早先手忙腳的宮人們頓時定了心。
吩咐完,嬤嬤們又招了個小宮人來,去永壽宮報信。
鐘萃被小心移到偏殿里,產房也是早便備下的,趁著肚子一陣不適停下后,鐘萃問著邊的秋嬤嬤:“嬤嬤,派人去前殿了嗎?”
秋夏兩位嬤嬤考慮到的是天子正在前殿里設宴招待文武百,前殿里正是忙碌之時,便不曾派人去知會:“已遣人去永壽宮通知太后娘娘了。”
鐘萃垂了垂眼,臉有些發白,好一會才說:“也人去稟陛下一聲吧嬤嬤。”
王嬤嬤進宮,同講起住在宮外的一些趣事來,什麼對門的那位書生每日必定在院子里賦詩一首,文縐縐的說些人聽不懂的,右邊的婆子天不亮就開始叉腰吼人。左邊住的是舉人老爺,有一妻一妾。
妻子賢惠溫,把家中打理得妥當,鮮在外說長道短,妾室活潑,小伶俐。妾室仗著一張討巧的奪了舉人老爺的寵,挑釁正室,妻子賢惠,不愿與妾室計較,子驕矜,帶著嫡妻的端莊,也向來不與舉人老爺說家中之事,以至舉人老爺在妾室的耳旁風下,對妻兒老小的態度也越發不滿,認為妻子善妒,也連教出的兒也不尊長者。
舉人老爺對妻子的態度越發冷淡,相反小妾越發得寵,在家中的氣焰更是過了當嫡妻的,只當今重嫡,舉人老爺是讀書人,往后是要走路的,不敢做得太過,但和妻子的分漸行漸遠,相敬如賓。
直到有人看不下去對那妻子提點了幾句,接著,那舉人老爺回到家中,當妻子的也不再凡事悶在心中,會把家中的事與舉人老爺商議,逐漸的舉人老爺也開始參與家中之事,妻子服了,一心等著舉人老爺依靠,自是就把小妾給了下去,再也不見當初的氣焰了。
子拗不過男子,非要矜著持著的,只會消磨掉男子的分,最后得益的卻便宜了旁人,連累自己和兒的日子都大不如前,這又是何必呢?
王嬤嬤同講的時候,只是隨口一講,說些家長里短的小事,卻鐘萃聽得心里一震。與陛下雖不是甚妻與家中老爺的,但天子一怒浮尸百萬的道理是知道的,更不提前邊還有數位娘娘們鐘萃領會到帝王無。
天子大怒,拂袖而去,換做原本的,自是早便惶恐不安起來,想著該如何人消氣,便如曾經在侯府那般,大夫人穆氏若是遷怒,便規規矩矩的任由說罵,等氣消了自然便揭過去了。
天子又豈是旁人能比得了的,便當真是讀了書,學到了知識,腦子里的念頭逐漸與從前不同。甚至得天子親自教導,了他的行事作風,思慮考量,陛下便是天敢質疑先賢之人,但他為天子,萬人之上,自是有這份狂妄,便是學了一兩分這份狂悖,又如何當真能與天子一般行事。
鐘萃驀然驚醒。天子能質疑,能狂悖,卻是不能的。更何況還有皇子,鐘萃上肚子,那舉人妻子能為了兒著想,自然一樣可以,鐘萃不求有多恩寵,只要陛下不生了厭足以,這樣他們母子在宮中的日子才容易過得下去。
秋嬤嬤自然同意:“聽貴人的,老奴這便人去前殿秉陛下,貴人積積力,離當真生產還有些時辰的。”
鐘萃輕輕頷首。上輩子皇子沒折騰多久便出生了的。
綴霞宮一陣通忙起來,永壽宮最先接了報信兒。高家有太后恩典,留下陪著太后用過晚食,正笑語盈盈的陪著太后說著話。
高老夫人想著先前陛下在永壽宮的形來,問了句:“如今宮中上了位份的娘娘了不,天子何不從世家中挑幾位,再聘一位中宮來,我瞧著徐嬤嬤都清減了幾分,陛下前朝事忙,還得親自顧忌后宮。”
對著生母,高太后倒不曾瞞:“陛下的事,他心中定有算,哀家卻是左右不了,這中宮之位,前朝彭范兩位太傅還在看呢,若是有合適的定會上報的。”
老夫人點點頭,轉頭說起了高家的小輩:“慧心慧屏眼看大了,已經可以相看人家了,們自小乖順懂事,琴棋書畫皆有涉獵,還跟著們母親學了管家,如今倒是不知該挑選哪家兒郎好了。”
慧字輩是高家現在的小輩,也是高家兩位大爺的嫡,喚高太后姑。高太后也是見們長大的,當即便說:“母親憂心了,們模樣端莊大方,又這般能干,自是城中各家求之不得想娶回家的,慧心兩個在貴中也算是頭幾名的,自是該挑那等知上進的兒郎才能配得上的。”
高太后膝下只有聞衍一個嫡子,又多年不曾掌著宮務,如今也不知宮外到底哪家的兒郎更好,也不好在中間牽這個頭,只道:“有母親你親自把關,定會為們選上一門當戶對的。”
老夫人在高太后上細看了兩眼,微微嘆了口氣:“娘娘說的是。”不再說高家的事,轉到了綴霞宮去:“老聽聞那位孕有皇長子的嬪妃乃是出自江陵侯府的庶?早前些時候倒還在偏殿里得見了那江陵侯的眷們。”
命婦給高太后磕頭請安,高太后原本便是想人引了江陵侯府的眷去綴霞宮的,在知道后便也歇了這份心思,江陵侯府磕頭后,也照舊賞賜了下去,便由著人引著江陵侯府的眷出宮去了。
老夫人正要說,宮人闖了進來,悄聲在徐嬤嬤耳邊說了句,只見徐嬤嬤擺擺手打發了人,快步走到高太后側,彎著腰說道:“娘娘,綴霞宮的鐘貴人發了。”
高太后手一:“當真?”
徐嬤嬤點頭:“剛從那邊傳來的消息,應是確鑿無疑的。”
高太后心里一陣激,連邊都帶著笑意,忙連聲追問:“東西可安排妥當了?太醫請了沒?務把那什麼參片之類的給備著?”高太后如今哪里還有空心別的,一顆心恨不得飛到那綴霞宮去的。
高慧心姐妹是兩位哥哥的嫡,如今都能定親了,這膝下才得一長孫,如何高太后不激的,連聲疊問下,高太后還不放心,徐嬤嬤去走一趟:“你辦事哀家放心,那綴霞宮到底沒有掌事嬤嬤,只有秋夏兩位嬤嬤,下邊宮人又全是沒經驗的,指不定還怎的慌呢,你親自去盯著,哀家才放心。”
徐嬤嬤“欸”了聲,當即便朝綴霞宮去。高家人見高太后這般激,連神上都沾了喜氣,不論如何在心中驚訝高太后對那綴霞宮如此上心,面上都笑盈盈的朝高太后道喜。
想來對這綴霞宮,們要另當別論了。
聞衍走得快,不過片刻便從前殿到了綴霞宮里。有徐嬤嬤在,宮人行越發有條不紊起來,見天子到來,紛紛俯。
聞衍在他們手上端著的盆、帕等一應件上看過,腳步不停:“貴人呢?”
夏嬤嬤迎了上來:“陛下,貴人安置在偏殿里。貴人這是初胎,到皇子降生,還有些時辰的。”
夏嬤嬤便是提醒陛下婦人生產時辰尚久,天子可離去,待宮人報喜的意思。世家男子們大都如此,由著下人先稟一聲,再等消息即可。
聞衍腳步一轉,往偏殿走去,夏嬤嬤跟在后邊,見狀臉一變:“陛下不可,產房男子不可的。”
聞衍腳步不停,盡直了殿中,夏嬤嬤還要開口,被楊培攔了下來:“嬤嬤就別往前湊了。”
夏嬤嬤一臉不敢置信:“可是婦人家產房里,哪有男子的,何況是陛下,楊公公怎的不阻止一二,這可是壞了規矩了。”
他哪里能阻止得了的?陛下是甚麼人,向來對這種說辭嗤之以鼻,認為是無稽之談。何況他一個奴才,哪里敢阻止主子的?楊培拉住要進去的夏嬤嬤:“嬤嬤可別進了,陛下自是知道分寸的。”
徐嬤嬤和秋嬤嬤、兩個接生嬤嬤守在房里,只放了蕓香和彩霞兩個手腳麻利的婢子進來。正商議著,見聞衍走了進來,接生嬤嬤連禮數都忘了。徐嬤嬤眉宇有些不認同:“陛下如何進來了的,這不合規矩。”
對徐嬤嬤,聞衍倒是耐心解釋兩句:“合不合規矩,自是朕說了算。”
天子認定的事,哪有他人置喙的,便如高太后都改變不了陛下做下的決定,徐嬤嬤哪里能勸的,心知天子脾,到底不再說:“陛下同貴人說兩句罷。”便帶著人出去了。
夏嬤嬤見們出來,角了,到底閉口不言。
鐘萃撐著子,想下床見禮,聞衍擺擺手:“不必如此,安心歇著。”
鐘萃這才靠回枕上,低著聲音:“謝陛下。”
聞衍“嗯”了聲,目沉沉在鐘萃上打量過。他已有數月不曾踏綴霞宮,早時這鐘氏肚子只是微微高聳,如今卻高高著,聞衍有些猶豫,卻還是手,輕輕在腹上拂過。
“嗯。”鐘萃里溢出痛呼,聞衍頓時收手,鐘萃蹙著眉心,些許的臉幾乎快皺了一團,頭發漉漉的搭在臉上,聞衍這時才發現,連一都了不,當即臉一變,要命人請太醫來,鐘萃先一步拉住了他的袖子。
鐘萃咬著,斷斷續續的說道:“陛、陛下,不用,一會就好了。”
聞衍沉著臉:“都這般了,如何好?”簡直胡鬧!他還當知安危了,豈還是這般不知分寸!
鐘萃反倒笑了聲:“陛、陛下有所不知,子十月懷胎,瓜落,在發作前,要不、不時痛一痛,一會就好了,如此反復,直到能生下來,痛極了后,方能誕下子嗣。”
上輩子便過這一回,自是一清二楚。
聞衍只在書上見過三言兩語,說婦人生子宛若“九死一生”,卻到底未曾見過,見鐘萃忍著痛意,聞衍心中驀然被什麼敲了敲。
天子面何等重要,早前這鐘氏當面說了那樣一番大逆不道的話,聞衍看在往昔幾分面上,對網開一面,卻再未駕臨過這綴霞宮。
他立于床前,居高臨下,原本是好好生喝問一番這鐘氏可還認錯?看在皇長子的份上,他倒是再給一分恩典,再給一次機會。見到此,心中一散,聞衍心中一嘆,下意識為鐘萃補了由頭。
這鐘氏宮尚淺,早前又只是一位不得寵的庶,不通規矩,不識文墨,與宮中那些讀書認字多年,懂規矩,只嫡庶的妃嬪自是無法相比。便是由他親自教導,也不過才學了不到一載,哪里真正的習到書中髓,只學了點皮便大言不慚,口出狂言,犯下大逆不道之事。
由他教導,便是學了幾分,到底也只是學到幾分沖,還未曾當真有理有據的質疑,念年紀尚小,又是皇長子的生母,便是學問學得不通,這才胡言語一番,若是以后再好生教導,想來也該是知道進退,只嫡庶為何的,他堂堂天子,莫非還容不得一個只學了皮,便有些狂言的子不?
再如從前進學時,側也是有不得了點學問便有些心高氣傲的,自覺倒是通了書中之意之人,連男子都有這等放肆,不知所謂之時,這鐘氏便是一時失言倒也并非難以寬恕,只以后把這錯改過,真正如同大家閨秀一般通理就好。
鐘萃腹部傳來的陣痛漸漸平息下來,整個人如同被水撈出來的一般,聞衍彎下腰,親自替撥開散落到額邊的發,看過床下擺放的清水,此時他哪里不知先前宮人圍著是做何的。聞衍起了,沉聲開口:“朕醫們在外等候,嬤嬤們進來伺候你,安心誕下皇長子便是,朕就在外邊。”
鐘萃要省著力氣,不能說太多話,只點點頭,看著他步出房中。
聞衍徐嬤嬤等人,朝楊培吩咐一聲:“兩位醫過來。”
楊培恭恭,正要吩咐下去,又被聞衍住,他眉宇間帶著遲疑,似還是不放心一般:“往日為綴霞宮看診的太醫也一并召來。”
“是。”楊培召了前宮人來,吩咐下去。見陛下負手站在殿外,想著前朝的文武百,一時倒是不知該不該出言提醒一句,按他瞧著陛下這般,怕是不打算再回前朝了,要在這綴霞宮守到皇長子降生了。
楊培上前一步,輕聲詢問:“陛下,奴才聽夏嬤嬤說,離著皇長子出生還有些時候呢,外邊風大寒涼,不如陛下先在殿中等候。”
聞衍現在腦子一片混,哪里靜得下來,擺擺手:“不必了。”
楊培弓了弓:“是。”
專為天子太后看診的醫被召了來,三位太醫得知綴霞宮的鐘貴人臨盆,隨著宮人便趕了過來,見天子守在門外,幾位醫和伺候的宮人們,只得跟著在門外守著。
楊培頂著被寒風吹涼的一張臉,大著膽子說道:“陛下,還是先了殿中吧,側殿里一應都有,與安置貴人的側殿不過一墻之隔,自是十分清楚那邊的形。再者,皇長子弱,還不能了這寒風,陛下上帶著寒氣,只怕倒時過了去。”
聞衍心中一,抬手拂了拂上的常服,手一片冰涼,他朝房中看了看,到底應承下來,抬朝旁邊側殿去。
其他人一松,朝楊培出一抹激的笑。
楊培立時跟了進去伺候,下邊宮人還給上了香茶來,聞衍面沉如水,卻是連一的心思都沒有。直到一個時辰后,旁邊傳來靜,宮人們端著熱水帕子開始進房中。約的痛呼傳來,聞衍幾乎坐不住,又楊培急時攔了下來。
“陛下,貴人邊有徐嬤嬤和秋夏兩位嬤嬤在,陛下盡可安心,房中還有這麼多宮人呢。”
聞衍哪里能安心,書中所言的“九死一生”不斷在他頭上盤桓,他坐立難安,只朝幾位太醫問話:“便沒有什麼法子嗎?鐘貴人已痛了兩三時辰了。”
三位太醫面面相覷,專為帝王看診的李醫回了話:“回陛下,婦人產子,臣等也束手無策,想來接生嬤嬤比臣等更知此道。”
婦人頭胎大都艱辛,醫等人見多了,更知此時不過只是個開始罷了。婦人產子費力,若是生產力竭,還需用膳食增力,最怕的便是突發其他,在世家中,參片等吊氣的藥材都是備著的,以防萬一,這自古婦人生產,便如是過鬼門關,九死一生的。
聞衍極為不悅,卻又無法,眼睜睜聽著旁邊產房里的痛呼聲越發尖銳,天子氣勢陡然激增,殿中所有人戰戰兢兢。鐘貴人這胎若當真出了什麼岔子,依陛下的重視,怕是這宮中所有人都要牽連。
時辰流逝,在又一道尖銳高的聲后,聞衍騰的起,九死一生,如今他倒是知道了這“九死一生”是何等折磨。
——“貴人生了。”
一道嘹亮的啼哭聲響起。
聞衍腳步一頓,產房的聲音傳來,不多時,便有接生嬤嬤抱著襁褓過來,滿面笑容的朝聞衍道賀:“陛下,恭喜陛下,貴人誕下了皇子殿下。”
聞衍神有些怔然,他看著接生嬤嬤微微掀開一角,出里邊那般小小的嬰孩來。初生的嬰孩上皺的,但聞衍卻一眼認定了他的皇長子是這天下模樣最好的孩子。
他下意識從接生嬤嬤懷里接過了襁褓,有些慌的在接生嬤嬤的指點下穩當的抱住人,的嬰孩躺在他的臂彎,天子都舍不得移開眼,恨不能把全天下最好的都捧到他面前來。
他親眼看到他在生母腹中一點點長大,為他讀書,見他在生母腹中一點點長大,能隔著腹部抬抬小手小腳,到為他謀劃,為他取名,到如今真正出生。脈相連,難以描繪。
“賞,通通有賞!”天子神清明,抱著迎著翌年出生的皇長子,滿是意氣風發:“秉太后知曉,傳朕令,賞文武百珍酒一壇,與朕共迎皇長子。”
他看了懷中嬰孩一眼,眼中頓時堅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