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小與鏡子 皇宮之中，清明殿。
國師一臉無奈：「陛下當著文武群臣之面單貧道留下，那些清流看見了，怕又要抨擊貧道蠱陛下甚深了。
」 想看更多彩章節，請訪問ＳＴＯ５５．ＣＯＭ 「國師還怕他們？
」 「人言可畏，事關生前後名，貧道雖不求流芳百世，卻也不願臭萬年。
」 「呵呵呵……」 皇帝笑得十分隨意，飲了一口茶，隨即轉頭看向外面。
過紗簾，可見些許綠意。
皇宮之中植不多，是怕了歹人與妖的藏之所，可昨晚一場夜雨，有的一些植點綴也明顯拔高了一截、綠了不。
青石板中，應是鳥兒或者大風颳來的草種，竟也長出了些許草芽，正有太監宮在清理。
「今早朝堂上說，昨夜天降甘霖，城中城外草木皆有異象，韋尚書說是祥瑞之象，朕當時看國師神，國師似是知曉其中原因？
」(5, 「韋尚書所言不假，陛下乃千秋萬世未有之帝王，天降祥瑞也屬正常。
」 「國師不願嗎？
」 「貧道不好說。
」 「怎麼不好說？
」 「貧道也只是猜測。
」 「那就講講猜測。
」 「此次猜測，是真的猜測，因為即使是貧道，也算不到其中緣由。
」國師小聲說道，「只是有時算不到，也等於算到了。
」 「此只有你我，不要賣關子了。
」 「伏龍觀這一代的傳人，到長京了。
」 「哦？
」 皇帝想了一下，才想起來。
隨即神不由一凝。
作為帝王，自是聽過伏龍觀的大名的，不止是聽過，還與伏龍觀關聯不淺。
前朝末年，天下已然分裂，各地諸侯混戰，軍閥四起，妖魔肆，神靈對峙，那可真一個民不聊生。
大晏先祖算是其中一方大勢力，又在各方大勢力中算有德行的，漸漸得了民心。
據記本朝太祖曾蒙一位道人相助過幾年時間，正是在那幾年時間中，四方妖魔皆被誅殺，前朝神靈中下界為者亦被平定，太祖才得了天下，又被告誡善待黎民百姓，
這才有了注重民生與經濟的大晏。
(5, 不知後世來者如何，放眼前邊古人，實在沒有哪個朝代的百姓比大晏過得更好了。
到了百年前，大晏已經逐步衰弱，人口劇增，土地不夠養活天下人，世之象已顯，甚至北方已有人舉兵造反，四方勢力蠢蠢。
聽說也是一位道人不忍心見天下再陷戰，流離失所，獻出許多妙計，又有何公而出，這才重迎中興，甚至有了現在的又一次極勝。
「國師又如何知曉？
」 「雲頂山崔南溪遇仙一事，貧道實在好奇，便去查算了一番，從民間諸多傳聞之中，找到了伏龍觀傳人下山的蹤跡。
」 「雲頂山！
」 皇帝頓時睜大了眼睛。
當時聽到雲頂山遇仙一事之時，並未將之與伏龍觀聯繫起來。
也許是上次伏龍觀修士出現在皇室面前已過去了近百年，太久沒聽說過了，也許是一夜一年的仙跡太過驚人，讓他覺得那是真仙所為，伏龍觀的修士也做不到。
「國師又是如何知曉他到了長京的呢？
」皇帝想了想，「難道長京城隍……」(5, 「陛下英明。
」 「昨夜……」 「貧道猜測，多半也是他的手筆。
」 「……」 皇帝仍舊睜大著眼睛。
「雲頂山一夜一年，已是仙跡，如今又天降祥瑞，滋潤京城周邊萬，難道伏龍觀的修士真是仙人？
」 「不瞞陛下，貧道昨日才與那位見過一面。
」 「國師見過那位？
」 「巧遇。
」 「他長何樣？
國師與他說了什麼？
」 「貧道請他去了觀星樓上，喝了幾杯茶，聊了些地府之事。
」國師說道，「初次相遇，不好細聊，只好聊些天下大勢。
」 「國師與他聊了地府？
」 「陛下放心，伏龍觀從不貪圖這些。
既然凝聚地府是大勢所趨，他們就算不會助其一臂之力，也不會違抗天道民心。
」國師說道，「何況地府迴一說就連孩也知道了，他們若真有什麼想法，也不差貧道這一番閒談。
」(5, 「那位又是怎麼看？
」 「似乎只想作看客。
」 「既然國師能與之會談，朕能否請他到宮中一敘？
」 「貧道也不知他住哪裡。
」 「國師以為……」 「伏龍觀傳人生灑自然，貧道與那位相談半個下午，只覺他更是隨。
陛下雖為人皇，想與之結識，還是順其自然好。
」 「國師以為，該怎麼順其自然呢？
」 「陛下不特意去找，哪日自然見了，自然便可請他一敘。
」 「也好。
」 皇帝瞇起眼睛，也沒說什麼。
繼續舉杯飲茶，心中驚嘆而又羨慕。
「不過啊，有些伏龍觀的傳人剛烈，也有些伏龍觀的傳人喜歡隨手懲強扶弱、降妖除魔，陛下，朝中有些人恃強凌弱，目無法紀，甚至有人縱容妖魔在城中為，好清除異己，
為避免冒犯到人仙，陛下還是該多些約束。
」(5, 「多謝國師提點。
」 皇帝表淡淡的，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朝中確實有人驕橫跋扈，不過國師說的哪是朝中一些人，若真是朝中尋常員，國師也就約束了，哪裡會這麼來提點自己。
自是與他一個姓的人。
伏龍觀再厲害也不會輕易誅滅皇室，可不代表他們就會畏懼皇權。
皇權只管天下人，不管山上人。
就是面前這位鹿鳴山奉天觀的國師，不也照樣敢晦的提點自己約束後人，何況是有仙人本事的人仙。
…… 一面銅鏡放在了小的面前。
鏡中映照出的是一張白白的面容，沒有表，卻有著一雙極其靈的眼睛，頭上扎著兩個小丸子。
鏡外人看鏡中人，鏡中人看鏡外人，俱都是一驚。
睜圓眼睛，下意識將頭往後仰了一點，待察覺到對方和自己作一樣之後，又驚了一下。
直到看清之後，眼中便都多了一抹疑，兩個小同時歪起腦袋與對方對視，眼中從疑漸漸轉為新奇。
(5, 時不時抬起眼簾，瞄一眼站在面前的人。
「怎麼樣？
」 道人收起了手中鏡子。
「！
」 小盯著他不說話。
「你好像很喜歡。
」 道人說著也舉起鏡子，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
和前世常常在古裝電視劇中看到的泛黃的銅鏡不同，這面鏡子並不泛黃，表面是極度平整的、銀白的金屬，映照出的人影無論彩澤，比之後世鏡子也不遜太多。
鏡中是一名年輕的道人，於他而言也很陌生。
「多錢？
」 「一口價！
五百文！
」 「貴了。
」 「這面鏡子連帶把柄都是銅的，客您看看做工、打磨，還有這厚度，掂量一下重量，您就知道了，這個價實在算不上貴。
不信的話，客您儘管到別店去問問，都差不多的。
」(5, 「能減些麼？
」 「實在減不了了，客您看上的這面鏡子小，本就不掙什麼錢。
要是客你買這面大一些的，原本賣八百文的，小人倒可以給您便宜些，或者買這個木柄的，也是上好的木料，這個省些銅，賣四百文。
」 「……」 宋游拿著這面鏡子上下打量。
這是一面圓鏡，鏡面大概有尋常吃飯的碗口那麼大，這個大小倒是合適，再小就不好照了，再大的話，離開長京時就不方便帶走了。
鏡子下方連接著一個緻握柄，以前的鏡子很有柄，因為用得起的都是達貴人，他們不需要自己拿著鏡子，會有人給他們端著，大量的帶握柄的鏡子說明它已走進了尋常百姓家。
背面有雲端紋，寫著兩行字—— 見日之，長毋相忘。
宋游拿起另一面差不多的，背面的字不一樣了，寫的是—— 見日之，長樂未央。
(5, 這一面要好些。
「點。
」 「客……」 四百五十文。
宋游數了錢，遞給店主，隨即拿著鏡子細細打量一下，握在手上確實沉甸甸的，用料紮實，若是保管妥當的話，也許可以用很多年。
也許還能長存到千年以後。
若是被後人發現，放進展覽館，不知又有多男老將從它面前走過，湊近它細細觀賞。
「呵……」 道人笑了一聲，拿著銅鏡，遞給了邊：「以銅為鏡，可以正冠。
三花娘娘以後就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了。
不過這面鏡子很貴，三花娘娘用的時候還請惜，不要將它弄花了，不然照出來的人可就花了。
」 小舉著鏡子也不答，只一邊照著，一邊跟著他走。
這實在是一面小鏡子，道人一隻手拿著剛剛好，可小實在太小，臉小手也小，卻要兩隻手捧著看起來才協調。
(5, 走出沒多遠，又見到了賣陶瓷的。
似乎正是一家窯瓷的店鋪。
宋游一走過去便看見了許多瓷，杯碗瓶壺都有，大多做得，也有窯瓷的特徵—— 不是青花，便是玲瓏。
青花瓷白底青花，淡雅雋永，很討大晏文人雅士的喜歡。
玲瓏瓷而不，晶瑩雅致，也有很多人喜歡把玩，玲瓏瓷尤其適合用來喝茶，茶杯之中往往會被技藝超群的匠人雕刻出的鏤空花紋，花紋有如玻璃，會出茶水澤，
有助於賞茶。
此時店中正有幾位異域面孔的人在選購，常聽到他們驚嘆的聲音，店主則為他們講解，看起來一時無法照顧到宋游。
宋游也不在意，小心翼翼拿起一個茶碗，放在眼前仔細觀察。
陶瓷實在是文明中的重要一步。
不過隨著社會發展，人們燒制陶瓷已不止是為了生活便利，而更用於觀賞、收藏、技藝追求、審表達和祭祀，於是在質屬中又賦予了它另一重神屬，當文明越來越發達，
神屬也越來越重。
(5, 窯便是這個時代陶瓷的巔峰。
近看面前這個小茶碗—— 白底瓷之上鏤空出了竹葉圖案，緻不失雅氣，舉起來對著天一看，這竹葉圖案現象更是明顯，仿佛是鏤空的一樣。
又像是白瓷上嵌了玻璃。
「這便是我們窯出產的品玲瓏瓷。
別看小小一個茶碗，製作起來可不容易，不僅要有上好的陶瓷技藝，還要有上好的雕刻本領，在胚胎上雕刻出恰到好的圖案，隨後多次施釉填平，又用特殊手法燒鑄而，稍有差池，
不是開裂，便是不好。
」店主不知何時已經送走了那幾位來自異域的顧客，對他說道，「客眼獨到，您拿的這件在本店也屬品。
」 「多錢？
」 「要看客怎麼買了，是單買一個，還是套的買，要不要搭配別的。
」 「……」 宋游又拿起了另一個。
這個不知是茶碗還是什麼碗，開口比先前那個要大一些，也要低矮一些，相比起來更靠近吃飯的碗。
而它上的鏤空圖案由竹葉變了碎花，碎花之間還多了一條條天青的紋路。
(5, 「客果然好眼。
」店主立馬說道，「此乃玲瓏瓷與青花瓷的結合，融青花技藝之長，集雕鏤藝之妙，夜間對燈慢賞，更是絕妙。
」 「這個多錢？
」 「客……」 「只買一個。
」 「只買一個？
」 「先買回去看看。
」 「我們一般套的賣，最一個茶壺四個茶杯，賣的是六兩銀子。
」店主說道，「別看貴，無論達顯貴、王侯將相，可都喜歡得很，就是異域外邦的人來了也往往不釋手。
有些心思活絡的，買一套回去，獻給自己的國王或主子，即使不能換個做，也能得個大富貴。
」 「多錢？
」 「收您……一兩銀子，個朋友。
」店主瞄了他一眼，「既然客說是先買回去看看，小人也不賺客錢，客回去把玩了若是喜歡，再來照顧小人的生意便是，放眼整個西市，小店賣的窯瓷也是品相最好、
最便宜的。
」 宋游拿著把玩，細細的看。
(5, 碎花圖案，比碎米多些緻，但也清新淡雅，並不俗氣。
簡單的青花描繪，像是碎花的葉子又不像，相得益彰，融合完。
宋游既為其中工藝而暗自驚嘆，也為其雅致而到驚艷。
真想買一套回去，吃飯飲茶用。
可惜銀錢不太夠。
那就只能買一個了。
買一個也好，也算擁有過了。
而如果只買一個的話，這個碗無疑比剛才那個要好一些。
宋游瞄了一眼三花娘娘。
剛才那個碗太高太深了，不適合給貓兒用，這個就合適，開口大而淺，除了易碎，沒什麼缺點。
而自家貓兒生儉省，並不會如普通貓一樣手欠，只要知道這個東西很貴，要捉很多耗子才能換得回來，恐怕即使不小心弄掉了，也會在它落在地上之前將它接住。
「便宜點。
」 「這……」(5, 一千錢將之拿下。
宋游付了錢，拿著碗看向旁邊。
小一直站在店門口等他，一隻手舉著鏡子，另一隻手則高高舉起，一直在自己腦袋上的小糰子，小心翼翼，又充滿好奇，似是不確定這個東西是長在自己頭上的，又似是怕把它散了，
看來專心致志，沉迷其中。
想來也已經習慣了，不再對鏡子與鏡中人到驚訝了。
「三花娘娘。
」 「唔？
」 小轉著眼珠子看向他，但不到一息，又飛快的將眼睛轉回去，瞄一眼鏡子裡的人，發現居然和自己一樣快，不由大為驚訝。
「這是給伱買的碗，以後我們出去，你就用它吃飯。
」 「也是給我買的？
」 「是。
」 「只有一個嗎？
」 「嗯。
」 「那你沒有嗎？
」(5, 「我啊……」 宋游想了想才說：「那我等下逛完的時候買兩個饅頭來吃吧。
」 「好的！
」 「走……」 道人往前走著。
小一手舉著銅鏡，一手拿著玲瓏剔淡雅青花的小碗，跟在他後，時而低頭看一眼鏡子，時而又低頭看一眼小碗。
周人來人往，兩旁店鋪繁多。
這裡是西市。
東西兩市之一。
到了大晏，已經取消了坊市制度，城中四皆有店鋪、皆可擺攤設點，不過商客本有集中，前朝的南北兩市幾乎已被廢棄，但東西兩市卻隨著商業經濟的發達越發繁榮起來，
了長京一絕。
由於東城多達顯貴，西城多貧民百姓和西域人士，東西兩市售賣的東西也有不同。
東市多賣奢侈品，昂貴之。
西市多賣平民所用之，此外多賣西域來的香料，多賣綢和瓷。
(5, 此時從中走過，耳邊有賣聲，也有討價還價之聲，眼前是形形的人，亦是各式各樣的商鋪小攤，人間繁榮，民生百態，皆在此中。
宋游慢慢走出了西市，卻只見門口的公告欄前圍了一群人。
走過去一看，上邊了新告示。
是解釋昨夜長京異象的。
大意是講當今天子兢兢業業，將國家治理得繁榮富強，朝堂中也是一片清明，歷朝歷代也比不過本朝本代，當今天子實是一位千古明君。
上蒼念於皇帝陛下的聖明賢德，所以天降祥瑞，此乃長京之幸，大晏之幸，百姓莫要驚奇。
宋游看了，只是出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