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0 [春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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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你了。”

江雪明將日志本上的采購目錄撕下,給九五二七。

七哥接來一看,上邊寫的都是一些建筑耗材,于是心生疑,又問道:“你準備把這棟家屬樓翻新一遍?

聽上去不靠譜啊,這不是治標不治本嘛?”

“那你說個治本的方法?”

江雪明叉著腰,抬頭看向整六層家屬樓,又用雙手比出矩形框架,像是在估量整個育場的尺寸,沒有水平測繪儀,只能簡單看個大概。

“治本的方法...”

七哥琢磨了半天也沒得出一個準確答案——從車站的角度看,像十六番制鐵所家屬樓這種地區,已經沒有什麼繼續保留的價值,如果它的靈災濃度持續增加,乘客的傷亡率逐月上升,

等待它的,應該只有[死亡]這一個選項。

至于關停的方式,就是潔西卡說的,把整塊分區的盧恩符文都鏟去,其中的[亡命徒]會陷永眠灰飛煙滅,什麼都留不下。

“行吧...”

小七也找不到其他的標準答案,但是江雪明給的這個方法聽上去就很難完——家屬樓是按照戰時避難所的標準建的,翻新的工程量是巨大的。

只憑他一個人...

一個人?

“喂!”

九五二七剛爬上托車,突然想起這茬,“你不會是想...

讓那群活死人和你一起勞吧?

讓他們和你一塊改造這個社區?”

“你提醒了我,似乎可以試試。”

江雪明低頭畫著設計圖,就像是給咖啡廳做室設計的練手作品,“謝謝啊,七哥,你這個主意不錯,不過我要是勸不那群怪人,就一個人慢慢把這棟[大屋子]給整理干凈吧,

潔西卡長說過,我們最有三個月的工期,三個月之后,有極小的概率會被這片地區轉化亡命徒。”

“你真的打算一個人干完它啊?

!”

小七非常驚訝:“平時都這麼勇的嗎?”

“以前在鹵味店打工的時候,不瞞你說。”

江雪明有些不好意思:“本來還有兩個同事和我一起做事,但是他們喜歡魚,上班的時間也越來越離譜,后來就被老板炒魷魚了。

結果我發現——我一個人的時候,反而能做得更快更好。”

江雪明微笑著,催促七哥去拿貨,“抓時間吧,估計還得麻煩你跑很多趟。

反正都是打掃房間,潔西卡長的房間很難打掃——這個也很難打掃,難做的事并不代表不能做。

我們可以慢慢來,慢慢來會比較快。”

潔西卡掏出空槍,狠厲嚷著:“你再罵!

你再罵!

~”“算了算了算了潔哥...”

阿星抱住了長,一個勁給潔西卡里塞旺旺仙貝。

“我明白了。”

小七又心算了一下本:“會花很多錢的,建材雖然便宜,可是如果你還要買其他的東西,像是草葉植被盆栽什麼的,像是聚乙烯PVC/玻纖還有鋁合金這種裝修材料,

這些玩意按車站的運力來算,想運到這里,價格都是貴上天的哦!”

雪明義正言辭毫不要臉:“我考慮過了,你可以瞧不起我,但是不能瞧不起阿星的銀行賬戶。

所以可能會拜托你多跑幾回,附近有貿易中轉站的話,也幫我問問價吧?

手眼通天的白青青小姐姐?”

“嘿!

~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

小七笑得都合不攏了,拉上托車的油門,一溜煙往城區鉆。

“明哥,那我們呢?”

步流星也沒事干了,上的割傷,已經江雪明用三角繃帶纏上,但是走路還會跛腳。

江雪明:“你的能跑嗎?”

“跑肯定是跑不太,我覺小的跟腱都斷了。”

阿星拉起管,三角繃帶都止不住的樣子,“明哥,你問這個?

是想回社區里看看嗎?

要不你和潔西卡長兩個人去?”

“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里,我不放心。”

江雪明掏出白夫人咖啡,找潔西卡要了一瓶水——從大背包里拿出鐵鍋和燃氣灶。

他把空調制冷機的GAS瓶裝上迷你灶臺的引氣接口,開始燒水做咖啡,一點都不著急,也不打算用萬靈藥,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等咖啡做好了,步流星喝完,斷裂的跟腱和重新連接,他原地蹦跶起來,又坐了幾個立定跳遠。

“好了!

明哥我好了!”

“那就走吧,我們再進去看看,去住戶家里走訪?”

江雪明說著,又看向潔西卡。

潔西卡一時半會沒聽明白江雪明的意思,“你還想回去嗎?

回到這個小區里?”

江雪明滿眼無辜:“對啊,我不進去,怎麼知道要買什麼?

要給這些居民帶什麼?

問你嗎?

潔西卡長

你這個孩子,全上下都是,充滿了日式謎語人的味道——對付這些亡命徒,我得逐門逐戶問清楚了才安心。”

“維克托老師說過的!

我們得主進攻!”

步流星倒是立刻明白了明哥的意思:“把這個大屋子收拾干凈!”

“這棟樓像是你屋子里的垃圾一樣,等著它們慢慢爛掉,發出來的臭味被新的乘客聞到了,還傷害到了新乘客,那個時候車站恐怕真的會把它連拔除吧?

你也說過,這座城市里,有很多很多區塊就是這樣消失的。”

江雪明細心的解釋著:“長,我能理解你心中的[不安]——就今天,你在辦公樓里,我們剛推門進來,看見你準備上吊自殺...”

“嗯...”

潔西卡抿著,一副心虛的樣子。

江雪明接著說:“我當時想不明白,后來想明白了——你應該是想把我們嚇跑?

安全員死了,乘客沒有了向導,大多數況下都會中止這次調查任務——你想用這種方式保護你的恩人,保護你的朋友們?”

“對不起!”

潔西卡立刻鞠躬道歉:“對不起!

我確實有所瞞!”

“明知故犯之后再道歉,是很惡劣的行為,我不太能理解...

就是...

潔西卡長我實話實說啊。”

江雪明形容著:“嘖,我很難理解這種復雜的,可能和你聊不來,我是個很實在的日子人,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老土,我的妹妹也這麼說,我能殺死所有的幻想和浪漫,

是個很[沒意思]的人————我不喜歡小確幸,或那種矯造作的復雜,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對嗎?

你們日式故事總是彎彎繞繞的,總喜歡用復雜的語句去描述支離破碎又好虛幻的東西,我不畫片也是因為以前被類似的奇怪故事傷了心,看見那種別扭的敘事方式,

我就跑得飛快——說起來有點冒犯的意思了,抱歉。”

“我...

明白...”

潔西卡抿著,滿臉不好意思:“我會好好配合你們,有一說一!

有一說一!

中文語,畢生所學。”

“那麼就好說了!

我們走。”

江雪明收拾好燃氣灶,合上日志,變得氣神十足。

步流星:“回去?

小區里?”

潔西卡:“回去干什麼?”

“BOSS給我們安排的B14景區又破又爛,里面還有一堆宰客的[亡命徒],做裝修工程呢,首先要搞安全防護,不然怎麼開工生產?”

江雪明一板一眼,從伏爾加的尾箱掏出三張新的塑布披風,檢查最后四個沖鋒槍備彈匣:“我們進去,和他們好好聊聊,聊到他們不想聊為止。”

............

三人照常走過育場小道。

江雪明逐個清點場上運員的數量——把各類運械的賬單理清楚。

接著和四位網球手,還有兩個裁判聊了很久很久,又和看球的一家三口聊了很久很久。

大概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沒有任何驚喜,也沒有任何驚嚇。

生活就是這樣,平平淡淡的。

在潔西卡長的幫助下,江雪明了解到,這四位運員需要的東西還真不————接著,江雪明在日志本上寫滿了字,撕下來給潔西卡。

“回頭你找侍者大人要個告示牌,把這段話掛在網球場的鐵網上,靠近口,我們走以后,讓其他乘客看看。”

“這個是”潔西卡不認識多中文。

步流星拿出自己的日志,照著寫了一遍日語,把紙張撕下來給娜娜

[十六番制鐵所·網球場][親的乘客,在你右手邊有四位運員,他們來自蘇聯時代,有一位曾經是奧運會的運員——與他們通時,最好不要討論1990年之后,蘇聯解的事

否則你可能會死。

][如果你發現他們手中的球拍銹蝕腐爛,網球丟失,在一樓的倉庫應該有我留下的備用品,如果你找不到備用品,說明這里已經荒廢了很久很久,要直接開溜。

][這四位運員都喜歡三道杠的吸汗襯衫,對鞋子沒什麼講究,如果你帶了功能飲料,可以送給其中兩位士,白頭發大眼睛的斯琴涅娃,黃頭發小鼻子的薩沙,都喜歡牛磺酸飲料,

可以提升們對你的好

][兩位裁判不喜歡說話,他們喜歡吃玉米餅,這種零食很干凈,不帶油水不黏手,適合在比賽時吃。

][旁邊的一家三口是日本關西人,,丈夫很喜歡賭博,不要說關于賭博的話題,他的妻子會試著殺死你————妻子會問你鈣片的事,如果你沒有鈣片的話,牛也行,

實在找不出這些東西,就不必去打擾他們了。

他們的孩子可能會羨慕你的高,纏著你問東問西。

][九界車站·乘客:江雪明]............

“這些是...”

潔西卡捧著兩張紙條,才明白這兩位乘客打算干什麼,“這些是留給其他乘客的嗎?”

“潔西卡長,你的中文很爛,我有必要寫下這些東西,免得你在和其他乘客通的時候詞不達意。”

江雪明解釋道:“整個過程會花很多很多時間,就像是打掃房間一樣無聊。”

“不不不!

不不不...”

潔西卡一個勁的點頭:“謝謝!

謝謝你!”

“不客氣,我估計這個告示牌要經常更新。”

江雪明又囑咐道:“不可以懶。”

潔西卡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嗯!”

............

二十四個小時之后。

一樓的所有功能場所大門上,都多了一張小紙條。

俱樂部舞廳、麥當勞餐廳、大食堂、浴室和社區居委會的辦公室。

里面的每個人,每個亡命徒的基本況,與亡命徒通時需要注意的事項,都寫得清清楚楚。

只是還不夠詳細,江雪明沒那麼多的神力去深挖這些旁捎末節。

本來談話就是一件非常消耗神力的事,要避開[句]察言觀,時刻留心談話對象的神狀態,連續二十四小時不斷的說話,是非常辛苦的事。

阿星在一旁有樣學樣,明哥偶爾走神的時候,他就會立刻接上話題,免得怠慢了這些容易陷狂暴狀態的貴客。

期間只發生過一次險

——對付乒乓球臺的扎堆人群時,江雪明也不敢上去直接打招呼,那地方人太多,都是壯年的漢子,還在拿空煙盒打賭,看起來個頂個的脾氣火

于是他就潔西卡長把這些人都拆開,一個個傳喚過來。

其中一個漢子輸急了眼,剛走到球場外緣就變了喪失神智的癲狂狀態。

三人不得不跑出小區,在門外等待盧恩保險發揮作用。............

江雪明在車上睡了十個小時,這一覺睡得特別香。

神力消耗完之后,進睡眠狀態時,脊骨會打開腦壁障,讓大腦完全放松下來——把大腦里的垃圾廢全都排出去。

當他醒過來時,還能發現輝石在閃閃發,他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或許是好事——或許他偏六分儀也說不明白的神力,從[規格外]變了更加[規格外]。........

....

第二天,七哥開著一輛大卡車,載著建材回來。

然后被雪明拉進了小區。

四個人開始逐門逐戶篩查所有的住戶,聆聽他們的需求,他們的故事,他們不可冒犯的獨特[句]。

——接著,將這些信息都變一張張告示,一句句諫言。

[安全規范指導書]。............

第七天。

[居住區一層到七層樓道] ;[你會看見一位華裔衛生阿姨,的名字李香云,負責這棟樓的保潔工作,很喜歡唱歌,如果你會唱《瀏河》或者《我的祖國》,

可以試著和搭訕,對每家每戶的況都非常了解,是個熱心腸。

][如果你不會唱歌,我也推薦你試著唱一唱,樂譜我會留在最后,李香云阿姨并不會因為你五音不全的樂而嘲笑你,會抓著你的手,像是指揮棒一樣,教你唱歌。

][手下有八個班的勤雜工,只要你功攻略了這位阿姨,會熱的給你介紹每個房間的住客,在這個小區,算是德高重的人,基本上只要在場,沒人敢發脾氣。

][如果的打掃工壞了,你一時半會找不到代替的東西,倉庫里也沒有了,你可以試著和一起彎腰撿垃圾,然后找機會開溜。

][九界車站·乘客:江雪明]寫下最后一筆,撕下書頁,關于[亡命徒]的理辦法,江雪明已經完了百分之九十八。

剩下的那百分之二——來自英英稚園的六個小孩子。

這些孩子們的脾氣是真的難搞,不過三四歲的年紀,話也說不清楚,一旦找不到爸爸媽媽,或者老師也哄不好了,就會立刻[死]給你看。

接著這種癲狂的緒又會往外傳染,迅速變一場毫無征兆的暴

江雪明也很頭疼,他沒照顧過孩子,白從小就很乖,和他自己一樣乖,不哭不鬧的,因為一哭一鬧就得挨板子。

可是這些小寶貝打不得,打了也不怎麼長記

他想了半天,總不能給幾位老師傳授P90五十連發教育辦法吧?

——仔細琢磨下,那場面可太癲狂了。............

潔西卡也無能為力,以前在工作之余,也會來教家屬樓的小孩子們做題,不然怎麼好多人都喊潔西卡老師呢?

對付這些寶寶,是小心又小心,謹慎又謹慎。

稚園破破爛爛的旋轉木馬上,四個人坐一排。

“算了。”

潔西卡扯著江雪明的袖,用中文說:“有些事,做不到,不強求。

你,做很多很多了,很多很多,謝謝你。”

“不算,不能這麼算了。”

江雪明咬牙切齒的,滿眼的不甘心:“一個屋子打掃到一半,你喊我住手?

你要急死我?”

............

“你這個家伙...”

潔西卡改用日語,因為中文的氣聲說不好,“很奇怪啊...

真的很奇怪啊...”

控制不住氣聲,是因為正在哭。

“為什麼你對我們那麼那麼好?

我不明白...

你真的打算一個人做完這些事嗎?

我本來還以為你在說大話!

要客客氣氣的安我而已!”

“我聽不懂你說的話,阿星你也別翻譯了。

我估計沒什麼營養...”

江雪明習慣往潔西卡手邊遞紙巾:“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哭得這麼厲害,潔西卡長。”

步流星了句:“潔西卡長在問,為什麼咱們要幫做這些事?”

江雪明坦言告之:“我第一次做裝修設計,想練練手,這不是有個現的工業風改裝案例嗎?

我就想啊...

要是以后能搞個廠房改咖啡廳也不錯,畢竟廠房很大,還有懸架,把我心的泥頭車停進去...”

九五二七:“你還惦記你那泥頭車呢?

誰家咖啡廳里有泥頭車啊?”

江雪明也沒搭理小七:“把我心的泥頭車停進去,不能運貨,隨時都能檢修,這多好的練手機會啊...

難道我咖啡廳進了幾個不講道理的熊孩子我就得放棄嗎?”

聽著聽著,潔西卡就開始拉防空警報,撲在七哥的肩上。

“這個人他說謊...”

七哥沒反應過來:“啊?”

“我以為...

我原本以為...

他是開玩笑的...

他就隨便做一做...”

潔西卡揮著小手,也說不清楚話:“四百多個人,我的媽呀,他真的一個一個,一個一個問過去,一張紙一張紙的慢慢寫完了,侍者大人,我還以為就這麼結束了,寫完這個故事,

就結束了——結果我才發現,他是真的想,讓我的家人們活過來!”想到此,潔西卡只顧著眼淚,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改用蹩腳的中文形容著。

“他騙人,他說他很‘沒意思’很‘不浪漫’很‘老土’——這不對,他是刀子,他刀我!

嗚嗚嗚嗚嗚...”

............

“阿星!”

江雪明沒工夫照顧潔西卡長的小緒,“我們走!”

說罷——他就起拉住阿星的胳膊往居民樓去。

步流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去哪兒啊?

明哥?”

“你小時候喜歡看什麼?

咱們去翻翻潔西卡長的DVD庫存,整點碟片來哄這些小寶貝。

說不定有用呢?

辦法總比困難多。”

江雪明仔細想了想:“這些小孩又不會長大,應該一直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

我設地的想了想,如果我永遠活在三歲,老師整天喊我為了未來努力學習,我不發癲誰發癲?”

步流星兩眼一亮:“有道理啊!

明哥!”

倆人一合計,給稚園的小寶貝們弄到了《貓和老鼠》的十六張碟,兒園的多電視太老太老,又托七哥去武裝雇員的辦公大樓去取。

結果呢————結果幾個師看見電視里放出湯姆和杰瑞,笑得比孩子還開心。............

阿星和雪明搞定了所有亡命徒的[安全規范指導書],一刻都沒停下來,跑到大貨車上,把建材卸下來。

除銹劑和焊條鋁板鋼件都拖到家屬樓鐵柵旁邊,從門口開始,一路往里翻新。............

在研磨機的電源上安保室閘口的那個瞬間——仿佛一切都開始呼吸。

一切的一切————所有一切。

都像是脈搏中出的[春弦]。

看門的藍領阿叔拿走了江雪明手里的磨機,隨手出兩只工裝手套,笑嘻嘻的用日語說。

“歡迎回來,貴客盈門,就稍事休息一會。”

步流星剛準備提著油漆桶往育場去,要刷完整個網球場的十面大網是不小的工程,鍍鉻漆也十分沉重,他走得很慢,小心翼翼的。

阿星突然覺手一輕,就見到乒乓球場的幾個大哥著膀子,隨手提走了他手里的東西。

“好像...

有什麼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阿星一拍腦門,想通了,飛也似的跑出門外,抓著江雪明的兩肩使勁搖晃,“明哥!

明哥!

活過來了!

活過來了!

都活過來了!

活了活了!”

“阿星,這些亡命徒,應該是知道的,他們知道自已經死去很久很久了...”

江雪明想了想,仔細的想了想:“只是一直在假裝自己還活著——所以聽見那些[句]時,才會變得偏激抓狂。”

步流星指著小區里的人們,指著那幾位正在揮灑汗水,努力工作的人們。

“那...

那這是怎麼回事?”

“我一直認為,人本就非常熱,就像是在春天播種,充滿熱的呵護莊稼,期待著在秋天收獲——和維克托老師說的一樣,他們找到了勇氣的寄托之,擊碎了心的霾恐怖。”

江雪明依然在卸貨,將建材電纜往外丟,立刻有更多的居民跑到外面來——盧恩都認不出這些[亡命徒]了。............

一個手腳麻利的阿叔爬上貨車喊著號子,把瓷片和石棉瓦箱子小心翼翼的遞給同班伙計。

“工長!

工長!

車!

車上還有什麼!

還有什麼!

今天過年!

也要加班啊?”

小工結結的掛在貨車的卸貨板上,他很矮,雙腳都沒沾地,眼中滿是期待。

工長以指為槍震聲怒吼:“別問!

做了再說!”

“好!

好!

我去喊三班...

四班的懶鬼起床。”

說著這個小工麻溜跳回地面,一路飛也似的朝大樓奔跑。

不一會————雪明和阿星就聽見家屬樓的廣播站傳出尖銳刺耳的嘯

方形的喇叭口已經年久失修,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就看見有人掛上安全繩架上梯子爬上四樓高的線桿,正在修理這破玩意。

在那一剎那...

“當心!”

阿星著那個方向,兩眼失神尖聲驚

正在修理喇叭的工人從十來米的半空跌下來,年代久遠的安全繩也失去了作用,斷兩截。

他重重的摔在地上,一聲悶響傳出去很遠很遠。

大家不約而同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齊齊看著那個在地上掙扎哀嚎的可憐蟲。

可是————可是不過十來秒的功夫,那位工人立刻站了起來,上的骨骼與重新黏合。

淤傷和骨折都慢慢的痊愈了。

他在大聲怒吼著,像是丟了臉,又像是傷了心。

“嘿呀!

看我干什麼!

起來!

起來!”

............

這七天非常短暫,也非常漫長。

十六番制鐵所家屬樓就像是一座監獄,亡命徒就是囚犯。

江雪明能喊出這棟樓每一個人的名字,他莫名奇妙的想起了維克托老師說過的那個故事——那個作家大衛小子,給犯人們寫家書的故事。

他搞不清楚,不明白,這到底是維克托老師提前泄題,給他們安排的參考答案,還是命運使然,冥冥中的巧合。

他和步流星的日志本,已經沒有多余的稿紙能撕了——四百多個居民的[安全規范指導書]把他倆的寶貝日志掏空了。............

小七和潔西卡也跑了出來,當們看見這些亡命徒活靈活現的樣子,只覺得不可思議。

潔西卡急匆匆的問工長:“你們要干什麼?

艾里力克叔叔!

你們要干什麼呀!”

工長立刻答道:“不知道!

但是總比什麼都不做好。”

“那...

東西用完了怎麼辦?”

潔西卡又問。

工長接著答道:“那就休息,總會有事可干。”

“七哥...”

江雪明還沒開口說完。

“懂!”

小七攀上大卡車的駕駛位,又跑去拉貨了。............

大卡車越跑越遠,在城市中拉出一串黃滾滾的濃煙。

潔西卡和江雪明,還有步流星排排坐在馬路牙子上。

后的居民們漸漸散開,抱著鋁板跑去遠方,拿住刷爬上鐵網。

看門的阿叔依然在用磨機對付鐵柵上的銹爛的疙瘩。

那麼安靜,又那麼吵鬧。

潔西卡抱著膝蓋,看向城市很遠很遠的群山。

“做完這些...

你們就要走了吧?”

步流星立刻說:“應該是的。”

江雪明:“不著急。”

“不著急?”

潔西卡又問:“還有什麼事嗎?

我覺得已經可以了...

已經...

大家都很好了。

我看大家...

都是超——有神的!”

江雪明點點頭:“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儀式沒有完,新年的晚會,新年的鐘,還有開開心心的紅白歌會!”“嗚噫!

——————”潔西卡立刻進行一個警報的拉。

江雪明問阿星:“怎麼反應那麼大?”

“我不道啊...”

步流星想了想,稍微共了一下。

然后阿星也開始拉警報。

那場面和兩臺特殊用車似的。

左邊是救護車,右邊是消防車。

雪明就在中間,很不理解。

真的很不理解————于是他找了個會說中文的對象,試圖理解一下。

“阿星,你...

你解釋解釋...”

步流星一邊哭一邊說:“我想了!

我認真想了!

剛才我就在想那個事——你要給潔西卡長安排一個新年晚會是麼?”

“對啊,你打掃完屋子,不得慶祝一下嗎?”

江雪明的想法很簡單,“掃舊迎新,多實在的事。”

“對對對!

就是這個新年晚會...

是特別為準備的嗎?”

步流星又抓著這個話題沒放手。

江雪明:“是的,之前潔西卡長說過,大家想辦一個新年文藝匯演。

我調查過家屬樓里的居民,他們會什麼才藝表演,我也了解過,私下征求了他們的意見,然后做了一版節目單,但是沒寫出來,日志本不夠用了。”

阿星立刻給警鈴續了一管電池。

“我也是想到這個!

剛才你說了好多話,我一下子腦子沒轉過來,才發現你說過,要裝修這棟樓,也是為了開咖啡廳,做前期的裝修設計練手——我這不就想起來了,你居然記得清清楚楚啊?

一直把咖啡廳都放在心上啊?

你真的...”

“我就說這個家伙很奇怪吧!

步流星先生!”

潔西卡抱著雪明的左邊手臂,隔著一個位用日語嚶嚶嚶。

“是的呀!

是的呀!”

步流星抱著雪明的右臂,但是雪明很靈活,沒能抱住,只能揪住服用日語回答,“打最開始,我一見他面就知道!

這個人很靠譜!”

江雪明坐在中間,僵住了。

他面無表,也不好做什麼表,心中想的是其他事

“難道...

他們一開始真的只是隨口說說的?

樂子人都是這麼隨便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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