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善搖搖頭，緩緩說道：“京兆府是要去，不過不是現在，在這之前，我們先去一個地方。”
陳府屹立京城上百年，雖不是宗親勛貴，但也底蘊深厚，姻親門生無數，不同于之前送往京兆府的奴婢，打聲招呼就可以隨意置，要和陳府的人對簿公堂，至得先遞上狀紙，然后等待京兆府通知開堂的時間。
而中間的這段空隙，最好待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不然還真怕陳府的人狗急跳墻，在事鬧大之前，找機會將給解決掉。
如此只需犧牲一人，便可將對兩府的影響降到最低。
心里做好打算，帶著流春左拐右拐，穿過好幾條街巷，橫小半個京城，來到一門扉閉的宅院前。
宅院青磚灰瓦紅木門，連綿的院墻曲折地向東延，間或探出三兩枝海棠花，門前種有兩棵碧綠的石榴樹，上面掛滿拳頭大的青皮石榴。
江善給了流春一個安的眼神，抬腳來到大門前停下，抬手輕輕敲了兩下門環，接著門后響起走的聲響，大門在兩人眼前緩緩打開。
守門的小廝看見門外的江善，當即噗通一聲跪到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小的見過姑娘，姑娘安康。”
他不清楚對面這人是何份，但從主子對那珍而重之的態度，也能明白對待這位姑娘，絕對不能隨意敷衍和小覷。
“起來吧，我現在想進府一趟，可以嗎？”江善了地上的人起來。
那小廝忙不迭點頭，連忙做了個請的姿勢，一面略顯諂地說道：“姑娘來得正是時候，主子前腳剛剛過來，正吩咐人準備馬車，打算去接您呢。”
說曹，曹到，那小廝的話音剛落，趙安榮就從后面出來，瞥見站在門口的江善，驚訝過后，臉上立馬出笑容。
“奴婢見過姑娘，姑娘快些進來吧，主子正在里面等您呢。”
他原本是出來迎接，那位前太醫院院正的，不想居然會在這時候看見江善，再見臉頰通紅，衫略有凌，像是一路疾行而來，這心里便琢磨起來，難不是陳府那邊出什麼事了？
“請起，勞請為我們準備一些溫水，我想先洗漱一下。”江善微抬了下手腕，想到自己現在狼狽的模樣，自是不好直接去見盛元帝。
趙安榮連道不敢，招手喚來一個小廝，讓他進去向陛下通傳，自己則領著江善兩人下去洗漱。
三人繞過雕花刻畫的抄手游廊，一路向院的方向前行，流春暈乎乎地跟在最后面，眼神不時瞄向趙安榮，臉上的神震驚又復雜。
趙安榮的一聲吩咐下去，整個府里頓時忙碌起來，一盞茶的時間后，五六個婢端著洗漱的用上來，作十分輕地服侍江善洗臉洗漱，房里的人不，卻沒有一點雜音。
等流春整理好繁雜的心緒，那邊江善已經穿戴一新，正捻著一枚珠釵朝發髻上。流春抬腳過去，接過姑娘手上的珠釵，緩緩的鬢發間。
“姑娘，不管您做什麼，要去哪里，奴婢都跟著您。”
江善抓住的手，目與對視，忽得邊漾起清淺的笑，“流春姐姐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流春回以一個和的笑，姑娘半生波折荊棘，就算與那位在一起，再壞還能壞得過現在麼。
*
“姑娘，陛下就在里面，奴婢便送您到這里。”
這是在院的一房間前，趙安榮沖江善躬了躬，笑著示意進房間，自己悄無聲息地退到一旁，同時給了流春一個阻止的眼神。
流春默默點了點頭，聲說道：“姑娘，快進去吧，奴婢就在外面等您。”
江善站在閉的房門前，深深吸了兩口氣，下幾經跳快的心臟，抬手敲響門扉。
“是姑娘麼，快進來吧。”悉的嗓音攜著溫的語調，一下子就安住江善那微微張的心。
推開門進去，繞過門前的紫竹屏風，目小心地打量整個房間。
里面的空間十分寬敞，像是由兩間屋子打通，正對面擺著一張黃花梨的書案，案上磊著名人法帖，并數方寶硯筆筒，旁邊是一個青玉雕梅枝卷缸，盛元帝就站在書案后，手上執著一管湖筆，行云流水地在紙上寫著什麼。
因是微服出宮，他穿著一件藏青的常服，領口袖口鑲繡著金云紋滾邊，角用銀翠二線繡有繁復暗紋，腰間束著一條朱紅祥云寬邊錦帶。
他頭上沒有佩戴釵冠，深黑的頭發披在背后，只上半部分用一條紅的發帶束起，給他斂深沉的氣質，增添兩抹罕見的肆意，這麼一打扮，削弱他滿積威深重的帝王之氣，似是將他從高高的龍椅上，拉到手可及的凡塵中來。
江善一時間看的呆了過去，盛元帝角輕輕翹起，不枉他出宮前，特意換了這裳，“姑娘，到這邊來。”
他的嗓音聽起來平靜無波，眼里的笑意卻是騙不了人的，江善回過神，臉頰紅了一瞬，依言緩步來到書案旁。
書案上，臨著一卷王羲之的《黃庭經》，筆鋒遒勁，卻鋒芒斂，讓人一眼看過去，只注意到那層溫和的假象。
“怎麼自己過來了，是出什麼事了嗎？”他把筆擱到書案上，執起的手來到旁邊的榻上坐下，端起矮幾上的紫砂壺，親手斟了杯茶遞過去。
江善輕輕的嗯了一聲，雙手捧著茶盞，臉上的緒有些低沉。
一時間兩人都沒開口，盛元帝并沒有催促，直到江善整理好雜的心緒，輕輕開口道：“我從陳府跑出來了，外祖母騙我，本就沒打算讓我和表哥和離......”
盛元帝似乎早就猜到這個況，眼底沒有毫驚訝，的腦袋，溫聲問道：“那你現在呢，你想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