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行事從容的年輕帝王,這時滿臉怒容地來回踱著步。
“不愿意招駙馬,與寺中僧人有染,哪怕真的與之生下孩子,這些朕都能忍,大不了朕讓做一輩子尊貴的長公主!”
“可那個僧人,萬萬不該是南云郡王的兒子!”
“怎麼敢做這樣的丑事!”
“竟然還想把那孽種生下來!”
隆譽帝越說越怒。
若是此時安長公主站在他跟前,定是討不了好。
“皇上息怒。”穆珩低著頭道,“安長公主……既然已經做了這些事,當務之急是將這件事下去,不讓更多人知曉……”
只要下去了,皇室自然也就沒有丑事了。
隆譽帝此時也冷靜了下來:“此事還有何人知曉?”
穆珩道:“皇上,臣不敢將此事外傳,讓人查靈糾的世時,也是讓好幾個人一人查其中一樣,那幾人也都不知事全貌。”
“你做事,朕向來放心。”隆譽帝點頭:“起來吧。”
穆珩依言起。
“這件事,定要守口如瓶,朕不想再任何人知曉此事!”隆譽帝道。
穆珩先是點頭,頓了頓,又道:“皇上,當時那靈糾找上門來時,臣的妻子也在場,所以……不過皇上可以放心,臣的妻子知曉分寸,斷是不敢將此事說給任何人聽的。”
那姜家……
隆譽帝心頭若有所思。
“既是你的妻子,那便也無妨。”他過了一會兒才這樣道。
穆珩便也放下心來。
皇室的事,知道得多了可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還是皇室的丑事,若不是靈糾當時見著了姜嬈,他也不會將此事說出來。
若是早知道靈糾來穆宅是為了說這樣一件事,穆珩是不會讓他見到姜嬈的。
隆譽帝沉了一會兒,突然問道:“那個靈糾……”
穆珩道:“皇上,依臣之見,那靈糾之所以找上臣,看起來倒像是一心求死。”
一心求死。
隆譽帝的眉頭微微擰了起來。
“你帶著人去大昭寺,把那靈糾帶進宮……”隆譽帝話說到一半,又轉而道:“你把靈糾帶到你家,朕要親自見他!”
穆珩低頭應諾。
隆譽帝隨后又遞了一塊令牌過來:“大昭寺本就有皇家侍衛看守,你拿著這令牌,讓侍衛們將大昭寺給朕牢牢看守起來,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得出!”
對大昭寺里那些不僅知不報,甚至還縱容慫恿著安長公主做下這等丑事的僧人們,隆譽帝同樣極為惱怒。
至于皇覺寺那邊……
要是再由穆珩去,那就有些惹眼了。
而且,隆譽帝還有一個猜測需要證實。
安排好了這些,隆譽帝朝著穆珩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吧,明日下早朝之后,朕會去你家一趟。”
穆珩行禮退下。
隆譽帝又坐了一會兒,直到將心里的憤怒平息下來,這才召了人進來收拾,他自己則起去了慈寧宮。
方太后這會兒正在侍弄親自養的那幾盆蘭花。
年近半百的婦人因保養得宜,看著也就四十許的模樣,無論是面上那舒適怡然的神態,還是那雙仍顯白皙的手,都是養尊優的模樣。
當初隆譽帝登基時,宮里是有兩位太后的,一位先帝的皇后,隆譽帝的嫡母,圣安皇太后,另一位就是隆譽帝的生母孝慈皇太后,也就是眼前的方太后。
圣安皇太后在隆譽帝登基之后不到一年的時候就薨了,自那之后,方太后名正言順地搬到了慈寧宮,為了這大安朝最為尊貴的人。
也是唯一一個敢于擺臉給隆譽帝看的人。
就比如此時。
見著隆譽帝,方太后面上不僅沒有笑容,還沉下臉來:“皇上還來我這里做甚?”
隆譽帝站到方太后的邊,看著那幾株貴的蘭花,道:“聽說母后這些日子子都有些不爽利,朕既然得空了,自然要來探母后。”
方太后一拂袖,也不侍弄蘭花了,“皇上還能不知道哀家這心病的由來?”
心病還需心藥醫,方太后這心病本就是因為安長公主而生的,自然也就只有安長公主才能解。
隆譽帝溫聲道:“朕知道母后思念安,但安是代表皇室去向先人祈福的,一開始就說好了至要半年才行,如今不過三月有余,朕又豈好讓回京?說起來,這也是因為皇室這麼多人之中,就只有安一個人與佛有緣……”
方太后一窒。
與佛有緣。
也不知道是為何,從隆譽帝里聽到這四個字,方太后總覺得這是隆譽帝在諷刺。
但仔細打量了一番隆譽帝的神,方太后便又覺得也許是想多了。
“皇上,”方太后一副再心疼不過的模樣,“安可是你的親妹妹,打小就沒吃過什麼苦,這次在皇覺寺一待就是三個多月,還不知道變什麼樣子了,便是向祖宗們祈福,有這三個多月也夠了!”
隆譽帝神莫名:“哦?母后,朕一直以為,安是喜歡待在佛寺里的,要不然從前也不會隔三岔五的就去大昭寺,在大昭寺里還一住就是十天半月的,從前也沒聽安喊苦,怎的現在去皇覺寺里祈福就是吃苦了?”
方太后心里驀地就是一。
要不是在宮里生活了這麼多年,早已經練就了喜怒不形于的本事,說不得這會兒就要失態了。
隆譽帝以前可從未說過這樣的話,難不……
他這是知道了些什麼?
方太后不著痕跡地打量了隆譽帝一會兒,卻沒從他面上看出什麼端倪來,便也悄悄松了口氣。
“那能一樣嗎?”方太后道,“以前去大昭寺,頂多也就是住個十天半月,那是去放松,可安這一次已經在皇覺寺待了三四個月了,哪里能不膩不苦?”
隆譽帝揚眉,道:“哦?自從朕登基之后,我看安在京城都是被人捧著的,何曾有過不放松的時候,還用得著特意去大昭寺里放松?”
“還是說……”
“大昭寺里有著什麼特別吸引安的地方?”隆譽帝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