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小溪當然也害怕。
那些侍衛一看就是招惹不得的，先前被驅逐的百姓之中可有不滾刀，那些向來撒潑打滾最是在行的滾刀尚且不敢在此逗留，更不用說他們兩個孩子了。
但害怕的同時，他們也想來運氣。
“……祖父去山上打獵的時候摔斷了……”
“祖母常年有病在……”
“爹爹想多賺點銀子給祖父和祖母看看病，做了兩個月的苦力，累得一病不起……”
這一家子可謂盡了苦難。
原本小河和小溪的娘有一手出眾的繡活兒，靠著給城里的太太小姐們做些繡活兒，倒也能勉強讓這個家不至于徹底垮下，誰知徐州城遭了水患，現在城里一片狼藉，又有誰還有心思要小河小溪娘繡的繡活兒？
一家六口，三個病人，兩個孩子，本就只靠著一個人支撐著，現在陡然斷了生計，又哪里還能撐得下去？
要不是徐州城每日都在施粥，只怕這一家子都要死了。
可施粥也只限每人一碗，小河小溪和他們的娘親三個人領到的三碗粥卻要分給六個人吃，也僅僅只能保證他們一家不被死罷了。
小河和小溪會瘦這樣，也就在于此了。
聽兩人說完，圓姐兒和虞哥兒的眼里不由多了些同。
圓姐兒想了想，“嗒嗒嗒”地跑到姜嬈的邊，扯了扯姜嬈的袖：“母親……”
姜嬈正與趙忠說完話，察覺到袖上傳來的拉扯力，低頭看向小姑娘：“圓姐兒怎麼了？”
圓姐兒于是朝小河小溪所在的方向看過去。
姜嬈順著圓姐兒的目看過去，見著兩個面黃瘦的孩子，又見著兩個負責照顧圓姐兒和虞哥兒的嬤嬤守在幾個孩子的不遠。
見姜嬈看過來，其中一位嬤嬤連忙過來將事的經過說了一遍：“……夫人，您說了不必太拘著圓姐兒和虞哥兒，那兩個孩子看著也沒有危害，所以……”
姜嬈點點頭。
俯將圓姐兒抱起來：“圓姐兒是想幫他們？”
圓姐兒用力點頭，“母親，可以嗎？”
然后，小姑娘從腰間取下荷包，朝著姜嬈揚了揚：“母親，我這里還有銀子，虞哥兒那里也有！”
不用母親額外拿銀子的！
姜嬈不由失笑。
看著這心的，想要幫助別人的小姑娘，仿佛看到了許多年前的自己。
在圓姐兒的額頭上輕輕點了點，姜嬈將放下來，然后牽著圓姐兒的小手來到虞哥兒和小河小溪的跟前。
見著姜嬈，小河小溪兄妹倆下意識的往后連退幾步。
姜嬈先沖著這兄妹倆笑了笑，然后看著圓姐兒和虞哥兒：“圓姐兒和虞哥兒是想幫幫他們，是嗎？”
圓姐兒和虞哥兒都毫不猶豫地點頭。
見狀，小河和小溪雙眼驀地一亮，然后又有些赧，又有些期待地看著圓姐兒和虞哥兒。
姜嬈又問：“那你們想怎麼幫他們呢？”
不約而同地，圓姐兒和虞哥兒都拿出了自己的荷包。
別看兩個小家伙年紀不大，但他們荷包里的銀子可真是不。
圓姐兒就不說了，虞哥兒自從上次差點被那老虔婆搶走，還是靠了圓姐兒荷包里的銀票才沒出事，嘉和郡主也有樣學樣的在他的荷包里塞了不的銀子。
所以，兩個小家伙想要幫小河小溪一家，那是完全不在話下的。
“給他們銀子！”圓姐兒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也不用給太多，足夠讓他們給家里人治病，再讓他們買些糧食吃就行！”
虞哥兒也跟著附和：“對！”
看得出來，兩個小家伙幫人的念頭一點都不摻假。
小河和小溪將姜嬈和兩個孩子的對話聽在耳中，眼中立即亮起了芒。
小溪膽子小不敢開口，小河咬著牙，像是要上刑場一般大著膽子道：“這位夫人，求您……求您允了小姐吧，您放心，我們一家都不是喜歡占人便宜的人，等治好了祖父和爹爹，他們一定會盡管賺了銀子還給您的，若是祖父和爹爹還不了也還有我，我一定不會賴賬的！”
說到后來，這個不比圓姐兒和虞哥兒大多的孩子，眼里已經噙了淚。
在他旁邊，膽子小的小溪也攥著小拳頭，小小聲地道：“夫人，我也會努力賺銀子還給您的！”
姜嬈看著這一幕，心里也不由有些慨。
圓姐兒和虞哥兒這時已經一左一右地站在了姜嬈的邊，兩個小家伙一人牽了姜嬈的一邊袖子搖了搖。
“母親！”
“姨姨！”
兩個小家伙仰著頭看著姜嬈，眼里盡是祈求。
姜嬈笑著了圓姐兒和虞哥兒的腦袋，道：“行了，我不反對你們幫他們……”
圓姐兒和虞哥兒眼中一亮。
另一邊，又期待又張的小河與小溪則頓時就紅了眼眶。
他們雖然年，但已經會過了在絕境卻無人能拉一把的絕，現在總算是能看到希了，又怎麼能不激呢？
但姜嬈的話還沒說完。
姜嬈蹲下子，看著圓姐兒和虞哥兒：“你們想要幫助別人，這不是壞事，但你們也要記住，救急不救窮，他們一家只是暫時遇到了難事，只要能過這個坎兒，他們仍能將日子給過好了，甚至在知道可以人幫助時，連他們家的兩個孩子都沒有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而是已經考慮到了往后的回報，這樣的人家自然是可以幫的……”
圓姐兒和虞哥兒似懂非懂地點頭。
“幫人可以，但不能盲目，也得看你們想幫的那個人值不值得，你們手里有銀子，但你們的銀子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要因為一時心善就讓自己變一個濫好人，知道了嗎？”
這下兩個孩子都懂了。
“母親，我們明白了！”圓姐兒道。
姜嬈笑著在圓姐兒的背上輕輕拍了拍，話鋒一轉：“圓姐兒和虞哥兒想幫小河和小溪，想給他們銀子，那你們有沒有想過，周圍這麼多人看著，他們兩個孩子手里拿了銀子，待他們離開之后，這銀子會不會被人搶了去？”
圓姐兒和虞哥兒一怔。
他們之前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可能，但現在想想，這個可能確實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