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和小五使勁兒低著頭，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真的想找個鑽進去。
實在不敢相信旁邊這個人是他們心目中英明神武的爸爸。
孟鐵軍也覺自己尷尬的快要裂開了。
其實要孟玖說，他吼那一嗓子還是很有用的。
當他自己主大聲的承認了錯誤以後，大家也就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了。以後，連背後的議論都會很多。
說起來可能還會來一句“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因為大家想起來的，都會是今天這個尷尬場麵。
或許，孟鐵軍就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會來這麽一出吧。
此刻，他歎了一口氣，往河麵上走去。
他不認識孟玖，但是靳長河他是認識的。他旁邊那個玩冰車的小姑娘，應該就是鐵柱的孩子了。
不得不說，靳老頭還是一如既往的會養孩子。當年靳雲姐妹倆，生在農村，但是都穿的麵致。
靳雲明豔張揚，妹妹很出門，但是每次被靳長河抱出來，看著也是妝玉琢，就是過於氣了，腳就沒著過地。
後來他去當兵，見過城裏的姑娘，甚至大戶人家的小姐，都不見得有這姐倆活得更好。
現在看他這小侄，穿著一件時下最時興的品棉服，帽子上還加了一圈白，這肯定是自己加上去的。這樣一改，確實更好看了。
和周圍那些穿著臃腫的大棉襖大棉的人比起來，這孩子有點過於清新俗了。
而且，別人來這裏，都是來抓魚改善生活的，隻有是認真來玩兒的。
看來，人家也完全不需要他照顧。
他走在冰麵上，和自己認識的人打招呼。
大家幹的回一句：“鐵軍回來啦。是來找小玖的吧？在那兒。”
大家自給他讓了條道。
孟鐵軍很快就來到孟玖這邊。
“長河叔。”
靳長河：“回來啦。”
“嗯。我轉業了，年後就在市裏上班了。”
這回靳長河倒是有點驚訝了，之前不回來，說到底，不就是怕耽誤晉升嗎？怎麽又轉業了呢？部隊沒有進步的機會了？
靳長河這個人其實特別想的開，要是當初孟鐵軍寫回來的信真意切，再多給他爹寄點東西，哪怕他不回來，他也一點看法都沒有。
就說他家雲，這麽多年不回來，他都理解。畢竟這年頭通確實不方便，離得遠，來回路上就得折騰好幾天，火車坐著也不舒服。好好的人，坐趟長途火車，都能給整生病。
最早的時候，雲寫信說要回來，他直接打電報過去阻止。不想讓孩子來回路上罪。
別看他跟小玖嘀咕雲“壞話”，那不是為了逗孩子開心嗎？他心裏從來不覺得他家雲不好！
做老家兒的，都願意為了孩子考慮，為他們省事，讓他們吃苦。
其實就算孟鐵軍寫了那封信，他也隻是瞧不上他而已。生氣是沒有的，為了別人生氣，不值當的。
可是後來，小玖翻出了那封給鐵柱的信。鐵柱是他的婿，他這人有點護短，況且，小玖是真生氣了，他得跟著孩子的步伐走。
“那你這次是回來看看？等會兒就回市裏嗎？”
孟鐵軍：“……”您和牛嬸子，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他是打算在村裏住下，年後再走的。現在看來，他大概是住不下了。
“這就是小玖吧？”他指了指孟玖。
“嗯。”靳長河答應著，也沒有替他介紹的意思。
孟鐵軍：“……”不是，您不把孩子喊過來說句話嗎？
靳長河歎了口氣，直言不諱：“孩子不喜歡你，本不想看見你。你現在已經想起來了，那你就應該知道，讓孩子不高興的事兒，我是一件也不做的。”
孟鐵軍：“……我知道。”
沉默了一會兒，孟鐵軍說道：“我想去我爸媽和二弟、弟妹墳前看看，讓小玖帶我去，行嗎？”
靳長河覺得這事或許可以商量。
“小玖，來。”
孟玖著小冰車過來，說道：“什麽事啊，姥爺。”
“這是孟鐵軍同誌。”
“噢。孟鐵軍同誌，你好！”
孟鐵軍：“……你好！”
靳長河：“他想讓你帶他去上墳，你看行嗎？你要不去我帶他過去。”
孟玖覺得可以。
站起來，說道：“走吧。現在就去。”
幾個小孩圍過來，問：“小玖姐姐，我們玩會兒冰車可以嗎？”
“可以。注意安全啊。”
“好的好的。”小朋友們推車冰車跑了。他們眼饞很久了。
孟鐵軍一行五人離開了河麵。
大家才開始在後麵小聲議論。
“鐵軍這是後悔了？知錯了？”
“之前不是說那封信本不是他寫的嗎？說不定是發現真相了，所以回來了？”
“唉！造化弄人喲！”
“小玖會原諒他嗎？”
“想屁吃！要是鐵柱還活著，肯定能原諒他！別說信不是他寫的，就算是他寫的，隻要他回來了，鐵柱那老實人也能不計較。但是老靳家的人，就別想了。”
“也是。要是能原諒，這事也不會傳出來了。”
孟玖帶著孟鐵軍越走越遠，本聽不見後麵的人在說什麽了。
他們滿囤生產隊的墳地位於山腳下的一片鬆柏林裏。這片林地孟鐵軍也知道，他隻是不知道哪個墳頭是他家的。
路上，孟鐵軍先打開了話匣子。
他跟孟玖說：“我得謝謝你，要不是你，我至今還蒙在鼓裏呢。”
孟玖：“真的嗎？我不信！孟心語都知道，您會不知道？那您這軍人的警覺和敏差點事兒啊！”
“小語知道？”
“那肯定知道啊。要不是來找我，想讓我瞞著你那兩封信的事兒，假裝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我才懶得給你寫信呢。”
孟玖笑了一聲，又說道：“我拒絕了以後，又采取了不措施，還找了大隊長，想幫你澄清，幫你挽回形象。有這麽個好閨，你開不開心？”
靳長河差點被逗笑。這孩子，這是可著孟鐵軍的心窩子啊！
孟鐵軍：“……”
孟玖接著說道：“說起來，您也不用過於愧疚。畢竟，大家都知道了，那兩封信不是您寫的，是您妻子瞞著您寫的。大家頂多覺得你治家不嚴、家庭地位低下，有點無能罷了。哦，有的人特別善於思考，他們覺得您是敢做不敢當，找自己妻子背黑鍋。”
孟鐵軍：“……”紮心了孩子！
小四、小五：“真不是爸爸寫的。”
孟玖點頭：“嗯嗯嗯，你們說不是就不是吧。”
孟鐵軍：“……不管是誰寫的，這事兒是我的責任。是我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兄弟。”
孟玖：“那確實是。”
咋地？還指我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