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六,京城,西山大營。
下的西山大營彷彿一副巨大的灰畫卷,從西到東,三千營、五軍營、神機營皆是在如火如荼的練。
半個月前,在劉鴻漸的‘循循善’下,察哈爾部阿布奈汗迫於力,以每匹十二兩的價格給大明帝國京營提供了軍馬兩萬五千匹。
而這叄拾萬兩購置馬匹的銀子就沒出京城,親自來做易的孛羅赤在京城繞了一個彎彎繞,換了一批布匹、鹽、糧食才惴惴不安的回去。
三千營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戰馬,而神機營也在半個月前得到了軍械所提供的第一批五千桿遂發槍。
這還是軍械所‘榨’了一番手底下的匠人,實行了三班倒的工作制,才堪堪達到的產量。
前線戰事急,劉鴻漸明白,李懷忠更明白,整個西山大營裡,不論是步兵、騎兵還是火槍兵,都在沒日沒夜的進行著嚴苛的訓練。
得了南安伯爵位的鄭芝龍也十分闊氣,從海外販運的米糧不斷的通過漕運運抵到戶部,再轉運到邊關和京營。
充足的軍餉、足量的飯食,讓這一大批出平民的京營新兵煥發出前所未有的忍耐力和服從力,不論訓練如何的嚴苛,所有士兵皆任勞任怨的服從到底。
“舉槍!”劉鴻漸高喊著,其後裡噙著鐵哨的常鈺鼓腮幫用力的吹響鐵哨,火槍方陣的前兩排迅速的上前。
第一排單膝下蹲,第二排以站立姿勢舉槍。
“預備!”
“放!”
砰砰砰砰——火槍陣列冒出一陣濃濃的黑煙,前方數十步豎立的一排排人靶子則被打的都是黑。
由於使用的是更先進的遂發槍,士兵與士兵之間的間隔大大小,火槍兵的訓練章程也全部被劉鴻漸改變。
神機營行時,甚至連每息走多步,每步又是多長都有規定。
距敵一百步時,三列步兵開始依次替齊、後退裝彈、再次齊。
由於減了列數短了間距,神機營新軍的橫隊能很容易變換行軍的縱隊,縱隊寬度恰好是普通道路的寬窄。
在開戰前,火槍兵以千戶爲單位的縱隊行進,到達戰場上再立定轉向或行進間轉向,隊列變爲擊時的橫隊。
閱兵場上不斷練的隊列訓練和隊形變化,就是戰場上實際用到的戰隊形和作。
戰場上,任何人沒有命令不得做任何規定外的作,即便取得勝利的部隊也必須保持隊形,而不能擅自追擊被擊潰的敵軍。
否則,隊形散的軍隊無法保持火力,很容易陷危境。
劉鴻漸下了鐵令:“如果一名士兵在戰鬥中左顧右盼或擅自離開隊形,他後的軍士就有權用刺刀將其當場擊殺。”
這是‘排隊槍斃’戰的髓,這支部隊將來要面對不是紀律散漫的農民軍,而是來去如風、兇殘嗜的八旗鐵騎。
如果沒有鐵一般的紀律,就算火槍的再準、火槍的威力再大,上了戰場,見到千上萬的鐵騎衝鋒而來一即潰,也不過是給八旗兵平添戰績罷了。
訓練京營神機營三線擊隊列的教皆是來自萬歲山千戶所。
爲了方便與神機營的火槍兵聯合訓練、演習,萬歲山千戶所的兩千兩百士兵乾脆也暫時駐紮在了神機營的營盤。
以劉鴻漸、卡爾爲主導,祖仇清、嶽澤等千戶所百戶以上軍職的士兵爲班底,七千人的火槍兵隊伍,每日裡槍聲陣陣,響徹京郊。
“立正!”劉鴻漸站在高臺上大喊。
訓練了一整個上午,劉鴻漸自己也是滿頭大汗。
七千火槍兵集把槍扛於右肩,步伐一致,頗有點後世閱兵的味道。
“稍息!”
“就地解散!午飯後繼續集合訓練!”劉鴻漸大吼。
“吼吼——”憋悶了一整個上午,在得到提督大人解散命令的一刻,所有的新兵皆是高聲歡呼。
原本以爲提督大人新加的踢正步訓練是那麼簡單,可真的訓練起來才讓這些新兵苦不迭。
爲了保持隊形,劉鴻漸經常讓士兵們保持一個姿勢,比如擡起左靜止半刻鐘,而且所有士兵都要保持在一條線上,稍有差池就要重新計時。
解散了隊形,士兵們都是甩著痠疼的一瘸一拐的,向著早已擺好了陣勢的火頭軍跑去。
“老爺,咱也去吃飯吧,俺都的不行了!”牛大棒槌作爲劉鴻漸的親衛百戶,也是全程的參與了每日的訓練。
牛大棒槌遂發槍打的稀爛,用慣了突突突的AKM,他已經看不上這些換個彈藥都要半晌的所謂遂發槍。
“吃吃吃就知道吃,跟你說了多遍在軍營裡,不要喊我姥爺!
你今天中午不要吃飯了,給本在這練正步!”劉鴻漸沒好氣的指著牛大棒槌道。
劉鴻漸撇下一臉苦的牛大棒槌,正打算出軍營去找宋大爺混個午飯吃,卻被突而來的錦衛攔了個正著。
“指揮使大人,山海關前線有報傳來,樑大人請您速去衙門一趟!”負責傳信的是錦衛的一個千戶,除非是天大的事,否則這已經是相當高的規格了。
“哦?邊關戰事如何了?”劉鴻漸眉頭一皺道。
近半個月以來,他之所以如此上心的練這支火槍兵,怕的就是這個。
“指揮使大人……恕卑職不敢多言,您還是親自去衙門問樑大人吧。”千戶說話有些支支吾吾。
前屯守衛戰的戰報,被錦衛的緹騎以最快的速度,先於兵部的傳令系統送達京城錦衛衙門。
樑深知前屯城守將與指揮使大人的關係,是以專門派了千戶過來送信,並反覆囑託一定要先給指揮使大人打個預防針。
“磨磨唧唧的何統,棒槌,備馬!”劉鴻漸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皺了皺眉煩躁的道。
“好勒!”正在一旁假裝練正步的牛大棒槌聞言,把遂發槍往邊上一丟,就向軍營的馬棚跑去。
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劉鴻漸惴惴不安,他有一種不好的預,這千戶越是什麼都不說,這種預反而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