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55.8% / 115/206

起義軍進山去了。紫川秀所統帥的隊伍,曾經不止一次遇見過山地的民眾們,他們穿著麻布裳,或者披著狼皮,狐皮或者熊皮的著。起義軍曾不止一次在狹窄的山路上被這些人攔住,被他們盤問:“你們是些什麼人?你們是不是魔族派來的?”

“不是!我們是殺魔族的!”隊伍里的軍總是這樣回答說。

“愿奧迪大神庇佑著你們!”

山民們立即欣然歡迎他們,要糧食給糧食,要向導給向導。

有了他們的帶領,哪怕是雪封大山,哪怕懸崖峭壁,哪怕是號稱連“鳥都飛不過”

區,起義軍照舊進出無阻。一見到這些長期在森林中居住的人們,隊伍里的人類不免好奇地打量著他們,他們的臉因為很,白得跟帝都的貴族一般,表面上看去,裳襤褸,然而你若是用心看的話,會發現裹住他們的裳都是極其名貴的皮。

那些半人,個個都個子高大,活像某種食的猛,膽大無比。以一個沙場老手的眼,紫川秀極其欣賞這樣的兵員,他一路上極力招募他們加,勸說他們直接下山揍魔族去。但可惜,果并不是很大,山地人秉著他們多疑的格,對一切外來的人和事抱有天然的戒心,他們并不十分信任外鄉人的軍隊。即使在同為佐伊族人的布蘭、維拉等軍的極力勸說之下,也只有一百多名氣方剛的山地小伙子加了起義軍的行列。

在他們的帶領下,起義軍忽而攀山云,甚至云霧環繞于他們腳下,在那里,他們極目遠眺,所見的只是無邊無際的雪野,廣表闊遠,仿佛那就是藍天的盡頭,而在某些林遮天的山路上,即使是白天,也一片漆黑漆黑的,不見天日,只有雪

這些地段,從來恐怕都只有野出沒。而在山間的那些小屋,居住著各式各樣的山民。雖然在外界看來,他們是些莽野蠻的化外之民,但他們卻非常熱地款待了過路的遠東子弟兵。

隊伍在山地里跋涉,白天行軍的休息時候,紫川秀總跟各個中隊的士兵走在一起,跟士兵們一起閑聊、玩笑,一邊留意聽取士兵們意見,把隊伍里的每一個細節牢記在心。

在維拉的團隊里,就因為閑聊時士兵們的檢舉,他把兩個貪污的司務長給降職了,讓士兵們另外選舉了值得信任的司務長。在布蘭的團隊里,他又撤換喜歡對士兵們濫施暴力的四個大隊長——雖然他自己倒是常常喜歡對軍們拳打腳踢的。他設立了申訴和控告的制度,讓士兵們可以向他揭發那些暴的、不稱職的下級軍們。對于軍隊中發生的各種糾紛、事件,他總能及時地公正調解,讓糾紛雙方和旁觀的眾人都無話可說。

士兵們都慨地說:“有事請找明殿下!”

不到兩個星期,他對這支軍隊已經悉到了這個程度,不但對軍隊中半人士兵的生活習慣、工作能力和特長了如指掌,可以一見面就隨口出隊伍中士兵的名字,甚至可以說出出他父母或者妻兒的小名。

對于這份超人的記憶力,隊伍里的軍們無不駭然。這一點,即使是在軍中多年的老軍也未必能做到呢!士兵們從沒見過這樣的長,能這樣平等地這樣對待他們,而且治軍公正,辦事公道,他們都從心底里歡迎他,戴他呢。

說來也奇怪,盡管紫川秀和藹可親,并無任何架子,但卻沒有一個士兵敢在他面前放肆胡為的。隊伍里那些最頑皮搗蛋的兵子,他們曾出生死多次,生死早看得淡了,一般軍,他們就不放在眼里,可是他們一到了紫川秀面前,只需紫川秀用那雙黑不見底的眸子一掃,不用說話,他立刻就吃不消那分量了,結結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乖得像小綿羊見了獅子一般。

這個時候,白川總要圍住紫川秀左看右看,是看不出這小白癡有什麼過人之,能讓士兵們這麼的敬畏。

士兵們跟說:“明王殿下不是一般人哪!他上有虎氣,不用說話都能讓人害怕!”

就連那些近的高級軍們也常常到:“明王殿下仿佛是深不見底的潭水。他平易近人,誰都可接他,卻誰都不能接近他。他和藹可親,哪怕跟最低級的食堂伙夫他都能坐下攀談半天,聊天氣、聊莊稼,赤著膀子跟大家一起用火爐烤紅薯,親熱得跟自家人似的,卻沒人敢對他有半點的輕視。”在他上,有一凜然的氣質,士兵們他有多,對他敬也就有多了。

維拉說:“長老給我們選了一個再好不過的領導人。”

布蘭也心服口服地承認:“天降我族以偉才,這正是那種天生的統帥人!我們佐伊族中興有了!”

行軍路上,每到晚上,紫川秀總是召集軍們開展各式各樣的會議。由于目前的迫形勢,第一團和第七團的軍們都認為,兩支部隊的合并勢在必行。合并后的新軍被命名為:“遠東自由軍團”。

眾位軍都一致推舉紫川秀擔任軍團長,但他很謙虛,不肯擔任軍隊的任何實職,卻主管著軍事作戰的指揮、后勤、財務、人事任免等重要實務——他不想太拋頭面引起魔族的注意。所以軍團長職務就留給了布森擔任,他主管清潔衛生工作。

軍團下設兩個團隊,分別為遠東自由軍的第一團和第二團。第一團團長為維拉,第二團的團長為布蘭。而隊伍里的基層軍,都是由士兵們推選的。紫川秀所下的第一個命令是所有半人士兵都必須盡快學會騎馬。

在藍河的那一役中,半人軍隊繳獲了大量的戰馬。深知騎兵的強機在游擊戰爭中的重要,紫川秀用這批戰馬裝備第一團,立了遠東本士的第一支騎兵部隊。這支部隊的訓練場地就在那崎嶇山地的小路上,高大魁梧的半人士兵看著面前分配到手的戰馬,一個個興得要命,沒聽白川教的指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爬了上去。結果不到三分鐘,他們一個個坐在地上“哎喲哎喲”地捂著屁喚了,引起旁邊圍觀的步兵們一陣哄堂大笑,寂寥的山路上充滿了歡聲笑語。

歷來半人士兵并不擅長騎兵,他們的傳統兵種是步兵,而軍人往往又是最懷舊的一群,就像世界上任何事一樣,凡是有改革,總會有人出來攔阻的。這次改變引起了隊伍里一些頑固分子們的怨言:“這有背于我們佐伊族榮的傳統戰法。”

紫川秀聽到以后,什麼也沒說,第二天他就吩咐已經學會騎馬的士兵騎上戰馬全速前進,讓那些不肯學的頑固分子們在后面步行追趕。不到十幾分鐘,那群“甩開蹄子大步前進”的步兵已經從騎兵后的視野中消失了。

騎兵隊伍一口氣奔跑了五個鐘頭,黃昏時分,紫川秀吩咐騎兵們停止前進,在樹下歇馬扎營,悠哉游哉地休息等候——這一等等到了月上柳梢頭。直到第二天的黎明,那群家伙才抗著沉重的行李和武趕到,腳步蹣跚,氣吁吁,汗重甲,面無人

紫川秀很和藹地對他們說:“你們來得太巧了,我們正要出發呢,走吧!”從那天起,再也沒有人敢提什麼“我們佐伊族榮的傳統戰法了”。

紫川秀所做的第二件事,是擴大了自己的軍培訓班的參加人數,招募了大批有志于此的佐伊族兵參加。在談和日常的作戰中,紫川秀發現,雖然說組了軍隊,但是半人的戰意識和水準仍舊停留在原始的氏族社會里。他們作戰時向來沒有什麼陣型和隊列,更不要說什麼戰和韜略。進攻時,他們就只會一群人“轟”地撲上去,披煙帶火地和敵人砍殺,如果砍殺不下,就被敵人砍殺。

紫川秀不得不改變半人們的觀念,教育他們,并不是一看到敵人就得馬上殺上去作戰的,在形對己方不利時,暫時回避敵人的強大軍隊也并不是可恥的事。他教授給半人軍和士兵們各種先進的陣型和戰,該如何列陣才能做到相互照應配合有序,如何藏部隊,如何用疑兵去引敵人分散兵力,而自又能集結最大的兵力投會戰,進攻時候如何集結兵力進攻敵人的一,在部分地段實現自的兵力優勢,如何先把敵人的側翼擊潰,在防守時候又該如何的挖掘壕布置陷阱,如何將騎兵、刺槍兵、弓箭兵、盾牌手、近戰刀手等各兵種最有效地配置,教授他們如何去有效地打擊敵人側翼,在作戰時候準備一支生力預備部隊的重要,而且投預備隊的最恰當的時機是什麼時候紫川秀高度重視預備隊的作用,他常常掛在邊的一句話是:“在一場百萬人規模的大會戰中,在最恰當的時候將最后一個中隊投作戰的,就能決定戰爭的勝負。”

人軍們一個個聽得眼睛發亮。他們接到了當今最先進的戰思想,打開了一個以前完全想像不到的世界:“原來仗還可以這樣打!”他們的眼界頓時開闊起來,開始對紫川秀崇拜得五投地,就連以前那些對人類抱有偏見的軍們也發現了紫川秀的可貴之,開始對紫川秀言聽計從。自愿報名參加紫川秀學習培訓班的軍也越來越多,最后場地容納不下了,很多人就站在窗口那里旁聽著,一站就是幾個小時。

蒙昧了上千年的人們,一旦接到知識的海洋,就像得快死的人上沾了一點水滴,馬上如地吮吸起來。

那焦慮的眼神對知識的是無窮無盡的。無論紫川秀說什麼,他們都聚會神地用手中的小本子一字一句地記錄下來,當講課結束后,大家又把各自記得的匯總起來,把的補全,頭接耳地討論,直到深夜,他們依舊談論不休。

白川對此心有顧慮:一個如此強悍、勇敢,又人數眾多的民族,如果讓他們與先進的軍事思想結合起來,他們會很快變得地強大,對人類的安全會不會造威脅呢?私下,向紫川秀說了這個顧慮。

紫川秀想了一下:“我們是別無選擇,在目前來說,如果不提高半人的戰力,他們就無法與魔族相對抗。即使半人種族很快地強大起來的話,由于他們不喜侵略的特,他們也只會為人類防魔族的最堅強的壁壘。”

在往日的平叛戰爭中,紫川秀早就發現了,半人士兵有一個顯著的特,他們很容易熱沸騰地沖起來,但也很容易沮喪泄氣。他們在進攻時候殺得相當的兇狠,一鼓作氣,往往能與那些最銳的部隊殺得平分秋,但是戰斗時間一長,那他們就會泄氣了,這時候只要有人大喊一聲:“走啊!”整個軍團就會突然莫名其妙地變了一團散沙,溜得無影無蹤。

他們強大的發力的確超過了其他種族,但是他們在持久力和堅韌方面卻大為不如。由于了解了半人的這個特,紫川家名將斯特林往日都是用這樣的方法對付他們的:列陣堅守,等到半人軍隊的銳氣已挫,再派遣鐵甲騎兵從側翼猛烈出擊,很輕易地就能將他們擊潰。如果不改變他們的這個特,那無論如何傳授給他們什麼樣的先進戰,最后也只能淪為他們逃跑的遮布。

為了擺人這種民軍習氣,紫川秀參謀長下的第三個命令是整頓軍紀,對士兵們進行正規的軍事訓練。他制訂下了嚴厲的軍規,召集士兵們宣讀,對他們說:“你們為什麼而作戰?不是為了你們的長,不是為了你們的薪水,而是為了保衛你們的祖國!

——不要說你們沒有祖國,你們的祖國就是遠東,就是圣廟,就是你的家鄉、你的莊稼、你的父母妻兒!你們之所以作戰,是為了保衛你家中財產不魔族橫行剝奪,是為了你家中的父母不被魔族殺戮,是為了你的妻兒不異族欺凌!記住,今天的你與昨天的你,已經截然不同了!你們不再是充當魔族爪牙的輔助軍士兵,更非那種散兵游勇的烏合之眾,今天的你們,是遠東的第一批正規軍隊,是遠東民族的希!祖國的劫難,從沒有過像今大這樣深重。除掉云省以外,遠東的二十二個行省,無不在魔族所害。整個遠東都在睜大了眼睛,對我們翹首以待。祖國的期,就在你們上!”

一席簡短的演說,讓半人士兵們沉默良久,繼而歡呼雀躍,掌聲如雷。

有人甚至得熱淚盈眶:“祖國!我們也是有祖國的!”長期異族統治和迫的遠東人,已經一千年沒有聽說過這個詞語了。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們到了那種崇高的民族自豪覺自己確實負重任。有了這種覺悟的士兵,那無論什麼樣的苦難都能承

對于紫川秀幾乎是嚴厲到冷酷的訓練命令,他們毫無怨言地執行了,一不茍。他們忍著紫川秀有意的高強度訓練,一天之在崎嶇山路上強行軍四十公里;也可以忍,披著單薄的毯子在沒膝的雪地中行軍,連續數天不見人煙,只能睡天吃野草野果,這些,他們都毫無怨言,甘愿承

這種英雄的男兒氣概,令為人類的白川也深深的:“有這樣的軍隊,這樣的士兵,半人種族必然能崛起!”經過一個多月的特訓,隊伍整個變了個樣子,他們所呈現出來的神面貌截然不同于山之前了,士兵們變得剽悍而整齊,堅忍如鐵。在奧倫的群山峻嶺間經過了一個多月的跋涉,隊伍前面的向導帶著莊重的味道向紫川秀報告說:“這是最后一個山頭了,大人!過了這里,前面就是平原地帶了!”

隊伍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萬歲!”在寂寞的奧倫山脈里跌跌爬爬了那麼久,馬上就可以回到山下平原地帶的花花世界中,士兵們無不興萬分。在山頭的頂峰,紫川秀極目遠眺,看到了反的雪原廣袤無涯,仿佛見到了整個天際的盡頭。在雪原上面的星羅棋布、芝麻般的小黑點,那是無數的城市、鄉鎮、村舍。這就是遠東最大的平原,也是最繁華的地區:明斯克平原。此時,落日西下,眼睛所到的一切景,都被深沉的暮所籠罩。大地的盡頭,一紅日正在慢慢落下,落日最后的余輝將整個雪原灑遍紅

六千多起義軍兵站在山峰上,滿懷希著這壯麗的一幕,雀無聲。

“我們終于來到了。”紫川秀努力使得自己的話聽起來不:“我軍面前,已是一馬平川。”

后的將領們一起點頭,有的已經落下了淚水。

在帝國歷七八一年一月二十七日的下午,紫川秀率領半人軍團通過了明斯克東南部的奧倫山脈,擺了魔族的追兵,突如其來地出現在明斯克平原上。

※※※

天空下著鵝大雪,萬里雪原一片皚皚。在奧倫山的山腳下,起義軍在一林子里宿營。

巡視完營地,回到點著火爐的指揮帳篷中,幾個半人軍已經在那里守侯著了。

布蘭向紫川秀報告:隊伍中有十幾個士兵已經被凍傷了。維拉則報告說,盡管已經采取措施限制伙食了,但是這麼久沒有補充,隊伍里儲備的糧食快完了。他還補充說,連取暖的柴火和焦碳都開始短缺了。

紫川秀安靜地聽著,火苗的閃映在他瞼上,映得他的俊臉紅撲撲的。他心憂慮:戰士們疲憊又憔悴,這樣冰天雪地的寒冷天氣還要宿野外,士兵們一個個在營帳里裹著行軍毯子靠著篝火嗦嗦發抖,他們實在是經不起。遠東的嚴寒是出了名的,滴水冰。再這樣下去,沒等到與魔族戰,隊伍就要先垮掉了。

“必須要搶奪一個過冬的寒基地。”他在心里想著,不知不覺地說了出來。幾個半人軍對視一眼,心有疑慮:依照起義軍現在的薄弱的兵力,不要說強攻那些大城重鎮,即使是想吃掉那些鄉鎮村公所里面的魔族守備隊都有難。但現在,起義軍確實是迫在眉睫地需要一個地方熬過寒冬。

維拉介紹說:“我知道這附近有幾個村子,比較偏遠,里面魔族的守備隊也不是很多。”

紫川秀連連搖頭,否決了維拉的提議。起義軍唯一的優勢是魔族目前還不知道自己的到來。如果自己跑去襲擊那些路邊的鄉村魔族守備隊,等于是向魔族報告:“我們來了!快做防備啊!”

布蘭開玩笑地笑說:“是啊,維拉,你那些窮鄉僻野,明殿下當然看不上眼了。

殿下,我知道這附近有幾個小城,聽說防力并不是很強,城墻也不高,我們可以試試?”

紫川秀還是搖頭。他很清楚,戰上的突然和出其不意是自己唯一的優勢了。如果以這優勢去換取那些貧瘠的小城小鎮,那實在是劃不來。他問:“附近有沒有大一點的城市?那種城墻堅固、儲糧富,可以跟帕伊那樣當堡壘堅守的?”

幾個半人軍面面相覷。他們都搞不清楚紫川秀想干什麼了。依靠起義軍區區兩個團隊的單薄兵力卻想那些大規模城池的主意,豈不是癡人說夢?

維拉介紹說:“明斯克東南部最大的城池就是科爾尼城。該城城墻高八米,有護城河,城駐守有魔族的三個步兵守備團隊。”

看到眾人不以為然的樣子,他趕補充了一句:“科爾尼城還是魔族在遠東中部最大的糧食儲存倉庫!”

他繪聲繪影地向眾人描述:科爾尼城,一個又一個的高大的糧倉聳立,每個糧倉里新鮮的糧食堆積如山,那都是魔族從各個行省掠奪而來的,足以供應整個明斯克行省的魔族駐軍半年的用糧!眾人悚然容:糧食!這正是起義軍當前最需要的東西。

布蘭也介紹說:“瓦林,也是遠東大城。里面駐扎有一個魔族團隊,城墻并不是很高,哪怕正面強攻,我們也有機會奪取他。還有亞加諾城,里面駐有兩個魔族團隊,如果襲的話,我們有機會的……都蘭城也不錯,是魔族的后勤軍需倉庫,防也很松懈,但問題是它距離明斯克安太近了,只有五十公里,魔族一個反撲我們就頂不住了……”

“我覺得達魯城也不錯,只是里面駐守的魔族兵多了點……”維拉也很認真地和他討論著,他與布蘭以前都曾經在魔族軍中待過,對魔族在明斯克行省的駐軍況比較悉。紫川秀靜靜地聽著兩位團隊長的討論,苦笑:現在形,眾人就像一群窮蛋,卻垂涎著櫥窗里那些五閃爍的珠寶,正在煞費苦心地盤算著自己那微薄的荷包究竟能買得起什麼。他出聲打斷了討論,問:“距離我們最近的是哪座城?”

“稟告殿下,是科爾尼城。”

“那我們就要科爾尼城。”

眾人驚得目瞪口呆,維拉結結地說:“但……但是,殿下,科爾尼的駐軍很多,多得超過了我們的軍隊!要強攻倚靠堅墻防衛的三個魔族團隊,我們的兵力起碼得要多一倍……不,哪怕五倍也不行啊!”

“我有個想法。”紫川秀微笑著把計劃說了一遍。眾人幾乎絕倒,齊聲狂吼:“這簡直是兒戲!打仗哪里有這麼簡單的事!”

“試試看,如果不,那也沒什麼損失嘛!”明王漫不經心地說。

帝國歷七八一年的一月三十日,破曉時分,天方明,天際已經被濃云所布,稠的雪花紛飛而落。明斯克東南重鎮科爾尼的城頭上,正懶洋洋值班的魔族哨兵忽然站直了子,發酸的眼睛:在那遼遠的天地相接,升起了一片藍青難辨的霧靄,里面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閃、在接近,人影影綽,由朦朧到可見,這分明是一路軍隊過來了!哨兵腦袋一陣發暈:莫非自己昨晚喝多了,宿醉未醒?

但他很快清醒起來了,跑著步向值班的小隊長報告了況。

“鐺鐺鐺”的警鐘響遍了城頭。魔族在科爾尼的駐軍司令一頭霧水:最近并沒有什麼大規模流寇在附近出沒,看來這路兵馬是敵人的可能并不大。而且兵馬是從西北方向過來的,那里正是明斯克行省的首府明斯克安的方向。但若是從首府派來的增援部隊,為何自己并沒有得到預先的通知?他迷不解,親自爬上了城頭觀。隊伍滾滾前來,變了一條奇長無比的長蛇陣,蜿蜒宛轉,越來越接近。逐漸的逐漸的,魔族可以在城頭上把這兵馬看得清楚了:前鋒近的是近千名騎兵,接著前進的,是大隊的步兵。在隊伍的上空,如云般聳簇的矛刺,在冬日的下,發出淡淡的反

駐軍司令長長地松了口氣:很明顯的,來的是一路正規軍。流寇行軍時絕沒有這般凝重的氣勢。等隊伍再接近點了,他發現,隊伍里全部是半人的士兵,統統著魔族的軍服。這是一路半人的魔族輔助軍。但是他仍舊有點不能釋懷:從行省首府派增援到此,為什麼沒有事先通知他呢?想了一下,他吩咐邊的部下:“不用關城門。”

在友軍面前關閉城門,這是相當魯的行為,他不想激怒這些半人援軍,但也留了個心眼,下令守備隊的弓箭兵上城墻警戒,并且派了三個魔族軍到城門去吊閘監督警戒,只要看看形勢稍有不對,警報一響,馬上砍繩關門。隊伍保持著不不慢的速度,在城門前五十米自停下了腳步。一個小號手站出隊列來,向著開的城門吹響了致敬的號子。

司令微笑,對左右說:“看來那群野蠻人還是很懂禮貌的,至他們在我們面前裝出懂的樣子。”左右大笑。城頭的號手回敬。一隊魔族騎兵從城門奔出,迎著隊列前頭的旗幟而來。魔族騎兵遠遠地就朝隊列里喊話:“古昔遮卡!”

幾個半人軍驚惶,紫川秀小聲地安他們:“不要怕!他們在問你們的部隊番號和來意。”

懂得魔族語言的老半人德倫迎著騎兵們上去,對著那幾個魔族騎兵唧唧咕咕地說個不停。不用聽紫川秀也知道,他一定又在販賣“遠東聯合軍五七一團隊”的老把戲了。

——在前幾次的假冒行中,德倫似乎從這種危險的行徑中找到了什麼樂趣,一有機會,他馬上就自告勇,樂此不疲。這個老家伙的演技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了。

一個神傲慢的魔族騎兵軍在檢查了德倫的各種證明以后,覺很奇怪:這支半人軍隊雖然各種份證明都無懈可擊,但他們既然自稱是行省軍區派遣而來的,卻缺一道由卡拉將軍簽署的書面派遣命令,使得他覺得很不可思議。他用懷疑的目盯著德倫,想從這個老半人的從容不迫的神中看出什麼東西來。

德倫漫不經心地打著呵欠,表示派遣命令在自己的副上,而他在后面的輜重隊伍里,過一陣子才能趕到。現在要的是趕讓部隊進城歇息。急行軍走了一個通宵,士兵們都累壞了,又冷又

魔族軍猶豫了一下,表示自己不能同意放一支份不明的部隊進科爾尼城。

他說道:“請你們在原地宿營歇息,等你們的副帶著命令趕到后,經我們檢查過才能進城。”

參與涉的半人們像是聽到了一個不合理的命令,全部在原地跳了起來,大吵大鬧,吵得兇狠得模樣啊,哪怕二十天沒吃飯的漢都沒這麼厲害。團隊長德倫大人冷哼一聲,一副懶得跟你說似的樣子,大步就往城門走去。幾十名半人吵吵嚷嚷地跟在他的后,嚇人地抖擻著上的長,叮叮當當地在擺弄著刀劍,像是如果有哪個膽大包天的家伙敢阻攔他們進城的話,那些刀劍馬上就要落到他的頭上。

那個魔族軍嚇壞了:魔族與半人之間的關系本來已經夠張了,如果在這里引起一場火拚的話,誰也承不起這個責任。他趕跑到德倫邊,好言相勸,向他保證:讓勞累了一晚的士兵們又累又地在冰天雪地里扎營,確實不太合理。他本人是充分地理解五七一團隊的境,但是要讓他的上司——也就是該城的魔族駐守司令——明白這一點,得花點時間。

德倫老大不耐煩地著手上的刀柄,斜睨著眼前的魔族軍開的城門離自己不到十米,他完全可以一刀把這個羅唆的家伙砍了,再領著邊的四十多人立即沖進去,很可能來得及搶在敵人關門之前把城門給控制住,然后大軍源源涌——這確實是個很大的

但這時,他看到在隊伍里的紫川秀拚命地對他搖頭。于是德倫很不耐煩地說:“去去去,快去!給你兩分鐘,不然我們哪怕攻城也要進去了!”(半人士兵們都明白,這句話真是再真不過了。)魔族軍在心里狠狠地罵了一句,微笑地趕掉轉馬頭回去請示了。

紫川秀順手把鋼盔的帽檐得低低的,用半人士兵魁梧的蔽自己削瘦的影。飛揚的雪花輕輕地落在戰士們的上,戰馬在不耐煩地打著響鼻,蹄子踢打著地面。

他打量著眼前高達五米堅固的青灰城墻,心有憂慮:在這樣寒冷的天氣,如果事演變到不得不發起強攻的話,那將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旁邊的半人維拉憂慮地問:“殿下,如果他拒絕讓我們進的話,那可怎麼辦啊?”

——紫川秀發現維拉實在是個無可救藥的悲觀主義者,一有問題,他馬上會想到最壞的可能。哪怕得了個冒,他都會預先把囑寫好。

“那我們就甩開蹄子開步走,去別的城池運氣,直到找到一座肯上當的城池為止。”

維拉驚疑地著紫川秀,不知道他是說真話還是開玩笑的。這樣的作戰計劃,幾乎近似于兒戲。

足足過了五分鐘,那個魔族軍才重新姍姍出現,遠遠就喊開了:“德倫團隊長,歡迎你進城歇息。”

德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這麼容易就功了?紫川秀那個家伙,這麼簡單的點子,卻真的管用啊!他還有點懷疑,悶哼一聲:“那我的部隊呢?”

魔族軍板著臉,很不愿地回答道:“可以一同進去。”

隊伍開始進城。看到旁邊的半人一個個喜形于,紫川秀也在微笑,心卻一下地揪了。他沒想到魔族竟然這麼輕易地就讓一支來歷不明的半人部隊進城。是他們太過麻痹了?是他們有恃無恐?或者是他們有著什麼詭計?著那黝黑深長的城門道,著那沉重的閘門,紫川秀想起了斯特林的親經歷:在遠東戰爭時期,中央軍曾假扮為魔族的帕伊守備隊,騙一支遠道而來的魔族部隊進城。等魔族的軍隊進了一半時候,那道沉重的城閘門突然地落下,將下面魔族隊列截兩段,首尾不能相應,然后人類的伏兵突然殺出……

紫川秀城頭上森嚴的魔族軍隊列,看看城垛后面那些麻麻、面冷峻的魔族弓箭手,手心不出汗了。在這種無遮無掩的開闊地,如果對方突然翻臉,是弓箭就足以將半人給全部消滅掉。但是,現在自己已經別無選擇,只能冒險孤擲一注。

📖 本章閲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