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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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是紛紛揚揚的白雪,越來越大,腳底下是深一腳、淺一腳的泥濘道路,越來越難走。紫川秀不住地嘆氣:自己還真倒楣。長途跋涉了整整六天,眼看距離帝都已經不足二十公里了,自己的坐騎卻在路上的冰窟窿里折了前足,損了一匹好馬不說,那一跤跌得還真疼得回味深長啊,走出了足足五、六里路,屁上還在作痛。

他抬起頭,從風雪斗笠的帽檐下面看去,天地一片皚皚蒼莽,鮮紅的一日頭掛在西邊地平線,天已經近黃昏。今天是到不了帝都了,雪那麼大,黑以后路更難走,今晚得找個地方過夜了。看到路前方的叢林中好像有座孤零零的房子,他神一振:過夜的地方有著落了!

但走近一看,他又失了。那屋子破破爛爛的,門板虛掩著,一推就開,顯然已經荒廢了。

“有人嗎?”紫川秀喊幾聲,無人回應。他走進去,一微臭的味道撲鼻而來,門外昏弱的斜斜地照下來,房間里到七八糟的垃圾,顯然這房子的主人早已把它放棄了。看來,一切都只有靠自己了。

野外營,對過習慣了軍旅生活的紫川秀來說,完全不是什麼難事。他點著了火摺子,打量下房間里的東西,骯臟又破爛,沒一樣用得上的。紫川秀手掃開了一塊干凈的地方落腳,從房子外邊的林子里面抱回來一堆柴火,在房間里的廚房中搜索一下,發現了一個沒了把手的鐵茶壺。他用雪把里面的圬垢了下,發現里面居然還不怎麼臟。這讓他神大振,扣上房門擋住風雪,把地板上雜的東西清掃開,搭起了一個簡單的爐架,把茶壺放上去,到外面地上找了一捧雪放進茶壺里,用火摺子引燃了柴火。樹枝大多被雪浸了,忙了好久,柴火才總算點燃。

著跳躍的火苗,紫川秀滿意地長吐一口氣,把隨的行軍毯鋪開在火堆旁做了個被臥,舒坦地直了長躺下。窗外,天已經暗下來,雪下得更大了,凄厲的寒風呼嘯得讓人心寒,屋子里面卻是暖洋洋的。勞累了一天終於可以休息,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躺在這里,等著水燒開、喝茶和吃干糧,是這種悠閑的覺讓紫川秀舒服得不得了。

著黑黝黝的窗外,紫川秀在出神。荒山野嶺的野地、荒蕪的破舊小屋、閃爍紅亮的膏火,糙得難以下口的干糧。在自己不到二十二歲短暫的生涯中,曾經度過了多個這樣的夜晚?連自己也記不清了。自從年時代起,自己就一直在戎馬中度過。同齡的孩子還在父母關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拿起馬刀上戰場砍殺了,殺不完的敵人,流風家、魔族、叛軍。從西部戰線一直到遠東,自己的足跡踏遍了整個家族領地,見識到了許多常人無法想像的景觀和奇跡,卻惟獨缺一個常人都能擁有的家。

家啊!紫川秀輕輕嘆,眼角已經潤了。自己是一個沒有家的人。沒有親人,沒有牽掛。自己在遠東的事業已經扎穩了基,在別人面前,自己是威風顯赫的明王,叱吒風云的英雄,追隨自己部下以數十萬計,但是當深夜獨自一人的時候,那份落寞和孤獨卻無人能解。他驀然想起,那麼多年了,唯一讓自己有家的覺的,是在紫川寧家中度過的那段不到一年的日子里。

分別已經兩年了,紫川寧是否已經改變了呢?得知自己叛國的消息后,是不是很傷心呢?會不會相信呢?紫川秀不敢去想了。被祖國拋棄的日子里,紫川寧是他唯一的神寄托。

正在胡思想著,水咕嚕嚕地燒開了。他爬了起來,俐落地用隨攜帶的行軍壺和茶葉泡了一壺茶,然后把干糧放進了壺里,看著干、小米在沸騰的開水里面翻騰著,他肚子得咕咕直,心里卻是喜悅的。

突然,他停住了手:外面的風雪聲中夾雜著某種異樣的聲音,有東西踩在枯枝上面的清脆裂響聲。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樣大的風雪,就是野也不會出來覓食的,怎麼會有人到這個荒廢的野外小屋來?但隨即,聲音更清晰了,有人正在朝這個小屋過來。

紫川秀的反應迅疾如電,一瞬間,擱在毯子邊上的“洗月”刀已經到了他的手中。

刀鞘尖靈巧地向前一挑,恰好把擱在火上的茶壺給挑到了地上,作迅疾又平穩,茶壺里滿滿的湯水連一滴都沒有濺出來。他正要把火撲滅,忽然停止了作,啞然失笑:自己過於張了!這次從遠東歸來,由古奇山脈下的都靈行省到帝都,一路沒過痕跡,紫川家不知道自己回來了,更不可能有人來追捕自己。他搖頭苦笑著:沒辦法,為紫川家有史以來最高懸賞金額的通緝犯,自己不得不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稍有風吹草就風聲鶴唳。

他把茶壺又放回了火堆上,將刀子往風雪蓑里一藏,剛開門,迎面就是一陣狂風夾雜著雪團打來,讓紫川秀睜不開眼睛。

雪好像更大了,風中約夾雜著子凄厲的呼救聲:“救命!”,紫川秀翻起了眼簾,在林子外面的茫茫道路上發現了漸漸變大的黑點,有人正在朝這邊過來了。雖然雙方距離還是很遠,但以紫川秀的眼力,已經看得出是一群男人正在追逐一個逃跑的子,一追一逃,雙方正朝自己方向來,快要進林子了。

知道事與自己無關,但紫川秀好奇心大發,反而迎著他們掠了過去。他的作迅疾卻沒發出毫響聲,一邊前進一邊藉著樹木形,就像貓一樣安靜又詭異;再加上天已經暗下來了,那一追一逃的雙方竟都沒有發現迎面有人在接近。紫川秀藏在一棵樹后,看著他們從前面跑過。那群男子一個個形彪悍,殺氣騰騰,即使在急速奔跑之中,他們的呼吸也并不顯得急促,想來武功也不會很差。為什麼勞師眾地來追殺一個子呢?

被追殺的子穿一秀已經撲了他懷中,膝蓋狠狠地撞進了他的小腹。這一撞帶著紫川秀一沖之勢,力道好不凌厲,撞的又是人的脆弱部位,那個人高馬大的殺手當即倒在地上,像蝦米似的一團,口中不住地嘔吐著膽

耳朵邊風聲響,紫川秀聽風辨形,立即知道一左一右同時有人夾攻。兩個殺手反應也算是快了,紫川秀剛收拾了一個他們馬上就攻上來,里“呀呀呀”地怪著,黑的大刀帶著尖銳的風聲落下,看似凌厲,但在紫川秀這種用刀的大行家眼里,他們的作簡直慢得像烏打劫蝸牛,是破綻。

紫川秀突然一側,雙手在空中畫個玄妙的半圓,一牽一引,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法,“啊、啊”兩聲慘響起,花飛濺。那兩個殺手明明是用盡全力對著他劈過去的,刀子卻在半空莫名其妙地改變了方向,砍到的卻是自己的同伴!沒等那兩人倒下,紫川秀突然縱倒退,一個手肘兇狠地打在后殺手的肋骨,骨頭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夜晚聽得清清楚楚,讓人牙。那個企圖從襲的殺手一聲不吭地暈了過去。

雙方的實力實在差得太遠了,這群殺手的實力頂多比一般的魔族士兵好點,對曾無數次出生死的紫川秀,完全不構任何威脅。對付他們,他連刀子都沒拔,赤手空拳、輕輕松松地就解決了四個。他拍拍手,笑容可掬地著殺手們,意思十分明白:你們不是我對手,不要無謂送死。

殺手們嚇得從他邊四散走開。

黑虎幫老大黑虎拔出了刀,卻不敢上前砍殺,臉上神晴變化不定:對手武功十分古怪。他的力道倒不是很大,關鍵是速度,忽前忽后,騰挪翻飛,每一個變化都讓人無從把握。現在己方已經倒下了四人,可是看對方輕松的樣子,他本還沒用真正的實力。黑虎明白了:這次自己是上了真正的高手。這次十三個人出來,有三個死在暗之下,現在又有四個一擊即倒,已經失去了戰斗力,剩下的六人無論如何不是對方的對手。若在平時,自己早就下令撤退了。只是這次實在關系太大,如果事,自己即使跑到天涯海角也沒有活路。

他喊道:“請問閣下是哪條道上的?為何要強出頭?”

紫川秀噗哧一笑。他自己對這些江湖切口一竅不通,但秀字營中多有來自三山五岳的豪杰之士,跟他們混得久了,紫川秀也學到了一點,也明白對方是在詢問自己的份、為什麼出來多管閑事。

他笑笑:“我是誰不用你管。只是你們這麼多人欺負一個人,我看不過眼。”

黑虎仔細地打量他一下,連說幾聲“好、好、好”一抱拳:“閣下武功高強,我們不是對手!算我們栽了,我們可以走嗎?”

紫川秀點點頭。

黑虎老大抱拳很恭敬地說:“謝謝閣下不殺之恩,日后江湖相見,必有回報!”他轉道:“弟兄們,我們——”

與此同時,一個聲尖:“小心!”

“——殺!”說到最后一個字,黑虎陡然提高了聲量,聲音幾乎變了尖。他突然轉,像豹子似的整個人撲起,揮刀直取紫川秀面門,刀勢又快又狠,“殺”字剛出口,那泛著藍的刀鋒已經到了紫川秀面前,勁風驚人。

紫川秀看黑虎說了這麼多場面話,加上心里對這些二、三流的江湖人確實也有點輕蔑,也松懈了。不料黑虎突然撲近襲,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紫川秀就地一個草驢打滾,狼狽地躲開了那一刀,長刀帶著尖銳的風聲從他耳邊驚險萬分地掠過,幾條被削斷的發順風吹起,刀鋒冰冷的勁風吹得紫川秀皮生痛。

他狼狽不堪地就地打了個滾,還沒來得及站起來。黑虎知道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絕不能讓紫川秀緩過氣來的,撲上去又砍了第二刀。紫川秀躺在地上,本無法躲避,眼前那片湛藍的刀已經占據了他的全部視野,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他下意識地閉了眼睛,等待那無法躲避的結局。

一聲脆響,那一刀遲遲沒有砍下來。只聽見黑虎長長地慘一聲:“啊——”接著傳來重墜地的聲音,幾個殺手驚慌地喚:“老大!”、“老大,你怎麼了?”、“老大死了,點子太,風扯乎!”

紫川秀心知有變,睜開眼睛爬了起來,只見剩下的幾個殺手正倉皇向外跑,連那幾個被自己打傷的人、也連滾帶爬地逃。黑虎老大仰面躺在距離自己幾步開外的地方,一,也不知是死是活。紫川秀戒備著走近,才發現他臉上的右眼只剩下了一個,黑從這個里不住地往外流,大張著,那只完好的左眼鼓鼓地凸了出來,面上蒙著一黑氣,臉上扭曲,顯得十分猙獰。

!紫川秀立即明白過來,有人用劇毒暗打中了黑虎的右眼救了自己!想起剛才那一刻他仍舊心有余悸,汗:太險了!就在那一瞬間,自己的事業和理想、數千萬遠東民眾的解放,一切的一切差點就了泡影。如果自己死在這個三流的強盜襲之下,魔族會笑掉大牙的。

他轉頭向倚靠在門邊的子,打個手勢,先進了小屋。那子跟在后面進去。

紫川秀朗聲說:“這位士,救命恩,實在無以回報,敢問您芳名?”

子倩倩地鞠躬還禮:“您太客氣了,我姓林,名雨。應該是我多謝您的救命之恩才對,如果沒有您,我今天定難幸免他們毒手。您武藝高強,收拾這幾個賊本來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只是您太過仁慈了,不防那些小人狡詐。”

子語調溫而斯文,若不是親眼看見,紫川秀真的不敢相信外面有四條大漢是死在無影無蹤的毒辣暗之下。那個子十分明白男人的心理,幾句激的話讓紫川秀聽得心里喜孜孜的,但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讓他一頭栽倒地上:“大叔,請問您尊姓大名?”

紫川秀啼笑皆非地著自己多日不刮、已經長出黑黑胡子渣的下,沒去糾正對方,只是說:“快把門關上。”外面的寒風夾雜著飛雪不斷地卷進來,讓屋子里的溫度降低了許多。

(紫川秀心里苦:“大叔?”英雄救的夢想破滅了,自己沒戲唱了。)

林雨說了聲:“謝謝”,轉關上了門。在火堆旁邊的地方找了個地方坐下。不知是無意還是出自子天的警覺,選擇坐在紫川秀的對面,與紫川秀之間恰好隔著一個火堆。兩人都沒有說話。林雨風上積著白白的一層雪,進了暖和的房間里被火一烤,融化的雪水一滴滴地濺落在地上,發出了“滴答滴答”的響聲。

紫川秀忍不住說:“快把大下,不然雪水浸進服里,會生病的。”

林兩“啊”一聲,仿佛第一次知道有這麼一回事。紫川秀猜測份可能是來自某個富貴人家的千金,不然怎麼會連這麼基本的生活常識都不懂。但世家千金之,怎麼會使用這麼狠毒的暗

猶豫了下,還是照著紫川秀的話把罩在外面的風和頭罩掀下了。

整個房間仿佛一下子亮了起來。紫川秀驚呆了:世界上竟然有這麼漂亮的子!

白玉般皎潔的瓜子臉,淡淡的眉,長長的眼睫,高的鼻子,完廓線條。紫川秀越看越覺得漂亮,越看越有韻味。他尤其注意的是的眼睛,眼波像籠罩著煙一般的薄霧朦朧,仿佛在其中藏著無窮的心事。

看到,紫川秀才算明白,什麼傾城傾國,什麼禍水。自己見過的并不算,像英姿颯爽的白川,風姿卓越的林冰副統領,高貴典雅的卡丹公主,俏麗的林秀佳,還有自己的心上人紫川寧也是難得一見的絕了。但若與眼前這子相比,們全部給比了下去。眼前這子不但是天生的有一種獨特的、讓人難以揣的朦朧氣質,十分有人的韻味,就像一朵乍開的、還帶著清晨珠的玫瑰,正散發著人的芬芳。兼備十八歲孩的容貌與的韻味,與之相比,林冰副統領就顯得過於,而紫川寧則不過算個臭未干的小孩。

紫川秀想,如果走到大街上,可能會引起道路堵塞。這樣一個,可以讓那些熱的小伙子心甘愿地為從帝都的城墻上往下跳。不過,紫川秀早已過了那種熱沸騰的年代。他給下了個結論:“很漂亮。不過,也僅僅是漂亮而已。”對於這個麗的子,他也僅僅是抱著欣賞的眼贊嘆一番而已,贊嘆造的神奇,就像驚嘆大漠落日的,或者流星掠過夜空的燦爛,心里并沒有泛起一的漣漪。

他自己也奇怪,當前,自己竟能這樣的無於衷。是時代已不流行一見鐘了呢,還是自己不再是一見鐘的年紀?大叔?

林雨放下心來。這個男子與旁人不一樣。他有高度的自制能力。在乍看到自己相貌的那一瞬間,跟別的男人一樣,他的眼神中也出現了迷和贊嘆,但只是一瞬間,他的眼神立即清澈了下來,整個人都很平靜——并不是那種當面假裝若無其事,趁自己不注意時候卻在看自己的假道學,他是真的能很自然地看著自己。

暗暗慶幸:看來今晚的安全應該沒問題了。地開口問:“大叔,您什麼名字呢?您是住這的嗎?”

紫川秀正要說:“不是,”隨即又改變了主意,說:“我張阿三,是個流浪漢,住這里。”

子環視著周圍破爛不堪的東西和臟兮兮的墻壁,出駭異的表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在這麼骯臟、簡陋的地方生活下去。紫川秀也覺得這實在讓人難以置信,圓謊說:“這個小屋是我暫時住的,因為很久沒來了,有點臟了。”

紫川秀在暗暗猜測著對面人的份,這個孩子容貌秀麗,氣質高貴,應該是某個富商或者高家的閨秀,但奇怪的是,他又能從對方到種深閨小姐不應有的滄桑覺。好奇心差點把他給吞沒了,但他還是忍住了自己:就是再、再漂亮也不關我事,正經事,白川他們還在等我找糧食回去下鍋呢!

鍋里的食“呼嚕呼嚕”地煮開了,紫川秀把茶壺從火上拿開,揭開壺蓋。他從隨的包里里找出一個小碗和勺子,從里面倒了一份小米粥出來,遞給對面的子。子搖搖頭,輕聲說了聲謝謝,卻沒有接過碗去。紫川秀猶豫了了一下,還是把碗放在面前。他自己拿起了還很燙手的茶壺,一邊吹著熱氣一邊大口大口地喝粥,他覺到,對面那雙很亮的眼睛一直灼著自己,讓他覺很不自在。三下兩下了自己的那一份,看到子對面前的小碗連都沒,紫川秀覺大為后悔。但這時也不好意思說:“您不吃的話,還給我吧。”只得把腸轆轆的覺忍了,在墻角為自己打掃了一地方準備睡覺。把行軍毯遞給了對方,沒等那個子推辭,他已經把毯子往上一丟,說:“火爐就你看了,記得放柴進去。”地大搖大擺地躺下,個懶腰,不一會已經傳出了輕微的鼾聲,睡著了。

子啞然失笑。自己還沒見過這麼有趣的人,行事像個小孩子似的。但是幸好,他還算是個君子,沒有對自己羅羅唆唆問個不停,甚至連話都不多說一句。印象中,第一次有男子這樣對自己無於衷,這倒讓對他產生——好和好奇。

窗外寒風凄厲,風從門板中的空隙中灌進來,刮得掛在墻上的蓑沙沙作響,火苗不安地搖晃著,火堆里的枯枝燃燒,發出輕輕的“啪啪”聲音。仰面睡著的紫川秀,半邊臉被映得通紅,他睡得十分安詳,表恬靜。

林雨凝視著紫川秀,這才仔細端詳紫川秀的樣貌。烏黑的頭發,俊朗的外形,和下上有黑的胡子渣,忽然發現,就是這胡子使得自己把他判斷了“大叔”,其實仔細一看,這個人還是個年輕小伙子。

這下可真是失禮了,想,等他醒來時候要跟他道歉才是。但這個人,可真怪,讓人琢磨不。一進來就發現了,這個人一直在努力地藏自己的份,但還是出破綻。他的服很臟,蒙滿了風塵,一點不起眼,但放在行家的眼里就看出這服的料子是很名貴的皮,整件服價格不菲;他的皮很白皙,手指修長而靈活,這本不是雙流浪漢該有的手,倒像個貴族或是藝家;其次,他搭的那個爐架,簡單又實用,幾木柴就把茶壺支撐得穩穩當當的,這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這種手法只有軍隊中那些最有經驗的老兵才會。他那筆材,是久經訓練的結果,舉止中有意無意中流出的那種剛的、朗的氣質,銳利的目,那把帶鞘的刀被習慣地放在右手邊最方便拿到的地方,還有他的手,那并不是一般江湖人的手當然更不可能是能靠打獵鍛練出來的手。

回憶他剛才打斗時候的作,沒有什麼招數,作干脆又直接有效,連一點多余的作都沒有,一擊就能讓敵人徹底失去戰斗力,這種簡練、明快的戰斗模式往往只能通過腥的戰場砍殺,千錘百煉得來。

可以肯定,這個人曾經過長期的、嚴格的軍事訓練,而且經濟狀況良好。這樣一個人,在這風雪之夜要趕路往哪里呢?

林雨突然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到底是什麼份?強盜?不會,他的眼神中沒有一邪氣,不像那種蠻橫的亡命之徒。而且他的江湖經驗太差,UU看書 www.uukanshu.com心也太,這麼容易被人襲,若是行走江湖,不到三天就要了他的命。紫川家的軍?有可能。但他為什麼沒有隨從和車馬隊伍?如果說是軍,他太年輕了,簡直還是個大孩子,但他的眉目間卻有種飽經風霜的覺,有一種奇特的魅力。他形跡落魄,躲藏在一個小屋里,但舉止、應答卻那麼自然,給人種平和覺,這正是那種貴族世家子弟的天然氣質。他也非常懂禮節,若是普通的男子,難得救了個,早湊上來問個不休了:“小姐貴姓芳名?哪里人?家里住址?那群人為什麼追殺你?你爸媽媽是干什麼的?你一個孩子家怎麼一個人出來走夜路呢?那群人為什麼追殺你?為財?為?他們是強盜嗎?哎呀呀,今天好在有我,不然你真的很麻煩了。”

為了應付盤問,就在進屋之時,林雨已經準備了大堆說辭。誰知道這個人救了自己后,竟然連一句話都沒問,當前,他也沒有心的表現。他僅僅向自己的援手道謝了一聲,吃飽了就睡。

“簡直像豬一樣!”林雨不滿地嘀咕說。

孩子就是這樣,到一個喋喋不休的家伙會非常討厭,但上自己興趣的人這麼沉默寡言,對自己不理不睬,也會到像是了輕視。林雨不滿地嘀咕兩聲,忽然發現肚子也在一起嘀咕著。猶豫一下,宛爾一笑,端起了面前的小碗,輕輕喝著粥。

不知是不是肚子了的原因,這碗粥吃得特別的香甜。吃完后,把碗輕輕擱在地上,靠在墻角,把毯子一蓋,和漸漸也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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