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那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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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而已,劉景濁一如既往等在后山大坑。

可今日陳槳就沒有尋常那般準時了,居然晚來了半個時辰。

陳槳落地之后,淡然開口:“今日我不出手,以單花琉璃對你,你能打中我一拳,練拳便止在今日。”

劉景濁咧一笑,灌下一口酒后便拉出拳架子。

“前輩,說話可要算數。”

話音剛落,方圓百丈罡風四濺,劉景濁擼起袖子欺而上,出拳快到難以捉

但對方畢竟是舟子,雖然境到了單花琉璃,可就此境界,絕不留力。

劉景濁出拳再快,陳槳總要早一步躲開,甚至連拳罡都無法到陳槳。

往常練拳,是陳槳把地方控制在遲暮峰后山,但今日陳槳只守,打著打著就快要出了遲暮峰。

接連近千次出拳,連陳槳角都沒到。

劉景濁停下了一口氣,沒好氣道:“你這是單花琉璃?”

陳槳雙手負后,譏笑一聲,反問道:“怎麼?你不是喜歡先在自己上找問題嗎?現在變了?先懷疑別人了?”

劉景濁搖頭一笑,前一刻還雙手抻著膝蓋,下一刻已經瞬到了陳槳后,提起膝蓋就往其后背撞去。

“論怪氣,你比不上我拳法師傅。”

當年那位八九老人,就是,“呀!二殿下不行了?”,又或是,“就你這模樣都能混上將軍?給錢了吧?哦,你不用給錢,說一聲兒就行了。那你還練什麼拳?回家讓你爹封你個大將軍不就好了?”,“呵,五百斤都背不,你能干個嘛?”

陳槳輕蔑一笑,也未。可劉景濁卻直愣愣由打其上穿了過去。

劉景濁一皺眉,這是殘影?什麼時候武道能這樣兒了?

陳槳已然返回大坑邊緣,依舊雙手負后。

“你說的是八九老人?我知道他,區區雙花琉璃,能教出來什麼好拳?”

劉景濁一拳已到,已經沒有到人。

“前輩,死者為大,請你尊重些?”

陳槳看似原地不,可劉景濁每一拳揮去,打到的都是虛影。

陳槳輕聲道:“那你讓我閉啊?連我角都沾不到,你拿什麼讓我放尊重些?”

沒等劉景濁開口陳槳繼續說道:“讓我放尊重些?日后重返歸墟,就你這境界,倒不如讓妖族放尊重些,打什麼架啊?咱們文分高低不就行了?舉例子誰能比你劉先生強?滅你青椋山的人,有沒有尊重過虞長風?有沒有尊重過八九老人?”

也不管劉景濁臉有多難看,反正陳槳就是說個不停。昨夜剛剛學來的怪氣,今個兒用起來賊上口。

“劉景濁,你想要的人世間,靠是求不來的。”

“想用劍?用啊,沒人攔你,我再拔高一境就算我輸。”

說得正興起呢,劉景濁卻忽然不了。

陳槳心里犯嘀咕,以心聲問道:“胖子,我是不是話重了?”

堂堂煉虛被人胖子,鄺樂也不敢說什麼,只是說道:“這……誰知道去。不過我覺得啊,反正都得罪了,深淺沒什麼區別吧?”

陳槳一想,還有道理的。

“怎麼,一直以來我太照顧你,今日說了一番心里話你就遭不住了?”

劉景濁緩緩抬起頭,居然又咧出個笑臉。

可這次,陳槳看到的是悉笑容,許久不見的悉笑容。

劉景濁笑問道:“前輩再怎麼說,畢竟不是我的仇家,再難聽我也不覺得有什麼。”

話鋒一轉,劉景濁收斂笑意,“不過前輩確實把我惹生氣了。”

陳槳要的就是這模樣,還不忘添油加醋道:“哦?撒氣看看?”

劉景濁抬起頭來,沖著陳槳一笑,輕聲道:“那就請前輩我一拳。”

話音剛落,并無靜,只是瞧見劉景濁耍著玩兒似的抬起拳頭,朝前一記沖拳。

陳槳也是一愣,你小子真鬧著玩兒呢?

陳槳猛的皺眉,忍不住口而出:“好小子,兩個月打沒白挨。”

此時一道只有劉景濁廓,似水一般的虛影揮拳到了面前。

直擊魂魄的拳法,躲是躲不過了。

結結實實挨了一拳,不過不痛不,但陳槳臉上笑意愈發濃郁。

“心肝脾肺腎,神魂意魄,火木土金水,此為五氣,此時此刻,才算真正意味上的五氣朝元。果然,罵一頓是有用哈?”

劉景濁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不罵也行,走了。”

等到那道蒼青影遠去,陳槳自言自語道:“資質真是一般,所幸是積蓄良多。但悟是真好,我服氣。”

若非他劉景濁忘掉的三百年,只三十歲出頭兒就妄想武道琉璃

可方才那直擊魂魄的一拳,他陳槳也是在三花聚頂之后方才悟得。

這一拳,教不得,只能悟。

陳槳笑了笑,飛掠而起,去往客棧。

現在是真沒什麼好教的了,只消一個契機,鉛花可得,人花得聚。

琉璃三境,天地人三花,也稱作金銀鉛三花。

客棧門口,流泱正在站樁,陳文佳見陳槳落地,好奇問道:“今日怎麼這麼快?”

陳槳笑道:“這次是真沒什麼教了。”

陳文佳聞言,還是有些不甘。

他才三十二歲而已,就要琉璃了嗎?

可最終,也只能苦笑一聲,說道:“到底是天才。”

陳槳確實搖搖頭,輕聲道:“天才,他算不上。十五六歲踏歸元氣的都大有人在,只不過五氣就是五境,有些人終其一生也做不到五氣朝元。但他劉景濁,悟我是服的。”

方杳木走出客棧,深有會。

他笑著說道:“淋個雨都能有所悟的人,上哪兒說理去?”

張五味端著一米飯出來,米飯上面蓋的都是青菜葉子。

“可能喜歡自省的人,更容易覺知吧。”

陳槳笑道:“覺知二字,用的極好。”

皺著臉站樁的流泱也不敢,只是很好奇,所謂的天才,究竟能有多天才?

渡口那邊,尚未起名的客棧之中,鄺樂與劉景濁對坐,一個喝茶一個喝酒。

鄺樂實在是沒忍住,嘟囔道:“你們劉家人,祖傳的酒膩子嗎?劉先生當年也喝,但也沒你這麼討厭啊!”

劉景濁笑道:“沒法子,誰讓有個會釀酒的娘呢?”

鄺樂無奈一嘆,開口道:“一直跟到了閬水,跟你預想的差不多。秦棟那就是個棒槌,小檀山那兩個才是人。我猜想他們來是給你賣個拙,讓我們覺得,這麼傻的山頭兒,能有多大本事?”

劉景濁又喝了一口酒,只微微一抬手,一道輿圖便鋪開了了。

他手指向儋州往南的那島嶼,輕聲道:“這是一。”

隨后依次指了指東邊的牽風山跟北海積風山。

“還有這兩,攏共三島嶼,幾乎算是姜柚本土正北、正西、正南方位。”

又指了指東邊兒大月王朝,最后指向高車國。

劉景濁問道:“看得出什麼嗎?”

鄺樂沒好氣道:“我是個刺客,不是軍師!”

劉景濁輕聲道:“又沒問你,羅杵說說。”

門口走來一個灰青年人,正是羅杵。

他只看了一眼便口而出:“景煬這三面環水,難守也難防。好在西邊一面有大雪山作為天然屏障,且西北方向只要守住高車國,便是扼住了咽。所以說,三海上島嶼,易攻難守,但凡被人奪取,便是進軍景煬的跳板。”

不愧是當過大將軍的人,若羅杵投景煬軍中,高低也是個三品將軍。

劉景濁笑道:“來了就出來,聽我說。”

玨與百節還有方杳木一同現,這仙家客棧一下子坐滿了一桌。

陳文佳瞬落地,“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

劉景濁一笑,既然來了,那就都聽聽。

心念一,捉月臺祭出,客棧之外往此看來聽來,皆是水中撈月。

劉景濁笑道:“我姑妄言之,你們湊合著聽。”

頓了頓,劉景濁說道:“那天在遲暮峰,我把我的事說得很清楚了。我的份在這里擺著,開山之日不會太平的。但到底會發生什麼,我說不好。我現在能想到的,是除卻浮屠洲之外的三面大海有大妖出現,把景煬五岳山君與大修士牽制在海上,從而,以某種法子惡心我青椋山。”

鄺樂實在是沒忍住,問道:“跟小檀山有什麼關系?”

劉景濁搖了搖頭,“想不到,但很值得懷疑。如羅杵所說,小檀山位重地,肯定不會那麼簡單。更何況,儋州離小檀山有多遠?關系也不差吧?阿達差點兒把人家一島花梨木砍了,他小檀山能不曉得?賣個拙給我,到底是弄巧拙啊?還是想要告訴我什麼?”

又灌一口酒,劉景濁輕聲道:“總之,不能把這座小檀山當做一個尋常山頭兒看待,擁有仙檀木的二流山頭兒,孤零零在海上三百余年未被滅,本就已經是一件耐人尋味的事兒了。”

凡事沾上個仙字,就大不一樣了。

其實劉景濁想過好幾個可能,可能最大的,是小檀山與那簪雪城一般,是那位大先生的手筆。

陳文佳沉聲問道:“別說是二流山頭兒,就咱們如今這陣仗,一流山頭兒也完全可以不當回事。就說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山主安排就是。”

劉景濁忽然往西南發現看了看,輕聲道:“青魚峰往西南幾十里,有一座山頭兒,天壽山。里頭儒釋道三家齊全,又三教山。最頂端架在懸崖的三教寺,其實有一道暗門,進門之后,里頭有些泥胎塑像。九月初三日,你們要注意的是那座天壽山。”

陳文佳輕聲道:“那不就是我挑的婳枝山的鄰居?”

劉景濁點了點頭,輕聲道:“有香火供奉,更是舉九洲氣運勝的一座山。”

姜老漢不見了,劉景濁沒找,估計那老漢剛剛逛了一圈兒返回,此刻就在天壽山中。

年時的劉景濁跟著姜爺爺于天壽山塑像,那時做過的一場夢,至今記憶猶新。

是有個一金甲手持大戟的三眼神將怒視劉景濁,指著劉景濁說道:“一介凡夫,膽敢翻天?”

后來,聽說上古天廷之中,鎮守星河的便是三眼神將。

只是,蘇箓用的,其實是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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