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0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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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衍從地牢出來, 天已經再次暗了下來,他面無表地吩咐高義備車。

高義騎在馬上,隔著車軒問道:“世子, 現在是回府嗎?”

裴知衍閉眸假寐, 指腹錯輕捻了一下, “去織廟。”

高義神錯愕一瞬,世子爺這時候去織廟是為何事?他未敢多問,立即吩咐車夫啟行。

等一行人到織廟, 天已經徹底黑沉了下來, 廟不見有人。但從還沒來得及收走的花燈、攤位, 可以看出昨夜這里必然熱鬧。

裴知衍一眼就看到了廟前那顆掛滿紅綢的古樹, 一月落過云層落在上面, 吹來一點風,那一綢帶就飄糾纏在一起, 就像是來這里祈愿的一對對心意相通的男

裴知衍淡聲下令,“去找。”

高義心慌的已經嚨都干痛了,世子也不說要找什麼,但他多半能猜到, 一定又葉青玄那個小人,專挑世子的痛下手。

他帶了三名護衛同時縱跳上古樹, 無聲翻找。

一樹的紅綢全部翻找一遍恐怕天都能亮了, 而高義此刻寧愿翻到天亮,心里不斷念叨, 可千萬不要找出什麼來。

怕什麼來什麼。

高義翻到一條已經褪有風化跡象的紅綢, 一看上面的名字, 心里就咯噔一下, 生平第一次猶豫著想要違抗命令。

裴知衍始終站在樹下看著, 見高義變了臉,他心都冷了,扯角道:“拿下來。”

高義不敢再遲疑,抬手了把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從樹上一躍而下,雙手將那紅綢遞上。

裴知衍垂眸靜靜看著,紅綢的邊沿已經被日曬雨淋剝蝕的糙不平,他將紅綢拿在手里,用力一下都能有碎屑掉下來,上面的字跡則已經只剩下淺淺的印記。

季央如今的字跡與他有八九分相似,而這上頭的一筆一畫還著稚,是他不曾擁有的過去。

怒麼?好像也沒有,但他知道他此刻很不好

裴知衍將紅綢握在掌心,“回府。”

*

秋山宴之后裴知衍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回府了,鬧出那麼大的靜,季央以為第二天葉青玄就是梁應安的消息必然會傳的滿城風雨,然而卻一點靜都沒有。

秦氏聽說了昨夜的事也嚇得不輕,心有余悸道:“也不知那個梁應安到底是什麼份。”

季央搖搖頭,“等世子回來,我們就知道了。”

秦氏道:“還好發現的及時,才沒出子。”

季央看了看天道:“天不早了,母親還是早些不休息,我來等就行了。”

“你也別等了。”秦氏見眼下有青灰,想必也是沒睡好的緣故,“那麼大的案子,他且有的忙,我們就別這份心了。”

季央就算回到房中也是睡不著,可又不想違了秦氏的意思,笑笑點頭。

這時,院中傳來下人的聲音,“世子爺您回來了。”

丫鬟在前面掌著燈,裴知衍走在后面,上穿的還是昨日那袍,顯然是一夜沒有闔過眼。

終于等著人回來,季央眉目間的憂瞬間沖淡了下去,走上去拉裴知衍的手,“夫君回來了。”

裴知衍右手握拳,只能扶著他的手腕。

裴知衍將郁的眸藏起,他看著季央此刻眷依賴的容,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太貪心,可掌中依舊滾燙的厲害。

他微笑聲道:“擔心了?”

季央認真點頭,“你昨夜沒回來,我自然擔心的。”

秦氏見兩人和好如初的樣子心里寬,出聲道:“等你了許久,昨日到底怎麼回事?”

秦氏原本不關心這些,可聽到說什麼臉都掉下來了,實在是心里發慌,一定要問個清楚。

裴知衍在凳子上坐了下來,解釋道:“有逆賊殺害了梁大人,又假冒他的份意圖行刺皇上,好在昨夜皇上并未去秋山行宮,加上發現的及時,沒有釀大禍,圣上已經下令,三日后將逆賊斬。”

裴知衍這最后一句話是看著季央說得。

三日后斬……季央不由得怔晃,終于要塵埃落定了,一切都可以過去了。

秦氏唏噓不已,“竟還有這樣的事,那梁應安才中了狀元,這不是無妄之災嘛。”

裴知衍無意多談,更做不出憐憫,淡道:“兒子先帶央央回去了,母親也早些休息。”

一直到蕭篁閣,季央才注意到裴知衍自回來起就一直握了右手,好像拿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在手中。

剛想開口問,裴知衍就催去沐浴,季央心頭驀然一跳,他不睡書房了?

一時間,季央竟然也忐忑了起來,心口漾出漣漪,乖順的去沐浴。

出來時裴知衍還獨坐在桌邊,著手心里的東西出神,燭火昏暗,只能半照到他上,仿佛有一只手要把他拉到無盡的黑暗里。

季央心口莫名窒痛,安靜的屋子的聲音帶著無措,“夫君。”

裴知衍朝看來,那一眼直季央心里的好憧憬都熄了下來。

這樣的目悉了。

季央勉強挽起一個笑,走到他邊,裴知衍已經又將手掌握,季央沒看到是什麼,卻也能猜到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夫君在看什麼?”季央湊近了好奇地問。

裴知衍看著角帶著笑,眼中則一點都沒有,“央央想知道?”

季央想不出還能有什麼是會讓他們生出矛盾的,點點頭,“我要看。”

裴知衍緩緩點頭,拉住的手,把東西放在的掌心

季央攤開手掌,笑容瞬間僵住,一的綢帶,上面寫著和葉青玄的名字!

更要命的是,這還是的字跡。

裴知衍低眉一笑,“在織廟外那顆古樹上找到的。”

“央央不是說,從來也不喜歡他?”裴知衍聲音很輕,猶帶著濃濃的困,“只喜歡我。”

季央連呼吸都快停住了,仔細回想,才在記憶深挖出了這事。

“我可以解釋的。”季央聲音干

“恩。”裴知衍淡淡道:“我知道央央一定有理由,所以才拿回來讓你看。”

“字是我寫的,他與哥哥來府上,那時在我們練字……”季央說出口已經覺得深深的絕

抿了抿繼續道:“紅綢上還有哥哥和阿瑤的名字,應該是被裁去了,而且也不是我去掛的。”

那時雖然也有幾分知曉將來自己會與葉青玄結親,但就憑麻雀一樣的膽子,怎麼也不會做出去在織廟掛紅綢這樣出格的事。

不知道裴知衍會怎麼想。

裴知衍平靜道:“原來是這樣。”他毫不遮掩,黑眸凝著季央道:“可是我嫉妒,央央也寫我們的名字好不好?”

他嫉妒與葉青玄也曾經是“我們”,說不曾喜歡就真的不喜歡嗎?

裴知衍將帶去書房,握著的手,一遍遍在宣紙上寫滿二人的名字,直到地上落滿紙張也沒有停頓,如同魔怔。

季央覺自己就像是街頭皮影戲里的人偶,由他縱,在裴知衍又寫滿一張紙時,終于道:“夠了沒有。”

轉過頭看著裴知衍的側臉,聲音輕淺無力。

裴知衍手微頓。

季央想笑笑不出來,“阿瑤那時候還太小,恐怕不記得,可是你可以去問哥哥,他一定記得。”

裴知衍角,“我沒說不信你。”

季央閉不再言語,裴知衍繼續將這一頁紙寫完,才道:“我這幾日未必得出回來,不用等我。”

他說完放開季央走了出去,季央看著他的背影不,就這麼站了良久,才彎腰將紙張,一張張撿起疊好。

一笑,就算把名字寫得再近,可心靠不近又有什麼用。

回到房中,天已經蒙蒙亮起,閉上眼將被褥拉置頭頂,讓自己沉沉睡去。

*

地牢,葉青玄一污躺在的地上,碩鼠從他上爬過也毫無所覺,整個人沒有一點生氣。

牢門被打開,獄卒道:“您抓時間。”

來人披斗篷,帽檐遮住了臉,小幅度的點點頭,獄卒將牢房重新鎖住才退到一旁。

在臉上微涼發,讓陷在昏死中的葉青玄猛然驚醒。

他用渾濁的眼睛盯著蹲在自己面前的人,牢房里線太暗,他看不清楚斗篷下的面容,聲問道:“你是誰?”

聽到往日清雅好聽的聲音變得如此嘶啞,楚錦儀死死捂著,泣不聲。

葉青玄聽出的聲音,怒道:“你來這里干什麼!”

楚錦儀一把扯下帽檐,蒼白的臉龐形容憔悴,雙眸又紅有腫,哪里還有昔日驕縱任

“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再次抖著手上葉青玄那張駭人的臉。

每個人看他這張臉都覺得像是惡心的惡鬼,竟然還用手

葉青玄無力推開,只能氣道:“快走。”

他已經是將死之人,沒必要再跟他牽扯上關系,走的越遠越好。

楚錦儀死死咬著搖頭,任由淚水落下,“我去求皇上,我去想辦法,你一定要堅持住。”

葉青玄快被氣笑了,能保住命就已經不得了了,還在做什麼夢,“楚錦儀,你怎麼這麼蠢,你看不出我一直在利用你?趕滾。”

“我不走,你騙我!”楚錦儀固執的看著他,他說過喜歡的,他會縱容著,是太任了,楚錦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好不好,你死了我怎麼辦?”

葉青玄想不到在這最后時刻,只有這個傻郡主舍不得他死,怎麼這麼蠢,這麼傻。

他看了許久,忽然自嘲一笑,了無生氣地閉上眼,“我都是騙你的,喜歡你是假,對你好也是假,所以別再來煩我了。”

楚錦儀仰起臉,滿面淚水,“我知道啊,可是我喜歡你,我就是那麼蠢。”

流著淚道:“當年你中了探花,隨著狀元郎一起街夸,就一眼我就喜歡上你了。”

葉青玄口起伏,側的手用力握,“哭夠了就走吧。”

他不再說話,楚錦儀也不說話,不斷掉落出來的眼淚,深深看著他,好像要把他刻到腦子。

怎麼會不知道已經回天乏了,可是真的不舍得啊。

*

葉青玄行刑那日是裴知衍親自監斬,季央沒有去看,葉青玄背的是逆賊的份,連一塊碑都不會有,只能被扔進葬崗。

梁王也在之后奉旨離京,由軍護送著,悄無聲息的出城。

楚錦儀挑開車軒上的布簾,最后回頭看了眼城門,穿素縞,鬢間簪了朵白花,眉宇見是讓人容的心碎。

楚錦儀放下布簾,抱了懷中的瓷壇,低喃道:“夫君,我們走了。”

……

一切好似恢復平靜,只有蕭篁閣里依舊死氣沉沉。

裴知衍不再限制季央的一切,同樣也不再過問

就連去到葉家看外祖母,裴知衍聽后也只是點點頭,如今葉青玄死了,他確實沒什麼可擔憂的了。

葉老夫人見季央愣神,問道:“央央在想什麼呢?”

葉家接二連三的變故讓葉老夫人一再遭打擊,已然滿頭華發,蒼老不

季央回過神,繼續喂葉老夫人喝道,低聲道:“我沒想什麼,外祖母小心燙。”

葉老夫人容憔悴,眸中閃著淚,重握住季央的手,“青容被停職,青玄又。”葉老夫人一時語塞,老淚縱橫,“不提了不提了……好在你和你哥哥好好的。”

季央說不出話來,沉默喂葉老夫人喝碗湯,起道:“我該日再來看外祖母。”

離開葉府,季央才重重吐出一口氣,覺得自己已經快抑到了極點。

*

月荑使臣來訪,承景帝大肆設宴款待,文武百皆到場相迎。

大殿外太監唱道:“月荑國三王子烏穆烈,九公主烏穆藍雙,使臣呼爾客進殿面圣。”

烏穆烈型高大,眉目朗,腰挎彎刀大步殿,后的子一襲紅,腳踩羊皮小靴,一進殿就能聽到上傳來的清脆悅耳的鈴鐺聲,烏穆藍雙一雙眼睛烏溜溜的打著轉,步調輕快。

三人走到殿中,向承景帝施了月荑的禮儀,“烏穆烈代表月荑像大祁皇帝行禮。”

承景帝抬手笑道:“三王子,九公主,使者不必多禮,快快請坐。”

烏穆烈道:“此次來到大祁,我們為皇上帶來了良駒,酒和香料。”

藍雙公主揚著下一笑,“還有我們月荑勇士。”

“哦?”承景帝朗聲笑道:“那朕可要見識見識。”

藍雙抬手擊掌,兩個型健碩的月荑勇士,大刀闊斧的走了進來。

藍雙著殿眾人,“我聽聞大祁武將英武不凡,不知有沒有愿意賜教兩招的。”說話間,目有意無意的往裴知衍過。

可還記得,當年在邊關與這個人過手,結果被他繳了鞭子打下了馬。

裴知衍只當沒有覺察,目不斜視。

殿中的文各個搖頭,這一個月荑勇士的塊頭都能過他們兩個。

承景帝看向京衛指揮使袁海震,“就讓你的部下上來比試比試。”

袁海震領命派人上場。

皆去到大殿外,一名親兵持劍走到高臺之上,“請指教。”

月荑勇士怒喝一聲直沖上前,他招事敵不過袁海震的部下,但勝在力量對比。

裴知衍斂眉看著場上的局勢,在力量懸殊的況下,便不能迂回,時間拖的越久,勝算就越小。

果然,那名輕兵很快力不支,被扔下了高臺。

承景帝眸一沉,面上夸贊道:“月荑勇士果然英勇。”

藍雙得意的笑道:“謝皇上夸贊,不知還有沒有能人呢?”

“小妹不得胡鬧。”烏穆烈看似呵斥,面上卻掛著得意的笑容。

袁海震想要自己上去,承景帝用眼神阻止,一個區區月荑莽夫,要他們的三品大員上場,豈不笑話。

藍雙笑瞇瞇的著裴知衍,“小裴將軍,不如你來試試。”

站在百末列的季宴耳朵一豎,謹慎的打量起了兩人。

承景帝笑道:“朕怎麼差點忘了,裴卿當年駐守邊關,與九公主應當是相識的。”

裴知衍對上藍雙挑釁的目,淡笑道:“與兩位勇士切磋想來還用不著本親自上陣。”

他命人招來高義,“你上去。”

高義拱手道:“是。”

高義長年跟隨裴知衍,自然悉月荑人的招式,沒有拖延,出手狠辣,幾招便將人制服。

高義道:“承讓。”

藍雙臉變了變,又笑道:“大祁果然高手如云。”

承景帝龍大悅,“比也比過了,王子公主還請殿。”

宴到中時,藍雙上前道:“皇上,我有一個請求。”

承景帝道:“公主且說來聽聽。”

藍雙道:“我初次來到京師,也想見識見識這里的風,不知皇上能否派人帶我游玩一番。”

承景帝頷首,“這個自然沒問題,朕命人帶你好好領略大祁的風。”

藍雙雀躍拍手,“多謝皇上。”眼睛一轉,抬手指向裴知衍,“我想要他陪。”

承景帝道:“裴卿,既然你與九公主也算舊相識,不如你就帶逛逛。”

裴知衍抬眸,沉默一瞬后道:“臣領旨。”

宴散,季宴終于忍不住了,大步追上已經出殿的裴知衍,質問道:“你與那九公主怎麼回事?”

裴知衍目不斜視,“什麼怎麼回事。“

“你裝傻充愣。”季宴位跟他沒法比,可也是他大舅哥,“你方才為什麼答應陪。”

裴知衍停下腳步,側目淡道:“方才是圣上下令,你聽見的。”他說完徑直往前走去。

季宴被堵的沒話說,暗啐了一口,他就不信他還沒法拒絕了。

*

裴知衍去到蕭篁閣,正屋已經熄了燈,碧荷猶豫著上前道:“稟世子,世子妃已經睡了。”

裴知衍站在院中沒有上前,自從上次之后,季央就再沒有像從前一樣來哄著他,是心虛,還是不在意了?

裴知衍袖下的雙手握,繃到沒有,半晌后松開,已經蒼白的手才慢慢恢復

*

翌日,季央得知裴凝來了府上,換了服去前廳。

才走在廊下,就聽見了裴凝與秦氏的對話。

“你兄長真是如此?”秦氏問話時仍有質疑。

裴凝面凝重,“還能有假,昨夜褚子濯就與我說了,我今日特地去打聽了,兄長就是陪著那個什麼公主……”說到這里聲音低了下去。

季央聽不見說了什麼。

秦氏怒不可遏道:“他真是要尋死,你這事千萬瞞著你嫂嫂,回頭等我問過他。”

季央垂下眸,要瞞著,還陪著什麼公主。

笑了笑,轉往蕭篁閣走去。

*

陸念不日就要離京啟程回江寧,出發前,專程又邀了季央小聚。

兩人乘船游湖,船夫搖船到了一栽滿荷花的淺塘,這個時節湖中的荷花已經全部開了,小舟推開層層疊疊的蓮葉,季央看到一朵并蓮,探手小心翼翼的

陸念將頭靠在肩上,“阿央,我舍不得你。”

這一走,是不準備再回來了,們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見了。

季央心里也難著陸念的手臂,“念念,你非得要走嗎。”

之前是支持陸念離開的,可是發現,連陸念都走了,就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陸念咬著點頭,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待下去的。

陸念開玩笑道:“舍不得我,不如你跟我一起走。”

季央沉默下來,陸念剛想說逗的,卻聽季央道:“好,干脆我和你一起去。”

陸念直起子看,“你要是沒親,我還真就信了你了。”

季央與裴知衍的膩歪勁又不是沒見過。

季央笑容發苦,不再說話,轉過頭看著湖中景

湖面有一艘比們這小舟大上許多的船慢慢行來,陸念眼睛尖,指著站在船頭的人揶揄道:“瞧瞧,還說跟我走,這就追來了。”

季央不解看去,裴知衍一茶白袍,玉冠束發,加上出挑清冷的面容,在這碧水藍天間不凡塵的仙人。

陸念來不及說出下一句話,就見一個著紅的俊俏子從船艙里跑出來走到了裴知衍邊,陸念眼睛瞪直,握著季央的手,氣憤道:“央央!”

季央眼波不,看著兩人,心想,哦,就這個公主啊。

裴知衍似有所覺得看來,臉頓時大變,季央平靜移開視線對船夫道:“把船撐回去。”

說這番話的時候已經用了全部力氣,以至于陸念再跟說什麼都開不了口。

裴知衍心里是從未有過的慌,“靠岸!”

藍雙不解道:“恩?走了嗎,我還沒看夠。”

裴知衍懶得理,催促道:“還不快靠岸。”

藍雙撇撇,“那我們明日去哪里?”

“你去哪去哪。”裴知衍盯著那艘小舟,心臟都快停了。

陸念看著季央失魂落魄一言不發的樣子,什麼也不敢說,難怪說要跟自己離開,“你要是真的想走,就跟我一起走。”

也管不上季央的份,也管不上裴知衍是不是肯放人,就這麼任地說了。

季央笑得比哭還難看,“我……”一開口眼淚便掉了下來。

陸念抱住,手足無措道:“阿央你別哭啊,讓這些混賬男人都去死。”

船靠了岸,守在馬車旁的螢枝見季央上船時好好的,下來就這個樣子,忙迎上去,也顧不上稱呼,急道:“小姐,您怎麼了?”

季央抿住搖頭,握了握陸念的手,哽咽道:“我先回去了。”

船只靠岸,裴知衍急奔到渡口,哪里還有季央的蹤跡,只有陸念在旁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央央呢。”裴知衍幾步上前問道。

陸念睨了眼還在船上的藍雙,譏諷道:“裴世子好雅興啊,還管我們央央做什麼?”

裴知衍知道問不出話,也不與多費口舌,轉就走。

他以為季央會回季府,問了門房說季央沒有回去過,他只覺得腦子嗡了一聲,渾徹骨涼。

又趕回定北侯府,看到停在府外的馬車才猛然松了口氣。

裴知衍徑直回到蕭篁閣,進院子便問,“央央呢。”

碧荷被嚇了一跳,忙道:“世子妃在屋。”

裴知衍推門而,季央坐在安靜坐在凳子上,抬眸朝他溫一笑,“你回來了。”

裴知衍忽然不敢上前,“……央央。”

“正好我有話想跟你說。”季央已經止住了淚意,只是笑得依然艱難,想了想,干脆還是不笑了。

“央央你聽我說。”裴知衍心中無愧,但他那次確實有辦法推諉掉烏穆藍雙的要求,只是他沒有。

他那時想得是,怎麼永遠都是他在不安,在患得患失,如果央央也對他吃味……

然后他就答應了,可等他真的如愿讓季央知曉,他才發現這個后果他本沒有辦法承

裴知衍走到面前,蹲下來,握著的手,牢牢看著,“你看到是月荑國九公主,圣上命我帶在京師走走,我和清清白白,若有一虛假,天打雷劈。”

季央從他眼里看到了慌張,輕笑道:“我信你。”

裴知衍驟然一松,不等他勾出笑意,季央又道:“可你信我嗎?”

裴知衍看到季央邊揚著笑,淚水已經染的眼睫,“我以為只要葉青玄死,我們就能消除隔閡,原來依舊不行。”

“他活著的時候,你不信我,關著我。現在他死了,你還是不敢信我,還要用這種稚方式試圖讓自己好過一點?”

的話猶如一把刀剖開了裴知衍膛,扎進心臟,痛的他幾窒息。

“央央,我錯了,我錯了。”裴知衍近乎卑微的乞求。

季央搖搖頭,“我們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裴知衍猛得站起,眼眸逐漸紅,眼中是山雨來的抑,“你要與我和離?”

和離?季央搖頭沒想過,也沒想過這輩子還要嫁給別人,所以和不和離對來說沒什麼所謂。

“陸念跟我說,江寧的水很,山也,我想去看看。”

裴知衍竭力克制,“你想去,我陪你去,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季央說地很輕,“我們再在一起,有的也只是互相傷害……算我求你了。”

“你說我喜歡的是從前的你,可能是吧。”

裴知衍渾一震,竟然踉蹌著退了一步,手撐在桌沿才勉強穩住形,著季央的目荒涼絕

“央央,你不要我了?”

“我沒有不要你。”季央歪了歪頭,想該怎麼說,艱難道:“只是我們真的不能這麼下去了,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想,想好了就來找我,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的。”

“如果你不答應……”季央輕微啟瓣,費力的吐了一口氣,“那我們就和離吧,你也知道我的子無法為定北侯府延續香火。”

他能接,可秦氏能接麼,裴侯爺能接麼。

“不和離!”裴知衍心口絞痛,“只要不和離,我什麼都答應你,我讓你跟陸念去江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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