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小氣啊！”王老太爺倒了一口冷氣，“唯子與小人難養也，孔聖人說得對。”
“今天還想來給老夫拜年？”王老太爺撇了撇，“讓門房注意了，不要放進來，還有跟醜一說，要翻牆的話也不要放進來，老夫今天不想看到那張臉，這丫頭估計得意著呢！”
“不好查那就從仇家查起咯，陳工的仇家確實不，但若是陳述要追究的話，衛家也在裡頭。”王老太爺哼了兩聲，“看怎麼咯！”
“祖父，不幫麼？”王栩問道。
“幫？幫個頭！”王老太爺看著戲臺上期待已久的一齣戲，眼下正唱到最關鍵的地方，走龍王墓，但是王老太爺臉上反而沒有任何欣喜之，只是面無表的拍著手，“多大的人了，做事不考慮後果？惹上這種事活該！”
多大的人，十三歲的孩子啊，明天才到十四歲，說到底還是個孩子，不考慮後果？孩子做這種事不奇怪啊！至於惹上這種事活該的說法，這現在還不一定會出什麼事呢！
王老太爺又道：“誰讓去廢陳工的？我麼？自己惹了事跟老夫可沒什麼關係，還有列好賬單，欠老夫的錢就讓衛家的人替還，哼！”
王栩笑了兩聲，沒有說話。祖父近日來脾氣也越發的生起來了，更像個半大的孩子，很有活力。誰讓去廢陳工的？可不就是祖父麼？還有列賬單的事更是好笑了，如此連簽字都沒有的賬單啊！
不過，接下來，準備怎麼應對呢？
……
駙馬陳工出事的事很快長安城裡便傳遍了，此事不管知曉的，不知曉的，都要差人來問上一問的。國子祭酒虞世基得知消息前來的時候，堂中已聚集了不前來問詢的員了。
“簡直……簡直令人髮指！”
“如此惡行啊！”
“駙馬被傷這樣，此等刁民，不罰不足以服衆！”
“真真狠，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讓人查，定要將兇徒查出來！”
……
陳述從陳工屋裡走出來，沒有悲慼也沒有憤怒，取而代之的是面無表，這幅模樣，卻更人害怕，只覺風雨來。
他就坐在位子上，看前來聞訊討好的員或真或假的表示著憤怒。
虞世基看了看周圍，來的員多是他這種不上不下的，真正位高權重的，比如三公派個人來問一下便好了，本不需要面，低的又沒有前來聞訊的資格。而他們這種不上不下的員纔是聞訊最多的。每個人臉上都是一臉憤怒悲傷之，不管暗地裡他們是無所謂也好是不屑甚至高興也罷，面子上總要做一做的。虞世基嘆了口氣，也換上了一臉悲慼之的慨了起來。
陳述坐在那裡面無表的看著這一羣員悲慼憤慨。
一聲細長的唱和響起。
“聖旨到！”
員們紛紛驚醒，口中嘆道“想來也是陛下恤，知道了這個消息，前來聞訊了。”
“是啊是啊，陛下也不會讓此等兇徒逍遙法外的”
“將軍寬心吧，此事，陛下也會親自過問的。”
“一定能找到的。”
衆人走了出去，跪在地上，陳述是最後一個執刀走出去的，還是那副面無表的模樣，員們的安聲鑽耳中，他穿過人羣跪了下來。
“駙馬呢？”那宣旨的太監著蘭花指看了看，隨即又不屑的瞥了撇，“在牀上躺著呢吧！”
這語氣，怎麼覺不像是陛下寬呢？跪在地上的員們彼此互相換著眼神，總覺得這跟陛下寬過問的狀況不太一樣啊！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隨著太監細長尖銳的語調聲，聖旨一字一句的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氣氛越來越僵，員們跪在地上不敢發出一點聲響。虞世基也在員中了脖子，同時擡眼向前方的陳述去，他仍是面無表的模樣，垂在兩側的雙手卻握雙拳，骨節發白，咯吱作響。
虞世基不由自主的抖了抖，陳述在軍中可有萬夫不當之勇，眼下的他一的煞氣，背脊弓起，彷佛隨時可能暴起殺人，渾寒意加，虞世基手了額頭上的冷汗，太……太可怕了！
隨著最後一聲唱罷，太監趾高氣昂的看著陳述：“將軍，接旨吧！”
“臣，領旨。”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中蹦出的一般，陳述目冰冷，“謝恩！”
太監招了招手，後頭的高句麗人走了過來，花容月貌，看的人賞心悅目，但那是在平時，眼下，這羣人還是不要來的好。太監“哼”了一聲轉過去，“真是不懂規矩，也不知道給兩個賞錢！”
還敢要賞錢？員們渾發抖。
“賞錢？”陳述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宣旨的太監，冷聲，“你的買命錢麼？”
太監似乎也被嚇了一跳，了胳膊：“嚇死咱家了，皮疙瘩都起來了。沒有就沒有嘛，走了，哼！”
宮裡的一個太監都這般膽大啊，下首跪著的員眼中驚疑不定。
虞世基慨不已：陛下當真是越來越會下聖旨了，知道駙馬不能人道了就特意送了幾個人下來，如此借賞打臉也唯有天子敢如此爲之了吧！
“諸位，走好，不送！”陳述大步離去。
直到看不見陳述影的那一刻，員們立刻三三兩兩的議論開來。
“原先，我倒是不知道這長安城有誰敢如此大膽，眼下倒是明白了！”
“是陛下啊！”一位老年員老淚縱橫，“陛下綿裡藏針，到底天子傲氣啊！”
“先帝啊，您瞑目了！陛下如此，我等早該想到的，原先服只是權宜之計，天子又怎可爲小人所迫？”老年員跪在地上痛哭不已，“陛下聖明啊，這口惡氣總算出了！”
一旁的員們連忙手將他拉了起來，“周大人，您先起來，地上涼，起來說話！”
老年員向著皇宮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個頭，才巍巍的站了起來：“陛下聖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