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一回頭,果然看到程茂之緩緩走過來的影。
說來,這還是自楊氏大病初愈以來,頭一回看見他。
不得不說,程家的男人都長了一副好皮囊,就這一平淡無奇的象牙白直裰 ,穿在他上,都是俊無雙的。
只是可惜,這本該意氣風發的程家二爺,今日卻因為眼底的倦容,讓這姿生生了三分,
楊氏看得出來,他應是很久都未闔過眼了。
程茂之平穩的腳步下帶了一難以察覺的急促,楊氏冷笑了一聲,說這妾室怎麽說哭就哭上了,合著是看戲的來了。
“這是怎麽回事?”這句話,可真像是戲本子裏頭的必備臺詞。
見人來了,穗娘一聲不吭,就默默地跪走到程蕤邊,抱著的肩膀道:“別怕,聽娘的,別怕啊。”
程茂之一來,那邊的婆子和小廝都紛紛停了手,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姝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程茂之啞著嗓子對著楊氏道。
楊氏聽著這聲姝兒,真是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從前的時候,兩人濃意時,他就是這般喚的,可日子日複一日的過,也不知道從哪天起,這句“姝兒”就換了“夫人”。
更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大聲呵斥的那句,“楊姝,你再拋下我獨自回將軍府你試試看。”也變了,“你最近怎麽都沒回去看看岳父大人。”
楊氏二十五那年才想明白,原來,一道菜再是喜歡,也不能吃一輩子。
時至今日,當再聽到這聲姝兒的時候,雖然早沒了最初的歡喜,但若說心裏沒有,那必然是謊話。
苦嗎?
的確苦的。
楊氏紅著眼眶,瞥了一眼程茂之,轉而沖一旁的小廝道:“給我打,我不喊停,便不準停。”
楊氏話音一落,穗娘的眼淚就跟不要錢一般地往下落,這一幕,任誰看了,都得以為這子是了天大的委屈。
程茂之滿臉疲憊不堪,他知道楊氏并不是那不分青紅皂白之人,可要罰人,他也得知道緣由才行,若是穗娘真有錯,他也不會包庇。
“都住手。”程茂之厲聲道。
旋即,他轉過,又對楊氏低聲下氣道:“姝兒,你是打是罰,總是得要個理由不是?”
穗娘從沒見過程茂之這般樣子。
跪在地上沒,心裏確實發冷,給他做了這麽多年外室,以為很了解他,但今日才發現,他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從不曾見過的一面。
這些年,他雖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