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廣陵郡出發,不到半日時間,便行到了黃山郡。
按著陳九州的意思,只需要輕車從簡,立即趕回國都便行,但何通擔心南梁境還有兵禍,是塞了兩千親衛過來,加上裴峰的三千重騎,浩浩的,也攏共有了五千人馬。
“再過一日,便能趕到九江郡。”賈和與陳九州并馬而騎,指著遠方即將暗下的天。
“陳相,往前不到二十里,便有一個郡縣,先前已經被林堂攻下,城中亦有我東楚上千楚士駐守。”
“好!”
即便是半月了,南梁境還不算穩定,實則是需要一個過程,吃下一塊,總得要慢慢消化。
當然,普通的軍,估計見著他們五千騎兵,只要不犯傻,都會速速避讓。
“挑燈——”
第一列的重騎,開始在馬頭上掛起照明的夜燈,五千人馬,繼續挑燈夜行。
“陳相?可是東楚陳相?”這時,在前方的路上,突然出現了一列人影。
為首的,赫然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文士。
“可是東楚陳相?吾乃胡家家主胡巍,知陳相要路過于此,返回國都,便日日在此等候!”
老文士匆忙下馬,跪在泥地上,在他的后面,七八個護衛打扮的人,也急忙跟著跪下,盡皆沖著陳九州磕頭拱手。
“胡家?”陳九州怔了怔。
“陳相,胡家本是南梁族,南梁被滅之時,便已經舉兵自立。”賈和神復雜。
“陳相,須小心有詐。”
陳九州點點頭,他是滅掉南梁的劊子手,南梁大大小小的老,皆恨他骨。
“陳相!我胡家并無忤逆之意,為了守護本家,舉兵自立乃是無奈之舉,知陳相要回國都,特地來等,我胡家愿歸附東楚。”
老文士胡巍抬頭,又拼命磕下來,磕得額頭盡是鮮。
“陳相明察,我胡家若有不從之心,又怎會只帶三兩人馬。”
“胡巍,你不恨本相?”陳九州皺著眉頭。
“聽說陳相連南梁宗親都肯放過,老夫無能,為保全胡家上下九百口人,故而才等在此地,天佑我胡家,陳相終于趕回。”
“若陳相不信,老夫便以證清白,還請陳相明察,我胡家乃真心歸附。”
說完,胡巍從袖子里掏出匕首,朝著自己頭一割,整個人瞬間流如注,后面的七八個護衛,亦是如此,陪著胡巍殉死,鮮染紅了沙地。
陳九州面微驚,猶豫了下,還是下了馬。
此時的沙地上,只剩下最后一個護衛,看模樣也不說束發之歲,卻渾然無懼。
“家老說了,若是陳相愿意,我便活著,帶陳相凡林郡,若是陳相還是不信,我便一死殉主,力證清白。”
這份姿態,不僅是陳九州容,連后面的賈和,也看得不是滋味。
“凡林郡離著多遠。”陳九州冷冷開口。
“回陳相,不到五里之地!那里盡是我胡家族人,以及世代相傳的家將奴仆。”
陳九州轉過頭,和賈和對看了一眼,從賈和的眼中,他讀出了謹慎二字。
“帶路。”
年護衛起,踉踉蹌蹌地上一匹瘦馬,在前領路。
夜晚的沙塵,漫了天。
足足有半柱香的時間,陳九州一行人,才跟著走到了一個小型的郡縣之前,說是郡縣,其實也不過一個鎮子的規模。
“可是東楚陳相?我胡家有救了!”郡縣門口,站著無數普通裝束的人。
“陳相?陳九州?我胡家并非是忤逆,實則為了保全——”
“陳相,南梁當亡!東楚替天行道,乃是大義!”
“諸位東楚兄弟,可郡里歇息,已經備好了酒宴。”
“來人,還不去請陳相!”
陳九州目發冷,看著幾個神有異的人,迅速往他沖來。
空氣中,飄起火油的味道。
“退!”陳九州咬著牙。
旁邊的那個年護衛,突然掏出一個瓷瓶飲下,臉瞬間變得烏青無比。
“毒人!陳相快退!”見多識廣的左龍,瞬間明白了那個年要做什麼。
咻咻咻——
連著出三支羽箭,年護衛才趔趄倒地,卻很快又爬起來,不要命地往陳九州撲去。
“如何能殺不死!”
嘭!
裴峰騎著重甲馬趕到,將年撞得橫流,只是那匹重甲馬,此時發出了怪異無比的痛嘶。
“老裴,棄馬!”
裴峰悶悶地躍下駿馬,對于面前所謂的“胡家人”,惱怒又添了幾分。
“殺死陳九州!”不知誰高喊了一句。
面前的整個郡縣,瞬間發出驚人的厲。
“陳九州,你亡我南梁,且拿命來!”
“起火,燒死他們!”一個站都站不穩的老嫗,舉著拐杖齜牙咧。
“陳九州,你逃無可逃!”
上到古稀老人,下到兜孩,盡皆發出恨到至極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