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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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趙秀娥抿著,笑的子直打。何氏更是咧開,一臉興致地看著。

連蔓兒額,“孝道-生養之恩大過天-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我說啥是啥,你敢說個不字,就是忤逆不孝,就是沒良心。”這周氏專用的箍咒,拿服連守信,就是百試百靈。

連守信被周氏數落,強烈的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心也被周氏的話撕扯著。周氏是他的娘,從小就被灌輸的觀念,讓他無法反抗周氏。

他自認對父母做的並不差,但卻依舊隔三差五地遭周氏這樣的敲打和辱。周圍十里八村,也真有忤逆不孝的,也有對父母冷漠的,但是哪一個,也沒有落到過他這樣的境地?他有時候,也會悄悄的問自己,爲什麼別人的娘不會將養育之恩天天掛在上,做要挾兒子的籌碼。爲什麼別人的娘不會朝兒子要水錢?

他不明白是爲什麼,所以總想做的更好些,讓連老爺子和周氏滿意。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這樣的辱還是會降臨。他只能順從些、再順從些,可是這順從竟然是沒有盡頭的。

他的兒被賣了,丟了半條命,沒出生的兒子胎死腹中,連人世間的一都未曾見到,跟他甘苦與共的張氏在鬼門關打了個來回。

這些他都生生的嚥下了,還竭力地讓自己的妻兒也忘記這些。但是,他的親孃並沒有半分會他的痛苦,對他的妻兒依舊是不依不饒。

他要怎麼做,才能讓他的娘滿意那?

連守信有些茫然地看著周氏,讓周氏滿意,就可以停止這場辱,就可以全他對周氏的孝道。而讓周氏滿意,就需要將自己的妻兒送上。

呵呵。自己的妻子,是周氏的兒媳婦,自己的孩子,是周氏的親孫兒孫。周氏怎麼會對他們不好那。就是不好,那也是表面上的,是爲了他的妻兒好不是嗎?讓周氏出口氣,他的妻兒也不會就沒命不是嗎?

在不自知的況下,連守信呵呵地笑出聲來。

張氏、連蔓兒幾個雖然是在連守信的背後,還是敏地發現了不對勁。

“爹,你咋地啦?”

“孩子他爹。你咋地啦?”

張氏和孩子們的聲,將連守信的神志拉了回來。/他任由周氏繼續斥罵,捶打著他,扭過頭去,就看見張氏和四個孩子關切的目

“娘,我爹的樣子不對勁。”連蔓兒心中一聽見了連守信剛纔的笑聲,那笑聲很淒涼。也很——詭異。“娘,你還記得我三伯不,上次說要分家。我三伯差點沒磕頭磕死那回。”

“啊?”張氏頓時嚇的手腳冰涼。

連蔓兒的話,周氏也聽見了。的罵聲也頓了一下。

周氏瞪起眼睛,盯著連守信打量,並沒有發覺連守信有發瘋的徵兆,隨即想到連蔓兒鬼主意多,就認爲這是連蔓兒的另一個詭計。

“老四,你出息了,你還想裝瘋嚇唬我是咋地。你別嚇唬我,你乾脆掐死我……”

“娘,你罵的也累了。別罵了。你直接說,你想要啥吧。”連守信說道,聲音和往常有些不大一樣。

連守信如此冷靜的反應,讓周氏微微地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就定下了心神。連守信不過是換了個方式向屈服罷了,沒什麼好驚訝的。

“問我要啥。我生了你養了你,我朝你要個屁?”周氏中氣十足地道,“這事我得問你,蔓兒潑了老姑一水,這是啥孩子,你就這麼逞著?你媳婦也在旁邊看著,多半就是出的壞主意。你說,該咋辦?……你先讓蔓兒給老姑賠禮道歉!”

連守信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連蔓兒。

連蔓兒一聲不吭,一雙漆黑的大眼睛回連守信。

“你還是個男人,一個孩子的家你都當不起來!我咋生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周氏罵道。

連蔓兒心中一,孝道已經深連守信的骨髓,哪怕是是非黑白分明,讓他當面和周氏嗆上,這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而周氏卻更進一步,用上了激將法。

“想讓我道歉,行啊,這事好商量。”連蔓兒從張氏背後走出來,“是我老姑先拿水潑我姐的,讓先給我姐道歉,我就給道歉。”

“誰潑了,是待的不是地方。”連秀兒強詞奪理道,“擋了我潑水的道了。”

“那你被潑了,也是你待的不是地方,擋了我潑水的道了。”連蔓兒立刻反擊回去。

“你……”連秀兒氣的鼓起了,有周氏和連守信在場,連蔓兒竟然還敢跟,真是氣死了。“四哥,你就不管管蔓兒?”

“你們別竟可著我爹一個老實人欺負。”連蔓兒怒道,“這多簡單的事啊,我老姑欺負我姐,潑我姐一水。我娘問不道歉,還跟我娘頂。那我就也潑水。這事到哪,也是我們佔理。”

,你是生養了我爹,但是這道理不是你生養的吧。咱到哪還不都得講個道理。誰規定的,你生養了我爹,這道理也是你兒子,任你扁了?”

趙秀娥撲哧一聲在旁邊笑了出來,立刻收穫了數枚白眼。

“要是衝剛纔那事,那咱也別在這院子裡,咱出門去,我借了大喇叭,咱把全村人都招呼過來,讓大傢伙給咱們評個理。”

“你要衝著我爹,就看他不順眼。我勸你,別讓我爹掐死你,你不也認準了他不敢嗎。不敢,你敢啊。不沒那狠心,也可有。你現在立刻就掐死我爹得了,一了百了。你也解了恨了,我爹把命還給你了,他也就不欠著你了。也省得他讓你給瘋了,那零碎的罪。”

“欠命的還命,你也別忘了,你們還欠著我們的人命那。”連蔓兒說完話,就要拉起張氏,“娘,咱回屋做飯去。把門關上,省得我掐死我爹,咱看了不忍心的。”

周氏在家裡橫行的底氣是什麼,不就是生養的幾個兒子嗎?不是總是說兒子們欠的嗎,不是總說兒子們想死嗎。那讓取兒子的命還的債,看還有什麼戲可唱。

做釜底薪。

“哎呦,我的個天啊,我可不活了,讓個丫崽子數落我沒臉啊,我的那個天啊……”周氏被連蔓兒一番話說的先是愣怔了半晌,接著就惱怒,拍手打掌,尋死覓活起來。

,你別這樣啊。蔓兒說的又不是真的,你老才真的佔著理那,你老跟不講理的小丫頭一般見識幹啥。”趙秀娥在旁勸說周氏,只是勸說的話,怎麼聽怎麼都不是那個意思。

“幹啥那這是?”院子里正吵嚷的熱鬧,連老爺子扛著鐵鎬從地裡回來了。“這啥時候了,還不做飯,在院子裡這是魂那這是?”

勞累了一天,回來就看見這一幕的連老爺子,顯然也沒什麼好心

“是蔓兒往我上潑水,還數落。”連秀兒見連老爺子回來了,惡人先告狀。

連秀兒一溼漉漉的,周氏頭髮散,眼圈泛紅。這樣看去,不知道事原委的人難免會從心裡偏向了們的一邊。

正在屋裡幫著連枝兒換裳的連蔓兒聽見了外邊的說話聲,立刻拎著連枝兒剛換下來的裳走了出來。

“爺,你看看,這是我姐剛穿的裳。我姐就坐這門口摘韭菜,我老姑就把誰往上潑。爺你看看這水印,我老姑是特意把水往我姐上潑的。”連蔓兒說完了,扭又回屋了。

地上的水印可以清晰的看出那時候連秀兒潑水的軌跡,連枝兒的裳更是明證。連老爺子看了一眼,就明白是咋回事了。

“別在這丟人現眼的,都回屋做飯去。”連老爺子氣的將鐵鎬往旁邊一扔,就徑直往屋裡走去。“這一天消停日子都不讓人過了,你這是咋管的這家。”

最後一句話,訓斥的是周氏。

下地幹活的人都回來了,晚飯卻還沒做。連老爺子是真的發火了,周氏也是害怕的。

“誰你也說不聽,你就能怪我。”周氏裡嘟囔著,卻還是拉著連秀兒,招呼了何氏和趙秀娥進屋去做飯。

…………

上房外屋,周氏一邊做飯,一邊裡唸叨個不停。

“小丫崽子,心狼啊,真狠得下心啊……”

上房東屋,連老爺子從連秀兒裡問出了了事的始末。

“枝兒不是你侄?你咋把洗韭菜的水往上潑?”

“我那也不是故意的。蔓兒還潑我了那。”連秀兒低聲道。

“你還敢說,你那不是故意的,還啥是故意的。你潑人家人家咋不潑你。你娘算是把你給慣壞了!你再惹事,每天也跟我下地幹活去。”

連秀兒嚇的脖子。

連老爺子訓斥了連秀兒一頓,就打發出去幫周氏做飯。

“這一家人過日子,沒個容讓,這日子就得飛狗跳的,沒個安寧的時候。”只剩下連老爺子一個人在屋裡,他又吧嗒吧嗒地起了旱菸,眼睛往西廂房的方向瞄了一眼,長長地嘆息,“一個一個的都不懂事,不讓人啊……”

西廂房裡,連蔓兒已經調好了餡,連枝兒擺好了面板。

“爹,快來搟皮。”連蔓兒朝站在門口的連守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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