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在rth第一個月。
應曦開始瘋狂掉頭發。
除去歐洲水質、空氣等外界不可控因素,主要是力過大。
學校里留學生非常多，自然是有英語教學課程。
但教授卻大多都是德國人。
一口德式英語，聽得人云里霧里。
應曦本來就不夠能言善辯，說母語時都是言寡語,更別說外語。哪怕四六級都已經通過、哪怕還空學了點簡單德語,真到了用上時,就徹底啞。
況且，他們專業詞匯太多。
各種專有名詞、英德雜,語速飛快。
難度愈發直線上升。
遑論流,單純聽課學習都問題。
和那種來混履歷同學想法不同，應曦是真想學點什麼。
也算為以后讀研打下基礎、好有更多選擇。大風小說
只得付出百倍努力。
上課帶好錄音筆、抱著厚厚書籍，吃力地啃。
每天忙到深夜。
睡眠時間一天天短。
完全沒心思思考任何閑事。
……
應曦室友也是同一批江大換生,和并不是一個專業。長得說不上驚艷，但打扮得甜，顯得整氣質非常可,渾上下都充斥著萌。
自然，名字也十分綿綿,方瑤子。
方瑤子對應曦頗為好奇。
天天和套近乎、試圖逗說話。
應曦忙得焦頭爛額，實在沒空應付。
不過,方瑤子從小學到高中都念國際學校,講得一口好英語。見逢人開口就表張,干脆在寢室里也講英語、算是順便幫練口語。
應曦朝著激一笑。
漸漸地，關系也逐漸親起來。
深夜。
異國他鄉。
兩人坐在客廳小圓桌邊,各自翻譯著材料。
方瑤子長舒了口氣,握著鼠標、將文檔點擊保存。
這才靠進椅背,又隨手從口袋里出一包煙,給應曦拿了一支,笑著沖眨了眨眼睛。
“試試？”
應曦沒接，默默瞪大了眼睛，低低問道“……你煙啊？”
實在看不出來。
方瑤子模樣太乖了，比應曦看著更像好學生。
完全沒有那種煙民氣質。
低笑一聲，“寶貝，我們搞理工科的，不點幾支煙，怎麼提起神補論文和大作業啊？”
“……”
“我也是上大學之后才學會的。沒辦法，我高中念得國際學校，走了特招。之前從來沒接過這方面容，專業課力太大了。為了不掛科，考前我得天天熬夜。”
應曦深以為然。
確實。
力真大。
名校環下，對于里頭他們這些、不怎麼優秀的普通學生，沒人知道，需要付出多辛苦眼淚。
現在來做換，還是頂著江大名頭。
總不能最后跟著本校學生考試，全數分數都f、掛科走人吧？
到時候回校，再重讀一年大二嗎？
前路著實艱辛。
思及此。
應曦彎了彎角。
不免嘆氣。
方瑤子手里夾著煙，又笑起來、引道“試試唄，提神醒腦。”
“……”
如同惡魔果實。
罪惡、香醇。
勾人沉淪。
應曦了腫脹額頭，竟然失了智般、出手，試探地接過那支士香煙。
“嚓。”
輕輕一聲。
打火機將它幽幽點燃。
應曦試著吸了一口。
尼古丁香氣倏地麻痹大腦。
讓人覺得酣暢淋漓。
但不消多久，咳得天翻地覆。接著，脖子上泛起難忍意，一抓、就是一片斑駁紅痕，看著極為恐怖。
不得不立即將煙按滅。
方瑤子嚇了一跳，趕走上來，檢查了一下脖頸皮，確定只有紅印子、沒什麼其他癥狀，才坐回去。
想了想。
立馬問道“你香煙過敏？”
應曦點了點頭，“應該不是很嚴重的過敏，就是心理上不太能接，才引起的反應。”
方瑤子匆匆將自己手上煙也按滅。
作麻利，把桌上煙灰缸殘余全數收拾干凈。
五分鐘。
回到電腦面前。
倏忽間。
又皺起眉頭，問道“那你和那個謝學長還在談嗎？我記得他好像是煙的。”
方瑤子不認識謝采洲，但是作為江大學子，自然也看過學校論壇上一些著名拍圖。
其中有一張，就是謝采洲著煙、靠在他那輛大g旁邊。
被路人抓拍下來，傳到論壇，廣為流傳開來。
江大男神地位，只靠一張照片，就此奠定。
那會兒，他好像才大一學沒多久。
總之，在江大里，謝采洲一直是名人。
連帶各路友也跟著出名。
方瑤子會好奇，完全不奇怪，可以說十分正常。
聽到提問。
應曦平靜答道“沒有，早就分手了。”
方瑤子張了張、輕輕“啊”了一聲，“但是來之前，我好像還聽說……”
聽說。
謝采洲在寢樓下，又小范圍造了一點點轟。
給自己塑造了個苦病男友人設。
應曦了眉頭，“真的分手了。”
“好吧。”
方瑤子表訕訕。
沒再繼續追問。
……
拜方瑤子所賜，凌晨時分，應曦關上電腦，起、了肩膀。
猝不及防。
想到謝采洲。
這會兒，方瑤子已經睡。
整個房間安靜得、連針尖落地都好似清晰可聞，仿佛一場虛幻夢境之中。
應曦戴上耳機，腳步放得極輕，慢吞吞走到窗邊。
正是天乍破時分。
宿舍窗外，沒有高樓大廈、鱗次櫛比。
一眼出去，是一棟棟極歐式風格的建筑，不容人認錯。
這里不是在江城。
也不是在江大。
二十多年，終于為自己爭取了一回、正踏在往更高走的臺階之上。
那麼，說著要一直的謝采洲呢？
這時候，他會在做什麼？
應曦從來沒了解過他那個實驗室，但對于學校那些科室，也略有耳聞。多半，都是不分晝夜、只為做出點科研績來。一群優秀人才聚集在一起，夜以繼日。
所以，謝采洲也在不分晝夜地努力著嗎？
應曦說不出、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到他。
對于往事，從來沒騙過謝采洲，確實很早就已經釋懷。
但釋懷和舊重燃還不一樣。
應曦對他沒什麼惡。
甚至，還因為幾次誤會他，產生了一點點微妙歉意。
可，要說好，卻沒有心思去過多考慮。
所以是為什麼呢？
或許，是機場安檢口外那一個影，了心臟那位置。
又或許……
只是因為，在他苦苦哀求“不要忘了他”時，沒有能馬上拒絕。
最終，卻因為實在太忙，而沒能做到。
耳機里，傳來袁惟仁和黃淑惠聲音。
一個沙啞、一個溫，錯在一起，極味道。
唱得是一首留學生金曲《想念》。
“我在異鄉的夜半醒來看著完全陌生的窗外沒有一盞悉的燈可以打開原來習慣是那麼難改……”
應曦低眉斂目，毫無睡意。
繼而，抿了抿，輕輕跟著樂聲哼了兩句“……只為了和你再見一面，我會不分晝夜的想念。”
嗓音極低。
幾不可聞。
時間過得又快又慢。
明明做大作業時，覺每一分鐘都無比漫長。
偏偏，一回過神，好像已經過去許久。
轉眼。
月份正式夏。
德國和江城不同，季節不分明、也沒有炎熱酷暑時節。哪怕是六七月份，依舊頗為舒適。
實打實算得上四季宜人。
漸漸地，應曦已經能跟上外國教授上課步調。
不再需要錄音回寢室，一點一點、逐字逐句做翻譯了。
一切都步正軌。
周五。
方瑤子約一起去周邊玩玩，放松一下心。
“應曦，你來這里之后，好像還沒有出去逛過吧？歐洲國家都離得近，趁著周末，天氣這麼好，干脆咱們一起去法國意大利之類的看看唄？”
應曦有點猶豫。
“啊……”
方瑤子拉住手臂，輕輕晃了兩下，撒一樣，“走嘛走嘛。”
拗不過。
應曦只得點點頭。
“就我們倆嗎？”
“不是，還有咱們學校的幾個男生，反正不超過8個人吧，正好兩桌。出去有男生一起，萬一發生什麼事，也好應急幫幫忙。”
“好。”
方瑤子歡呼一聲。
跑去洗漱、收拾東西。
應曦笑了笑，坐到小沙發上，將手機出來。
來到這里之后，都快把玩手機這個習慣給戒了。
因為上課都用筆記本電腦，平時做作業、畫圖什麼，也是對著電腦屏幕，手機就用得了些。
打開微信。
隨意瀏覽了一下朋友圈。
沒什麼容。
再切到銀行a，看了一下信用卡額度和存款。
這幾個月，雖然和家里聯系得不多，但徐慧麗倒是沒忘了還有個兒在外頭，除了住宿費，每個月還會準時往卡里打一大筆生活費，免除了許多窘迫。
從某種角度來說，徐慧麗和應勇已經盡到了父母責任。
但責任和親還是不一樣。
在有顯著對比之下，難免人憤憤不平。
好在，應曦早就不奢求什麼，也不需要再奢求什麼。自然沒有什麼憤憤之意。
想了想，給徐慧麗編輯了一條微信錢收到了，謝謝媽。
點擊，發送。
再隨手切出聊天框。
恰好此時。
手機在手掌中、輕輕震了震。
應曦擰起眉，查閱了一下信息。
居然是那個沉寂了很久的三人小群。
丁志明[大哭][大哭][大哭]西貝貝，所以會消失對嗎！！！
丁志明我居然才知道你已經去國外了！！！天哪！我還以為你要九月開學才去！
他語氣還是那麼可。
永遠都像個鄰家弟弟一樣。
應曦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打字回復道對呢。
丁志明你果然在！我可是算好時差發消息的！
丁志明所以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應曦應該是年底吧。
丁志明[大哭][大哭][大哭]哇靠，這麼久！完了完了，老宋也走了，我豈不是要一個人寂寞好幾個月？
“……”
應曦表微微一變。
頓了頓。
關掉群，切到和丁志明私聊界面。
你一個人嗎？
丁志明對，我一個人在寢室呢。
下一秒。
應曦直接撥了個語音過去。
丁志明飛快接起來，未語先笑“西貝貝，怎麼了？”
應曦垂下眼，輕聲問道“宋千禾去哪里了？”
“啊，他沒有告訴你嗎？他那個a隊拿了獎之后，申請了咱們學校一個什麼硅谷計劃，他們專業的，人已經跑去國了。”
“……”
應曦默默松了口氣。
丁志明似乎能聽到心聲一樣，低嘆一聲，問道“西貝，老宋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
“我猜都能猜到，上次你說那個話，我就知道了。”
他語氣十分大大咧咧。
似乎對這種兩個好友之間的重磅事件、完全不以為然。
應曦略有些歉意，“抱歉，丁志明，我……”
事實上，在拒絕宋千禾之后，確實也沒有再和丁志明有什麼聯系。
在應曦看來，兩人關系太。
好像無論怎麼理，都會讓丁志明左右為難、跟著一起尷尬。
也不想給宋千禾什麼錯誤暗示。
干脆直接連坐。
連出國這種大事，都沒有告知。
一夜之間，失去兩個好朋友——應曦自己是最難的。難之余，聽到丁志明沒有生氣，愈發對他覺得抱歉起來。
丁志明倒是淡定“你有什麼好抱歉的，親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唄。我支持老宋，肯定也會支持你的。你們倆做什麼，我都不偏幫。”
應曦抿了抿，說不出話來。
“……謝謝。”
丁志明“大恩不言謝。不過，我多問一句，老宋是真的沒有機會了嗎？其實高中那會兒，我就看出點苗頭了。就怕影響咱們關系，一直沒表現出來。”
最終，到底還是影響。
實在人唏噓。
應曦嘆了口氣，低聲答道“我把你們倆都當好朋友。”
所以，連和謝采洲分手這種事，都第一時間告訴他們。
但凡對宋千禾有一點點其他想法。
都不至于將故事、悉數告知。
丁志明輕輕“哦”了一聲，“知道了。那你一個人在國外，要好好的啊。注意安全。要是我爸媽暑假有什麼出行計劃，我就跟著來看你。”
“好。”
“……”
丁志明忍了又忍。
最后，還是沒忍住、補了一句“老宋估計還會來找你的。我就是正好聽他說起，好像在看國到德國的行程，才知道你人已經在德國的事的。”
應曦“……”
有丁志明這個提前預知，應曦在學校里看到宋千禾時，自然就沒有那麼驚訝。
這日。
熾熱。
宋千禾坐在樹蔭下，冷著臉，正和一個金發碧眼的學生說話。
遠遠去。
他整個人拔得好似一棵松柏，連坐姿都是筆筆。
明明穿著休閑帽衫，眉目俊秀清爽。
偏偏，因為這種冷淡疏離神態，而顯得一不茍起來。
應曦腳步停頓一瞬，瞇著眼，反復確認自己沒有認錯。
倏忽間。
宋千禾如同心靈應一般，抬起頭。
四目相對。
他幅度很小地笑了笑，同那外國生說了幾句什麼，站起，快步朝走來。
“曦曦。”
應曦垂下眼，不自覺了書包帶。
低聲開口“你怎麼來了。”
宋千禾“我們有個活，正好在歐盟這邊舉辦，就想過來看看你。”
應曦抿了抿。
“……誰告訴你的？”
宋千禾語調十分平靜，“看到你們學校網的名單了。”
應曦“宋千禾，你沒有必要這樣。”
其實，無論宋千禾做什麼，對來說，都是一份負擔。
承認，自己沒心沒肺、鐵石心腸。
好像完全不會被打。
明明人在異國，見到一個悉朋友，應該覺得激高興才是。
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
人生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可是，應曦居然一點都沒有覺得喜悅。
只想嘆息。
“……真的沒必要來的。”
宋千禾握拳頭，咬了咬牙，“想來就來了，哪有什麼必要不必要的。”
“宋千禾。”
他當即出聲、打斷，“我只有一天時間。現在還剩半天了。應曦，不打算帶我到逛逛嗎？”
“……”
很快。
應曦將宋千禾給方瑤子。
“麻煩你了。”
方瑤子“不麻煩不麻煩，哎呀同學，跟著我逛準沒錯。應曦每天都泡圖書館呢，哪知道什麼地方能玩呀……”
宋千禾沒有說話。
只冷下臉、沉沉向應曦。
應曦避開他犀利視線，拿起東西，丟下一句“我先走了”。
轉過，落荒而逃。
……
夜。
星空浩瀚。
方瑤子癱在沙發上，抱著平板，懶洋洋開口“應曦，白天那個是你的追求者嗎？”
應曦渾一僵。
遲疑了一下，搖搖頭。
低聲說“是我的一個好朋友。非常非常重要的朋友。”
“非常”加了重音。
似乎很怕被什麼人誤會一樣。
方瑤子笑了聲，“行了吧，男之間哪有純友誼啊。他喜歡你？跟你表白了？”
“……”
應曦沒回答這個問題，默默岔開話題，“你們玩得怎麼樣？”
“玩什麼啊，你一走，他一句話都沒說，立馬就走了。這人看起來實在太冷酷了，我覺得不適合你。你都已經夠安靜了，要再搭這麼個冰塊，估計你們倆坐一起都得發瘋。長此以往，不是雙雙抑郁，就是天天冷暴力。不合適不合適。”
應曦輕輕笑了一聲。
要是話多，丁志明話就夠多。
確實，他也一直充當著三人小團中的氣氛組。
方瑤子指點一番之后，突然覺得煙癮有些上頭。
顧慮到應曦不喜歡，手指輕輕捻了捻，到底沒有去拿煙。
只得繼續說話，轉移注意力。
“那，親的，要是謝學長也跑來看你的話，你也要把他丟給我嗎？”
應曦“……”
“嗯？”
驀地，條件反般、避開方瑤子視線，“他為什麼要來看我。我們都分手了。”
方瑤子笑起來。
“別啊，咱們都這麼了是吧。謝學長兩次寢樓之戰，早就已經功為本校癡男第一人、浪子回頭的代表。要我說，他肯定還在喜歡你呢。要不然讓這種男的吃回頭草，對他們來說，簡直是跌份。肯定是特別喜歡你，才會丟臉第二次的。”
頓了頓，又說“總不見得，第二次還是打賭吧？”
果然。
謝采洲真是艷名和臭名一起遠揚。
煩死人。
應曦眨了眨眼睛，語氣淡淡，面不改，“我怎麼知道呀。”
方瑤子問來問去，問不出什麼。
干脆直接下了定論。
“說明和今天那個小帥哥比，你還是更喜歡謝學長。”
“……”
“你看，他一來，你只想和他劃清界限，干脆利落地滅了他的幻想。但是我問謝學長，你都不肯假設一下可能。你要是真對他已經沒覺了，就應該和對今天這個小帥哥態度一樣嘛，毫不猶豫地直接說，丟給我理。不是嗎？”
應曦說不過。
抱起電腦，再次落荒而逃。
沒想到，驗證機會很快到來。
時值八月。
雖然，天氣不算太熱，但在圖書館肯定比悶在宿舍那個小房間舒服。
加上學校圖書館條件很好。
應曦一天天、在里頭時間越來越長。
酣暢淋漓寫完一篇aer。
回過神，瞄了一眼屏幕。
居然已經晚上十一點多。
趕收拾東西，準備回寢室休息。
國外學校和國不同，留學生宿舍和教學樓基本不在一起。但給他們安排得也不算太遠，走出學校，穿過三條馬路，就能看到宿舍樓。
歐洲街上，四面八方，都是歐式老舊建筑。
白天看很是古典致，但關門時間很早，一到晚上，除了路燈，幾乎沒有什麼燈，就顯得有些恐怖詭異了。
這個點，連學校學生都沒有了。
整條巷子，空空、烏漆嘛黑，只有應曦一人在走。
“噠、噠、噠。”
鞋底敲在路上，腳步聲分外清晰。
不自覺了脖子。
握住手機。
好像……有人在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