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從市場回來，就看到巷口停著一輛黑桑塔納，到家門前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了許福來那爽朗的笑聲了。
“豔紅回來了？進來跟客人打個招呼。”
“噯，來了。”馮豔紅放下手裏的筐子，手洗幹淨進了堂屋。
屋裏坐了五六個人，為首與老爺子坐在一起的老夫人，年紀看起來比老爺子歲數還要大一些，許福來見過，其餘的年歲都不大，看起來是許福來的兒們了。
“呦，二爺這是您孫兒啊？長得可真標致，許人......”
老太太材瘦小，花白的發梳得一不茍，慈眉善目的很和善。
“這是我家大孫子的媳婦兒，跟孫兒一樣，豔紅，許。”
老爺子不聲打斷了徐老太的話，像兩人介紹道。
“許好！”
“好，嗬嗬......還是二爺有福氣，孫媳婦兒都這麽孝順。”
老爺子謙虛地點點頭，笑了笑沒言語。
“閨到前麵來。”許老太太跟豔紅招了招手。
“今天也沒帶什麽，這玉鐲兒算不上好，但也跟了幾十年，算得上是個老件兒，就算是見麵禮。”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馮豔紅哪裏敢接，兩忙擺手。
“跟客氣什麽，你爺爺肯定沒跟你說過，我和我兒子這條命，都是你爺爺救回來的，要是沒你爺爺，我們娘兒倆早就了一捧黃土了。”
馮豔紅聽得心裏發，總覺得老太太這話，是別有深意的，抬頭朝著二爺爺看去。
“來，許給你戴上。”
看到二爺爺點頭，馮豔紅才任由老太太給帶上鐲子。
“豔紅，去準備午飯吧。”
“好。”
馮豔紅出了堂屋，就把鐲子取了下來，沒太仔細看，放在了那屋的櫃子裏。
這東西帶上叮叮當當的，本沒法兒做飯。
許老太太像是個很善言談的人，屋外隻能聽到和二爺爺對話，也就偶爾能聽到許福來說話的聲音。
馮豔紅照舊準備了十四個菜，不過這次的鹵味都是前兩天備下的，沒有買現的。
馮豔紅和李伯青坐在了下首，今天的這頓飯，吃的卻是格外安靜，比他們平時自己在家吃飯時，還要拘謹。
許老太太有意無意地掃了馮豔紅好幾眼，尤其是在手腕兒上停留的最多。
到了這個時候，馮豔紅不可能離開飯桌去戴鐲子，隻能著頭皮裝作沒看到。
午飯後，許老太太隻喝了一盞茶，就起告辭了。
老爺爺也沒像從前那樣，起相送，而是吩咐李伯青代他送客。
“哼！真當自己有了幾個錢，就有臉麵了！”
馮豔紅軀一震，呼吸都屏住了，還沒見過二爺爺生氣，這是......
“豔紅，往後記得，日後就算是發達了，也莫要忘了本。”
“人要是守不住本分，路隻怕也長久不了。”
二爺爺的心思哪裏是能猜的，現在的也隻能點頭答應。
“你今天沒把那鐲子帶出來，是對的，那麽個破鐲子，哪裏配得上我李家的孫媳，往後也別帶出去了。”
“噯，好！”
李伯青進門的時候喪著一張臉，像誰惹了他似的。
“二爺爺，這一家人往後相不得了。”
“人都還沒走出三步遠，那老太太就告訴兒子，您是想給後輩鋪路，讓兒子慎重。這話恐怕就是說給我聽的！”
馮豔紅現在算是捋明白了，老太太這是怕李家占他們便宜。
“你爺爺我是想給你們鋪路，但這樣的人不配！”
二爺爺了氣，此刻的神，不屑中帶著幾分冷清。
“自己基都未穩，就急著跟人撇清關係了，一隻破鐲子就想跟我清算了往日舊恩，真當我們李家破落了，就不如了。”
“什麽玩意兒！”
“二爺爺，您也別氣，為了這樣的人生氣不值當。”
李伯青見老爺子越說氣憤連忙上前給倒了杯熱茶。
“不氣，那點兒事兒原本我也沒放在心上，當初也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結個善緣的事。”
“既然善緣到這裏了，那咱們也就不強求了，順其自然就好。”
二爺爺提著鳥籠到了屋外去，馮豔紅和李伯青都不敢上前再打擾，兩人一起收了桌子。
“大嫂，別擔心，晚上您給二爺爺做頓好吃的，他肯定就把這事兒忘記了。”
“好。”馮豔紅跟二爺爺相這麽久，脾氣還是多有些了解的。
“其實二爺爺這些天的心思我也是知道些的，他是希我們一家人再回到京城的。”
“現在我和大哥都在京城，二爺爺是想趁他還可以的時候，給我們多留些人脈。”m.x33xs.com
“可李家已經沒落好幾十年了，那些人就算還念著李家的舊恩，也未必會再出手幫忙了......”
李伯青地抿著，不再說話提著爐子上的燒水壺，倒盆裏。
氤氳霧氣衝起，馮豔紅的心裏也是一陣滾燙。
難怪二爺爺要進去接待街坊鄰居們，因為這裏往後是要生活的地方，憑著二爺爺往日的分，那些鄰居們也不會排外。
讓他們兄弟倆進去接待外客，也是想讓兄弟兩人混得臉，日後辦事也些難阻。
那許家這裏？是因為想開小吃鋪子嗎？
不管是不是，二爺爺這份用心良苦，都該清楚，並銘記於心。
那李伯山知不知道？
馮豔紅仔細回想了一下李伯山這幾天的行為，也察覺出了一不對。
他這些天一直在抑緒，時常在出來接水的時候都在發呆。
他知道，這些事都是他暫時無法改變的，所以他的心也是在掙紮的。
氤氳霧氣散去，馮豔紅看清了李伯青的臉頰，心頭一震。
這孩子平常看起來是個樂觀積極的，但他這心思可比李伯山還要重！
他眼裏蘊藏著的那緒，讓都有些震撼，甚至是害怕。
那緒似乎帶著一無形的力量，沉重又消極......
“伯青，這些是二爺爺他想為你們做的，能不能給你們鋪路，能給你們存下多人脈，我想二爺爺他心裏也是有些數兒的。”
“李家在別人眼裏可能是沒落了，但這咱們自己不能把那氣神兒給了，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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