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面如死灰，不斷的磕頭哀求，卻沒換來黑痣大夫的半點憐憫，最終只能看著那扇門被關上。
“我的孩子……”
婦人的眼中已經布滿了，喃喃的說道，男人也是失神的跪在地上，什麼也做不了，仿佛在等著地府的宣判。
元清將手中的醫書放進了腰旁的布袋中，上前幾步將婦人攙起，出聲道:“地上涼，先起來吧。”
沒想到婦人聽見這話，卻如同被踩了尾的貓，連忙往后退了些，出聲道:“別過來，別傷害我的孩子！”
元清一愣，將手收了回來，轉頭看向一旁的男人。
男人的眼眶里蓄著淚水，看著婦人的樣子，吸了吸鼻頭輕聲道:“娘子，你先起來，我們再去其他醫館問問。”
婦人沒有理會男人的話，只是不斷的搖頭道:“沒人救我的孩子，他們都沒有心，沒人救我的孩子……”
元清看著婦人散落了一半的發髻，只覺得鼻頭一酸。
“我救，我來救。”
將那陣酸忍了下去，元清輕聲安著婦人道。
聞言，婦人的眼睛亮了亮，趕忙轉頭看向元清問道:“你可以救嗎？我們沒有太多的銀子，你能救嗎？”
元清看著婦人小心翼翼的樣子，勉強勾出一抹笑容，出聲道:“你跟我走吧，我會救的。”
“好好好。”
婦人忙不迭的點了點頭，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邁步跟這元清的步伐。
沈老的醫館早已經沒有半塊空地可站，烏泱泱的人都排在回春堂門前，空氣中彌漫著一腥的氣息。
“回春堂？”
男子看了一眼那牌匾，剛燃起的希又滅了下來。
“圣手的醫館，我們本進不去的，外邊排了那麼多人，圣手一定忙極了，我們進不去的。”
元清聞言，回眸看了一眼男人，出聲安道:“別擔心，圣手是我的師父，我會救你們的。”
“你……你……”
婦人和男子聽見這話，皆是一愣，相視一眼后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斷磕頭道:“醫仙，醫仙大恩大德，我們下半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
元清一驚，趕忙手將婦人和男人扶了起來，出聲道:“現在得想辦法控制住病，我先帶你們進去。”
回春堂前已經圍了一群人，元清只能帶著那夫婦二人從院子的偏門進去，剛一進門，元清便見屋子橫七豎八的躺著好幾十人。
元清雖早就料到了這一幕，可真正看見時，卻還是忍不住一陣栗。
前段日子里種的海棠花還來不及長出來，便被倒在了土壤之中。
不僅青石板上躺滿了人，就連元清剛開的藥圃上也斜斜的躺著幾個面容潰爛的人，空氣中的腥味竟比外邊還要濃郁。
沈老的形有些佝僂，剛喂著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姑娘喝下了藥，一抬眼，就見元清站在偏門前，眸子頓時亮了亮。
“小清，你來了。”
元清聽見沈老的聲音，才將自己的那陣栗了下去，點了點頭，帶著后的夫婦走到了院子，出聲道:“這個嬰染了病癥，昨夜高燒，現在已經昏迷了，再拖下去可能會沒命。”
沈老聞言，面一沉，趕忙手將嬰抱了過來，見嬰的面上滿是紅疹，轉頭便對劉笑說道:“笑笑，把我的銀針拿來。”
劉笑聞言，將手上的草藥放到了一邊，轉進屋子拿出了最后的幾銀針。
孩的骨骼太小，位也不好找，再加上沈老一夜未眠，現下拿著銀針的手竟微微有些抖。
見狀，元清將銀針接了過來，聽沈老說出幾個位，快速利落的將銀針扎了上去。
“送來的有些晚了，我現在只能護住的心脈，你們記著，每半個時辰后用藥布拭出紅疹的部位，一定要小心，不能用了紅疹的布子再接其他地方。”
元清將孩子還給了那夫婦兩，出聲道。
“好。”
夫婦兩聞言，趕忙點了點頭，抱著嬰找了塊空地坐下來。
“師父，昨日你是在什麼時辰接到第一位染了瘟疫的人的？”
元清收回目，轉頭看向沈老問道。
沈老將了手的布子放進火盆中燒掉，聽見元清的話，斂眉細細想了一陣，才出聲道:“巳時。”
元清一愣。
竟比那個年郎來客棧的時間還要早上一個時辰。
“昨日客棧來了個年郎，面容潰爛，整夜高燒不斷，和這些人癥狀極為相似。”
元清抬眸，神中多了幾分擔憂。
“我昨日翻看醫書，卻只能查到零星的一點與這次瘟疫相同的病癥，可那些病癥用芙蓉花膏就能緩解，可昨日我給客棧那年上了芙蓉花膏，他卻毫沒有緩解的跡象。”
聞言，沈老搖了搖頭道:“這不是普通的病癥，昨日一夜間就染上了這麼多人，必定是哪兒出了問題。”
“水？”
元清皺了皺眉頭，輕聲問道。
沈老搖了搖頭:“江林城中水都是后山沁出的井水，這井水從山中流淌出，在江林地下滲，每家都有水井，若說源頭在水，為何還有一部分人沒有染上瘟疫？”
聞言，元清皺了皺眉頭。
瘟疫發最常見的就是從葬崗最先滋生，可江林地區富庶，平日里乞討之人極，即便有那麼一兩個，都會有好心之人送上草席，最后由城兵送去城郊安葬。
江林并沒有葬崗。
又不是因為水源才染上的病。
莫不是……有人故意為之？
想到這，元清的心頭咯噔一涼。
這幾日江林來了許多生面孔，昨日里便舉行了藥劑師比試，聚集了好一部分人，若是有人故意為之，那便可知其賊心昭然若揭。
一是想借藥劑師比試作為掩護，這期間人群眾多，若是有人想要去查這瘟疫的源頭，怕也是無從下手。
二是挑撥青櫻與鄰近之國的關系。
自己派出參加藥劑師比試的醫者死在了青櫻國，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擔得起的罪責。
背后之人，必定是想要江林淪陷，讓青櫻陷孤立無援進退兩難的境地。
他們這麼做，正是因為千百年來不論哪個地方出瘟疫，若是在半月之得不到控制，便會使出一種辦法——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