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秉松見到楚姒的時候,他正讓人接回在太學院上學的弘哥兒。
弘哥兒眼圈都被人給打腫了,眼珠子往外凸,似乎要掉出來一般,臉上滿是口子,裳也都是灰塵。
“這是怎麼了”楚秉松從書案后站起來看著弘哥兒,抬頭冷冷盯著他的書。
書比弘哥兒大十來歲,但卻沒有傷,瞧見他質問,嚇得立馬跪在了地上:“回稟老爺,小公子是被人欺負了。”
“怎麼回事,說清楚”楚秉松皺眉,他千叮嚀萬囑咐讓弘哥兒不要惹事,難道是別人故意打的
書扭頭看了眼弘哥兒,立馬道:“是被好幾個小公子堵在了墻角打的,說是說是”
“說是什麼”
“他們罵我是賤種,是煞星”弘哥兒自己開了口:“我聽著氣不過,便上去踢了他們,他們竟就把我打了這樣。”
楚秉松聞言,看向那書:“都是哪些公子”
“都是郡王府或者長公主府的”書戰戰兢兢,楚秉松聞言,卻知道這公道是要不回來了,只冷眼看著楚弘:“往后再遇上挑事的,你不管他們就是,好好上你的學。”
“可是”
“可是什麼”楚秉松不滿起來:“從一開始我就教過你,要跟他們打好關系,這些都是貴人,以后你走上仕途,那都是對你有幫助的,你可倒好,竟天想著跟他們打架,不就是罵你幾句嗎,有什麼忍不了的”
楚弘被訓斥,心中更加委屈,卻也只能低聲應了是。
楚秉松瞧見他乖順的聽了話,這才看了眼管家:“帶下去,找個好大夫來,這兩日就在家中休息。”
“是。”管家忙上前一把抱起了楚弘,書本也想跟出去,楚秉松直接鷙道:“主子挨打,你倒是一點事兒也沒有”
“回老爺,奴才被人拉住了”
“來人,給我拖下去,打斷,趕出府去”楚秉松懶得多說,抬抬手便讓他下去了,任憑他怎麼求饒也不肯聽。他現在滿腦子想的,就是怎麼把楚黛兒送進宮,府外的事他一概不想管。
可他不管,楚姒這時卻非常的希他能來管管。
“老爺,世子妃來了,就在前院呢。”忙有人來報。
楚秉松提著墨筆的手一頓,狠狠擰了下眉頭,嫌惡道:“來做什麼,自嫁到了侯府,便似忘了楚府一般。”楚秉松諷刺說著,卻站起了。朝旁人道:“四小姐進宮的事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很好,讓即刻,不用來請安了。”楚秉松代完,這才往外去。
走到門口瞧見弘哥兒在哭鬧,微惱:“怎麼了”
管家也是一臉為難:“小公子想去見煙雪姨娘”
楚秉松的臉更沉:“煙雪已經死了,你去聶姨娘那兒吧。”楚秉松說完,瞧見弘哥兒哭鬧的更厲害了,心中升起一厭煩,扭頭便去了前院。
此時已近日暮,楚秉松過來的時候,恰好瞧見楚姒正坐在外面投進廳堂的霞里,讓他有幾分不敢直視。
“父親來了。”楚姒語氣淡淡,毫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
楚秉松上前,縱然滿心不愿,卻還是行了禮:“見過世子妃。”
“父親不必多禮。”楚姒淡笑著放下方才小福兒摘來的梅花枝,梅花已經沒了,只剩一截褐的樹枝,上面倒難得有一片葉,瞧著十分可。
見楚姒都沒抬頭瞧他。楚秉松有一種被辱了的怒氣,可偏生,他得忍著
“不知世子妃特意過來,可是有何要事”楚秉松耐著子問道。
楚姒莞爾:“父親不說我倒差點忘了。”楚姒說著,站起來,走到他跟前,笑道:“父親快去瞧瞧二妹妹吧,聽說現在出了大事。”
“出了大事”楚秉松自然聽說了楚蓁蓁失蹤的消息,可他現在不想跟已經被褫奪了封號的趙訓炎有任何關系,所以一直裝聾作啞:“可是失蹤之事”
“嗯,聽說方才已經尋到人了,之前還有流言說,是大理寺丞綁架了二姐姐,而二姐姐又是在四妹妹得了您的授意去大牢看過以后才出蠱蟲一事的,外面都在傳,是不是父親想幫十七王爺,所以聯合了大理寺丞一起”
“胡說八道”楚秉松忍不住了:“若真是那樣,當初那蠱蟲就該直接吃了蓁蓁”
“若是蠱蟲吃了二妹妹,那不就等于是四妹妹放的蠱蟲殺人滅口了”楚姒莞爾,楚秉松面微白,憋著一口氣道:“這些都是空口無憑”
“所以父親趕去看看,萬一真的有人就信了這沒有憑據的話,那可如何是好”楚姒又道,看著楚秉松眼里升起的懷疑,又道:“就算父親不在乎名聲面子,侯府好歹也還是要的。”
楚秉松深吸了口氣,轉頭看了眼下人:“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準備馬車”
“是”那人才要走,楚秉松又道:“去,快去把四小姐攔著,讓遲些進宮。”楚秉松說罷,看了看楚姒:“世子妃可要去看看”
“請。”楚姒淡淡一笑,卻提步走在了楚秉松前面。
楚秉松氣得面鐵青,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等楚姒幾人趕到時,楚蓁蓁已經被人從房梁上放下來了,大理寺丞、京兆尹和在家小酌時被扯來的馬史看著如今的楚蓁蓁,心里一陣唏噓,堂堂逍遙王妃。被吊在這里這麼久,兩只胳膊都快廢了,更別說此刻滿鮮,面慘白的駭人樣子了。
趙訓炎冷冷盯著大理寺丞:“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說”
“我這”大理寺丞還能怎麼說,趙訓炎把人證證都準備了個齊全,死了一個徐瑾,又死了跟楚蓁蓁長得差不多的四五個子,這帳全部算在了他和五皇子上,偏生這會兒五皇子又不見了人影。
“韓大人,現在人證證俱在,你還不拿人,是覺得本王現在只是個窩囊廢,連你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嗎”趙訓炎沉聲呵斥。
韓敏忙拱手:“下不敢,只不過給大理寺丞定罪,還要先啟奏過太子和皇上,非本一人能定罪。”
“還有五皇子”楚蓁蓁還有一口氣,虛弱喊著,現在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這苦不能白,一定要把五皇子拖下水
眾人聞言,皆是低下了頭,誰不知道五皇子背后的可是皇上,如今指責五皇子,難道是在說是皇上下旨的麼。
大理寺丞正在猶豫要不要一個人把罪責全擔下,這樣好歹五皇子能看在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保住自己的家人,可不等他做出反應,人群里便快速跑來一個人,一瞧見地上的楚蓁蓁,立馬兩眼盈淚:“我的蓁蓁”
楚秉松一副心切的模樣,趙訓炎直皺眉,完全不知道一直躲著的楚秉松這會兒蹦跶出來做什麼。
“楚丞相”趙訓炎才開口,楚秉松便立馬上前拉住著楚蓁蓁的手:“兒,你說,到底是哪個歹人敢如此欺辱你,父親一定替你做主堂堂皇上親自賜婚的王妃,堂堂丞相府嫡,究竟是惹了什麼人,竟讓人如此欺辱折磨,是當我丞相府的人都是死的嗎”楚秉松不及細想,忙證明著自己是一個好父親,不會做出為了利益而坑害兒之事,不然相府名聲再臭一點,往后楚弘和楚黛兒哪里還有前途,哪里還能護住相府。
趙訓炎聞言,看了看人群里的楚姒,眼中流出幾分笑意,道:“既然有相爺這句話,本王也放心了,本王如今剛被皇上褫奪封號,不便進宮,這件事就勞煩相爺一定要跟皇上討個公道了五皇子敢聯合大理寺丞一起如此折磨打本王的王妃,劫走并殺害了本王的側妃,這理一定要找回來本王不管怎麼說,也是皇家之人,是先帝的脈,遭人如此辱欺負,若是不給個公道,王府和相府,誓不罷休”
楚秉松聽完就懵了,不是說流言指責是他嗎怎麼是五皇子和大理寺丞
“這”
“楚大人,本正要進宮跟皇上稟明此事,既如此,我們一道進去吧。”韓敏上前道。
大理寺丞面慘白,但如今五皇子已然被牽扯進來,那王妃又口口聲聲指責是五皇子主使,他就是想擔也是擔不住的。
“我也隨你們一同宮”
“恐怕不行,如今已有人指證,昨晚本也親眼看到你打算理側妃徐瑾,所以大人,還勞煩你先去京兆衙門小住一段時日了。”韓敏轉過道,要是沒有楚蓁蓁的指證,這房間里搜出來的道也沒有通向大理寺監牢的話,倒不至于抓他。
大理寺丞見此,沉沉嘆了口氣,朝韓敏行了一禮:“此時的確與本無關,還請韓大人一定要跟皇上稟明”
韓敏也回以一禮,讓人帶走他后,這才轉頭看著楚秉松:“丞相爺,咱們進宮吧”
楚秉松面鐵青,可他話都已經放出去了。
從走出來,看到站在門口的楚姒,咬牙切齒:“世子妃,你不是說”
“那或許是我聽錯了。”楚姒淡淡笑道。
楚秉松深吸一口氣,扭頭便跟著韓敏離開了。
呼啦啦的一大幫子人都走了,只剩下趙訓炎。
趙訓炎看著楚姒,上前一步:“世子妃,真是好久不見了”
“最好一輩子都不見。”楚姒語氣淡漠,看了眼地上的楚蓁蓁,道:“二妹妹為王爺付出了這麼多,王爺可要好好待才好,莫再負了一片癡心。”說罷,徑直轉頭離開。
趙訓炎鷙看著的背影,角冷冷勾起。
“王爺”楚蓁蓁強忍著疼痛喚道。
趙訓炎卻似沒聽到的話一般,彎腰撿起楚姒方才落下的梅花枝。角彎起,淡漠道:“回府。”說罷,徑直離去,楚蓁蓁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涼至極,卻撐不住的疲倦直接暈了過去。
上了侯府的馬車,小福兒道:“小姐,這就完了”
“完了”楚姒勾起角:“怎麼可能,去如意坊”
林傅駕著馬車徑直往如意坊而去,等楚姒趕到的時候,娘已經準備好要的資料在等著了。
“世子妃來了,樓上請吧。”娘早早在門口候著。
楚姒頷首,看了看如意坊依舊無憂無慮在挑著裳首飾的夫人小姐們,有些恍惚,轉頭卻不再多看,直接上了樓。
“都查清楚了嗎”楚姒在臨窗的位置坐下。
娘拿了一封信來:“都在這里了,當年淮公主謀害良妃的證據。”
“淮公主謀害良妃”小福兒驚愕不已:“民間不是都傳良妃娘娘是病死的麼。”
“的確是病死的,心病。”楚姒道:“這件事牽涉廣泛。”楚姒面有些沉重起來,也明白了為何嚴老大人會這麼擔憂。因為不管是五皇子登基還是太子登基,嚴府都不了一場災禍。
“世子爺知道了嗎”楚姒問道。
娘頷首:“這封信剛查出來的時候,已經給世子爺送去過一份了,但他說都由世子妃置。”娘悄悄看了眼楚姒,一月牙白廣袖長,略施黛便已經驚為天人,垂著眼簾思考的模樣,有幾分疏離,讓人輕易不敢。
楚姒頓了半晌,才道:“尋人把容重新寫一份,把里面嚴府的容剔除掉,其他的給十七王爺府、五皇子府、淮公主及”楚姒略微猶豫了一下,抬頭看著林傅:“馬史你能勸他早點告老還鄉嗎”
“他是個老頑固,不可能告老還鄉的,就是到鐵釘子,的頭破流也不會走,除非死。”林傅道,這個馬史跟之前的張史都是一個脾氣,古板的要死。卻也什麼話都敢說,朝廷有這樣的言,是福氣。
楚姒聞言,微微皺眉:“既如此,那就不用送去史府了,先送去這些地方吧。”
“明白。”娘二話沒說,立即讓人下去重新謄寫了。
坐在楚姒對面,娘給楚姒倒了杯茶:“世子妃,當年的事雖然有真相,可并無證據,他們不會懷疑嗎”
“會。”楚姒淡淡思忖著:“五皇子知道自己生母是宮,卻不知道以前竟是淮公主邊的,更不知道曾被淮公主的駙馬傾慕,所以也就不會知道生母之死,全局都是淮在縱,至于趙訓炎,他早已知道良妃是因而死,卻一直不敢捅破這層窗戶紙,現在把他們面前的窗戶紙都捅破了。讓他們撕破臉,總比看們慢慢吞吞的廝殺要彩。”
娘略微詫異的看著楚姒,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面極為平靜,可分明,比自己小了好幾歲啊,在當初那尼姑庵中,真的學到了這麼多嗎
知道娘的疑,楚姒卻沒有解釋的打算:“先去辦吧,他們若是查起此事來,盡量不要讓嚴府卷進去。”
“可是如今嚴府的兩位大人已經在幫五皇子做事了。”娘道。
“我知道。”楚姒拿出之前云頌伊給的一沓名單:“你先去幫我查查這些名單上的人都是些什麼人。”
娘接過來,看了看:“都是些很普通的名字。”
“嗯。”楚姒頷首:“嚴老大人囑托我去見一個人,可我現在有人盯著,若是去見,必然會給他們帶來殺之禍,所以你先幫我查一下,我這段時間會找時間去見一見他們。”
“好”娘應聲。
楚姒看了看外面,天將暗,京城的燈火也亮了起來。紅彤彤的燈籠映照下,繁華而又熱鬧的街市開始呈現在眼前。
“林傅,準備好了嗎”楚姒淡淡問道。
林傅頷首:“世子妃可要去看看”
“不必了,這幾日徐桂有行,我們回府候著便是。”楚姒笑起來,看趙訓炎出丑,已經沒那個功夫了,讓別人去圍觀吧。
娘還不解楚姒什麼意思,待們走后,才有人來報,說趙訓炎的新王府,因為地契問題,讓人在門口鬧了起來。
趙訓炎的侍從都要氣炸了,看著在門口一副不怕死模樣的滿橫的男子:“你什麼意思,這府邸我家王爺早就跟你買了十來年了,你現在跑來說地契有問題,你是存心想跟王爺做對嗎”
“哎喲喂,小的可不敢啊,可是。這宅子也是我前些年一時糊涂才賣掉的,現如今我想明白了,這里頭埋著的三個娘爹,又有他們一家的小祠堂,還有我家老太爺落湖底的尸骨,我要是不把這宅子要回來,我對不起他們啊”
“胡扯”侍衛氣得臉都綠了,可那人一點也不怕,繼續哭天搶地:“這位大人,這宅子當初我賣了一百兩啊,那時是看在王爺喜歡的面子上,我不得不從啊,如今這宅子,說也得四五萬兩才行吧,要不這樣,你們給我五萬兩銀子,讓我去辦個法事把我的爹娘和我祖父的尸骨接出來,我就不要這宅子了,如何若是不行。我付十倍的銀子,把我這宅子收回來”
“胡扯”那侍衛一把將他推開,他便干脆就勢撲倒在了地上,大喊:“十七王爺殺人啦,十七王爺搶占民宅,還殺人啦,還有沒有王法啊”
他這破鑼嗓子,方圓十里的人都聽到了,更別說這里靠近江邊,江上的船塢堆,來來往往的都是貴人公子,瞧見這里的熱鬧,誰還不來看一眼
趙訓炎此時在府中,面鐵青。
“王爺,要不要我把人”那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作。
趙訓炎面清寒:“你只要一手,立刻就會被人抓住把柄。”
“那怎麼辦,難道由著他鬧屬下看他那陣勢,三兩天不會消停。”那侍衛忙道,現在才匆匆搬過來,連屋子都還沒收拾好,跟過來的也就僅僅四五個侍衛和十來個丫鬟婆子,都夠不上一個大家小姐的奴才定例。
趙訓炎微微皺眉,四五萬兩他不是拿不出來,可一拿不就承認了強搶民宅麼,更不用說這宅子是這人自己送上門來的了。
“由著他鬧,等宮里的決斷下下來以后再做置。”趙訓炎也是沒吃過這樣的委屈,可現在這樣的形勢,以前一手遮天的逍遙王,居然要忍著一個撒潑刁民。
“是。”侍衛雖然不愿,卻也不敢再說。
正說著,有婆子趕了過來:“王爺,已經重新了牙婆來,買了四十個丫環小廝,您看”
“可以了。”趙訓炎冷冷道:“其他的人本王自有安排。”趙訓炎寒聲道,他這麼些年來不是沒有暗中培養的勢力,但大多都經過了珍娘的手,他不能用,而且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調出那一幫人來的。
趙訓炎看著比逍遙王府小了十倍不止的院子,辱的覺充斥全,抬手便將桌上的皿全部掀落在地,聽著瓷破碎的聲音,他才咬牙,閉上了眼睛:“都退下吧”
“是”下人們不敢多說,紛紛退下,就在門關上的一剎那,一支利箭來,趙訓炎敏捷的將箭劈斷,卻看到了箭上裹著的一封信。
此時的十七王府外,茶樓三樓臨窗的雅間,人正一件一件剝落上的裳,扭腰,跳著妖艷的舞蹈。
琴聲靡靡,酒香濃烈,房間里充斥的全是妖嬈的。
“三皇子,有人送信來。”有侍衛從外走進來,低聲道。
趙奕恒懶懶放下手里的酒杯,收回落在十七王府的目,角淡淡勾起:“查出那鬧劇是誰做的了麼”
“京城一個小公子,以前吃過逍遙王的虧。”侍從忙道。
“還真是有趣,不過我很喜歡。你去想想法子,爭取把曾經的逍遙王面上這張高高在上的面皮給我下來,讓越多人踩越好。”趙奕恒一邊說著,一邊慢慢打開手里的信,待看完容以后,面上的笑容全無,冷著臉盯著來人:“信是誰送來的”
那人一臉惶恐:“是小二拿來的,說是一個帶著帷紗帽的男子送來的,沒看清人長什麼模樣,那人也什麼消息都沒留。”
趙奕恒下微微抬了抬:“沒想到把我也算計在了”
“三皇子,可是發生什麼事了”來人問道。
趙奕恒將信收起,角淡淡勾起:“查淮公主的事怎麼樣了”
“皇上那里”
“父皇還真是不怕世俗,若是這事傳了出去,想來父皇一定會面盡失,愧而死吧。”趙奕恒諷刺道。
“三皇子,您打算”
“自然不是,我現在可全都仰仗著父皇榮恩呢,至于淮公主跟趙訓炎”趙奕恒角冷冷勾起:“讓人去幫幫他,最好人盡皆知,這樣,我就不信他們還能繼續合作”
趙訓炎站在窗前,冷冷看著現在的十七王府,眼睛瞇起,趙訓炎,當年你差點害死我,一定沒想到會有今日吧。
楚姒才回到侯府,天便已見黑沉了,林清愚還沒回來,楚姒便先回了似錦院。
楚姒才回來,傅大娘便趕過來了:“小姐,今日韓小姐來過了,說是明日要離京,今日想來跟您道別,瞧見您不在府中,等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嗯。”楚姒微微頷首。現在離開才是最安全的。
傅大娘使人端了晚飯來,一邊布置一邊道;“還有李夫人,又使人來問,那東郡王府之事”
“可真是我見過臉皮最厚的人”小福兒簡直氣壞了。
傅大娘忙看了一眼,制止住了口無遮攔的,笑道:“春枝說明天就回來伺候了,如今盤了發,算是姑姑了。”
楚姒聞言,頓住,心中慨,邊卻揚起了笑意:“明日回來,似錦院所有的丫環婆子月例都翻倍。”
傅大娘驚喜的看著楚姒,忙道了謝。
楚姒莞爾,吃過晚飯以后,便覺得疲憊的,才洗漱完,就沉沉睡了過去,連林清愚是幾時回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楚姒便聽到了消息,大理寺丞罪證確鑿,打大牢,不日流放。
“怎麼會”楚姒坐在梳妝臺前,聽著林清愚說這話,還是十分驚訝:“我分明已經找了楚秉松去聲討五皇子,怎麼這罪最后還是落在了大理寺丞上”
林清愚淡淡笑著,坐在一側,溫把玩著的頭發:“太子并沒有出聲,韓敏和楚丞相雖有爭取,但太子一黨都未發聲,皇上又怎麼會借機置五皇子呢。”
楚姒心中頓時有些失:“太子他”
“太子賢德,這流放之罪已是最大的寬恕。”林清愚看著生氣的楚姒,小心的將攬在懷中:“別氣。”
楚姒也不知為何,嫁人之后緒特別易波。
“再過幾日,是皇后生辰,宮中怕是會有宮宴,這幾日你可能要好好準備一下了。”林清愚道。
楚姒越發驚訝了:“宮宴大皇子才過世,皇后怎麼”
“因為五皇子已經等不及讓太子在百姓心中占據更多的位置了。”林清愚解釋道。
楚姒垂下眼簾:“宮里這些人,骨親全都是建立在權之上。”
“倒也不全是,但是那樣的人。”林清愚的小臉:“好了,出去吧,一會兒你的春枝丫頭要回來了。”
“嗯。”楚姒這才點點頭,林清愚卻將打橫抱起,悠悠然出了門,楚姒直到吃完早膳時,還是滿臉通紅。
小福兒拉著春枝站在一旁默不作聲,下人們也沒一個敢抬頭的,均是抿笑,心里卻羨慕這世子爺把他們小姐寵得沒邊兒了。
“吃飽了嗎”林清愚溫問道。
楚姒嗔的瞪了他一眼:“世子爺今天是不是沒事”
“沒事”林清愚話才說完,便見林傅急急走了進來,面微沉:“世子,出事了。”
楚姒心中咯噔一下,抬眼看過去:“怎麼了”
“韓小姐死了。”林傅沉聲道。
楚姒手心微:“怎麼死的”
“說是今早出門的時候,一匹瘋馬不知從哪兒沖了出來,直接踢在躲避不及的韓小姐上。”林傅道。
“一定是有人報復韓敏。”楚姒面上紅迅速褪去,之前他的小兒子被馬踢死,如今韓小姐也在他面前被馬活活踢死。
林清愚抓著的手:“姒兒,我會查出來的。”
楚姒抓他的手,只抬眼看著林傅:“韓大人現在怎麼樣了”
“收了尸,留在府中閉門不出。”林傅擔憂的看了眼楚姒,又悄悄朝林清愚使了個眼,可楚姒還是發現了:“說吧,還有什麼事。”
林傅微微咬牙,林清愚卻將楚姒攬在懷中:“咱們不聽了”
“不行。”楚姒語氣變得抖起來:“是我把韓家人拖下水的”若不是重生,若不是設計趙訓炎,韓敏不會遭遇這些。
“不關你的事,就算沒有你,韓敏作為京兆尹,這些事他也一樣會去做的”林清愚安道,轉頭看著林傅:“你先退下”
“說吧。”楚姒抬眼頭來看他:“韓大人的家人是不是出事了”
林傅面擔憂,看著林清愚并不再阻止,只得開口:“一直跟著的無極閣的人傳來消息,韓夫人和韓公子,一夜暴斃”
楚姒攥的拳頭都開始發抖,直直看著林傅:“查出是誰了嗎”
“五皇子,趙奕恒。”
楚姒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了。”說罷轉頭看著林清愚:“你去看看韓大人吧。”如此打擊,沒有人能承得住。
“那你答應我,不要做傻事。”林清愚滿是擔憂,他的姒兒,智謀過人,手段過人,可一人難敵四手,更不用說如今有皇帝撐腰的五皇子了,心深的和善意,才是最能折磨的。
楚姒看著他,竟出些笑意來:“放心吧,不會的。”
瞧著這般笑,林清愚知道肯定不會白白咽下這口氣的,也只得輕嘆:“那好,如果你要做什麼,等我回來,我陪你一起。”
楚姒看著林清愚,看著他眼中的擔心,看著他滿面的溫和包容,朝他輕輕一笑:“好”
林清愚見應了,這才將林傅留下。獨一人往外而去。
等林清愚一走,楚姒便一個人安靜的坐在了暖榻上,看似神木然,實則腦中轉的飛快。
不會讓五皇子沾沾自喜的,不會讓他這樣隨意殘害忠良的人坐上皇位的,更不會讓他的手繼續向下一個人
“林傅,派人去馬史家了嗎”就在眾人以為楚姒要一直這樣時,卻忽然開口道。
林傅微微頷首:“已經有人守著了。”
“都是無極閣的人”
“嗯。”林傅點頭,楚姒卻開始不放心:“調派侯府的人暗中護著,無極閣的人藏在暗。”
“可是”
“沒有可是,聽我的趕去。”楚姒道,無極閣的人號稱各個武功絕頂,可留在韓夫人邊的,竟連一個人都沒保下來,他自己卻還能活著,這只說明,現在無極閣的人,已經不那麼可靠了,即便仍有一部分死忠,林清愚卻全部留給了自己。
楚姒看看一直隨帶著的紫玉,眉頭微微皺起:“你去一趟相府吧,相府這會兒,應該出事了。”如果是五皇子要手,楚秉松也不會好過的。
林傅聞言,轉頭便退下了。
瞧見楚姒這個樣子,小福兒很是擔心,悄悄走近,道:“小姐,您沒事兒吧,奴婢能不能幫您做點兒什麼”
楚姒努力忍住心中的怒氣,制住,立即把趙奕恒生母份的事公之于眾的沖制住,這樣的手段對付趙奕恒未免太低級了,這樣的毒蛇,要打就要打三寸
“去準備馬車。”
“小姐要去哪兒”小福兒已經做好跪下求楚姒別出府的準備了,楚姒卻只淡淡道:“你去李府,請李瀟過來一趟,一定要請來”
“是。”小福兒雖不解楚姒為何要請李瀟來。但還是應了聲,急急便出門去了。
楚姒走到門口來,看著已經撥開了晨霧落在門前的,心思沉沉。
似錦院門口匆匆跑來的丫環,楚姒一瞧,便知道,麻煩已經上門了。
“世子妃,三皇子來了”
春枝忙走過來:“小姐,要不要去請世子回來”
“世子沒這麼快回來。”楚姒淡淡說著,既然趙奕恒找來,林清愚出門定也是被他設計好了的,就算他回過神來想回來,路上定也被人攔著了。
楚姒抬步就要走,卻似乎想到什麼,前世的五皇子,好似特別特別害怕聽到鞭子的聲音,以前不明白為何,可現在卻明白了,因為五皇子生母。便是被人活活鞭笞之后才死的。
“春枝,去準備些東西”楚姒淡淡掀起,既然五皇子要找上門來,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趙奕恒此時正在花廳中坐著,以為楚姒就算過來,怎麼也得再磨蹭半個時辰,可不曾想竟這樣直接來了,面冷漠,眼中一他料想的懼怕也沒有。
楚姒簡單行禮,不等趙奕恒開口,便笑道:“三皇子看來心很好。”
趙奕恒見此,角勾起:“還不錯”
“也是,畢竟大理寺丞的信還沒送到太子府。”楚姒淡笑著坐在一側。
趙奕恒看著故弄玄虛的楚姒,輕笑:“哦,是嗎還有信”
“怎麼,三皇子不是來問世子爺信之事的”楚姒笑道:“信上,好似還蓋著這個印呢。”楚姒出一張紙來,上面的印正是那紫玉上的,跟當初送去三皇子府的一模一樣。
“果然是你”趙奕恒冷冷說著。不待說完,楚姒便笑起來:“什麼果然是我三皇子毫不關心那信的容嗎”
趙奕恒冷笑一聲:“無非就是本皇子如何陷害忠良,如何手段狠毒,如何如何可是,那又如何哪個皇子手里沒幾條人命,世子妃既然開誠布公的說了,本皇子也不跟藏著掖著,你們現在投靠的太子,怕也救不了你們”
“是嗎”楚姒看起來神平靜極了,仿佛毫沒把趙奕恒放在眼里,現在要做的就是激怒他:“可是我聽說,那信上寫的,好似是當年皇宮發生的一樁命案,一位宮得了皇上寵幸,卻被人報復殺害”
趙奕恒面上的笑容漸漸僵,而后卻哈哈大笑起來:“好,能把明月都得離開京城的子,果然不簡單”趙奕恒站起來,走到楚姒跟前:“世子爺有你這樣的子為伴。可真是福氣”
楚姒抬眼直視著他:“三皇子孤寡一生,不也是福氣”
趙奕恒越發覺得有意思起來:“小小子,居然這般有心機,你該不會里住了個幾百歲的妖怪吧。”
“里住了妖怪的,難道不是那些謀害忠良的人”楚姒冷笑。
趙奕恒的笑容越發冷了起來:“世子妃,你這樣我,會很危險的。”
“不三皇子,難道我就不危險了嗎這樣自欺欺人的話,三皇子還是留在夜里跟自己說吧。”楚姒手中的茶杯落在地,外面的侍從丫環立刻要沖進來,卻聽得屋外忽然想起一陣鞭子打的聲音,趙奕恒的臉迅速變黑,眼睛如同鷹鷲般銳利的往外看去,人也迅速的閃出去,卻只瞧見一個侍從正拿著鞭子在狂院子里的一棵樹,頓時從心魔里離出來,扭頭冷冷盯著楚姒:“世子妃這是何意”
“這是請大師開過做過法的,說是院子里的這棵樹乃亡靈樹,要每日此時打一百遍子。才能永保侯府安寧。”楚姒說罷,看著那侍從:“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