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昕興致的挑了一個最大的蓮蓬掰開,把里面的蓮子一粒一粒摳出來。蓮蓬一掰開就能聞到一清香,介于花香與果香之間,顧昕特別喜歡這個味兒,把那個半個蓮蓬握在手里不舍得松開了。
香珠趕上前來伺候:“娘娘,這蓮子讓奴婢來剝吧。”
蓮子好吃,但外面的皮確實更了些。
顧昕這會兒正在興頭上,擺手說:“不用不用,我會剝的。”
沒誰敢說貴妃娘娘不會剝蓮子啊,但剝這個既瑣碎又費力,剝不了幾個指尖就疼。
可娘娘這會兒想玩,香珠也只好退后一步。
顧昕其實沒吹牛,確實會剝,而且剝的還快的。剝出來的蓮子白白胖胖的,盛在青瓷小碟子里,看起來更討喜了。
顧昕剝完了這十來顆,還拿銀簽子剔掉了蓮心,把碟子往皇上面前一推:“快嘗嘗。”
這會兒的蓮子是最好吃的——反正顧昕喜歡吃鮮蓮子。
皇上嘗了一顆,顧昕盯著他,仿佛能從皇上臉上看出一朵花兒似的:“甜嗎?”
“甜。”
顧昕自己了一顆嚼嚼。嗯,確實甜,脆生生的,還有水,帶著清香。這清香也就是鮮蓮子才有了,一旦晾干了存起來,以后再吃就沒有這清香氣味兒了。
兩個人你一顆我一顆,把蓮子吃完了。
褚懷忠安排得很周到,皇上難得騰出半天功夫來陪貴妃娘娘,自己也能歇一歇,這半天褚公公必須給安排好了啊。
就比如現在,荷花池上的蓮蓬都快給摘了,總不能讓他們接著摘荷葉吧?褚公公安排的水好的幾個太監在池子里游了一圈兒,了不東西上來。
一只足有木盆兒那麼大的烏!
這也不知道在池子里待了多年了,看這個大小,至二三十年得有了。這玩意兒膽小,把它撈上來之后,它頭和爪子都殼里去了,看著溜溜的,不仔細還以為從池子里搬出了一塊大石頭呢。
“這個……”顧昕看著這只大烏,用扇子輕輕敲了兩下殼。
啪啪聲脆的,這只一不。
“沒想到池子里還有這麼個大家伙。”
褚懷忠笑著說:“回貴妃娘娘的話,只怕用心找找,底下還有更大的呢,只是太重了不方便捉。娘娘瞧這殼上的花紋,象不象個壽字?”
顧昕歪著頭仔細瞧:“唔,這麼看是有點象……”
其實這背上可沒那麼干凈,有青苔還有淤泥,花紋看起來也模模糊糊的。
“奴婢還記得,這原不是宮里的,是先帝六十圣壽那年,銘州那邊進貢來的,這殼子上的壽字特別清楚,活靈活現,簡直就象刻上去的一樣,當時一共進貢了六只,兩只大些,其他四只要小一些。這壽先帝很喜歡,就命人心養著……”
顧昕明白過來了:“這只就是當時進貢來的壽啊?”
這個懂!做皇帝的人特別喜歡搞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出生的時候都要來一波吉兆,最常見的就是還在娘肚子里的時候就得有不同凡響的胎夢,降生時再來個漫天紅,星宿下凡之類。要過生辰了,天下各都會涌現出許多靈靈。比如某地結出了形態不同的果子、有靈鹿、靈鳥、靈石……這個壽應該也是其中之一。
背上天生壽字,且在先帝六十圣壽時被發現,可不是吉嘛。
不過顧昕不傻,聽說過,這些吉兆、靈,其實多半都是人造的。比如那長壽星樣子的果子,就是事先拿雕好的模子套上的,果子慢慢長大,因為模子的限制,就長了事先雕好的樣子。白鹿呢,可能是染了的,天生靈紋的石頭其實也是用特別的藥和方法讓沁進石頭里的,別說一個壽字,就是要讓那個石頭上長出一篇“圣壽賦”來都不是難事。
至于這個壽吧,顧昕估計也是依法炮制出來的。要麼也用藥,要麼直接刻字,反正殼好做文章,本嘛,也帶著長壽的寓意,地方兒就人為的造出幾只“壽”來討先帝歡心。
這些吉兆、靈,到底是真是假,先帝心里只怕也是有數的,但是大家都樂意揣著明白裝糊涂嘛。至于過后這些靈會不會餡,其實也沒誰關心,只要圣壽一過,這些東西就沒人理會了。
“年頭久了,這在園里過得安泰,長得這麼大了,這殼上的花紋也就長得有些變形了。”
褚公公真是會說話。
顧昕看了他一眼,笑笑說:“既然是壽,那就再放回池子里去吧。”
只怕這壽字花紋不是長變形,而是年深日久,原來作的假漸漸磨平了吧?
不過這事兒呢,大家心里明白就好,就不用說出來了。
除了這只,池子里還出了別的東西。
一條足有三尺長的大魚,這魚可有勁兒了,魚上又,兩個太監都按不住它。
顧昕笑著擺手:“快放回去吧。”
這魚尾甩,水珠都甩到手上來了。
還有其他的魚、蝦,蟹,蝸牛,大蚌——顧昕果然開心:“想不到荷花池底下這麼熱鬧。”
平時經過這里,頂多只能看見荷花荷葉,浮萍水草,頂多能看見一點魚兒吐泡泡。實在想不到水底下原來別的天。
呃,至于其他東西,就讓人哭笑不得了。不知道是誰不當心掉下去還是不想要了扔下去的破爛。比如一只破靴子。
褚懷忠瞪了一眼撈上了靴子的小太監。
這沒眼的東西,這東西撈起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