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挽棠故意這樣問,無非就是抬杠。
就許他沒個正形,難道就不許做了?
蕭翀被問得噎了一下,顯然之前也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現在再來想想也是來得及。
只是看著他一本正經想這個問題的樣子,陸挽棠忍不住有些想笑。
蕭翀沉了許久,才鄭重其事的看住,語氣也是有些慨:「若是連你都不能理解朕,那恐怕世上也就沒有旁人了。」
「朕就真的了孤家寡人了。」
蕭翀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頓時就讓陸挽棠心裏難起來了。
人都說,高不勝寒。
從前陸挽棠對於這句話沒有多理解,可越是和他相的久了,就越是明白。
真的是高不勝寒。
就連自己邊最親近的人也難保不會又半點私心。
就拿最簡單淺顯的例子來說——,很多時候也會有私心。
其實普通的夫妻之間也會有私心。
只是丈夫權力越小,可能有私心的時候就越。
可是蕭翀卻不一樣。
陸挽棠越是看明白這一點,就越是心疼他。
也就越是不太願意再去算計,諸多刻意。
每次他過來,都儘可能的讓他去普通夫妻之間的平靜生活。
也很清楚,蕭翀想要的也不過就是如此。
只是心裏明白是一回事,聽到他明明白白的將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心裏還是忍不住難過和容。
陸挽棠靠到他的懷裏,想著想著竟然覺得有些心酸,所以聲音里都帶出了幾分:「陛下別這樣說,不管什麼時候。一切都和陛下是一的。」
其實仔細想想,他們現在天天都在一,朝夕相對,拋開份而言,和普通夫妻又有什麼區別?
既然兩人是後半輩子都要這麼朝夕相下去,那麼自然就應該互相諒和理解,自然也就是一的。
榮辱與共,休戚相關。
蕭翀其實說了這半天就想聽這句話,聽到這句話之後心裏就痛快了。
不過看著陸挽棠這副樣子,心裏既是有些發甜,有時覺得有些歉疚:「朕說這話,也不是為了讓你心裏不痛快的。」
「咱們應當高高興興的。」
蕭翀了陸挽棠的肩膀:「咱們出去散步?」
「你不是說,那荷花已經起了花苞?白日裏朕也沒仔細看過,這會兒終於得空你陪著朕去瞧瞧。」
陸挽棠自然不會拒絕,當即也來了雅興——
說實話,今日的心事也了了。心裏高興的很。
自然也有這樣的閒逸緻。
雖說蕭翀心裏未必沒有心事,但是或許做些這些事,他反倒是能放下那些。
兩人一路出去,陸挽棠還特地提了造府前幾日剛送來的琉璃宮燈。
這個琉璃燈可謂是無比。
最關鍵的是,那個琉璃一片一片的,十分輕薄,極好。
也不知是怎麼做出來的。
玲瓏剔的樣子,比水晶看上去還有純粹乾淨。
這樣的燈,比起紙糊的燈籠可是要亮堂太多了。
陸挽棠笑著和蕭翀說起這幾盞琉璃燈的去向:「皇後娘娘那兒送了一對過去,其他幾個妃子,每人也只送了一盞。」
「陛下那兒都換琉璃燈吧?陛下每天要看摺子,換這個燈也能亮堂些。」陸挽棠說起這些瑣碎的事,毫沒有不耐煩。
蕭翀聽著這些瑣碎的事,也同樣是沒有不耐煩,反倒是津津有味。
這些最平凡不過的瑣碎事里,反而出一難以言說的溫馨來。
「其實要說,用的話也不必這麼花里胡哨的。妾吩咐造府,讓他們做一批最簡單的。只要輕薄剔。花紋這些倒是無所謂。」
蕭翀牽著陸挽棠的手提著燈,一路走到池塘邊的亭子上,笑呵呵的跟他附和:「這些事有你心,朕十分放心。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陸挽棠說這些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有些惋惜:「只可惜這種琉璃燈盞實在是太過脆弱,不能有一點磕,否則的話,倒是十分實用。」
要說容易磕,造價太便宜的話那也無所謂。
只可惜——
說完了,這個陸挽棠又說起了用銀子弄養孤院的事。
蕭翀都是一一聽著。
毫沒有不耐煩。
陸挽棠裏說著話,眼睛也沒閑著,就著燈在水面上找了好半天,終於瞧見了自己白日裏瞧見的那荷花花苞。
於是趕指給他看。
蕭翀仔細的看了一回,也是十分孩子氣:「也不知什麼時候能開。」
陸挽棠抿笑:「那每日晚上咱們都過來瞧瞧。」
蕭翀笑著應下。
兩人這頭甜甜歡聲笑語,那頭衛容央站在窗戶前頭,看的也是十分分明。
最開始還沒認出來,那是陸挽棠和蕭翀。
等到認出來了,難免就有些心複雜,就連神也是複雜起來。
旁邊宮瞧見了,就趕忙勸去睡。
衛容央低頭,語氣有些悻悻:「真不知陛下喜歡什麼?」
宮自然不敢答話。
衛容央自己想了一陣。手帕都快絞碎了,卻也只能將帕子一摔,轉頭去睡覺。
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可是蕭翀就是半點看不上自己,連都不肯自己一下。
又有什麼法子?
蕭翀和陸挽棠看完了荷花,見時辰不早了,也就回去睡下了。
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臨睡覺之前忽然對陸挽棠說了句:「回頭朕召見你哥哥進宮來看看吧。」
「你先替朕探探口風,看他什麼時候得空。」
蕭翀這個態度可謂是十分客氣了。
完全就是一副對自己大舅哥的樣子。
陸挽棠哪裏能不知道蕭翀的這份心思?
心裏又是激又是,最後笑著應下:「那妾明日就讓人去問問。」
要不是蕭翀份特殊,其實倒是該讓他過去一同吃個飯。
大家也才會親近起來。
不過蕭翀是這個份,能做到這樣已經是十分不容易。
陸挽棠也沒什麼不知足的。
第二日,陸挽棠想了想,還是出宮去了一趟陸家。
這件事想親自和陸沖說說。
這頭陸挽棠剛出宮,那頭孫皇后就得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