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紫檀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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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刺客,保護娘娘!”

侍衛頭領一聲高呼,侍衛們紛紛慌的拔劍敵,可是,集的箭矢頃刻落下,不等衆人找地方躲閃,已被死了一大半。

一時間,隊伍大,人仰馬翻,鬼哭狼嚎……

一片混中,蘇流螢拉了呆愣住的清慧往路邊的林裡躲。清慧回過神來,正要甩開的手逃跑,蘇流螢著急的一把拖住,氣罵道:“說不定這些人就是來殺你滅口的,你此時跑出去是要去送死嗎?”

清慧那裡會相信的話,狠狠的瞪了一一眼,一拳打翻,朝著前面沒命的跑去。

可是,還未走出蘇流螢的視野,一枚冷羽已準確無誤的的心口,力道之大,將形健碩的直接釘在了樹幹上。

親眼目睹清慧被殺的蘇流螢,心口冷到發麻,慘白著臉趴在地上,鼓起勇氣朝來路看去,只見山道上死傷一片,可箭羽還是不停歇的往這邊飛來,竟是要將整個隊伍屠盡!

箭羽持續好久才停下,外面一片死寂,聽不到人聲,連中箭哀嚎的人都不再出聲,整個山林彷彿人間地獄,死寂可怕。

正在蘇流螢猜想那些殺手是否離開時,細碎的腳步聲從林子那邊傳來,一個嘶啞沉的聲音冷冷道:“找回東西,全部殺!”

蘇流螢全一寒,小心的擡頭看去,只見那些黑人仔細的在每個眷的手腕上翻找著什麼。

幾乎是下意識的,蘇流螢看向了十步開外、釘死在樹幹上的清慧手腕上戴著的那串紫檀柳佛珠。

心裡有電閃過,蘇流螢沒有猜錯,這些人果然是衝著清慧來的。

只是,如果單單是要殺清慧滅口,爲何要殺所有人?

來不及細想,蘇流螢趁著那些蒙面黑人還沒有搜查到自己這邊,咬牙壯起膽子爬到了清慧的邊,取下手腕上的佛珠。再從樹幹的另一邊爬上去,將子小心的在了茂的樹葉裡。

很快,黑人就搜到了樹下,看了眼清慧上的侍衛服,沒有再細看的臉,只是慣例的在口補了一刀,就繼續往前搜尋過去。

就在此時,一聲尖哨,天空中炸開一串金煙霧,黑頭領驚呼道:“不好,是樓家影衛,快撤!”

不過須臾,黑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另有腳步聲急促趕來,蘇流螢屏息看去,卻是樓樾領著南山趕來。

樓樾面若凝霜,咬牙道:“殺手離去不久,讓影衛去追。”

南山領命下去。樓樾看著滿地的首,握劍的手無端的抖起來,臉變得慘白,竟是連開口喚出名字的力氣都沒有了。

萬一、萬一再也不能回答自己怎麼辦?

想著蘇流螢可能死在這場刺殺中,樓樾整個子彷彿被生生撕裂兩半,又痛又麻。

正在他頭腦一片空白之際,幾聲微弱的呼救聲傳來,他心中一熱,連忙循聲找過去,卻是寧貴妃與幾位宮人藏林裡向他喊救命。

見到們,樓樾心裡鬆了半口氣,眸急切的在寧貴妃後的宮人上掃過,沒有發現蘇流螢的影,心頓時越發的冰涼。

經歷生死大劫,寧貴妃在見到樓樾的那一刻,哭得崩潰淋漓。子都站不穩,直往地上倒。

樓樾一把攙扶住,爭切道:“蘇流螢呢?娘娘可有見到?”

寧貴妃哭著話都說不出來了,一旁的菲兒搖頭道,“大家衝散了,只怕……只怕……兇多吉。”

聞言,樓樾慌的心更加往下沉。他將寧貴妃一行與南山,讓他安排影衛送寧貴妃回宮,自己卻開始在首中瘋狂的翻找起來。

寧貴妃此時卻不敢離開樓樾半步,一把拉住他,“我要你親自護送我回去。本宮命令你!”

樓樾正要出言拒絕,南山一聲訝異,歡喜的指著後的人道:“爺,小滿姑娘沒事!”

驚喜回頭,待看到後那道單薄的影,樓樾差點死去的心又重新活了過來。

蘇流螢的臉比任何時候都蒼白,眸無比的深沉,看在樓樾眼裡,還以爲傷了,想出言詢問,但一想到那晚對自己說的話,終是沒有開口,只是暗暗將仔細打量一番,見上並沒有傷口,這才暗自鬆下一口氣來。

轎輦還在,但前面的路卻堵住了,一行人只得步行前行。

寧貴妃遇刺的事很快就傳來了京城,行到半路,京兆尹已帶人前來護駕,跪在寧貴妃面前請罪,把頭都嗑破了。

貴妃出行遇刺,主管京城治安的京兆尹罪不可恕。

想著方纔的九死一生,清慧也被殺了滅口,最後的線索都沒了,寧貴妃心中怒火中燒,咬牙狠狠道:“全是飯桶。若是不能找到今日刺殺本宮之人,本宮定然要了你們的腦袋!”

聞言,京兆尹陳大人暫時鬆了一口氣,連忙恭請寧貴妃上他們帶來的轎輦,一路小心翼翼的護送貴妃回京。

至到方纔,樓樾才恍然明白,之前蘇流螢主去找寧貴妃,竟是不顧命,答應幫找出謀害腹中皇兒的真兇,以此來換寧貴妃放一馬。

這個,卻是樓樾萬萬沒想到的。

後宮的爭鬥有多慘烈樓樾是知道的,他沒想到不但不避開,還主踏進去……

今日,若不是自己姑母所託,給母妃送東西,巧路過此。只怕再晚來一步,們都要被屠盡了……

雖然心裡惱怒的不知輕重,看著疲憊的樣子,樓樾還是讓南山給蘇流螢牽來一匹馬,可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非但沒有對樓樾說一句謝字,上馬時連馬鐙都沒踩穩,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

看著如此反常的樣子,樓樾心裡涌上疑

難道,是被剛纔的刺殺嚇住了。

蘇流螢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並沒有發現樓樾對自己的打量。

將佛珠死死抓在手裡,蘇流螢心裡一片混沌,彷彿陷了到一個迷裡,一個又一個的謎團橫亙在面前,彷彿永遠都走不出來了——

方纔,藏在樹上,無意間看到手中佛珠佛頭上鐫刻著的小字,心裡猛然一震,幾乎驚呼出聲!

紫中帶紅的佛珠,上面有著麗的花紋,而在佛頭的花紋中,還鐫刻著一個小小的‘瓊’字!

而瓊,正是阿孃的姓氏。

蘇流螢的阿孃是胡狄人,姓氏較之中原有些不同,寫法更有差異。

而蘇流螢一眼就認出,佛頭上的‘瓊’字正是胡狄人的寫法。

塵封的記憶被打開,蘇流螢想起在很小的時候,有次翻阿孃的櫃子,發現了一條漂亮的珠串。

後來,開心的拿著珠串去向阿孃討要,阿孃卻變了臉,不嚴厲的斥責了,還將珠串拿走,勒令以後不準再隨便翻的東西……

事隔多年,如今細想想,當時阿孃的那條佛珠竟與手中的這條是如此的相像……

心裡漫上無盡的恐慌,背上也已膩出了一層細的汗珠。

在心裡告誡自己,不會的,阿孃是與阿爹在汴州相識,也一直與阿爹生活在汴州,直到四年前要與李修親了才第一次進京。進京後阿孃因不悉京城的習俗,也一直呆在自己家裡,連院門都沒出去過。

何況,阿孃都已去世四年了。

所以,清慧的佛珠只是巧合,不會是阿孃的!

心裡一邊篤定著,腦子裡卻閃過無數亮,偏偏又捉不到,讓心裡越發的慌惶然起來……

回宮後,慧帝聞訊一下早朝就趕到了長信宮關懷問,聽說了刺客的殘酷手段後,也是驚得臉變,萬萬沒想到天子腳下,歹徒竟猖狂到如斯地步,連貴妃的車駕都敢隨意劫殺。

帝當場就要向京兆尹問罪,卻被樓樾勸下。他主提出,讓樓家的影衛協理京兆尹的差追查刺客。

樓家影衛名天下,有他們幫忙,慧帝很放心,京兆尹頓時也了許多。

蘇流螢回到司設局,渾渾噩噩的睡了一覺,第二日照常起來做打掃,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

佛珠一事,任何人都沒說起,連寧貴妃都不知道悄悄將清慧的佛珠帶回宮了。

寧貴妃遇刺一事在宮裡傳得沸沸揚揚,蘇流螢原以爲打聽的穗兒會向問個不停,沒想到一句沒問遇刺的事,反而囁嚅道:“你可知道大司馬病了?”

聞言,蘇流螢心裡一驚,面上卻漠然道:“人吃五穀,生老病死都是尋常。”

說得這般絕,穗兒面上出了一驚詫,語氣也跟著冷了下來,憤然道:“你也不問問他是如何病的?”

不等蘇流螢開口,又接著道:“你可知道你不在的時候,他都爲你做了些什麼?他可是爲了你才病倒的。”

一震,蘇流螢心裡揪著痛起來,這纔想起,自己回司設局時,大家都對指指點點,起先還以爲是大夥討論寧貴妃遇刺一事,如今想想,大夥看的眼卻是帶著別的深意。

再也忍不住,蘇流螢一把拉住穗兒的手,著急道:“快告訴我,我不在宮裡的日子,發生了什麼事?”

到了這時纔有了急,穗兒憤憤不平道:“你之前不是跑去同大司馬退婚了嗎。你離宮後,大司馬跑去求皇上爲你們賜婚,並求皇后放你出宮。結果皇上皇后都不願意見他,任由他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才被李尚書給拖回去,回去後就病倒了……”

蘇流螢完全震驚住了——

時隔四年,原以爲,就算李修對還有,有了四年的隔閡,也會沖淡許多。

與他退婚,那怕他一時放不下,時日久了,他也會慢慢的接。卻沒想到,李修固執如斯,深如斯,竟會爲了去求皇上……

穗兒還在一旁說個不停。

“其實,大司馬早已被認定爲榮清公主的駙馬,皇上本來有意在新年前爲他們賜婚,沒想到……那日,若不是大公主出面求,只怕皇上盛怒之下會要了大司馬的命……”

停歇幾日的大雪突兀而至,長長的甬道上又落滿厚厚的積雪,司設局的宮們又開始忙著清掃積雪。

蘇流螢低頭一下一下麻木的掃著積雪,腦子裡一如地上的白雪,空白凌

微亮,遠傳來轎輦聲,衆人挨著牆角恭敬跪下,等轎輦走遠的了纔敢起

後幾個宮小聲議論著,說這是大公主榮清出宮,一大早去李府探疾,看大司馬去了。

議論聲不絕於耳,大家的眼如釘子般落在默不做聲的蘇流螢上,一邊嫉恨有大司馬這樣的癡郎守著,一邊又狠狠的奚落,大抵是說,大司馬連份尊貴的嫡公主都不要,卻偏偏看上分低賤的,一定是善於,是狐貍變的,會勾搭男人,纔會將大司馬與樓世子勾引得團團轉……

污言穢語不絕於耳,蘇流螢全一團,連心臟都彷彿凍住了,每跳一下都扯著口生痛……

的回頭看向轎輦離去的方向,蘇流螢用力吸吸鼻子,抑住眼角要漫出的眼淚——

三天時間過去了,聽穗兒說,李修拒絕就醫吃藥,一心等死。希榮清公主此去,能讓他改變心意,好好看病就醫。

傍晚,蘇流螢躲在崇貞門下,這裡是榮清公主回宮的必經之路。

想知道,今日李修可有好好就醫吃藥?

直到落夜時分才聽到轎輦聲,蘇流螢吊了一整天的心落下半分,悄悄跟在轎輦後面走著,想聽那些隨行出宮的宮個一言半語。

可是,大家腳步匆匆,一個個面凝重的埋頭趕路,卻什麼消息都沒聽到。

就在蘇流螢灰心喪氣之時,一陣抑的哭泣聲從轎輦聲傳出來,聽得蘇流螢全一滯。

是榮清公主在哭嗎?是不是李修出什麼事了?

在瞬間凝住,口彷彿被掏空,的呆站著,久久都挪不了步子。

有腳步聲在後停下,蘇流螢以爲是路過的宮人,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正要離開,一道冰冷的聲音在後徐徐響起。

“若是想見他,我帶你去!”

,泠泠冬月下,樓樾著玄披風,靜靜的佇立在面前。

他眸清冷的看著,心裡卻在爲方纔口而出的話後悔。

明明就不想看到與李修重歸於好,卻做著撮合他們的傻事。

只是,見著的跟在榮清轎輦後面的可憐樣子,他竟是把控不了自己的心,想帶去見李修,免了獨自在這裡著急擔心。

果然是沒有忘記他的,那日的退婚更是口是心非……

樓樾的眸沉下去,心裡某個地方難言的酸起來。

蘇流螢沒想到會在這裡到他,更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怔愣了片刻。等回過神來,面容恢復平靜,語氣無比的疏離:“奴婢謝謝謝世子爺的好意。時候不早了,奴婢先行退下。”

說罷,欠行禮離開。

從得知李修生病的那刻起,蘇流螢的心早已飛到了宮外,想著親眼去看看他。特別是在得知他固執得不肯就醫開始,的一顆心更像是在火上烤似的,難煎熬……

可是,好不容易起心腸要與他一刀兩斷,怎麼能半途而廢?!

明知與他之間不再可能,怎麼能反反覆覆傷他更深?!

樓樾一直看著影消失在轉角纔回往回走,南山歡喜笑道:“爺,看來真的打算了斷與李大人之間的義,還真是說到做到……”

“對李修如此,對本世子也一樣絕,又有什麼值得好高興的。”

冷冷的睥了一眼笑得像個傻子似的南山,樓樾心裡莫名的涌上一失落。

看著如今的堅持冷漠,他竟是很懷念向他求救尋求依靠時的樣子。

那時的,會放下段向他求助,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什麼事都不同他說,一個人承著所有痛苦無助……

又過了三日,榮清公主的轎輦每日準時卯時末出宮,直到酉時頭纔回宮。

第四日,照常看著榮清公主的轎輦經過,沒想到,這一次轎輦卻在蘇流螢的邊停下。

轎簾掀開,轎子裡溫暖的熱氣溢出來,吹在蘇流螢冰涼的臉上。

“流螢,上來吧!”

榮清公主的聲音恬靜中帶著一難堪,眸含愁,淡淡的從跪在腳邊的上掃過,心裡生出了一

明明自己纔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子,在面前,卻比一個婢還可憐。

“隨我一起去李府看看他,他……一直念著你。”

艱難的說出這句話,榮清將臉微微撇開,不讓人看到臉上的無奈與傷痛。

蘇流螢捕捉到了尾音裡抑止不住的抖,心也跟著慄起來——

難道,過去這麼多天,李修的病還是不見好嗎?還是,公主親自侍疾,他還是固執的不肯進藥?

到了此時,蘇流螢擔心多日的心瞬間凌起來,那裡還顧得了其他,一心只想著能見到李修,勸解他,讓他活下命來。

榮清邊的婢青杏上來扶蘇流螢進轎,被避開。

蘇流螢垂眸道:“公主,婢跟在轎輦後面走就好。”

聞言,榮清公主回頭看了一眼,苦笑道:“我的轎輦,你當初也坐過的。何時,咱們之間竟生份了。”

四年前,初京城的蘇流螢結識的第一個朋友就是榮清,也是惟一的朋友。兩人年齡相仿,興趣相投。在蘇流螢在雲夢臺大放異彩的那日,榮清正是用的轎輦接宮將介紹給了樓皇后,又親自用的轎輦送回家……

可是,那時雖然份不及榮清,好歹也是家之,但如今……

蘇流螢脣角也溢出了一苦笑,淡淡道:“之前是奴婢不懂規矩,行事魯莽,冒犯了公主。如今,自知份有別,不敢再造次。”

說罷,起站在了青杏的後。

榮清還想再說什麼,但看了眼四周的宮人,終是嚥下裡的話。

一行人趕到李府,李尚書與尚書夫人已在門口恭迎多時,夫妻二人見了嫡公主都是滿心的歡喜,卻在看在跟在榮清後面的蘇流螢時,瞬間黑了臉

尚書夫人吳氏不敢相信的看著出現在自家門口的蘇流螢,震驚到連話都說不出來。而李尚書卻是氣哼了一聲,別開臉不去理

即便如此,蘇流螢上前還是按著晚輩的禮數給兩位見禮。

吳氏回過神來,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榮清公主,臉上神變了幾變,下一秒卻是讓下人將蘇流螢轟出去。

“你來這裡幹什麼,我們李家早已與你們蘇家沒了關係。婚也退了,修兒不會再娶你,你死了心吧。”

說完,吳氏又慌的對榮清公主道:“公主明鑑,臣婦絕對不會讓進門的,臣婦馬上就讓人攆出去……”

“夫人,是我讓來的。”

榮清公主攔下吳氏的話,嘆氣道:“李大人一直不肯服藥,如今命在旦夕,希能勸他。”

想著奄奄一息的兒子,尚書夫婦倆終是聽從了榮清的話,放蘇流螢進府。

李府,蘇流螢恍若隔世。

進到李修的院子,臨近室的門檻,吳氏還是忍不住出手攔下了蘇流螢,只讓榮清公主進去。

雖然纔是李家名正言順的未來兒媳,此刻守在李修牀畔的人也應該是,可是,事態炎涼,從蘇家家敗的那一刻開始,曾經對讚不絕口的未來公婆,不但在家遇難時不出手相助,還著急撇清關係,任由孤苦可憐的在李府門口跪了一宿……

隔著山水雕花屏風,蘇流螢終是看到了李修的樣子——

他清俊的面容早已病得了形,面容慘白,眉眼深凹,脣也失去……

心口鑽心的痛,蘇流螢咬牙忍住眼淚,睛眼再也捨不得離開牀榻上的人影。

榮清坐在李修的邊,一邊細心的向昨晚值夜的丫鬟打聽李修夜裡的狀況,一邊接過熬好的湯藥親自執勺喂李修。

李修並不知道蘇流螢來了,他睜眼看了一眼榮清,又默默的斂下眼瞼,任由榮清如何輕言細語的勸說,只是閉眼靜靜躺著。

榮清執意執勺將湯藥送到他邊,可是他咬牙關,藥一滴沒進,順著角往下淌。

一邊拿著帕子替他角,榮清忍不住哭了起來,終是開口悲聲道:“是不是讓你見了流螢,你就肯吃藥了?”

李修初初病倒時,也聽聞了寧貴妃一行遇刺的事,當時他就要爬起去找蘇流螢,卻被李尚書關了起來。

後來,他一直在病中懇求父母讓他再見見蘇流螢。可是,尚書夫婦早已做好與皇家結親家的準備,避著蘇流螢還來不及,那裡會將往自己兒子面前送。

如今聽到榮清公主的話,已多日沒開口說話的李修吃力的翕脣,嘲諷的苦笑道:“你們不會讓我見的,都是騙我。”

“不,我那裡捨得騙你,只要你答應好好吃藥,我馬上讓來見你。”

說完,榮清回頭看向門外,咬牙聲道:“你……進來吧!”

順著榮清公主的目,李修終是看到了門口的蘇流螢。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李修眼眶紅了。而蘇流螢再也抑止不住心裡的悲痛,一步快一步的向他走去,淚如雨下。

“流螢……”

簡單的一句呼喚攜帶著李修無限的深。不等走近,他已等不及的從牀上爬起,卻力有不支,堪堪坐起,已頭暈目眩的跌下。

看他倒下,坐在他邊的榮清公主一聲驚呼,連忙讓宮裡帶出的太醫上前爲他查看。

然而李修卻本不在乎這些,推開太醫,一把握蘇流螢的手,再也不放開。

他用盡全的力氣握住蘇流螢,生怕一鬆手就像四年前那樣不見了,也只有這握著的手,他才相信真的是來了……

手被握得生痛,看著他病得憔悴不人形的樣子,蘇流螢疼心道:“你這是何必?再怎麼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命相拼的……”

李修心中有千言萬語想同說,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只是歡喜的看著,一刻都捨不得移開眼睛。

“流螢,我知道你那日同我說的話都是假的……你是有苦衷的,我都明白……此生,若不能娶你爲妻,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李修的話,讓一旁的榮清公主臉一白,吳氏與李尚書也老臉變

蘇流螢的心裡一片苦,卻攔住李修下面的話,輕聲道:“先喝藥再說吧。”

拿起榮清公主放置在一旁的藥湯,著碗底還有熱度,於是拿起勺子喂他喝。

李修這次卻沒有拒絕,一手接過手中的藥碗喝了,另一隻始終握的手不願意放開,漠然道:“大家都散了吧,有流螢陪著我就好。”

他擺明下逐客令讓榮清們離開,好同蘇流螢單獨相

榮清眼眶一紅,哽著咽聲道:“李大人好好保重。”愴然離開。

尚書夫婦陪榮清公主出去,屋的其他人都退下,只剩下了李修與蘇流螢。

病了太久,剛剛一下子說了那麼多話,李修早已沒了力氣再開口,只是握著蘇流螢手,靜靜的看著滿足的笑著。

蘇流螢也沒開口,靜謐的時裡,兩人就這樣靜靜相依,千言萬語都抵不過此刻一個深的對……

歇息一會兒,再加上喝了藥,李修神好了一點,指著書桌後的半面牆壁對寵溺笑道:“你去看看你不在的四年裡,我都畫了什麼?拉開紗簾就可以了。”

牆壁外表朦著一層青紗,遮住了裡面的畫作。蘇流螢依言過去,輕輕一扯,青紗垂下,出了一牆的畫作來。

蘇流螢擡頭看去,卻瞬間被震驚住了——

偌大的一面牆壁上,掛著無數大大小小的畫像,可畫像上的人無一例外都是

騎馬飛揚的樣子,有俏皮搗蛋的樣子,還有扮男裝跟他一起出去玩的樣子……

而牆壁的正中間最大的那副畫像,卻是,在雲夢臺上傾城一舞的模樣!

眼眶瞬間被打溼,看著曾經的自己,蘇流螢心口滯痛——

這些年,早已忘記了自己當初的模樣,也忘記過去那些肆意暢快的生活。

如今的生活一片黑暗,像沉深淵,再也看不到一亮。然而,李修的畫像,勾起了好的回憶,也勾起了抑在心底對李修純真好的

看著畫像上那個送出手中竹笛的,蘇流螢死寂多年的心口涌起一,那時的,爲了給他做竹笛,先是拜師學藝,再是連夜製作,手指被削掉皮也不覺得痛,只想著天一亮就送到他府上,看他開心歡笑的樣子……

後,李修的聲音傳來,“流螢,我知道你那日所說一切都是騙我的,我更不會相信你會與樓樾走到一起。你是怕你如今的份連累到我,怕我嫌棄你……”

“我怎麼會嫌棄你!你是我李修此生見過最好的子,是我一生所。你都不知道在得知你還好好活著的消息,我有多麼高興……”

“我一定會娶你的,那怕失去如今的一切,我都甘願。所以,你不要再有負擔,更不要說退婚的傻話好嗎?”

背對著李修的蘇流螢,早已哭了淚人。不敢回頭去看李修,不敢開口去回答他的請求,更不敢告訴他自己與他父親的約定……

又喂李修喝過一次藥後,他終是沉沉睡去,天暗下來,已是傍晚時分了。

將手從李修的手中出來,再細心的幫他將手攏進被褥裡,那怕再不捨,也得離開回宮了。

走出屋子,外面的大雪紛紛揚揚的下著,院子裡鋪了厚厚一層積雪。

圍著帷幔的涼亭裡飄著一陣陣茶香,小廝上前請蘇流螢過去,說是他家老爺有請。

蘇流螢全一滯,該來的終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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