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琉璃和黑風來到邊,顧采薇的神大好,的院子里也一天到晚歡聲笑語不斷。
明明以前,每次只有在欺負他的時候才會笑得這麼開心的……遠遠的在院子外頭就聽到的笑聲,杜逸心里酸溜溜的想著。
結果現在,就那麼一條什麼話都不會說的狗就把給哄得這麼開心,還遠遠超過他去了!
因此,每當看到那條傻狗跟條黑漆漆的大尾似的跟在顧采薇屁后頭,時時刻刻都不舍得和分別的畫面,杜逸的小臉就沉得更厲害。
哼,他才不承認他是嫉妒呢!他堂堂侯府世子,怎麼可能嫉妒一條狗?
可是……為什麼他現在每天沒事就往的院子里跑?明明他也沒那麼閑的啊!
“出鍋咯!新的一批糖,羊味的!”
這邊他心里七八糟的想著,一邊走進了顧采薇的小院,那邊的顧采薇又興沖沖的宣告,手里已經捧著一盤子糖出來了。
看到這滿滿的一盤子糖果,杜逸的小心肝立時又激得歡呼雀躍起來。
“羊味的糖?這是什麼東西?我還從沒吃過呢!”他小聲說著,又慢慢往顧采薇那邊挪過去。
顧采薇也沒有忽視他。剛把東西端出來,第一個就給他抓了一大把。
算還有點良心。
杜逸連忙拿起這做好的糖送進里,果然糖里著一羊的香味。吃進里,也有一點羊混合著羊的味道,倒也是香香甜甜好吃的。
然而……杜逸心里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好端端的,這個人干嘛想起做這個口味的糖?正常人吃糖不就是吃個甜口嗎?他心里暗想,順手又往里塞了幾顆糖。
正想著,他就看到那條黑風的大狗在聞到羊香味的時候也已經瘋了。它瘋狂的搖著尾,都快連帶著屁也跟著來回扭,四肢壯的狗也不停的揮,圍著顧采薇跑來跑去,一雙亮晶晶的狗眼倒是瞬也不瞬的盯著手里的糖,半天都沒有挪開一下。
顧采薇被黑風的舉逗得直笑。
杜逸看在眼里,他也忍不住笑了。“真是條傻狗。這糖是人吃的,能給你吃嗎?”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顧采薇抓起一顆糖,隨手一扔:“黑風,接著!”
黑風立馬跳起來,大一張,就把這顆糖給吃進了里。
杜逸小臉上的笑容僵掉了。
他睜大眼睛,眼睜睜看著顧采薇又扔了好幾顆糖。每扔一次,黑風都又蹦又跳的,滿院子跑著接糖吃。別看它長得又高又壯,可是起來卻分外靈活。顧采薇往各個角度、各個高度扔了好幾次,他無一例外的都給接住了。
神乎其技的表演,讓滿院子的丫鬟看在眼里,大家都忍不住鼓掌歡呼。
阿忠也拍手大:“好!真好!這條狗被調教得真聽話!”
馬上,杜逸冷冷一眼掃過來,阿忠一雙手就跟被火給燙到了一般,他趕放開手,脖子一什麼都不敢說了。
那邊的顧采薇喂完了黑風,也累得面通紅。黑風還沒吃夠,又繼續追在邊搖尾,顧采薇就它茸茸的頭頂:“雖然這羊的糖你可以吃,那也不能吃多。今天你的份額已經用完了,想吃明天再說!”
黑風才嗚嗚了幾聲,夾著尾跑到角落里趴著去了。
杜逸看到此此景,他忽的小臉慘白一片。
顧采薇正好回頭看到,連忙走過來他的額頭:“你怎麼了?生病了?”
“你松手!”杜逸氣得推開,自己又連退了好幾步。然后他看看手里剩下的糖,再看看那邊還眼看著顧采薇的黑風,他氣得渾發抖,“我知道了!你這糖就是專門給狗吃的!我只是順帶的!而且……而且,你一直想方設法的我的腦袋,這手法也和你這條狗一模一樣!”
說白了,本就是在把他當狗養!
“喲,發現了?”顧采薇眉梢一挑,笑的問道。
承認了!
杜逸頓時又又氣,鼻子眼眶又不酸溜溜的。“顧二娘,不帶你這麼欺負人的!”
他明明還想罵幾句、最好打一頓的。可是為什麼火氣沖到心頭,他卻只這麼不輕不重的罵了一句?杜逸頓時心里更委屈了。
顧采薇卻還笑著過來拉上他。杜逸一把將甩開,顧采薇就干脆抓住他的肩膀,死活把他給按住了。
杜逸掙不開,他心里更憋屈得不行。
顧采薇看著他這滿臉委屈卻又無發泄的小模樣,簡直要樂得前仰后合。
“好了好了,你也別生氣了,我真不是故意的。”趕來聲哄他。
“才怪!”杜逸才不信的鬼話,“你故意做羊味的,分明就是特地為了迎合狗的胃口。還有上一次回去顧家,你為什麼又會突發奇想的做糖?那個你也是給這條狗做的,我和我阿爹都只是順帶的!”
他越說越委屈,突然又想哭了。
瞧瞧他這楚楚可憐又無法發泄的小模樣,簡直就和一只小狗一模一樣嘛!
每次看到他,就忍不住想到小時候的黑風,然后下意識的就想要投喂,然后……就這樣了。當然,杜雋清那個不要臉過來分東西純屬意外。
不過,雖然喜歡看他這張面無表的小臉被自己給折騰出各種緒,可顧采薇也知道點到即止。不然,一旦鬧得過了,小家伙真生氣了,那以后都沒得玩了!
所以趕就把糖給琉璃,自己又抓住杜逸的小手把他給拉過去坐下。“好了,這件事是我不對,可是這種糖真不是特地為黑風做的,你看我和琉璃不也吃了嗎?這個本來就是人和狗都能吃的。不然,我也不會給你還有你阿爹吃啊!”
杜逸小抿得的,本就不理。
反正他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這別扭的樣子真可,顧采薇見狀又想他的腦袋。但這個想法只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卻沒有付諸實踐。要真這麼做了,相信杜逸絕對會直接就朝門外沖出去!
“如果你真不喜歡這種糖的話,那以后我不做給你吃了還不行嗎?”顧采薇再次妥協,“我再專門給你做一些你喜歡吃的。你就說吧,你喜歡什麼口味的?只要你說得出來,我就能給你做出來!”
杜逸這才扭頭看看。“真的?”
“那是當然。你難道還不相信我的手藝嗎?”顧采薇含笑點頭。
杜逸的臉才沒那麼難看了。
不過,他扭頭看看那邊還在角落里吐舌頭的黑風,又眼神一冷:“我還要騎在它上走一圈!”
他要向所有人證明,他是遠遠高于這條狗的,這條狗只配被他騎在下任他驅使,他們才沒有被放在一起相提并論呢!
“好。”顧采薇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招手把黑風過來,黑風立馬又顛顛的過來了。
只是,雖然上得厲害,可當一座小山高的黑風來到跟前的時候,杜逸又不有些害怕。
這麼大一條狗,它要是把他給咬了怎麼辦?
顧采薇看出了他的憂慮,連忙拉上他的小手。“別擔心,黑風對自己人很溫順的。以前我們也經常騎在它上玩,它都能承,更何況你一個小孩子?”
說著,親手扶著他坐在黑風背上,等到坐穩了,才一拍黑風的屁。“走吧!”
黑風頓時就歡喜的邁開朝外跑去。
下一陣劇烈晃,杜逸下意識的又抓了顧采薇的手。“你別走!”
“好,我不走。”顧采薇點點頭,就拉著他的手,陪著他一起騎著黑風滿侯府走了一圈。
等到騎著黑風走出去一段,杜逸慢慢的找到覺了,他頓時臉上就揚起了一抹歡暢的笑。“原來騎狗是這樣的覺?也就和騎馬差不多嘛!就是這狗太多了點,狗也比馬短多了。”
“不過黑風要是真跑起來,那也不比馬慢呢!”顧采薇說道。
“真的?”杜逸不信。
顧采薇就又拍拍黑風的屁。“黑風,你給世子跑一個!”
黑風立馬撒開腳就跑。
“呀,它還真跑了!慢點慢點!你把它拉住!別跑啊!救命啊!”
很快,滿侯府的丫鬟小廝們就看到他們的世子騎在一條大黑狗的背上,雙手死死抓住大黑狗脖子上的,一路被它帶得風馳電掣,都快跑得只剩下殘影。
顧采薇肯定是追不上了,就站在一旁,看著杜逸死死抱住黑風的脖子哇哇大,笑得都直不起腰。
杜雋清本來正和人在后花園里閑步,突然聽到前頭不遠傳來一陣驚聲混合著大笑聲,兩個男人的對話都不由停下了。
“怎麼回事?”杜雋清沉聲問。
小廝趕過去打聽一下。等回來后,他的臉就變得分外詭異。“回侯爺,是夫人正帶著世子騎狗呢!”
杜雋清就臉一沉。
他邊的人聞言則是滿臉驚訝。“騎狗?是我理解的那個騎狗嗎?阿逸什麼時候神這麼好了,我記得他以前連騎馬都極的。”
“阿逸現在的確是好多了。”杜雋清淡聲說道。
“是嗎?我上次和杜三郎見面,也的確聽他提起過一句,似乎那孩子的胃口都被你夫人給養好了?那我可要看看他被養得多好了。還有你的夫人,我也得看看是何方神圣,居然還能有這等神通,把你們父子倆這麼多年都治不好的病愣是給治好了!”來人頓時也神奕奕。
杜雋清聞言眉頭微皺。“關我什麼事?”
“當然關你的事了。今天乍一見你,我發現你也白胖了不呢!不出意外的話,這也應該是你夫人的功勞吧?”來人笑呵呵的將他打量一通,“你說你,之前干嘛要和置氣呢?要是一開始把娶進門就好好對,說不定你們父子倆早好了,又何必來來回回的折騰,還鉆天地的要找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什麼高神醫?”
“事要是就這麼簡單就好了。”杜雋清低聲說著。
來人不解。“你這話什麼意思?”
杜雋清抿不語。
就在他們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黑風已經帶著杜逸跑到他們跟前來了。
“黑風,停下!”遠顧采薇一聲高喊,黑風果然急剎車,穩穩的停下了。
杜逸其實也就一開始黑風跑起來的時候害怕,后來等適應了,他也就不怕了,反倒還起這種縱橫馳騁的覺來。
等到黑風停下來,他才依依不舍的翻下來,一張小臉紅通通的,上頭滿是刺激和興。
來人見狀,他更眉梢一挑。“看來阿逸還真喜歡這個啊!”
聽到聲音,杜逸才發現了杜雋清兩個人居然就在前頭!他趕拱手行禮:“見過阿爹,見過秦十三叔。”
“免禮免禮。”秦十三連忙笑呵呵的走上前,他拉著杜逸的小手將他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通,再看看旁邊也正坐著大氣的黑風,不由滿臉驚訝,“阿逸子骨還真是好多了,見你這樣,我就放心了。還有這條狗……喝,它長得可真大,威風凜凜的!我活了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麼大的狗!”
杜逸頓時下一抬,與有榮焉的說道:“這是我阿娘養的狗。”
“喲,還真改口阿娘了?”秦十三更驚訝了。
杜逸聽到這話,他卻小臉又一紅,趕躲到杜雋清邊。
此時顧采薇也已經趕過來了。
也沒想到,好好的帶杜逸出來遛個狗放松一下心,都能讓到杜雋清。
那次從顧家回來后,他們之間又幾乎沒了來往。原因嘛,自然是杜雋清對見并不熱衷,而也因為這個男人在顧家的種種所作所為對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防備。
反正,覺得這個男人很危險。和他接過多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所以也就盡量避免和他來往。
可是千算萬算,大家還是在這里上了。
既然上了,顧采薇也不能躲,只能著頭皮上前去。
杜逸騎了黑風一通心好了,他還主對顧采薇介紹:“這一位是秦家的十三叔,就是左武衛大將軍之后,我阿爹的摯友,他這次就是來看我阿爹的!”
原來是開國功臣、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的秦叔寶的后人。顧采薇心中了然,趕屈行禮。
后的琉璃聽到這個,也忍不住激的低了聲:“門神的后人!”
秦十三畢連忙還禮,而后笑道:“早聽說這次七郎回到長安后,嫂嫂你就拿出看家本事把他們父子倆都給哄得服服帖帖的,之前我還不信。不過今天親眼所見,我信了。”
顧采薇角了。
“秦十三郎君說笑了。我能得以在侯府安,還多虧了侯爺和世子不嫌棄呢!現在我也只是盡我所能讓他們把日子過得舒服點,算不上什麼服帖不服帖。”
他們也不需要這個。而且,這對父子倆是能和黑風一樣乖乖服帖的人嗎?顧采薇可不相信。
秦十三聽了,他只是笑笑。“嫂嫂這話說得真好。見過了你,小弟相信改日武駙馬都尉府上的宴席你一定不會墜了七郎的臉面。”
顧采薇頓時明白了。“到時候你也會去參加這個宴席?”
“那是自然。武駙馬都尉也邀請小弟了。”秦十三笑道。
原來如此。看來,那場宴席的排場可是不小呢!絕對比萊國公府上擺的那一場要大多了。可這麼大的宴會,帶來的也絕對是更復雜的人際關系,還有各種勾心斗角……顧采薇是想想就一個頭兩個大。
更想丟開這里的一切跑掉了。
可是,現在的拿不到杜雋清的休書,就跑不了。
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咬著牙繼續!
如今唯一的安就是那幾套新裳做好了,款式都很好看。挑了一件最喜歡的穿在上,然后讓紅鸞給梳了個漂亮的發髻,再在上頭點綴上那一套金飾,頓時整個人都金閃閃,雍容華貴不可方。
“能抓時間在長安城里的權貴人家里走上一遭,這也應該能算我離開以后的巨大談資了。”打扮好后,顧采薇對著鏡子來來回回的照了半天,才自我安似的說了一句。
琉璃掩著直笑。“娘子你這麼打扮真好看,還真有幾分高門貴婦的模樣。而且這些日子天天看著,我都覺得二娘子這張臉不那麼討厭了。”
“是嗎?這可真是件好事。”顧采寧無奈點頭。
兩個正說著話,外頭的丫鬟就來敲門了。“夫人,世子過來接您了。”
顧采薇趕就起:“琉璃,你今天在家里看著黑風。我和侯爺黑風出去一趟,晚上救回來。”
“是,娘子你就放心的去吧!不過,千萬記得好好幫我看看太平公主長什麼樣啊!”琉璃連忙第一百遍的吩咐。
“知道了,放心吧!”顧采薇第一百次的點頭。
此時杜逸已經過來了。
顧采薇打開門走出去,就見這個小家伙也已經換上了一簇新的袍。就連他頭頂上那幾細細的黃也被梳得整整齊齊的,服帖的在頭皮上。還真好看的!
只不過,這孩子長期營養不良,現在雖然被調理得強健了一點,可還是遠遠不夠。尤其看看他的頭發,雖然的很好,可還是太細太黃了,回頭得想想法子用黑豆子黑芝麻做點吃的給他喂進去,好歹給他養出一頭烏發來才襯得上他這張白的小臉蛋嘛!
反正出于職業習慣,不管看到什麼,顧采薇的第一反應就是做吃的。
而杜逸在見到的那一剎那,小家伙已經呆住了。
顧采薇腦子里都已經轉過一圈了再回神,就見杜逸還呆呆的站在那里,一雙眼睛愣愣的看著。
就又忍不住往他頭頂上了。“大下午的發什麼呆呢?你是午覺沒睡好?”
杜逸就張說了句:“你這麼打扮真好看。
”
“是嗎?”顧采薇頓時眉開眼笑,“我也覺得呢!果真是人靠裝,剛才我在鏡子里看到自己的時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就是這一行頭沉甸甸的,我才頂了一會就覺得頭皮生疼,也不知道那些一天到晚在外際的貴婦人們是怎麼咬牙熬下來的?”
這個人,一張就破功。
杜逸的那點驚艷瞬息被一句話給摧毀得一干二凈。他又小臉一板:“我阿爹已經在等著了,咱們走吧!”
顧采薇連忙點頭,又順勢抓住了他的小手。
杜逸自然沒有再掙扎。
當兩個人一起到了車馬廳,果然見到杜雋清也已經換上了一湖藍長袍。深藍的襯得他的面瑩白如玉,幽深的眸子就仿佛兩汪深不見底的湖水,更給他上增添了幾分神的氣息。
顧采薇突然心頭一陣小鹿撞。
好吧,還是得承認,這個男人長得真是好。難怪顧采芹當初第一眼看到他就被他給迷住了,再等知道他的份,就跟瘋了似的,死活要嫁給他。要不是自己第一次和他打道就是被他威脅恐嚇,只怕也會恍恍惚惚的被這個男人這張皮相給迷住吧?
眼看和杜逸攜手走過來,杜雋清的目也是一閃。
“這新服不錯。”他沉聲說道。
卻不知道是在夸獎顧采薇,還是在夸獎杜逸。
反正說完了,他就翻上馬,本沒有給顧采薇問話的機會。
當然,顧采薇也沒打算就這點蒜皮的小事和多費口舌。也就立馬拉著杜逸一起坐上了馬車。
在馬車上,杜逸抓時間又給顧采薇講了一遍武駙馬都尉府上的相關況。
其實說起來,這個府邸里的人員關系已經很簡單了。畢竟太平公主乃是當今圣上最寵的兒,所以嫁給武攸暨后,夫妻倆就一起搬到了太平公主的公主府,并沒有和武家人同住。也就是說,這個府里份最高的也就是太平公主和武攸暨兩個人。
太平公主份尊貴,據說很不好伺候。
“不過以你的份,太平公主肯定連看都懶得多看你一眼,更別說在跟前侍奉了,所以這個你只管放寬心。”說到這里的時候,杜逸連忙安一句。
顧采薇悄悄翻個白眼。“我知道了!”
“至于武駙馬,他是個老實人,雖然是圣人的親侄子,可是從來都與人為善,京城里的人他誰都不得罪。而且男有別,想來他也不會找你多麻煩。”
顧采薇聽到這話就冷笑。“他要真是老實人,還會不就給已婚男人送小妾?”
“這個他不是聽說我阿爹和你不好嗎?再說了,我阿爹一出去一年時間,好容易回來了,他也沒什麼別的好送的,就只能送來一個妾讓我阿爹舒心了。”杜逸干笑,“而且朋友之間互贈婢,這本來就是長安城里的風尚,人人都是這麼做的,武駙馬這樣做也只是順應流罷了。”
這個流可真是讓人心塞,尤其對后院里的人而言。
“我覺得是我們鄉下好。男人一輩子就一個媳婦,也沒多的錢讓他納小妾,那就一生一世一雙人,互相扶持著過一輩子多好?”顧采薇很是不贊同的說道。
杜逸小一癟。“這些天我爹不是都沒理那個麗娘了嗎?你干嘛還醋勁這麼大?”
“誰說我吃醋了?”顧采薇不爽回應。
“你就吃醋了!酸溜溜的,醋味我都聞到了!”杜逸連忙在鼻子跟前扇了扇。
有嗎?
顧采薇連忙仔細想想,才發現自己心里頭還真有一點酸意。
可是不應該啊!好端端的,吃這個醋干什麼?說剛才那些話,只是為全天下的人抱不平而已,本就不是為了專門譴責杜雋清好嗎?
見這樣,杜逸眼底卻是一陣暗喜。
他趕又和顧采薇說了幾句駙馬都尉府上的其他人,那就是太平公主和之前的夫婿薛邵所生的四個兒,以及太平公主現在又和武攸暨生的兒了。
當然了,因為份懸殊,這些貴人們依然不會和顧采薇有任何集。
“所以,你最應該防備的還是今天過來的賓客!”最后,杜逸下達結論。
顧采薇就明白了。“說白了,就是做主人的沒心思理我,所以就授意來做客的人對付我?”
“你要這麼說的話,那也可以。”杜逸想了想點頭。
顧采薇就深吸口氣。“好,我知道了。”
不就是和那些長安城里的貴人們勾心斗角嗎?那就讓看看這些所謂的貴人們有多厲害吧!
說話間,他們的車馬已經到了武駙馬都尉府——也可以說是太平公主府。
此時公主府門口早已是車水馬龍,十多輛掛著各家標記的馬車依次在偏門口大排長隊,等著往里進。而且每進去一輛車,就聽守在門口的小廝大聲通報一聲,顧采薇就知道:長安城里最富名氣的五姓七家都來了,瑯琊王氏也來人了,京城張氏也來人了,還有凌煙閣二十四功臣里的大半人家也都來了,而且每一家都帶來一份厚重的禮。
這一場宴席,可以說是匯集了大半個長安城里的名門貴胄,真可謂是眾星云集,分量十足。
“果真是一場大宴啊!”顧采薇低嘆。
不知不覺,他們的馬車沿著隊伍緩緩前行,終于到了偏門口。
門口的小廝拿了拜帖,依然是高聲念道:“長寧侯攜夫人世子,前來拜見公主駙馬,并送南珠一盒!”
此言一出,后頭就起了一陣低低的笑聲。
杜逸的小臉頓時又一沉。
顧采薇連忙握住他的手。“沒事的,別和那些人一般見識。”
“我知道。”杜逸點頭,可他依然不高興。
顧采薇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心。
想當初,杜雋清的太爺爺杜如晦,可是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中排名第三的大人,更被太宗陛下親口為房謀杜斷,榮耀一時。要是那個時候的杜家人出門,哪怕只隨手折了路邊的一朵野花相送,想必主人也會欣然收下,其他客人也都爭搶著說出溢之詞。
可是現在,時候已經大不一樣了。因為杜雋清的叔爺爺杜荷參與了程乾太子謀逆一事,杜荷被滿門抄斬,就連杜雋清的爺爺杜構也被連累流放嶺南。雖說萊國公這個爵位還是被杜雋清的父親繼承了,可是杜家也因為這個打擊一蹶不振,現在已經淪落為長安城里的三等勛貴。
可是偏偏,今天過來這里做客的都是一等二等的勛貴,他們自然瞧不上杜家這樣的第三等。
偏偏如今世道越發的浮夸,皇親貴胄們爭相縱樂,互贈禮也都奢華無比,他們的這一盒南珠在其他賓客的厚禮里的確不值一提。所以,自然就有人忍不住嘲笑他們了。
面對這樣的緒,顧采薇也只能握住杜逸他的小手給他安。
很快馬車進門,到了車馬廳停下,他們就各自被引開了。因為今天來的客人太多,所以自然要男賓分流,杜逸被人引到了武駙馬都尉那里,杜逸也跟了過去,顧采薇則是被帶到了眷們聚集的地方。
然后……又落單了。
理由自然也很簡單——論出,今天來參加宴席的眷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比高。這些人又向來以份為傲,哪里肯紆尊降貴和顧采薇這個出鄉下的人來往?就連和站在一,這些人都覺得丟份。
對于這個待遇,顧采薇早已經料到了。所以也不生氣,只安安穩穩的找了一個人的地方,就坐下開始發呆。
這隨遇而安的愜意姿態卻又讓有些想看熱鬧的貴婦人很不爽快。
于是,不一會就有一個人笑嘻嘻的走過來。“你就是長寧侯去年娶回去的繼室吧?一年多了,他可算是把你給帶出門見人了,可真是不容易呢!”
看似打招呼的一句話,里卻暗藏了無數的機鋒。
當初顧采芹最在意的那幾點全都被給囊括其中——給人做繼室,被娶進門一年多也沒被帶出來見過人。要是現在坐在這里的人是顧采芹,只怕早炸了。
可很不幸的,現在是顧采薇。
所以聽到這話,顧采薇只是微微一笑:“是啊!之前因為我的出,侯爺擔心貿貿然帶我出來會被人欺負,所以才悄悄的把我藏在府里,然后請了名師回來教導我禮儀。到現在我的禮節總算拿得出手了,所以他就趕帶我出來了。侯爺的一番苦心,妾銘記于心。”
那貴婦聞言笑臉一僵。“這麼說,長寧侯倒是對你上心得很呢!”
“那還用說?我是他明正娶回家的夫人,他不對我上心還能對誰上心?難道夫人您的夫君一直以來都對您不上心嗎?可如果他對您不上心的話,那他的心思又都放到誰上去了?”
一番話,反堵得這個貴婦說不出話。
能怎麼說?說的夫婿當然是對上心的?那就承認自己那句話有挑撥離間的意思了。可要說自己的夫婿對自己不上心,那自己又什麼了?那不是自打臉面嗎?
一時氣得不直到該怎麼回應,就只能冷冷一笑:“我才知道,原來長寧侯府人是如此的牙尖利。長寧侯樂意把你給娶進門,應當就是看中了你的這等好本事吧!”
等等,這話似乎把杜雋清也給一起罵了?
顧采薇雙眼微瞇,臉上卻依然帶著笑。“多謝夸獎。夫人您也不賴呀,夸人真是一把好手呢!在給人挑好這點上,我真是自愧不如。想來您這些年一定這樣夸過邊許多人了吧?您的夫君一定對您的這個本事十分滿意!”
這貴婦人又被噎得不行。
這哪是挑好?本就是在明褒實貶好嗎?這個人聽到了,卻故意曲解的話。也好意思!
要臉,自然斗不過這個不要臉的,也就只能低頭服輸,鳴金收兵。
貴婦人咬咬牙,恨恨瞪了顧采薇一眼,就趕一甩袖子離開了。
其他本來還等著看熱鬧的貴婦人見狀,們也都收斂了心思,免得被這個鄉下來的人給一口咬上,當眾丟了臉面。
紅鸞此時也才悄悄湊到顧采薇邊說道:“夫人,剛才那一位是武夫人吳氏,夫君原本是武駙馬邊的一個小廝,后來被武駙馬提攜當了,這些年經常在駙馬府走,在駙馬府里也有些臉面。”
難怪。顧采薇點點頭。
就說呢,那些貴婦人們這麼惜臉面,怎麼可能主站出來和吵架?真要和吵,那也就只能是那些份和差不多的人了。比如,這位武駙馬小廝的娘子。
顧采薇就又想到,剛醒來那天就當眾打了武駙馬送給杜雋清的妾,這事武駙馬礙于份自然不能和多計較,可是這個做下人的就不一定了。
“而且,這位吳夫人在別或許沒多臉面,可是在這個駙馬府上絕對是手眼通天。夫人您接下來當心點,千萬別跳進他們給您挖的坑里了。”紅鸞又低聲提醒。
“知道了。”顧采薇點頭。
才剛來,這個吳氏就給了這麼大一個下馬威,這可比那天在萊國公府上的厲害多了。已經到迎面而來的凜冽殺氣了。
不過還好,因為剛才狠狠的還擊了回去,吳氏被給懟的掩面逃竄。其他人看在眼里,心底也對多出幾分忌憚,也就沒有人再過來生事了。
大家再坐上一會,酒席就已經準備齊當了。
顧采薇隨著人流進了宴廳,按照份排布,的地位就已經在中等偏下。而吳氏正好被安排在對面。
兩個人剛落座,吳氏兩道刀子一般的目就又廝殺了過來,惡狠狠的仿佛要從上剜下來一片。
顧采薇毫不示弱,直接舉起杯子,咔一聲直接碎了,然后隨手將碎片往地上一扔。“你們這杯子怎麼這麼不牢固?趕給我換一只新的!”
吳氏見狀,頓時嚇得臉發白。
趕低頭看看自己手里的杯子,用力了,卻怎麼都不破。可顧采薇卻輕輕一就碎了,的臂力是有多強?
趕低頭,不敢再多說。
此此景又被四周圍的人收眼底。此時坐在上位的以為貴婦冷冷開口:“萊國公府真是越來越不自重了,竟連這樣俗無禮的子都能娶進門。再等過兩年,他們不會是連街頭乞討的子都不嫌棄了吧?”
這就是赤的鄙視了。
紅鸞趕又小聲提醒顧采薇。“娘子,這一位是武駙馬兄長建昌王的夫人建昌王妃。”
建昌王武攸寧仗著皇的寵,在長安城胡作非為,大肆置辦家業、橫征暴斂,這事是眾所周知的。那麼他的王妃當然也不會是什麼好角。所以,這個人會拿腔拿調的教訓,完全再顧采薇的意料之中。
吳氏聽到這話,就跟找到了靠山似的,立馬腰桿得筆直。
顧采薇連忙笑道:“建昌王妃說笑了,我雖然不是出名門,可我父親好歹也是當朝舉人,那也算清貴人家了,配長寧侯不算太過高攀。我也記得,當今圣人的父親還只是商人出呢,可他一樣目如炬,果斷選擇了追隨高祖陛下打天下,最終才能封妻蔭子,也才有圣人乃至武家今日的榮耀。”
言外之意就是——當今圣上的父親份還不如我父親呢,那都能進宮侍奉兩朝皇帝,最終做上皇后乃至皇帝,那我不過是嫁給一個區區的侯爺,有何不可?
建昌王妃當即面一沉。“長寧侯府人這話的意思是說,你覺得自己比起圣人來一點都不差了?”
這可坑挖得可就大了。
顧采薇從容應對。“建昌王妃這話真是折煞我了。圣人雄才偉略,是我等子的楷模。只不過,這樣的事業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至我就不行。我就一個鄉下來的小子,雖然從小就羨慕圣人的氣魄和能力,可我也有自知之明,就我這種人,能嫁給侯爺、承蒙侯爺不棄,那就是祖上三輩都燒了高香了。我這輩子混到這樣也就到頂了,不指再往上爬。不過,這也并不能阻斷我對圣人的敬仰之心,我也一直盼著圣人能夠再創輝煌,讓我大周朝繼續蓬向上!”
一席話,又給自己準確定位,又狠狠吹捧了一番皇陛下,可以說是面面俱到,讓建昌王妃這個有心挑刺的人一時也挑不出什麼病來。
就冷笑一聲。“我算是明白長寧侯為什麼看上你了!”
就徑自轉開頭去。
言語上說不過這個人,就不信用別的法子還打不過!
今天的宴席太平公主并沒有列席,這里也就建昌王妃作為主導。大家一看生氣了,全都不敢理會顧采薇。吳氏也幸災樂禍的瞪了一眼——得罪了建昌王妃,你死定了!
顧采薇只是將邊丫鬟送來的新杯子接過,就低頭喝酒吃飯。
不過,一個人埋頭大吃大喝的結果,就是飲酒過度,肚子里開始咕咕作響。
顧采薇連忙來一個丫鬟。“帶我去凈房走走。”
“是,夫人請隨婢子這邊走。”丫鬟趕帶路。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宴廳,顧采薇發現現在天早已經黑沉了下來。今晚上沒有月亮,四周圍都黑漆漆的,僅靠著掛在路邊的燈籠照亮腳下的路。
隨著丫鬟往前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丫鬟就停下了腳步:“夫人,凈房就在前頭,您請吧!”
顧采薇頷首,慢步走過去,就見到前頭果然有一個小巧的院子。院子里里外外都掛滿了燈籠,無數的燭發散出來,把腳下的小路給照得一清二楚。
“駙馬府上一個凈房居然都被裝點得這麼奢侈?”見狀,顧采薇不眉頭微皺。
如此想著,還是慢步走過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忽聽前頭一聲低喝響起——“滾!”
馬上,就見一個衫不整的俊俏年跌跌撞撞的從前頭的樹林里走了出來。
閃亮的燭下,顧采薇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上就披著一件外衫,里頭空空的什麼都沒有。尤其是腰部再往下一點,只瞥了一眼,腦海里就浮現出了三個字——甚偉。
不對!
接著,才反應過來——自己就這麼出現在這里,怕是撞破了誰的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