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薇離開后不久,杜逸就猛地察覺到事不對。
他頓時連先生的課都聽不下去了,丟下課本就蹬蹬蹬的跑到杜雋清跟前。
此時杜雋清正在和杜仁談論封地那邊的事,眼見兒子過來,杜雋清當即眼神一暗。“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跟著先生讀書嗎?”
“出事了。”杜逸直接說道。
杜雋清眉梢一挑。
杜仁還一頭霧水的。“什麼?是誰?”
可杜雋清已經心領神會。他目微微閃了閃,才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今天那個來接的丫鬟神態很不對。”杜逸說道,“而且,就算是太平公主邊的丫鬟,也不至于咄咄人到那個地步,就跟欠了似的。就沖著太平公主現在對的喜歡,那個丫鬟不是應該對殷勤侍奉嗎,至也該讓先把飯吃完了再走吧!可那丫鬟就不,死活催著趕走,態度野得很,這就很不對勁。”
“這個還好吧!太平公主生傲慢,邊的人能好到哪里去?”杜仁低聲道。
但杜雋清此時的臉已經徹底沉了下來。
“來人!”他立馬招呼人過來,“派出府上的人手出去搜尋夫人。部分人留在城里搜索,大部分往城外去——他們極有可能是去城外了!要是人手不夠用,可以去秦府借人。”
“是!”小廝連忙答應著出去安排。
杜雋清也要轉去換服。
杜逸趕跟上:“阿爹,我也去!”
“你留在家里。”杜雋清卻道,“既然說了要好好讀書,那你就不能半途而廢。”
杜逸一張小張了張。“可是我擔心。”
“真擔心,你就更應該多吃飯、多讀書、好好強健,等以后長大了保護。現在你這個樣子,擔心又能如何?如果真遇上什麼事,你反倒會為的累贅。”杜雋清冷聲說道。
杜逸小臉一白,半天說不出話。
但他心里明白杜雋清說得對,可阿爹說話也未免太直白了點!他的小心肝都給傷了個。
他挫敗的垂下小腦袋。“我知道了。我不去就是了。”
杜雋清頷首,旋即就轉走了。
“侯爺!侯爺!”杜仁見狀,他呆呆的也想追過去,卻被杜逸給拉住了。“你就別攔著他了。我阿爹什麼子你還不知道嗎?只要他決定的事,那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區區一個你還不足以讓他改變主意。”
杜仁眉頭皺。“來人既然真是太平公主邊的人,那就說明把夫人帶走的肯定是太平公主府上的。侯爺如果把事鬧得太大,驚了公主,只怕到頭來反倒要得罪公主,你們就不擔心嗎?”
“有什麼好擔心的?”杜逸反應淡淡的,“我們家都已經這樣了,就空有一個侯爵頂出去給人看,可其實這個爵位除了能換來一些吃喝,其他什麼用都沒有。公主再生氣,也不過褫奪了我們的爵位,那我和阿爹還自由了呢!”
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要不是阿翁非要我們留在長安,阿爹早帶我遠走高飛了。”
杜仁的兩條眉還死死擰在一起。“世子您沒有明白屬下的意思。如果您和侯爺是為了自己,那屬下沒有任何意見。可是現在……就為了一個小娘子,還是名聲如此狼藉的小娘子,你們至于如此興師眾嗎?這樣的人世上一抓一大把,沒了回頭再找一個就是了。”
“你閉!”他話音沒落,杜逸就猛地小臉一沉,厲聲呵斥道。
別看他小小年紀,個頭也小小的,因為不好的緣故,他說話也向來輕聲細語,就連大聲都極。可一旦冷下臉呵斥起來,杜逸周就迸發出一寒意。杜仁一個不查,都被嚇得一個激靈。
“的名聲不壞,是你們都沒有看到的好!也是獨一無二的,我和阿爹都只要一個。沒了,我們不會再找,我們只會讓害的人去死,就算拼上自己的命都可以!”杜逸咬牙切齒的說道,一雙因為氣憤而瞬息變得紅通通的眼睛死死盯著他,“所以,以后你不許再說這種話。這一次我當你是無心之失,可要是再有下一次……”
“屬下知錯!屬下以后再也不敢了,請世子海涵!”杜仁這才意識到事很不簡單,他連忙低頭認錯。
杜逸才輕哼了聲,直接扭頭走人了。
這時候,杜雋清早已經換了便裝騎馬出門了,杜逸也回去書房跟前王先生讀書,只留下杜仁一個人站在原地想了又想,他才慢慢理出來一點頭緒:“這位侯夫人現在似乎是變得好點了,可侯爺和世子對的態度也未免轉變得太快了點吧?我看除了能做點讓世子和侯爺都口的東西,其他也沒什麼長,侯爺世子怎麼就對死心塌地了?”
“罷了。既然他們倆都已經這麼表現了,我似乎也沒資格反對。以后,大不了不再說的壞話就是了。”他低聲說著,也趕大步出去追隨杜雋清了。
卻說杜雋清出門后就帶著人直奔東邊城門而去。在外頭搜尋了約莫一個時辰,一個手下就過來告知他南城門外十里地有況。
杜雋清連忙趕過去,就看到了因為斷了胳膊失過多的張昌宗的小廝整臉蒼白的躺在那里。
“侯爺您看!”杜仁此時已經追過來了。他將那只已經變的胳膊捧起來遞到杜雋清跟前。
杜雋清定睛一看,他頓時臉上也退去了一點。杜仁又說道:“這個傷口切口平,看來是一刀割下來的,而且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這樣的兇十分罕見。”
“是我給的匕首。”杜雋清頷首,“的確是往這邊來了。”
“這麼說,夫人應該就在這附近,咱們來對地方了!”杜仁趕說道。
說話之時,他眼中不由閃過一訝異——才拿到那把匕首多久,這小娘子居然就知道怎麼用了?而且用得來不賴!他還真小瞧了。
杜雋清又頷首。“現在,召集所有人馬過來搜尋。無論是附近的莊子、還是樹林湖邊,全都給我仔細搜尋,直到搜到夫人為止!”
“是!”杜仁連忙應聲,趕又去將人都給招呼過來。
就在這些人急急忙忙的到尋找們的蹤影的時候,顧采薇和琉璃兩個人早已經趕著馬車,嘻嘻哈哈的到了太平公主賞賜給顧采薇的宅子。
這個宅子還是顧采薇第一次來,不過好在早看過地圖了,太平公主也大方,給的這一所宅子占的地方很好,們一下就找到了。
到了宅子門口,琉璃上前去敲門,很快一個小娘子就過來開門了。
“夫人!”開門的正是曉芳兒,那次和這所宅子的地契一起被送過來之后,顧采薇就轉頭就讓人把給送來了這里,讓幫忙看著這個宅子,然后一看就是這麼多天。
好容易再見到們,曉芳兒開心得不得了,連忙打開門讓們進來。
顧采薇幾個再往前走上幾步,就見李神醫也已經匆忙的趕出來迎接們了。
“小娘子您怎麼突然過來了?您下次要來的時候早點讓人過來打個招呼,小的也好讓人準備準備,不讓您看到這一院子的象啊!”他笑呵呵的沖顧采薇拱手行禮。
顧采薇擺手。“沒關系,我們也就路過,然后想起來了就過來看看。對了,我之前讓你去查的消息,你查得怎麼樣了?”
“查到了查到了!”李神醫連忙點頭,“小娘子這邊請,屬下這就把知道的都告訴您。”
顧采寧點點頭,就跟著李神醫一道進了屋子。琉璃守在門口幫看著門。
李神醫已經搬進來許久了,現在這件屋子就是顧采薇特地分給他的,他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頭。一進去,顧采薇就發現這屋子里堆滿了各種七八糟的書和藥材,幾乎都快沒有下腳的地方了。
李神醫干笑著過來收拾,好歹也收拾出來一塊地方,趕伺候著顧采薇坐下了,他才小心翼翼的在下首坐下,就開口說道:“其實屬下這些年一直在長安城游走,又時常到各家后院去看病,所以對長安城里這些權貴人家的私事都能聽上一耳朵。長寧侯向來都是萊國公府的異類,他從小就和府上的人不和,其他人也一樣,唯一能和他親近一點的就只有房家那位十一娘子,兩個人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要是按照那個勢頭下去,他們極有可能會婚。”
“可是小娘子您也知道,后來出了高公主謀反一事,房家徹底覆滅了,就只留下一支脈、還被貶為庶民。杜家再落魄,那也是高高在上的勛貴,他們家哪能和平民百姓通婚?而且或許是因為毀家滅族的打擊太大,房家僅存的那一支也一蹶不振,就連房十一娘子也是如此。盡管侯爺一直接濟、還堅持要娶進門,卻死活不愿意。最終也不知道侯爺是怎麼做到的,反正他說服了萊國公府的長輩,又說服了房十一娘子,把給娶進門了。”
“但把人娶回去后,他們也沒有再和小時候一般融洽和睦。我找到了當初給房十一娘子看病的大夫留下的醫案,房十一娘子似乎是得了癔癥,不就發作,一旦發作起來連侯爺都咬。也是因為如此,懷了孕還瞎折騰,最終導致腹中的孩子早產,然后也虧空得太厲害,直接撒手人寰。”
“至于世子剛被生下來的時候就差點被活活掐死,這事也是有的。我找到了當時的穩婆,穩婆只說房十一娘子生完孩子之后更瘋癲得厲害,見到誰都說別人要害,誰靠近就撓誰。原本他們想著看到自己生的孩子能平靜一點,結果誰知道孩子剛被送到面前,就立馬被掐上了脖子!還說什麼,這孩子生下來就是個錯誤,要帶他走!”
他知道得還真全面。
顧采薇看他一眼。“這麼短時間里就把當年的事給得一清二楚,你這手段倒是不俗。”
李神醫趕賠笑。“那是因為當初給房十一娘子看病的大夫就是屬下的師父啊!師父過世后醫案就留給我了,我還不是想看就能看?只不過……”
他頓一頓。“屬下能查到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畢竟師父也只是隔段時間上去侯府給看看病,看完了就走。然后房十一娘子大出后侯府上又急的將師父給了過去,但因為房十一娘子沒有任何求生,那任憑師父醫再高明也沒用,所以他算是眼睜睜看著房十一娘子撒手人寰的。”
“原來如此。”顧采薇頷首。
“還有……”再仔細想了想,李神醫又小心翼翼的看看顧采薇,“還有一件事,屬下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你既然都已經把這話說出口了,那就說明你是想說的,那就說吧!”顧采薇道。
李神醫又干笑兩聲,然后才道:“其實我總覺得我師父的死也和侯爺不開關系。雖然沒有明顯的證據,但我就是這麼覺得的。所以師父過世后,我沒有選擇走上他的路子,而是干脆做了個在長安城里給普通人家看病的普通大夫。這樣,雖然每天都要往各家各戶走,走得腳底板都酸了,可好歹拿到手的錢不算,那些人對大夫也還算敬重。不像那些權貴人家,一個個的都不把大夫的命當命,他要你立刻給病人把病看好就必須看好,不然就想法子治你的罪!我多師兄弟后來也是折在這上頭。我算是看了,遠離那些自以為是的勛貴才能保平安!”
顧采薇角輕扯。“你都已經把話說到這里了,我還有什麼可說的?不過你這個想法也沒錯,既然你喜歡,那就繼續這麼做下去吧!”
“多謝小娘子夸獎,屬下一定再接再厲,務必把這件事給做到極致!”李神醫頓時滿臉歡喜,趕大聲說道。
顧采薇瞬時哭笑不得。“誰夸獎你了?我只是實話實說好不好?”
不過說完了,就拿出來一卷薄薄的醫書給他。“這個應該對你有所幫助,你拿去吧!”
“多謝小娘子!多謝小娘子!”一看到這卷醫書,李神醫立馬雙眼閃閃發亮!他激得渾發抖,一雙手也哆嗦了半天,還拼命的在上拭了好幾下,才慢慢出來,小心翼翼的把書卷接過來。
他全程作都小心謹慎得很,就仿佛捧著這世間的至寶一般,唯恐磕了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顧采薇也就起。“你就好好鉆研這卷醫書吧,我出去走走看看。”
雖說這是的宅子,可都還沒好好看過呢!
李神醫趕點頭。“小娘子請便!屬下就不去陪您了!”
然后他就趕坐下,打開書卷如似的讀了起來。
顧采薇走出去后,又和琉璃將這所宅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看了個遍,然后才滿意頷首:“這宅子真不錯,公主有心了。”
“可不是嗎?這麼大一所宅子,地方都快有顧府三個大了!里頭還高低錯落的修了這麼多房子,后花園里也種了那麼多花花草草,還有亭臺樓閣的,怕是花了不錢呢!而且這宅子雖然在城外,可是地段好,風景佳,蓋起來價錢也不便宜。婢子聽人說,這年頭想要在城外弄一所好點的宅子說也得花上五六百貫呢!”琉璃也興得直點頭。
“五六百貫對普通人家而言很多,但對太平公主來說不過是九牛一。這樣的宅子還不知道有多呢!”顧采薇淡聲說道。
“那倒是。”琉璃又點點頭,“所以說,權貴人家的生活咱們真是想象不到。不過,這樣的日子我也不羨慕就是了,他們也有太多的不自由了。”
顧采薇頷首。
兩個人正一邊說著話,一邊饒有興致的將宅子里的景都收眼中,就見曉芳兒突然跑了過來。
“夫人,現在外頭來了一批人,好像在找什麼人,李神醫讓婢子過來問您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顧采薇立馬笑臉一收。琉璃也臉一白:“該不會是張昌宗回去搬了救兵,又來殺回馬槍了吧?”
經過那件事后,都已經不管張昌宗蓮花六郎了,只一口一個張昌宗的著,口氣冷無比。
“他干得出來這種事。”顧采薇聲音一沉。
“那娘子,咱們還是趕走吧!不然要是被他給抓到了,這次咱們可就逃不掉了!”琉璃連忙抓上的手。
顧采薇想想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于是,兩個人也沒心思去觀察宅子里剩下的那一小塊地方。讓曉芳兒給李神醫帶個話,李神醫在長安城里混了這麼多年,面對這些事他自有應對之策,顧采薇并不擔心。只是現在要把曉芳兒給他保護起來才行。
簡單把事給安排妥當,們倆就趕換了一下裝束,太平公主府上的馬車自然也不敢用了,只從宅子里牽出來一頭小驢,顧采薇坐上,琉璃給牽著,兩個人假扮走親戚的小娘子慢慢的往回走。
只不過,在走出去不遠的距離后,琉璃又發現不對勁。“娘子,你有沒有發現那些人上的氣度和張昌宗的人很不一樣?他們沒那麼咄咄人呢!”
“好像是的。”顧采薇點點頭,“不過那也和咱們沒關系,咱們繼續走咱們的。”
“哦。”琉璃就又繼續牽著小驢朝前走。
但是,再走上一段,琉璃就又停下了腳步。
“娘子!”突然一聲低呼,嗓音都幾乎變形了。
顧采薇還在心里揣著剛才李神醫
給說的那些事,本沒有關注邊的狀況。聽到琉璃的聲音,才抬起頭。然后那一瞬間,就對上了一雙幽深的眸子。
沒想到會在外頭見到這個人,顧采薇愣了愣,就笑著對他打個招呼:“好巧啊,你怎麼也來這里了?”
對面的杜雋清死死盯著看不語。
顧采薇莫名心里一陣發涼,趕推一把琉璃。“他今天狀態不對,咱們還是掉頭走人吧!”
琉璃也發現了。是站在顧采薇邊都覺得渾發寒,那更何況是正被這個人死死盯著的顧采薇?家娘子肯定已經手腳都冰涼了吧?
保險起見,主仆二人立馬決定——撤!
但是,都還來不及讓小驢調轉方向,杜雋清就已經翻下馬,然后大步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顧采薇見狀,也只能下了驢,笑呵呵的和他打招呼:“侯爺您這是怎麼了?可是有誰惹您不高興了?那誰惹您不高興你只管找那個人去,千萬不要傷及無辜啊!”
“放心,本侯不會傷及無辜。”杜雋清終于開口說話了。
可他一開口,顧采薇就不得他不要開口。因為,這個男人的聲音比他的臉還要嚇人得多。尤其當這個男人還一邊說話一邊往這邊走過來的時候!
很快,這個男人高大的影就來到跟前。此時太都已經西斜,將人的影子給拉得長長的。不多大會,顧采薇的影就完全被這個男人高大的影給籠罩在。
骨子里都察覺到一陣冷意流竄,心里也開始警鈴大作。
趕跑!不然就來不及了!
心里突然生出這個想法,抬腳就要往旁溜走。但杜雋清眼疾手快,眼看顧采薇已經轉過去,他就長臂一,一把抓住的肩膀往往回一拉,然后竟然在抓住的胳膊把往上一提,直接將給扔到肩扛起來了!
“娘子!”琉璃見狀,嚇得放聲大。
顧采薇只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的就已經離開地面五尺遠了。立刻知道杜雋清對做了什麼,趕踢騰著雙:“姓杜的,你又發什麼瘋?你趕放我下來!”
“不放。”杜雋清冷聲回應,就直接扛著回到他的駿馬邊上,然后把往馬背上一扔,再自己翻坐上去,他就一甩鞭子——“駕!”
居然就這麼走了……走了!
琉璃目瞪口呆。
眨眨眼,再看看眼前那些侯府里的家丁們。這些人既然是跟在杜雋清邊的,那自然也是時常在侯府里來往的,大家互相并不陌生。
其實家丁們也已經傻眼了。
明明前一刻他們還陪著侯爺到尋找侯夫人的下落呢!結果找著找著,侯爺突然不了,他們才發現迎面而來的那個坐在驢背上的小娘子居然就是喬裝打扮過后的侯夫人!他們乍一看都沒發現!
然后,侯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渾上下冷颼颼的。話都沒說上兩句,他就把夫人給扛起來送到馬背上,然后就走了,連一句話都沒有留。
那接下來他們該怎麼辦?還有分流出去別尋人的人該怎麼安排?他都沒說啊!
正當兩方人馬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杜雋清已經趕著馬直接帶著顧采薇回城進侯府了。
自從當了顧采芹后,顧采薇就許久沒有騎過馬了。尤其還是像現在這樣直接被扔到馬背上,都沒有給任何適應的時間就直接開始縱馬狂奔,還一奔就是十來里地!
顧采薇簡直被顛得骨頭都快碎了。手上也沒個可以抓握的東西,只能死死抓住后杜雋清的服,才勉強讓自己穩住。
整個后府上下也都因為顧采薇的失蹤而忙一團。好容易門房一聲大——“侯爺夫人回來了!”
大家正要松一口氣,就見杜雋清一把勒停了駿馬,然后他翻下馬,就又對顧采薇出手去。
“別別別!我自己下來!你別我!”這一路過來,這男人上的冷意還在嗖嗖嗖的往外涌,顧采薇都快凍死了!現在只想離這個喜怒無常的家伙遠遠的。
可杜雋清哪里肯聽?
他直接一把握住的手,將往下一拉,不過好歹沒有再把給扛在肩上,而是就這樣拉著進府。
顧采薇腳下都還沒站穩呢,就被他給拽得一路踉蹌的進去了。
這一幕自然引得從門房到里頭的丫鬟小廝,乃至掃撒劈柴的仆婦們都大驚失。
杜雋清卻渾然不知,他只管拉著顧采薇一路風風火火的回到自己的院子,然后一聲低吼:“所有人都出去!”
院子里為數不多的幾個小廝立馬乖乖的都出去了。
好容易這家伙停下腳步,顧采薇險險站穩腳跟,才松了口氣:“杜老七,你這什麼意思?青天大白日的,你發什麼瘋呢?”
話音剛落,杜雋清就回頭又看向了。
那雙眸子依然幽深沉,眼底還醞釀著一風暴,眼看就要炸了!
顧采薇小心肝一陣跳。
下意識的后,可這個男人著手腕的大掌本沒有松開。才剛給兩個人拉開一點距離,杜雋清就把往回一拽,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增反減。
顧采薇好生無力。
“杜七郎君,長寧侯爺,您老人家有什麼事能直說嗎?你就這麼兩只眼盯著我看,我本就不知道你到底在為什麼生氣好嗎?咱們有話好好說,就別用眼神流了,我看不懂!”
“在外面浪了這麼久,還一點消息都不傳回來,很有意思嗎?”杜雋清這才開口,聲音依然涼冰冰的。
顧采薇眨眨眼。“我浪什麼了?不是太平公主的人請我過去,然后……呀!”
立馬反應過來。“你們也發現不是太平公主來請我了?”
杜雋清又瓣抿不說話。不過看他的表現,就知道猜對了。
顧采薇立馬笑笑。“的確,這事不是太平公主干的,而是太平公主的男寵張昌宗。不過我們走到一半也發現不對,就逃了。對了,還是多虧了你送我的那一把匕首呢!要不是有它,我們怕是不會逃得那麼輕松。后來張昌宗一黨人應當也是被這把匕首的威力給嚇到了,居然就屁滾尿流的跑了!然后我們就重獲自由啦!我就想著,反正出都出來了,那也不能白來一趟,我就和琉璃又去公主給我的宅子那邊看了看,然后才回來。”
自以為已經把話給解釋得很清楚了,結果沒想到,隨著的話越說越多,杜雋清看著的眼神卻越來越冷,那攥著手腕的五指也越收越,顧采薇都疼得眉頭直皺。
“你到底……”
正要發火,就聽面前的男人咬牙切齒的低吼:“你這個人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才剛經歷了被人騙、差點被人給綁走、還見了,你卻一點事都沒有,扭頭就想著接著玩?既然你都發現不對了,你就沒想到我們也會覺得不對勁嗎?你既然險了,第一件事不該是立馬回家報平安嗎?你倒好,什麼消息都沒留,直接就跑了,你怎麼就不想想有人會為了找你急什麼樣?”
一番話,得是擲地有聲,也把顧采薇給驚得瞠目結舌。
好一會,才低聲問了句:“你這是在關心我?”
杜雋清面上的怒意一凝,他立馬別開頭。“你想多了。”
“我想多才怪!明明你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你就是很在乎我嘛!”顧采薇說道。
杜雋清立馬又回頭瞪。“你閉。本侯還沒找你算你私自在外游的賬呢!”
顧采薇皺皺眉,忽的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汪汪汪的大。
“呀,黑風來了!”顧采薇頓時一喜,趕甩手,“你放開我,我得去接黑風!”
“不許去。我們的事還沒說完,你休想借機跑掉。”杜雋清又把給拽了回來。
顧采薇無奈跺腳。“我沒想借機跑掉,這里是你的地盤,我跑又能跑到哪里去?而且黑風……它護主心切。要是看到你這樣對我,它會發瘋的!”
“我已經讓人把院門給關上了。”杜雋清卻冷冷說道,死活就把往房里拽,“就讓它在外頭吧,現在你跟我進來,我們好好算算今天這筆賬!”
“不行啊!這扇門是擋不住黑風的!”顧采薇低,又手忙腳的想掙他。
可越是這樣,杜雋清就越是不讓。眼看顧采薇掙扎得厲害,他干脆把的雙手都給抓住了,一只手牽制住,然后再一手按住的肩膀,強行讓跟他一道往里走。
顧采薇才發現——這個男人別看看起來瘦瘦的,可他的力氣真不小!
而且,他的眼睛也尖的可怕。才剛有點想要反抗的作,他就已經搶先一步采取了化解的措施,竟是讓的手腳沒有一點發揮的余地。一不小心,就被他給完全掌控在手掌心下。無奈,只能被這個男人摟在懷里朝里走。
就在他們倆一道往里走的時候,杜雋清忽然聽到后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聲,然后是杜逸的大喊:“阿爹,你快躲起來!”
杜雋清眉頭一皺,他回頭一看,頓時雙眼也瞪到了最大——
只見就在后高高的院墻上,正站著一個黑乎乎的高大影,那正是顧采薇的犬黑風。也不知道這條狗是怎麼跳上來的,反正當他看到的時候,黑風已經穩穩站在上頭了。然后它再縱一躍,就跳下墻頭,直奔著他們這邊跑了過來!
這條狗個頭本來就大,一旦跑起來別說腳下猶如生風,它四周圍也都一樣。四周圍的樹葉草屑都被他的腳步給帶了起來,圍繞著他盤旋飛舞。
傍晚絢爛的夕下,他可以清楚的聽到黑風嚨里發出來的低低的咆哮聲,清楚的看到它那條長長的鮮紅的舌頭,還有大張的里那兩排無比鋒利的牙齒。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他展示著它的怒意,還有強大的殺傷力。
“快閉上眼,抱住頭!”耳邊傳來顧采薇的低喝,杜雋清下意識的照做,然后就覺到一陣疾風迎面拂來,他被生生的撲倒在地。
后背上一陣生疼,但那也比不過正面的力。
就算閉著眼睛,他也能察覺到一個茸茸呼呼的東西在他上。兩只銳利的爪子按著他的肩膀,尖尖的爪子都已經劃破了他的服,還有一團團呼哧呼哧的熱氣噴灑在他臉上,帶來一陣淡淡的腥味,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黑風,住手!”
就在這個時候,顧采薇突然一聲大,正打算繼續往杜雋清皮里劃去的爪子立馬收了回去。只是依然死死按在他肩上,沉甸甸的重量得他肩膀生疼。
不過好歹死亡的警報解除,杜雋清睜開眼,就見黑風也正睜大了一雙狗眼看著他。一人一狗距離這麼近,他能清楚的看到這條狗眼底的憤怒和殺意。
“黑風你過來,他沒有傷害我的意思,你放開他吧!”顧采薇又,連了好幾聲,這條狗才慢慢收斂了眼底的殺意,不不愿的移開。
但杜雋清也被黑風的氣勢給震懾得不輕。即便黑風已經放開他了,他還是閉著眼息了好一會,才又慢慢睜開眼坐起來。
再往那邊看去,他就看到顧采薇早已經站起來了。那條原本對他兇神惡煞的大黑狗,現在卻在歡快的圍著顧采薇搖著尾。顧采薇它的腦袋,它就歡喜得不停扭,紅通通的舌頭在手上來去,儼然一直歡快的傻狗,哪有剛才的兇惡模樣?
顧采薇陪著黑風玩了好一會,徹底讓它確定自己沒事,才回頭看看杜雋清這邊。
然后就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這個男人不管在家里還是外頭,向來都是一副高冷清淡的模樣,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服一塵不染,面部表更是千年不換,就只有一雙眼睛還像個人,能傳遞一下他的心。可是現在呢?
因為黑風這一撲,他發髻散了,裳了,就連臉上都沾上了一層灰。而且應當是還沒有從黑風這兇猛一撲中回過神來,他的五都是呆滯的,眼神也懵懵的,灰頭土臉的跟個傻子似的。
剛才還兇得讓掙扎不開的男人,眨眼的功夫就落魄這樣,顧采薇怎麼想怎麼好笑,無論如何制不住不停往口涌的笑意。
杜雋清看著毫無顧忌的當面嘲笑自己,他眼神一冷。“你哪弄的這麼一條狗?”
“它本來是琉璃的,四年前我在一個郊外撿到了和琉璃相依為命的它,那時候黑風還是個小不點呢!然后我就把他們都給帶回家了,他們就都屬于我了!”顧采薇笑嘻嘻的回答。
杜雋清咬牙。“本侯不是問你這個!”
你明明問的就是這個!
不過看在黑風把他給撲這樣的份上,顧采薇心里也存著幾分愧疚。所以連忙收起笑臉,主上前出手:“要我拉你一把嗎?”
顯然是需要的。
杜雋清當即又出手來握住的手。
顧采薇正要使力,卻冷不防這個男人卻突然發力,竟是一把把給拽了過去,讓也摔倒在地。
“你干什麼?”顧采薇氣得爬起來就想打他。
把也給拉過來地上滾了一圈后,杜雋清的語氣都和緩了許多。他自己翻坐起來,目淡淡的掃一眼:“既然本侯摔倒了,那就必須拉個人下來墊背。這樣一會被人看到,我也不至于太丟人現眼。”
有人幫忙分擔一下別人的注意力,順便為笑柄也有人陪著,他就不孤單了。
這個……這個詐狡猾的家伙!
虧得剛才還在激他一直記掛著自己,也因為黑風這一撲對他心懷愧疚呢!結果……怎麼忘了,這個男人從來都是個不肯吃虧的主!
顧采薇氣得抓起一把土就往他臉上扔。“想拉我墊背,你想得!我今天就把你這副偽裝徹底給撕了!”
杜雋清冷冷看一眼,就也抓了一把土往臉上扔過去。
“你還真來啊?”顧采薇愣了愣,立馬又抓起一把土要扔他。
但就在這個時候,忽聽吱呀一聲響,院門被人給推開了。
“阿爹,阿爹,你別欺負呀!阿爹……”杜逸一邊著急的著,一路小跑了過來。但當看到眼前的形,他就趕住了。
在他后,秦十三也大步走了過來。
他原本還一臉焦急。可當看到杜雋清和顧采薇兩個人的模樣,他也不由腳步一頓,然后仔仔細細的盯著那個坐在地上、一塵土的男人看了好一會,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沒看錯吧?那個人他是你阿爹嗎?”他悄聲問杜逸。
杜逸點頭。“就是他,沒錯。”
秦十三才拍拍口,但他還是花費一點時間說服自己接這個現實,然后才小小聲的開口:“七郎,你們倆這是在玩什麼趣呢?我以前怎麼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