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采薇的殷勤侍奉下,杜雋清一口一口,將送來的飯菜給吃了個。就連那一碗桂花蜂燉羊他也喝得一滴都不剩。
末了,他將空碗放下,慢條斯理的抹抹,才看著道:“這個甜品不錯,以后可以多做做。”
喲,這麼快都開始點菜了?
但看在他今天幫了自己的份上,顧采薇不想再和他吵架,就只咬著牙笑道:“侯爺有所不知,妾會做的甜點還多著呢!吃這一個您怕是沒兩天就膩了。”
“那就換著來。”杜雋清當即改口。
顧采薇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什麼蹬鼻子上臉?什麼給他的點他就燦爛?說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冷冷一笑。“好啊!什麼時候侯爺您再幫我做件事,什麼時候妾再做給您吃。這大周朝各地那麼多食,我全都會做,保證您一輩子都吃不完!”
杜雋清眼神又亮了亮,然后他頷首。“好。”
你就好去吧!
顧采薇直接收了碗筷。“既然侯爺吃完了,那妾告退。”
就提著空空的食盒轉走人了。
一直到走遠了,杜仁才扭頭往書房里頭看了眼,就見杜雋清還呆呆的坐在那里,一手著下,一邊輕輕砸著,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
之前環繞在他邊的郁氣息都消失不見,反而他眉心中間還躍上了一抹淡淡的愉悅。
一向喜怒不形于的他能直接把喜悅都給表現在臉上,雖然很淡很淡,除了跟隨杜雋清多年的人否則本察覺不出來,但杜仁見狀心里還是大驚失!
完了完了!
他在心里低喊。看來侯爺還真栽在這個小娘子手上了!
哎,難得侯爺再心一次,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他們這位侯夫人……好吧,現在他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形容他了。
想他跟著杜雋清這麼多年,也遇到過各種各樣的小娘子,可像他們侯夫人這樣手利落、膽大包天又簡單暴的,就連男人他都沒遇到過幾個!不過這樣的子和侯爺的郁卻是截然相反。有在,侯爺原本沉郁的世界都被點亮了,瞧瞧就這幾天,侯爺上都已經把喜怒哀樂給經歷了個遍,這可真不是個容易事!
“所以說,這應該是件好事吧!”杜仁低聲自言自語一句,也閉上,并沒有進去書房打破杜雋清好容易被顧采薇帶來的好心。
可顧采薇現在的心很不好。
因為好容易伺候完了這個大的,等拖著疲憊的回去,就見杜逸這個小家伙已經垮著一張臉在那里等著了。
“你沒良心!有了我阿爹就忘了我了!”一見到,他就憤怒的大聲指責。
說完,他就一癟,兩顆豆大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顧采薇本來被他那句話給氣得不輕,結果再看到他這麼一副酸溜溜的德行,簡直哭笑不得,把食盒往琉璃一扔,過去拎上他的耳朵。“還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個小家伙又皮了是不是?”
“啊呀呀呀,你輕點輕點,疼疼疼!”杜逸立馬不生氣了,趕跳著腳大喊疼。
顧采薇才不放過他,還著他的耳朵擰了好一會,直到把他的小耳朵給擰得紅通通的,才依依不舍的放開手。
杜逸趕捂著耳朵躲到一邊,一雙淚汪汪的眸子往那邊撇上一眼,又哽咽著控訴:“你又欺負我!明明被拋棄的人是我,為什麼你還要欺負我?”
顧采薇累了半天,頭都快炸了。
直接轉往里頭,一邊問道:“我要吃飯了,你吃不吃?不吃算了。”
杜逸沒說話,但人卻已經跟一只小尾一樣跟了進來。
余下的飯菜還在鍋里熱著。見顧采薇回來,紅鸞幾個人趕把飯菜都給端出來,顧采薇就和杜逸坐下默默的吃了起來。
吃完了,顧采薇去沐浴。當披著一頭漉漉的長發出來的時候,竟然發現杜逸還沒走!
“你……”
“今晚上我能再和你睡嗎?”杜逸飛快的看了一眼,然后低下頭小聲問。
顧采薇眉梢一挑。“你怎麼了?”
“不怎麼,就是我想和你睡了。不然等到下半年我滿了七歲,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杜逸小聲說著。
別看他這麼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其實這小家伙和他阿爹一樣,既然決定了要做一件事,那就一定會死皮賴臉的做到底!現在他只是通知一聲罷了,敢拒絕試試?他才不會走呢!
早弄清楚了他的德行,顧采薇也懶得和他廢話。實在是太累了,就只擺擺手。“隨你吧!”
然后就去床上躺下了。
杜逸聽到這話頓時小臉上一片亮綻放。趕去沐浴回來,他就輕手輕腳的爬上了顧采薇的床。
有了上次的經驗,他現在已經不要臉了。鉆進被子里后,他就直接往顧采薇邊爬過去,還抱住的一只胳膊,把頭枕在上頭,才舒服的出了口氣。
顧采薇隨手他的腦袋。“睡吧!”
杜逸卻睡不著。
“你對我阿爹那麼好,我吃醋了。”他小聲說道。
顧采薇早累得臉眼皮都懶得往上掀,就更別提皮子,所以他說他的,閉著眼睛睡的。
杜逸也并沒有奢求的回應,就繼續說道:“我好害怕,你和阿爹好了,以后就不會只對我一個人好了吧?我私心里只想你一輩子就對我一個人好,可我也知道這個想法不現實。但以前知道這個道理是一回事,今天看到你去陪阿爹吃飯,我心里好難。你以后能別去陪他了嗎?”
說到最后,他嗓音里都帶上了一點哭腔。
顧采薇忍無可忍一把按住他的后腦勺讓他的小腦袋埋進自己懷里。“趕睡吧!你個小家伙,哪來那麼多的心思?我和你阿爹沒有以后的,你就放心吧!”
可聽這麼說,杜逸為什麼覺得心里更難了?
“其實……我還是盼著你們有以后的,最好是長長久久的以后才好。”他又忍不住低聲咕噥了一句。不然,他又怎麼和長長久久的在一呢?
不過,現在說以后的事的確太扯。至現在還是屬于他一個人的,他要抓時間這難得的好時才行!
心里想著,杜逸就連忙又往香的近了幾分,才慢慢閉上眼。
一夜無話。顧采薇又做了一晚上的夢,夢里先是拿著那一把匕首大殺四方,把張昌宗都給踩在腳底下,他嚇得屁滾尿流,忙不迭的求饒。接著畫面跳轉,怎麼就變了和杜雋清在野外打架,兩個人打架的手法也格外清奇。抓一把土往他上扔,他再抓一把土扔回來,然后再扔……到最后,兩個人都被扔了滿的土還不罷休……
等到顧采薇醒來睜開眼時,他們兩個人都已經了兩個土人了。
“這都什麼事啊?我怎麼會做這種夢?”腦袋,忍不住低聲罵,“都是姓杜的昨天害得!”
正在地下穿服的杜逸一個激靈。“我什麼都沒干!”
“我沒說你,說你阿爹呢!”顧采薇沒好氣的道。
“哦,這樣啊!”杜逸連忙松了口氣。只是看著顧采薇依然氣呼呼的表現,他的眉心又微微擰。
當再看到他們兩個人手拉著手出現在飯廳的時候,杜雋清冷冷的目只往兒子上掃了眼,就轉開目。“吃飯吧!”
大家各自落座,接下來就是一片寂靜無聲。
吃完了飯,杜逸就要去上早課了。顧采薇正打算回房去補個覺,卻見管家匆忙走了進來。
“侯爺,夫人,太平公主府上又來人了,說是要請夫人過去說說話!”
“又來?”聽到這話,顧采薇都不輕笑,“侯爺您說,今天過來請我的到底是不是太平公主本人?”
“應該不會假了。”杜雋清道。
“這麼說,我還真的去一趟了。”顧采薇聞言很是無奈。
杜雋清看看。“本侯陪你一起。”
啊?
本來顧采薇只是隨口抱怨一下。可現在聽到杜雋清主開口,差點被嚇一跳!
“侯爺,我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杜雋清道,“昨天的事本侯不會允許再發生第二次。所以以后你出門,本侯都會陪著。”
顧采薇忍不住扶額。“不至于這樣吧?明明昨天我好好的,就算沒有你我也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那只是你運氣好。”杜雋清冷聲說道,“而且失敗第一次后,你覺得他會就此罷手,而不是變本加厲嗎?”
好吧,他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當然,最關鍵的是這個男人既然都已經下定決心了,那麼也不指說服他改變主意。那就帶上他一起去好了,正好邊還多個人多一份保障,也的確是能放心點。
眼見顧采薇不再和他爭執,杜雋清就立刻吩咐人去準備車馬,堂而皇之的和一同出行。
這次他們去的依然是太平公主的別院,但并沒有出城,就在城東一個坊里。
顧采薇和杜雋清兩個人到了地方下車,被引到院,就見太平公主正懶洋洋的躺在一張放在一棵大柳樹下的榻上合眼假寐。
在四周圍依然圍繞著好幾個面容不俗的小郎君,但其中還是以素有蓮花六郎之稱的張昌宗最為彩奪目。
見到這一幕,杜雋清眉頭皺。
顧采薇早習慣了,只施施然上前行個禮。
太平公主卻并沒有如上次一般爽快的讓起,而是繼續閉著眼睡了好一會,才慢悠悠的睜開眼。“呀,我說是誰呢,原來是長寧侯夫人來了?喲,長寧侯也來了?你們可來得真是時候,我記得我的人都已經出去請了你們一個時辰了!”
這就屬于沒事找事了。這個宅子和長寧侯府之間的距離可不短,就算乘車也得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再加上大早上的街上人來人往,路不好走,顧采薇得知消息后還要梳妝打扮等等等等,一個時辰之他們能趕過來就很不錯了。
顧采薇直接避過這個話題:“因為公主您召喚得急,我都沒來得及做糕點,現在只能兩手空空的來了。”
“你覺得,本公主還稀罕你的一點糕點麼?”太平公主聞言,聲音又一冷。
顧采薇皺皺眉,就猛地聽到太平公主邊的一聲怒喝:“大膽狂徒,你們還不給公主跪下!”
顧采薇聞言口狠狠一震,卻并沒有跪下,而是主抬起頭看向太平公主:“還請公主明示,我們到底做了什麼事,就讓公主您給氣這樣?”
太平公主懶洋洋的又閉上眼,一旁的呵斥道:“你們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沒數麼?昨天六郎驚慌失措的從外頭回來,昨晚上噩夢連連,直到現在還驚魂未定。長寧侯夫人,你敢說這不是你的錯?”
哦哦,原來是張昌宗來了個惡人先告狀,所以現在太平公主要為他的男寵出頭了?
顧采薇看看正坐在榻上供出雙給太平公主做枕頭的張昌宗,張昌宗立馬也扭過頭來和目匯,他還沖齒一笑,殺氣十足。
顧采薇又扯扯角。“我很想知道,他是怎麼和公主您說這件事的?”
太平公主這才開口。“六郎,既然長寧侯夫人想聽你的說法,你就給說一遍吧!”
“是。”張昌宗趕點頭,就哽咽的控訴起來,“我見公主您這些日子一直悶悶不樂,十分難的樣子,就想去城外的廟里給您祈個福。結果誰曾想,我剛騎馬走到城外十里路的地方,就遇上了出外踏青的長寧侯夫人。長寧侯夫人見我孤一人在外,就死活要讓我上的馬車,說是許久不見要和我敘舊。我不同意,竟然就讓人把我往那邊拉扯,強行我就范!我再反抗,居然就亮出了刀子,說我再鬧的話,就劃花了我的臉,讓我永遠不能再回公主您邊伺候!”
“可我是公主的人,心里只有公主您一個。就算再怎麼強迫我,我也寧死不屈。于是惱怒,竟然想對我……還好我邊兩個護衛忠心護主,想盡辦法的和他們拼命,最終卻落得一個一死一傷的下場。也是靠著他們,我才勉強全而退,可是、可是……只要想到昨天的畫面,我就依然嚇得渾發涼,昨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一個大男人,卻跟個小孩子似的哭哭鬧鬧的,他惡心不惡心?
雖說這個男人長得實在是好,而且不管是裝弱還是扮嫵,他都自有一風在,看著一點都不違和。但是,在聽到他如此一番顛倒黑白的話語之后,顧采薇還是被深深的惡心到了。
張昌宗在哭訴之后,就抹抹眼淚,可憐的看向太平公主:“還請公主為我做主!”
太平公主就看向顧采薇。“長寧侯夫人,對于這件事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顧采薇撇。“公主您是個聰明人,之前每次我對張六郎君的態度您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我對他本就不興趣。既然如此,我又為什麼會在外頭遇到他的時候死活要占他的便宜?這事本就說不通。那就更別說我不顧公主您的面,死活要強迫他就范了。就為了一個男人,我至于得罪公主您嗎?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可不一定。說不定你之前就是故意裝作對他不興趣的呢?只是因為你知道他是我的寵,所以當著我的面不敢來。可昨天我不在,你們孤男寡的,你自然膽子就大起來了。”太平公主冷聲道。
顧采薇一聲冷笑。
太平公主眼神一暗。“你笑什麼?”
“在笑,又不是沒有男人,為什麼要對別的男人起心思?”杜雋清的聲音突然響起。顧采薇沒有回頭,就察覺到這個男人已經來到邊站定了。
有他在邊,顧采薇莫名心里就安定了下來。
連忙點頭。“公主明鑒。我并非沒有夫婿的人,在我看來,我的夫婿無論是樣貌還是出、乃至才學都遠遠高過張六郎君。我們夫妻婚也才一年多,但真正相的時間不到三個月。我都還沒把我的夫婿的溫給夠呢,哪還有心思去管外頭的男人?夫君你說是不是?”
聽到的話,杜雋清看了一眼,才點頭。“我們夫妻極好,不可能做出背著本侯去找別的男人這種事。”
“那長寧侯你肯定就被給騙了!”張昌宗見狀,他趕低,“你的夫人一直不安于室。早在嫁給你之前,就和妹夫一起鬼混過了。嫁給你后,你一出門就是一年,這一年期間是如何排遣寂寞的,你可知道?”
“本侯的夫人,豈是你一個男寵有權評價的!”
杜雋清當即面一沉,冷聲呵斥。
張昌宗頓時被嚇得一愣,立馬閉。
杜雋清才又轉
向太平公主那邊。“公主您并非糊涂之輩,我不相信您會不明白昨天那件事的真相是什麼。我夫人一個弱子,平白無故的被人給騙出府,還被帶到城外郊區,一度天天不應地地不靈,心里的悲苦可有誰能理解?可憐拼死一搏,也只讓一個護衛殞命,罪魁禍首做了壞事后逃之夭夭,我們全府上下為了找,整整一個下午不得安寧。好容易安然歸家,我們也才放松了一個晚上,結果現在您的男寵卻反咬一口,把責任都歸到了頭上?您覺得,以的出、以我們長寧侯府的資質,我們敢做這種事嗎?我們又哪來的那麼大的本事和公主府對著干?”
聽到這話,太平公主眉心一擰,陷了沉思之中。
張昌宗卻又大:“公主您別聽他胡說!這個顧氏才不是什麼弱子,和那個婢,兩個人聯起手來能打倒一個男人!”
“你也說了,是兩個人聯手,才能對付一個男人。昨天們就主仆二人出門,你卻帶著兩個護衛,還從公主府借走了一個丫鬟一個車夫。你們這麼多人,對陣們兩個人,你覺得們能把你邊的人都給打跑,然后把你搶走?那除非們手中有什麼令人而生畏的神兵利,否則完全就是無稽之談!”杜雋清又擲地有聲的道。
“們就是有神兵利!那一把匕首……”張昌宗忙道。
“一把匕首?”聽到這話,太平公主都不話,“六郎,你不會想說,們兩個弱子,就靠著一把匕首就把你的人弄得一死一傷,還讓你落荒而逃?”
張昌宗臉一白,但還是點頭。“回公主,正是!”
“呵呵。”
聞言,太平公主都忍不住輕笑了好幾聲。
張昌宗皮一抖。“公主,我說的都是真的,您千萬要相信我啊!”
“哎!”太平公主輕嘆一聲,“六郎,原本我已經給了你好幾次機會了,可為什麼你每次都不肯珍惜?”
張昌宗聞言臉又是一變。“公主,您這話什麼意思?”
太平公主此時臉早已沉下來,只是現在沉的對象是張昌宗,卻并非顧采薇和杜雋清兩個人。
“六郎,你雖然跟我的時間不長,但你是什麼子,我早知道得一清二楚。你這個人不就是仗著自己皮相好,恨不能讓這世上所有人都對你心醉神迷麼?一次兩次被你迷不到的,你就會想方設法的去撥,一直到把人弄上手為止。以前你就已經背著我出去做過許多次了,但鑒于你們你我愿,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管了。可是這一次,你的確太過分了。”
“公主,我沒有!”張昌宗皮子哆嗦著,他小聲喊冤,只是底氣全無。
太平公主則是冷冷看著他。“你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清楚,長寧侯夫婦心里清楚,我心里也一樣清楚得很。這件事就是你勾搭長寧侯夫人不反被揍后,故意過來我這里誣告,妄圖利用我的手來教訓。”
說到這里,不止臉,就連聲音都變得沉沉的。“平時你仗著我的權勢在外頭作威作福也就罷了,現在你竟然大膽包天到還想編瞎話來驅使我為你所用?你好大的膽子!”
張昌宗立馬撲通一聲跪下了。
“公主明鑒,小的沒有這個意思!小的……”
“你就是這個意思。”太平公主冷聲道。
張昌宗頓時說不出話。
太平公主又嘆口氣。“從昨天開始,我就一直在給你機會,一直到剛才,我都等著你說這不過隨你隨口開的一個玩笑,那事自然就揭過去了。結果你卻不依不饒,死活要從長寧侯夫人上找回面子,還妄圖攛掇我對手!六郎,你的心思可真是越來越毒辣了啊!”
張昌宗此時已經被嚇得渾發抖,里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太平公主輕嘆口氣,而后擺手。“罷了,既然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我自然要給長寧侯夫妻一個代。來人,將六郎帶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貶為三等男寵!”
“公主,不要啊!”一聽這話,張昌宗臉上的瞬時褪盡,他趕抬頭低喊。
然而太平公主本連理都沒有理他,徑自看著人來把他給拖走,連眼皮都沒有多眨一下。
很快,張昌宗就被打完拖了下去。太平公主也擺擺手:“好了,你們多余的人都退下吧,讓我好好和長寧侯夫妻說說話。”
四周圍的人,連同男寵大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兩個在太平公主邊侍奉。
太平公主才又抬眼沖顧采薇笑笑。“該不會,一開始你是不是真被嚇到了吧?”
“沒有。”顧采薇搖頭,“我知道公主您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尤其一個男寵的哭訴,還不至于讓你了分寸。”
太平公主頷首。“那是自然。皮相長得好的小郎君這世上多得是,又不缺他一個。我之前縱著他,只是因為他甜會說話,床上又會來事,的確哄得我高興,那我自然樂意給他一點臉面。只不過,男寵這東西,就是個玩意,我愿意寵著他那是我的事,可他要真把自己當一回事,那可不行。今天我就讓他好好知道知道自己的位置!”
顧采薇低頭。“多謝公主。”
“這個謝字就不必了,本來這事對你來說也是無妄之災。”太平公主慢聲說道,“而且我怎麼聽說,昨天下午長寧侯為了找你,帶著人快把長安城外都給翻遍了?”
說這話的時候,就帶上了幾分揶揄的味道,一雙眼也似笑非笑的瞧著顧采薇。
顧采薇無奈點頭。“可不是嗎?一開始我還真以為是公主你找我呢!結果走到半途才發現不對,然后張六郎君就出來了。不過他們的人都不經打,我們很快就把他們給趕走了。然后本著來都來了,不能白跑一趟的想法,我就往公主你賜給我的宅子那邊去走了一趟,其實我也沒干什麼。可誰知道侯爺他們也已經發現不對,開始滿世界的找我。早知道他們這樣,我肯定不會跑,把人趕跑之后就趕回去了。”
本來還想看看的笑話呢,卻沒想到顧采薇這麼老實的把前因后果都給解釋了一遍,語氣真誠無比,讓人心頭生不起一點漣漪。
太平公主再看看那邊又已經閉不語的杜雋清。“不過,我似乎還是頭一次看到長寧侯如此焦急呢!約記得七年前,你和萊國公大鬧一場,死活要娶你青梅竹馬的子進門,你們也不過只是父子關起門來鬧了一場。可這次你卻是差點將正長安城外都給鬧得人仰馬翻。如此看來,你對你現在的夫人似乎比之前那位更上心一些?”
杜雋清淡聲回應。“公主說笑了。如果我第一位夫人上也發生同樣的事,我照樣會出所有人馬去救。”
“好吧!”
再提調戲失敗,太平公主頓時沒了說笑的心思,就又將目落在顧采薇上:“雖說昨天的事是六郎的錯,不過關于那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在聽說后對一件事很興趣——似乎你能順利將六郎他們給趕跑,真的是多虧了一把匕首?”
顧采薇就心一沉。
果然還是大意了。太平公主今天特地過來,什麼為張昌宗出氣、或者借著這個機會給張昌宗一個教訓之類的說辭全都是借口,真正的目的其實是這個!
顧采薇連忙回頭和杜雋清換一個眼神,就見杜雋清準備說話。但太平公主卻直接打斷了他:“長寧侯,本公主現在在問你夫人的話,你還是讓來回答我吧!”
顧采薇不得已把藏在腰間的那把匕首拿出來。“我家侯爺在外面尋訪名醫的時候無意間得到了一塊鐵,然后又有人給他介紹了一位技藝超凡的鐵匠,侯爺就將鐵給他,托付他給打造兩把匕首。然后回到長安后,侯爺為了表示過去一年對我過分疏忽的歉意,就將這把匕首送給我作為賠禮。還有一把,現在正在世子上。”
將匕首接過去遞給太平公主。太平公主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開刀鞘,就見眼前一陣寒閃過,但馬上就全都被匕首上頭古樸的的紋路給吸收了進去。
仔細盯著匕首看了又看,又輕輕往手邊的榻上一劃,就聽一聲輕響過后,榻一角直接被給割了下來。
太平公主頓時倒一口涼氣。“這把匕首竟然鋒利至此!”
連忙又問杜雋清:“那種鐵你在哪里發現的?還有沒有?”
“啟稟公主,鐵本就是世間罕見的東西,我無意間能得到一小塊就已經是莫大的幸事了,又哪還奢能拿到更多?”杜雋清搖頭,“而且這鐵也是別人送給我的,不過我倒是聽他說起過鐵的來歷。”
而后,他就將大概況說了一遍,然后顧采薇只記住了一個地名——長萊縣。
太平公主也捕捉到了這個信息,低聲將這個名字重復了一遍,才將匕首歸鞘,讓人還到顧采薇手上。“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這是長寧侯送你的賠禮,那你就好生收著吧!只不過以后如非必要,還是別拿出來的好。這匕首實在是太過鋒利,當心被別人盜去做壞事。”
“多謝公主提醒,我知道了。”顧采薇連忙點頭。
話說到這里,太平公主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疲憊了。
顧采薇和杜雋清連忙起告辭。
一直到回到侯府上,顧采薇才懸著的一顆心才終于放下了。連忙拍拍口:“太平公主的心思可真夠敏銳的!從那麼多雜的信息里,第一時間就抓住了這把匕首的存在,然后還剝繭的追查到最后。皇陛下的親生兒,果然不同尋常!”
說完了,看看邊的杜雋清,就見這個男人正冷著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他當然會不高興。
他小心翼翼捂著的鐵礦,就因為這麼一件事暴了出來,還被人給盯上了,他會高興才怪了!
顧采薇想了想,才小聲問他:“你說的那個長萊縣,靠譜嗎?”
杜雋清頷首。“那是距離永興縣不遠的一個縣城,那里的確一直都有鐵礦出土,但都是小礦。如果用心去找的話,的確是可以找到一些小塊的鐵。”
聽他說得這麼篤定,想來他是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了,所以一早就做好了準備。
顧采薇才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只不過,既然太平公主已經盯上了那個地方,其他人肯定馬上也會跟著一起往那里涌過去。小小一個長萊縣絕對不夠他們糟蹋的,那麼長萊縣四周圍的縣鎮也必定會被他們給挨個找過去。”
也就是說,即便杜雋清現在能把他封地上的鐵礦給捂得嚴嚴實實的,可也架不住那麼多有權有勢的人一起刨問底啊!長此以往,那一片鐵礦被人發現是遲早的事。
所以……
“我們必須給這個鐵礦找一個大靠山了。”杜雋清沉聲說道。
顧采薇點頭。“這也是遲早的事。只不過你想好了投靠的人選沒有?”
杜雋清聞言卻看看。“你覺得誰最合適?”
“我就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長安城里如今我認識的最有權有勢的人就是太平公主了。不然,咱們就找?”顧采薇隨口一提。
“不行。”杜雋清當場拒絕。
“為什麼?”顧采薇很不服氣,“你瞧不起人是不是?”
“不是我瞧不起人,而是太平公主雖然對政事表現出了極大的熱,但皇陛下分明沒有讓參與政事的意思,在朝中的影響力還不如武家子弟。現在又是武家的兒媳婦,你信不信前腳我們把鐵礦給,后腳這鐵礦就會被武家給奪過去在手心里?”杜雋清淡然說道。
顧采薇撇。“那你說,找誰最合適?”
“這些日子我好好想了想,的確是有一個人選可以考慮。”杜雋清這才說道。
顧采薇就角。“既然你都已經想好了,那干嘛還裝模作樣的來問我?你什麼意思你?”
杜雋清沒有回答的話,而是慢悠悠的說道:“我思來想去,現在長安城里最德高重、又深得皇陛下信賴的人就只有狄閣老了。雖然當初是他扶助皇陛下登基的,但這些年李唐皇室的子弟之所以大都能保全下來,也都多虧了他的庇護。他這個人剛正不阿,一心為國辦事,現在也只有他知道這個鐵礦的存在不會生出將之私吞的心思。”
顧采薇就眼睛一亮。“你是說,當今宰相狄仁杰狄閣老?”
杜雋清頷首。“正是。”
“這個人倒是的確可信。”顧采薇低聲說道。
“只不過……”馬上又聽杜雋清一聲低嘆,“狄閣老年老邁,近些年越來越不好。現在他又患上了痹病,行很是遲緩。如今除非必要,他連朝都不去上了,又更何況出來見人?多人現在去他府上求見都不一定能見到他。”
他心低落的嘆著,顧采薇卻不以為意的一笑。“不就是一個痹病嗎?有什麼的大不了的?我能治!”
杜雋清立馬轉向。“你確定能治?這個病可不好治,現在皇陛下還特地派了太醫每天去給他針灸,藥材也都是選的最好的給他送去,但也只能保證他的況不惡化而已。”
“他們保證他的狀況不惡化,那我就能讓他出現明顯的好轉。就算不能治,但至增添一點神、多出來走走,那是沒問題的。”顧采薇笑道。
杜雋清雙眼微瞇。“你可知道你要是當著狄閣老的面說出這話,那要冒著多大的風險?”
顧采薇眨眨眼,一臉不解。
杜雋清耐心的向解釋:“狄閣老年邁,如今皇陛下派過去的太醫也都是在戰戰兢兢的為他看病,生怕一旦有個好歹,他們的命就都要搭進去了!好容易他們才能把狄閣老的病維持在現在這個穩定的狀態,你卻跳出來說你能治得更好,那不是打太醫的臉嗎?而且你一個從沒有行醫經驗的人說這種話,你覺得又有多人會相信?就算他們真信了,你若是說話算話讓狄閣老好轉了最好,要是他不好轉,別說你了,我們整個侯府都要一起承皇陛下的怒火,你可曾考慮過這些?”
顧采薇又眨眨眼。“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杜雋清一怔,顧采薇就說道:“我早和你說了,我鉆研的是食療,其實和那些太醫不是一條路子的。咱們去給狄閣老治病,也沒必要一開始就明說啊!我先做點東西給他送過去,他先吃著,那些太醫給他的藥他也一樣可以吃。既然是治同一種病的,那一般藥材不會相克。但只要他慢慢吃著吃著,發現況大有好轉了!他自然會去找原因,然后就能主來找咱們啦!”
杜雋清沉默了許久,只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看了半天。
“你這個主意不錯。”最后,他才悶悶的說了句。
顧采薇得意的點頭。“那是當然!想當初,我用這個法子糊弄了不人呢!”
杜雋清又角一。“但狄閣老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
“也差不多啦!”顧采薇不以為意的擺手,“既然是病人,我就有的是法子讓他吃下我做的東西,然后主往我這邊靠攏過來。對了,讓我想想他老人家喜歡吃什麼東西……我知道了,喝酒!”
馬上想到了,顧采薇興高采烈的點頭。“我知道了。我這就去釀一壇藥酒,回頭就想法子給他喝上!”
兀自興致的考慮著,卻沒有發現邊杜雋清的目又變得幽深了不。
“你怎麼知道狄閣老喝酒的?”他突然問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