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見琉璃已經提著一條手臂長短的小蛇過來了。
“娘子你看,這里居然有蛇!不過個頭有點小。”
杜逸嚇得連忙抱了顧采薇的胳膊。“……怎麼抓蛇呀?就不怕被咬嗎?”
“只要抓住蛇的七寸,那它想咬你都咬不到。”顧采薇笑瞇瞇的說道,“不過這也是一項技巧,以后我慢慢教給你。”
“我才不要學呢!”杜逸趕搖頭,“我學這個干什麼?又沒什麼用。”
“這可的不一定。”顧采薇一本正經的糾正他,“人活一輩子,誰知道自己以后會去到什麼地方、遇到什麼事?一些諸如抓蛇、趕蛇的技能,學了對你也沒壞,以后在關鍵時候或許還能救你一條命,所以學學好的。”
杜逸小一撅。“可是這個東西好惡心。”
“那你就說得更錯了。”顧采薇忙又搖頭,“蛇是這世上最漂亮的東西了。你看它的外皮,紋路錯落有致,鱗片閃閃發,而且形靈活,對外界的一切知力都極強。蛇上又到都是寶,蛇皮蛇膽蛇骨都能藥。當然,最關鍵的是——蛇好吃啊!而且大補!可惜的是今天咱們的飯都吃完了,不然我真想現在就把這條蛇給皮烤了給你吃。”
聽說到最后,杜逸終于不害怕了。“搞了半天,你的重點還是落在了吃上。”
“那還用說?在我眼里,所有的東西只有能吃不能吃兩種,能吃的又分好吃不好吃、怎麼做更好吃。”顧采薇笑嘻嘻的說道。
杜逸小腦袋一扭。“你這小娘子真可怕,看到什麼都想吃!”
“真的,蛇很好吃的,等你吃上一回,肯定就會想吃第二回,再以后就罷不能了!”顧采薇連忙他呼呼的小臉蛋。
“那也等真吃上再說吧!”杜逸小聲咕噥。
到頭來,他果然還是被顧采薇的一通歪理說服,心甘愿的認輸了。
杜雋清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他默默的轉開頭去。
琉璃此時還興沖沖的拿著這條不停在手里扭掙扎的蛇。“娘子,現在這條蛇怎麼辦?咱們帶回去當晚飯?”
“可以啊!不過現在就一條,剖洗干凈就沒多了,都不夠我們一人兩口呢!要是再多來兩條就好了。”顧采薇低聲嘆。
話音剛落,就聽到阿忠又一聲喊:“天,怎麼又來一條蛇!”
“娘子,我抓蛇去!”琉璃一聽,趕又興沖沖的跑了過去。
但接著,就又聽到跟隨過來的仆從們開始此起彼伏的,一個個的臉全都嚇得慘白一片。
顧采薇見狀,立時面一冷。“就算春暖花開,冬眠的蛇都出了,那它們也不至于向咱們這邊傾巢出吧?蛇也都是有靈的東西,它們輕易本不會往有人的地方來。”
杜雋清和杜逸父子倆聞言,他們的臉也都一沉。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是有人故意往我們這里放蛇的?”杜雋清冷聲問。
“這個還用說嗎?”顧采薇冷哼,連忙抓住杜逸的小手塞進杜雋清手里,“你看著阿逸,我去幫忙!”
就連忙出腰間的匕首,往另一邊去了。
被給扔在后頭帶孩子,杜雋清的臉又有些難看。杜逸則是看著顧采薇大步走到蛇出沒的地方,揮手就是一把將那些到流竄的蛇給捉在手里,那蛇立馬就不了。把這個扔進琉璃提著的簍子里,立馬再去抓下一條,然后再扔。作干凈利落,一會的功夫就抓了三四條,他眼底就浮現出一抹艷羨。
再回頭看看和自己一樣傻站著的杜雋清,他忍不住低聲說了句:“阿爹,我突然覺得我們好沒用。”
杜雋清一臉平靜。“你心里這麼覺得就行了,不用說出來。”
杜逸就又扁扁。“可是,咱們真不過去幫忙嗎?咱們兩個大男人,讓兩個小娘子保護在后,這樣不大好吧?”
“我不會捉蛇。”杜雋清沉聲說道,“你也不會捉,所以我們就算過去了,那也只能給們添。所以,現在我們乖乖的站在這里不,那就是給們幫忙了。”
“你說的也對。”杜逸小腦袋一點,“可為什麼我心里還是覺得怪怪的?”
其實他心里也怪啊!杜雋清心里暗說著。
想他堂堂長寧侯,好歹也是侯府里的頂梁柱,府上的任何事到他手上,他都能迅速給出決斷。可是現在……他在野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小娘子四跑著保護他們,這種事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他突然覺得自己居然連個小娘子都比不上!這種覺真不好。
而那邊,顧采薇和琉璃還有大黑兩人一狗互相配合,可算是將這一批貿貿然闖的蛇都給抓了起來。
“我的天!娘子你看,居然有這麼多!”等抓完了,琉璃連忙把簍子提過來給顧采薇看。
顧采薇輕輕一笑。“這麼多,足夠我換著花樣做好多菜了,這也不錯!”
但就在這個時候,黑風突然又放聲大起來。琉璃一抬頭,立馬雙眼圓睜。“娘子小心!”
顧采薇也聽到一陣細微的風聲從后席卷而來,一扭頭,就看到又外形五彩斑斕的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后,正對張開吐出紅紅的信子。
現在抓匕首都已經來不及了,顧采薇連忙手去擋,然后大喊:“琉璃,拿我的匕首!”
琉璃趕抓起匕首出來,一刀將這條蛇給劈兩半。只是,這也不能阻止這條蛇一口咬中顧采薇的胳膊。
“阿娘!”
見到這一幕,杜逸嚇得小臉慘白,他連忙大一聲,就甩了杜雋清的手大步跑過來。杜雋清也眉心擰,他也趕邁開腳。
此時琉璃劈完了這條蛇后,毫不敢懈怠,忙又主向后方另一條蛇追擊過去。
顧采薇則是形一,直接倒地。
杜雋清雖然晚出發,但他人高長,竟然先杜逸好幾步來到顧采薇邊。他連忙想要把這個小娘子給扶起來,沒想到顧采薇立馬搖頭:“你別我,得越劇烈我的毒素流竄得越快。現在,你趕給我撕開服看看傷口。”
杜雋清毫不猶豫的點頭,就也拿出佩刀,直接將的袖給劃開,頓時出藏在里頭的雪白臂膀。
只不過,這一段原本細無暇的臂膀上現在卻多出來一個深深的咬痕,上頭還沁著一滴烏黑的毒,就連咬痕四周圍都開始跟著烏黑紅腫起來。
杜雋清見狀,他的眼神立馬變得黑沉沉的。
“現在,先用東西在被咬傷的上方一指長的位置扎上一帶子,好延緩流通的速度。”顧采薇低聲說道。
杜雋清就再往破碎的袖上劃了一道,劃下來一條長長的綢布,給系在傷口上方。在顧采薇的指揮下,他將帶子系得松適中。
此時杜逸才終于趕到了。當看到顧采薇的傷口,他立馬眼圈一紅,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我來給你吸毒!”他哭著撲過來。
“攔著他!”顧采薇立馬就說。
杜雋清一把把兒子給拉到一邊,顧采薇才虛弱的說道:“咬中我的是一條五步蛇,這蛇毒極強,你們要是直接口對口的吸毒,那不僅不能把我上的毒給吸出來,反而你們也會跟著中毒。”
“那怎麼辦?我總不能眼睜睜看在你死在我面前嗎?”杜逸哭得更傷心了。
顧采薇勉強角一掀。“那你就想太多了。我才活了這麼些年,要是就這樣死在一條蛇下,那多丟人現眼?”
說著,又對杜雋清吩咐:“找一塊氣好的布,蒙在傷口上,再找一個里沒有破損生病的人來給我吸。”
“好。”
杜雋清立馬點頭,就將擺一,直接在里上割下來一塊輕薄氣的紗,然后蒙在的傷口上,就開始一口接著一口的吸。
他吸了足足有十多口,從顧采薇傷口里冒出來的黑才終于沒那麼深了。
“接下來呢?”他又問道,已經把顧采薇腰間的荷包給摘了下來,“你這里應該有蛇藥吧?”
顧采薇點頭,指揮他找出來一粒黑乎乎、只有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藥丸:“這個分兩半,一半服,一半弄碎了外敷。”
杜雋清當即將藥丸掰開,一半送進他里,另一半他送進里嚼了嚼,然后吐出來給敷在傷口上。
“喂,你……”
顧采薇見狀,臉一變,趕無力的低。可杜雋清這次做事居然這麼麻溜,都才說了兩個字呢,他就已經把事都給辦完了!
眼看著這個男人都已經開始一圈一圈的給纏傷口了,才無奈說了句:“邊上就有水,你至于用嚼嗎?”
杜雋清綁好了繃帶,他才抬眼看。“能多爭上一刻是一刻。”
顧采薇無力撇。
杜逸頂著兩只哭得跟小兔子一樣的紅眼睛蹲在一旁,聽到這話,他也趕點頭:“阿爹說得對,能多爭上一刻是一刻。不然,誰知道你會不會……”
他又心疼得想掉眼淚了。
看看眼前,雖說杜雋清已經及時過來給清理毒素、然后上藥了,可是顧采薇的還是虛得本爬都爬不起來,臉上的也迅速退去,現在只剩下一臉的蒼白虛弱,看得人心疼得不行。
從出現到現在,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弱的樣子!
等到給顧采薇包扎完了傷口,琉璃才終于回來了。
“娘子,這些蛇也被我和黑風趕走了。不過,現在一共來了三批蛇,一批比一批更毒。以防接下來還會有這樣的毒竄出來,咱們還是趕走吧!”
“的確,這個地方我們一開始就不該來!”杜逸紅著眼睛低。
杜雋清則是面微沉,他一把將顧采薇抱起來。“走吧,回府。”
一行人歡歡喜喜的過來,走的時候卻如此匆忙抑。
把顧采薇送上馬車后,杜逸都沒有再騎馬,而是跟著爬上車。“我來陪著你!”他抓住顧采薇的手說道。
顧采薇勉強扯扯角。“好啊!”
只是現在著實無力,只能勉強的應和他一下,就閉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杜雋清騎著馬在前頭領路。聽到馬車里杜逸斷斷續續的泣聲,他的面也沉下來。
出來走了半個多時辰的路,被他們快馬加鞭,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就回到了侯府。
馬車剛剛停穩,杜雋清就跳下馬,又把顧采薇給抱下車送回房里。一邊走,他一邊吩咐:“去請太醫過來!”
滿院子的丫鬟小廝們見狀,他們都嚇得不輕,趕答應著去了。
被他抱在話里一路顛簸著,沉沉睡去的顧采薇又醒了過來。無力的睜開眼,就見杜雋清正在小心的放在床上。還有杜逸,小家伙在床沿眼的看著,眼底還有兩汪淚珠在來回滾。
顧采薇正想和他說點什麼,杜雋清已經打斷了。“你好好休息,這里有我們。”
顧采薇也的確渾無力,也就閉了。
杜雋清見狀,他又轉呵斥。“把今天隨我們一起出去的人、還有之前準備車馬各種用的人都給找過來!”
府上的人聞言,趕又去找。
在等人的時候,杜逸又拉拉杜雋清的手。“阿爹。”聲可憐兮兮的,還帶著哭腔。
杜雋清低下頭,就聽他問道:“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當然不會有事。”杜雋清頷首,“你沒見上的蛇毒都已經清得差不多了嗎?還隨帶了蛇藥,那就萬無一失了。”
“可我還是害怕!”杜逸說著話,小小的都開始抖。
杜雋清見狀,他眼睫微垂,一把將兒子給摟進懷里。
不多時,太醫已經來了。琉璃也理好了手頭的事,趕將人引到室,太醫給顧采薇把把脈,再看看傷口,他頓時面訝異之:“夫人的毒素已經被清得差不多了,這個傷口也理得極好,看來邊有高人在啊!既然這樣的話,那其實老夫來了也沒多用。用在上的藥也比老夫藥箱里的蛇藥好太多了,老夫現在都不敢拿出來班門弄斧。只是不知道,夫人邊的高人是誰?老夫想向他討教討教被蛇咬傷的理方法。”
這個高人就是被咬傷的人自己。只不過,現在的顧采薇昏昏沉沉的,本沒力和他討教什麼方法。
杜雋清人請太醫過來,其實也只是想驗證一下自己心里的想法而已。既然現在事實證明,顧采薇的理方式的確有用,他高高懸起的一顆心就放了下來。
“這個事以后再說。本侯的夫人如今被蛇咬了,本侯沒心說別的。”他冷聲說道。
太醫趕忙點頭。“是,老夫知道了。老夫這就去給夫人開一副清熱養的藥,夫人只要每天喝上一副,然后靜養上半個月左右就該好了。”
杜雋清頷首,小廝趕將人給領了出去。
接著,杜仁又過來稟報:“侯爺,您要找的人都找過來了。只不過……”
杜雋清抬眼看去,杜仁就說道:“有一個負責檢查車子的小廝,名黃三的,今天一早就跟管家告假,說家里有事走了。屬下已經人去他家里抓人了。”
杜雋清臉上又蒙上一層影。
“沒關系,這件事絕對不止是他一個人做的。他肯定還有同伙。”
說罷,他又轉出了房間,果然見到外頭已經站滿了人。
一看到他出現,兩道森然的目掃視過去,一眾丫鬟小廝立馬都察覺到仿佛一陣風來襲,他們頓時后背上爬上了一層層的皮疙瘩。
“今天本侯和夫人出外踏青時遇到毒蛇襲擊。按理說,侯府的車馬除外之前都會撒上驅蟲蛇的藥水。可為什麼今天車馬出去,卻不僅沒有將蟲蛇給驅走,反而還招惹了那麼多蛇過來?”杜雋清冷聲問道。
今天一早馬車的人聞言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了。“侯爺明鑒!小的真的給了啊!而且因為知道侯爺你們要出去蛇蟲鼠蟻出沒的地方,小的還特地了三遍,里里外外都到了,就連隙都沒有放過。這是小的分的事,小的不敢來啊!”
“是嗎?那為什麼最終又會有那麼多蛇出現呢?”杜雋清冷聲問。
“這個……小的也不知道啊!不過這個肯定不關小的的事,小的可以拿命擔保!”
“你的命又和本侯有什麼關系?就算一百個你,那也抵不上夫人的一條命!”杜雋清冷喝。
小廝頓時嚇得渾發,眼淚都已經掉下來了。
“侯爺。”這時候,忽聽琉璃一聲輕喚,慢步走了過來。
杜雋清回頭看,就見琉璃雙手捧著一個一包小小的東西:“這件事真和他沒關系。剛才在外頭城外的時候婢子就仔細檢查了一下,然后在我家娘子吃飯的桌案下面發現了這個東西。“
杜仁給他捧過來,杜雋清打開看看,發現這是一包約拳頭大小、黑乎乎的東西,他沒見過。“這是什麼?”
“這
是民間捕蛇的人用的一種引劑。只要往這里頭填充一些藥材放到外面,蛇聞到了就會蜂擁而至。只不過這東西其實對蛇不好,蛇聞到后就會大變,遇到什麼咬什麼,等被抓到的時候毒牙里的毒都差不多噴了,拿出去賣錢價錢都要減半。所以正規的捕蛇人都不屑于用這個,只有那些缺錢缺紅了眼、或者妄圖以次充好蒙騙錢財的人才會用。”琉璃一字一頓的說道。
“原來就是這個東西害了!”杜逸聽后,他頓時小臉也繃得死,“阿爹,咱們一定要把這個人給找出來,讓他也好好被蛇咬的滋味!我們要找五條……不,十條……一百條蛇!沒錯,一百條來伺候他,讓他好好一下!”
他話音剛落,人群里就有人繃不住,形一倒了下去。
杜雋清父子倆當即將目轉移過去,那個仆婦頓時眼淚鼻涕一齊往下流淌。不停的磕頭:“侯爺請息怒,婢子也沒想到他會干出這麼缺德的事啊!婢子當時因為手頭有些別的事,一時忙不過來,黃三就自告勇過來說幫我。因為之前我們之間也時常互相幫忙,我也就沒當回事,就把事給他了。只是等他辦完后,我還特地檢查過,確定萬無一失……只是我做夢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在桌案下面手腳啊!我……婢子該死,婢子該死!不過求求侯爺您看在婢子不是有心的份上,饒了婢子一條命吧!”
杜雋清冷冷看著。“你果真如你自己所說那麼無辜嗎?”
仆婦形一僵,連忙不停磕頭。
杜雋清再目一掃。“誰還和這件事有關聯的,自己站出來。不然,要是等本侯把你們一個一個抓出來,那本侯不會聽你們任何解釋,直接就把你們決掉!”
話音落下,人群里又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又三個人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
再聽他們代完自己的份,杜雋清的臉就變得更難看了——這些人里頭,居然有一個是從萊國公府上跟著他過來的!
他當即眼神一冷,下面一群丫鬟小廝們頓時覺到風呼號,陣陣涼意四竄,很快就將他們給團團包圍了起來。
當顧采薇再睜開眼的時候,時間都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嗓子干啞得厲害,張張,艱難的了聲:“琉璃。”
“娘子!”琉璃聽到靜,趕跑過來。
不過,比更先一步跑過來的卻是杜逸。
只見他蹬蹬蹬的來到床前,當看到睜開眼的顧采薇的時候,他臉上才終于綻放出一亮。他連忙撲在床沿上:“你可算是醒了!現在你覺得怎麼樣?還難不難?哪里難?你快和我說呀!”
顧采薇角。“你能讓我先喝口水嗎?”
杜逸一愣,又小臉一垮讓到一邊。
琉璃趕到了一杯溫水過來喂給喝了,顧采薇才覺得嗓子舒服了一點。
“我很難。”這才開口。
杜逸連忙就又看過來。“很難嗎?”
顧采薇點頭,有氣無力的說道:“渾無力,就連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腦袋也暈暈乎乎的,好像這都不是我的腦子了。還困得不行,就想睡覺。從十歲起,我就沒有這麼難過了。”
聽這麼說,杜逸心里都也跟著難了起來。
“對不起。”他連忙低頭認錯。
顧采薇立馬皺起眉。“你趁著我睡覺的時候把我做的糖球都給吃了?”
“沒有!”聽到這話,杜逸急得直跺腳,“我是這樣的人嗎?而且你都這樣了,我還哪來的心思吃糖啊!”
“就是啊娘子。自從昨天你被蛇咬一直到現在,世子就一直守在你邊,就連先生代的學業他也是在你這里完的。他心里一直記掛著你,到現在一口飯都沒吃呢!”琉璃也趕幫他說話。
“是這樣嗎?”顧采薇轉頭看看他。
杜逸委屈的點頭。“不然呢?我哪有你想得那麼沒心沒肺!”
“你這不沒心沒肺,你這傻!”顧采薇沒好氣的吐槽,“我和你說過多遍了,你本來就不好,現在又還在長的時候,每頓飯必須好好吃,吃飽了。結果就因為這點小事,你就不吃飯了?你又要氣死我是不是?我好不容易給你調養好的,可不是給你這麼糟蹋的!”
“你被毒蛇咬了!差點命都沒了!而且還都是因為我的緣故!要不是我非要拉著你們去踏青,還非得找個沒人的地方,你也不至于、不至于……”杜逸本來還想和講道理的。可是說著說著,他就眼圈一紅,眼淚掉了下來。
顧采薇見狀,也沒了教訓他的心思。
“哎,你這孩子太敏了,心里也想太多了,簡直跟個小娘子似的。”低聲嘆。
杜逸就又忍不住瞪。“我才不是小娘子!”
“是是是,你是小郎君。所以,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別哭了行嗎?被蛇咬的人是我,現在渾難的人也是我,我都沒哭呢!”顧采薇連忙改口。
杜逸就眼角,果然把眼淚給止住了。
顧采薇才松了口氣。“這件事其實你不用自責。既然有人盯上我了,那麼就算這次不行,下次他也一定會想別的法子來對我下手。這一次因為咱們找的地方偏的緣故,那些蛇沒有傷及無辜,你們也都幸運的躲開了,只有我一個人傷,這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你要這麼想才對。”
杜逸扁。“你又做錯了什麼,要被他們這麼欺負?”
“我的惡形惡狀還數得清楚嗎?”顧采薇輕笑,“好了不說這些了。想來在我睡覺的時候,你阿爹也已經揪出來鬼,幫我報仇了吧!”
“是啊,鬼就揪出來一堆,那個在你的桌案下面放引蛇藥的人也被抓回來了。可是,他就是個小嘍啰,上頭指示他這麼做的人他到現在都沒供出來!”杜逸又低。
“他要供出來才怪了,那他一家老小可都沒法活了!”顧采薇倒是不以為意,“而且就算他不說,你阿爹難道沒法子查出來?”
杜逸一雙大大亮亮的眼睛里滿是哀怨。“你剛醒就一個勁的夸我阿爹,他在你眼里就這麼好?”
“嗯,現在我慢慢發現,他其實還真不錯。雖然壞了點,可是手能力是真強。以前他應該都沒有理過被蛇咬傷的案例吧,可我只要代下去,他就能按照我的代完,這可不是件容易事。想當初,琉璃我都是教了幾十遍才漸漸和我配合默契的呢!”顧采薇角浮現一抹笑。
琉璃趕捂臉。“娘子,那段黑歷史你就別再提出來說了好嗎?我都已經改了!”
顧采薇笑笑,就又對杜逸說道。“所以,你阿爹還真不錯的。”
當然,前提是得刻意忽略掉那個人直接用咬碎藥丸給敷藥這件事。
殊不知,顧采薇的這番話全數落進了門口杜雋清的耳朵里。
他本來是聽說顧采薇醒了,特地過來看看,結果就聽到兒子正和顧采薇談論著他,而且居然每一句都是夸獎!
男人沉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臉上終于化開了一抹郁,就連角都微微往上勾起。杜仁站在他邊,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家侯爺瑩白如玉的耳垂底端也漸漸爬上了一點鮮的,這一抹還在慢慢的往上攀爬,勢要占據他的整個耳垂!
完了完了!
他又忍不住在心里嘆——侯爺這是真要被這個小娘子給吃得死死的了!
屋子里的杜逸聽到這些話很不高興。“你就知道夸我阿爹,你怎麼就不夸夸我?我可是守了你一天一夜呢!”
“阿逸你當然也很厲害啊!而且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會讓你變得更厲害,比你阿爹還厲害!”顧采薇連忙說道。
杜逸這才出一點笑意。
不過,外頭的杜雋清聽到這話他就不開心了。
連忙輕咳一聲,他走進房里,杜逸趕就站起。“阿爹。”
杜雋清頷首。“既然醒了,你該放心了,去先生那里讀書吧!”
杜逸滿臉的不愿,可還是乖乖點頭。“是,孩兒告退。”
他就這麼走了?
顧采薇一臉驚訝。再看到慢步走到自己跟前來的杜雋清,雙眼微瞇:“你是和他達了什麼約定嗎?”
“是。”杜雋清爽快答應,“他太擔心你了,死活要守著你。我看不走他,就答應他先在這里守著,不過只要你醒了他就得走。他答應了。”
“這個約定還不錯,你這個當爹的終于知道心疼兒子了。”顧采薇點點頭。
杜雋清又定定看了一眼,才淡聲說道:“昨天放蛇的人我找到了。”
“誰呀?”顧采薇問。
“建昌王妃。”
“哦,原來是。”顧采薇點頭,“想來也是。在我手下吃了那麼大的虧,能忍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而且,讓我死在毒蛇口下,這也符合武家人簡單暴的作風。”
杜雋眼神一暗。“但是,我現在只能將府上的人理了,然后再加上和府上的人來往的那個抓出來,這就是極限,建昌王妃我暫時還不了。”
“這樣啊,我明白,這樣就夠了。”顧采薇點頭,“建昌王現在深得皇陛下喜歡,他們一家不是能隨便的。以你現在的份,要是貿貿然得罪了他們,那代價就是整個侯府都跟著傾覆,這可不好。”
說得深明大義,可杜雋清聽在耳朵里,他心里更堵得慌。
“你就沒有別的想說的嗎?”他沉聲問道。
顧采薇想了想,就眨眨眼。“那麼,看在我也是因為你的緣故才得罪了建昌王妃、被放蛇咬的份上,你能不能早點放我走?再等以后,我要是有空回來長安,你也不要攔著我和阿逸見面,可以嗎?”
都這個時候了,還是心心念念的想要走!
杜雋清咬牙。“就算我攔著,你就真不會見他了嗎?他又會聽我的話嗎?這孩子一顆心都已經被你給帶野了!”
顧采薇一怔。“你干嘛火氣這麼大?剛才不是你問我有什麼想說的嗎,那我說了,你又生氣。你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小心眼?”
“本侯小心眼,這事你不是一直知道嗎?”杜雋清冷哼,隨即轉就走。
就這樣?說了幾句話后,他就走掉了?還把杜逸也給趕走了!
顧采薇無語的翻個白眼。
琉璃見狀,連忙低聲說道:“娘子,你現在和侯爺鬧脾氣真不好。昨天因為你傷的事,侯爺擔心得的不得了,又是關心著你的傷勢,又急著找人興師問罪。而且,他這一找不打,居然一下挖出來好幾家埋在侯府上的探子,其中居然還有萊國公府的!”
“是嗎?”顧采薇訝異挑眉,“萊國公府安排人過來盯著他干什麼?”
“說是萊國公夫人的意思,生怕侯爺得了個侯爵還不滿足,要回去國公府搶國公的爵位。”
顧采薇頓時白眼翻得更狠了。“就那麼一個空殼子國公,也就他們自己還當個寶,其他人誰在乎?”
“顧家的大夫人不就在乎得很嗎啊?上次不還私底下攛掇你和侯爺一起把國公的爵位給搶過來?”琉璃低聲提醒。
“大伯母那是眼皮子淺沒見識,一個沒有實權的國公在看來當然是好的。可萊國公夫人就不一樣了,好歹也是名門貴,現在這個國公夫人估計還沒但當初當世子夫人的時候舒坦呢!結果現在還死守著這個位置,把別人都當賊一樣的防……這就有意思了。”顧采薇輕笑,“不過,知道自己的親人把他當外人一樣監視,他心里肯定也難。”
“哪還用說?我聽人說,侯爺昨晚上一夜沒睡,連夜就把人給理了,但也沒有去國公府那邊鬧。看來,他是打算息事寧人了。”琉璃又說道。
“不息事寧人,他又能怎麼辦?”顧采薇淡笑,“難道他還能去忤逆父母不?那他才自找死路呢!”
不過,話說到這里,也不低嘆一聲。“他也的確是個可憐人。”
“是啊!”琉璃點點頭,“才這麼一個小小的侯府里頭隨便找找都能找出這麼多眼線,那長安城里其他大戶人家里頭這樣的人只會更多吧?一天到晚一舉一都被人給死死盯著,這日子可真不是人過的!所以娘子,咱們還是趕走吧!我不喜歡這里!”
“我也不喜歡長安。不過……”顧采薇頓一頓,就慢慢張開,雪白的牙齒反出一道冷芒,“既然別人都已經對我手了,我要是都不還擊一下就跑了,那在他們看來不就是落荒而逃?逃避不是我的風格。就算要走,那我也要把他欠我的收回來之后再說!”
琉璃立馬肩膀一抖,心里低嘆一聲——好吧,接下來長安城里應該有熱鬧可以瞧了。
卻說杜雋清冷著臉離開顧采薇的臥室,就又見一個小廝迎面走過來。“侯爺,秦十三郎郎君來了。”
“請他進來。”杜雋清當即頷首。
很快,秦十三就過來了。
“七郎,昨天你給我送去的那幾條蛇,我特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些蛇上的斷口都整齊平,一點阻滯也沒有,和上次在城東被砍斷胳膊失過多亡的那個人上的刀痕是一樣的!”見到杜雋清,他就連忙說道。
“我知道。”杜雋清頷首,“都是用我給的匕首砍出來的。”
秦十三瞬時臉大變。“你還真把匕首給了?那一小塊鐵一座鐵礦里怕也只能挖出來不到十塊,現在到你手上的也就那麼一點,我當初拿我阿爹傳給我的寶刀和你換你都不同意,結果回頭你就給了?你你你……你別告訴我,你是真看上了!”
“本來就是我的夫人。”杜雋清淡聲回應。
秦十三的眼神立馬一凝,他將杜雋清上下打量了好一會。
“所以說,你是認真的?你真對心了?”
杜雋清抿抿,而后像是做出重大決定一般將頭一點。“是。”
“你……哎!”秦十三頓時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一下失去了戰斗力。
“本來我還想著,如果你真給我肯定答復的話,我一定要好好罵罵你!可是現在,真聽到肯定的答復了,我卻發現我本罵不出來。”他苦笑兩聲,“難得你能再遇到一個能讓你真心相許的人,而且對你們父子倆都不賴,就是除了出……罷了,出又有什麼要的?你喜歡、喜歡你,這才是最重要的。你這輩子夠苦了,那就在這上頭放肆一回吧!”
“不喜歡我。”杜雋清立馬說道。
“啊?”秦十三一愣。
杜雋清點頭。“只喜歡阿逸。不過沒關系,一開始還討厭我來著,但現在至已經不討厭了,這就是進步。以后肯定也會越來越好。”
呃……
秦十三角了。
他沒看錯吧?他這個萬年冰山臉的好友,在說到顧采薇已經不討厭他的時候,居然還歡喜得笑了?甚至他還開始生機的計劃起以后的事來了!
看來杜仁說得沒錯,他是真被這個小娘子給迷得神魂顛倒。不過,既然自家娘子也對顧采薇贊不絕口,那就說明這個小娘子上的確是有可取之的。那他喜歡就喜歡吧!
秦十三心里低嘆一聲,忙又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昨天傍晚,太平公主悄悄派人往長萊縣去了。在之后,又有幾批人馬隨其后,也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