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廳里現在早已經人滿為患。而且為了表示對狄閣老的尊重,大家坐下后大都只和邊的人低聲說話,并不會大聲喧嘩。
但也是因為如此,突然做出這樣作的杜雋清就顯得格外的鶴立群。就連顧采薇也被他給牽連到了。
剎那間,周圍的目刷刷刷一下全都落在了他們兩個人上。
這些人的眼神可比剛才閣老府上那些小郎君小娘子的可怕多了。之前那些人看只是審視,現在這些人卻大都帶著不悅和嘲諷,一道道眼神就跟冰冷的刀子似的,一不留神就在上捅出來一個窟窿。
顧采薇雖然并不害怕這樣的注視,可心里還是對杜雋清這突然的作十分不滿。
好容易兩個人過去坐下了,顧采薇終于忍不住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好好的,你這又發的什麼瘋?”
杜雋清不如山,還一臉義正辭嚴的模樣。“之前每次出去赴宴,你不都得意洋洋的向別人宣告本侯有多寵你麼?那現在本侯自然要給你做足臉面,不然你再被人嘲笑,那丟的也是本侯的臉。”
“鬼扯!”顧采薇沒好氣的吐槽。
“本侯是為了你好。”杜雋清還是那麼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
顧采薇差點被他這不要臉的話給惡心吐了。
以前顧采芹在的時候,他怎麼不對好點?現在他倒是知道了!這男人,本就是看還有點用,所以才故意給做臉罷了!
不過,他們兩個人手拉著手過去坐下,剛坐下就湊在一起低聲咬耳朵,這模樣給別人看在眼里,卻無疑了小兩口好的鐵證。
吳氏方才被建昌王妃冷落,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現在看到顧采薇兩個人如此高調的當眾秀恩,頓時臉更黑了,連忙皮笑不笑的說道:“長寧侯夫妻果然好,這才分開了多大會,就跟久別重逢一般,里調油的我們一群人看得臉都紅了!不過,既然長寧侯夫人你這麼舍不得長寧侯,那方才你去哪了?丫鬟請咱們席的時候,我還到找了一圈沒見著你。你該不會是背著我們去見什麼貴人了吧?”
話里話外的,又在譏諷不安于室,出來做客都不老實。而杜雋清則是個傻子,都已經干出那麼多丟人現眼的事了,這個男人還把給當寶一樣!
顧采薇微微一笑。“武夫人你說對了!我剛才真就是去見人去了。要不是想到這邊開席了必須走,不然我可真想繼續留在那和人談笑風生呢!”
“哦,是嗎?那不知道你去見的是誰?”吳氏忙追問。
顧采薇眨眨眼。“不告訴你!”
吳氏一噎,忙又怪氣的說道:“今天來狄閣老府上赴宴的都是長安城里有頭有臉的人家,沒有誰是拿不上臺面的。長寧侯夫人您至于把人給捂得這麼嚴實嗎?您就不怕長寧侯聽到這話心里難?”
顧采薇就轉向杜雋清:“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樂意捂著,有問題嗎?”
“沒問題。”杜雋清爽快搖頭。
吳氏頓時又噎得說不出話了。
訕訕的往建昌王妃那邊看去,就見建昌王妃的臉已經變得很難看了。
“長寧侯夫人。”此時,就聽建昌王妃也慢條斯理的了一聲。
顧采薇再度揚起笑臉。“建昌王妃有何吩咐?”
“我聽說你前些日子被蛇咬了?”建昌王妃看似一臉關切的問道,“你怎麼樣?現在好些了沒?不過,你好好的怎麼會被蛇咬的?那蛇長得什麼模樣?我活了這麼多年都沒見過真蛇呢,你快和我說說!”
這些話才算說到了點子上。
一般被蛇咬過的人,短期必定談蛇變,就更別說被人引導著回憶起那天的悲慘遭遇了。一旦想起來,輕者會嚇得渾發抖,重者當眾哭鬧失態都有可能。
看來,這位建昌王妃干這種往別人傷口上撒鹽的事已經十分練了,所以現在信手拈來。
顧采薇就微微一笑:“多謝建昌王妃,我已經好了。”
然后,就如所愿,將那條蛇的模樣給細細的描述了一遍,一直到聽得滿屋的賓客都面害怕惡心之,才滿足的停下。接著又掉轉話頭:“為什麼我知道得這麼詳細呢?那是因為那條蛇被我們給打死了,尸帶回侯府。我被咬傷得很嚴重,心里也很生氣,所以回頭就把那些蛇全都給剝皮了,蛇膽泡酒,蛇皮焯水后加油鹽茱萸拌一拌做了涼菜,蛇也紅燜、椒鹽、燉湯、煮粥,換著花樣做了好多種口味的,其中椒鹽的最好吃。”
“我喜歡紅燜的!”杜逸趕舉起小手抗議。
他之前那麼多年一直都飲食清淡,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吃。一直到認識顧采薇后,他面前才被推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然后他就上了重口的滋味。
但他的意見,顧采薇本不理睬。
此時,杜雋清又開口:“椒鹽的的確不錯。”
“看吧,我就說這個味道的最好了!不不瘦,脆可口,不管當零吃還是下飯都很不錯。以后有空我要再去外頭捉上幾條回來,繼續做椒鹽口味的!”顧采薇連忙點頭,“而且我發現了,越是毒的蛇做出來的蛇味道越是好吃,那我就得專注于抓毒蛇才行!”
“隨你。”杜雋清淡然頷首。
“那你也得給我留一條紅燜!”杜逸又連忙話。
“行,知道了!”顧采薇隨口答應。
他們三個人兀自在這里談論起蛇的無數種做法,以及每種方式烹調出來后的口味,真是說的在場的人口水都被勾出來了。
不人悄悄咽了口口水,心里暗暗下定決心——等回頭他們就廚子抓幾條蛇來,把剛才顧采薇說的做法挨個做上一遍!
建昌王妃此時臉都黑了。
明明是想刺激刺激顧采薇心里最敏脆弱的地方,好讓這個小娘子當眾丟人現眼。可為什麼這個人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反而還越說越激、還把別人的緒也給調起來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看你能吃出個什麼花來!”沒好氣的低哼。
反正,是不會吃蛇的!暗暗下定決心。
在破壞了的險惡用心之后,顧采薇就連忙又沖那邊的吳氏送去一抹激的笑。
吳氏頓時又一個激靈,趕對建昌王妃搖頭。“王妃,是故意想挑撥離間,您可千萬別上當啊!”
建昌王妃冷著臉沒有任何回應。
此時,就聽門口的小廝高聲喊道:“閣老和夫人到了!”
在場賓客立馬全都住,大家紛紛起恭迎狄閣老和閣老夫人。
只見裝扮一新的狄閣老手扶著閣老夫人,老夫妻倆在一眾兒孫的簇擁下徐徐走進來,然后在上首落座。
賓客們這才又一齊拱手賀喜。
狄閣老連忙拱手還禮不提。“多謝諸位,多謝諸位。今天拙荊生日,大家能過來湊個熱鬧,老夫激不盡。現在,諸位還是趕落座吧!你們都是貴客,讓你們站得太久,那就是老夫的不是了。”
賓客中間立馬發出一陣笑聲,大家這才坐下了。
今天宴席的主人到了,廚房立馬就將早準備好的壽桃給送了上來。狄家的兒孫們依次站出來,向長輩磕頭祝壽。
兒孫們祝壽完畢,接著就是前來的賓客們。
杜雋清按照份排行,一直排到了倒數幾個。
終于等到他們一家子上前去的時候,前頭拜完壽的賓客們都已經三三兩兩的開始說話,都沒多人關注這些長安城里的小蝦米如何拜壽。畢竟,以他們的份,必定只是在狄閣老跟前走個過場,狄閣老能敷衍的給上一句話就不錯了。所以他們本就不在意。
不過,當顧采薇和杜雋清牽著杜逸的小手走到那邊,三個人齊聲說出祝福的話后,閣老夫人頓時就笑瞇了眼。
“多謝多謝。你們既然今天來了,也務必沾沾我們家的喜氣,以后也要添福添壽才好啊!”笑呵呵的說著,還對杜逸招招手,“你過來。”
杜逸走過去,閣老夫人立馬他的小臉。“這孩子長得真俊,以后必定和他阿爹阿娘一樣,是個好孩子。”
說罷,就拿了一個壽桃放進杜逸手里。“給你,吃吧!”
“謝謝阿婆!”杜逸連忙道謝,小臉上滿是歡喜的笑。
狄閣老見狀也呵呵一笑。“夫人喜歡這個孩子?”
“是啊,這孩子聰明伶俐,長得也好,我很喜歡。想來能生養出這麼一個孩子的爹娘,他們也都是好孩子。”閣老夫人輕聲說道。
狄閣老聞言,他忙也對杜逸招手把他到跟前來。
當眾問了杜逸幾句話,考較了一下他的學問,狄閣老立馬也點頭:“這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口齒伶俐,思維敏捷,日后必定會為國之棟梁。接下來好好讀書吧,可千萬別辜負了你爹娘對你的期盼。”
“謝謝阿翁,我知道的!”杜逸趕點頭,這才捧著壽桃回到顧采薇邊。
狄閣老和閣老夫人這一番表現,簡直驚呆了眼前這麼多的賓客!
今天過來赴宴的不乏皇親貴胄,他們也都排在最前頭趕過去對閣老夫人祝壽了。雖說對于這些份尊貴的人,狄閣老夫妻倆也都笑的給了回應,但算下來他們對大家的態度都差不多,都是那般淡漠疏離,并不給他們任何拉攏關系的機會。可是現在,面對長寧侯一家三口,他們卻是態度陡變!
盡管這兩位只是對杜逸溫和了些,對杜雋清和顧采薇兩個人并沒有多親熱的表示。可是,要不是看在杜雋清夫妻倆的面子上,他們會對一個小孩這麼親熱嗎?還又是夸獎又是考學問,閣老夫人還親手送了送壽桃!
他們只是借著關心這個孩子來表達對長寧侯夫婦的關罷了!
這一家三口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閣老夫婦的如此關?
一時間,在場賓客們看著他們三個人的目里又多出幾分狐疑。
其實顧采薇也沒有想到狄閣老夫妻倆會對他們做出這樣的事來。當看到杜逸被過去,番被兩位老人家疼,都呆了呆,然后才心頭一熱,角釋出一抹笑。
等杜逸回來了,趕又對兩位老人家頷首道謝。狄閣老立馬下一抬,又做出一副剛正不阿的姿態來,閣老夫人則是笑呵呵的沖點點頭。雖然沒有說話,但一切盡在一言中。
有了狄閣老夫妻給他們一家人的勇氣,顧采薇三個人都神大振!因此就算這一通宴席下來,他們被無數雙目從頭到腳掃視了個遍,也被邊的人旁敲側擊的打探著和狄閣老之間的淵源,他們全都扛了過去。
反正,一邊吃著飯,一邊看著上頭建昌王妃一伙人難看的臉,顧采薇的心真是越來越好。
這個壽宴就在一片歡樂祥和的氣氛中走到了尾聲。
閣老夫婦畢竟年紀大了。出來陪陪客人、大家說笑幾句,他們就累了。因此好容易熬到宴席完畢,他們就趕向賓客們告罪離開。
既然主人都走了,客人們自然也都紛紛起告辭。
但前腳狄閣老夫妻倆剛走,后腳在場的賓客們就一擁而上,把杜雋清一家三口都給圍了個水泄不通。至于目的嘛,自然是想搞清楚他們長寧侯府和狄閣老什麼關系、到底有多親。順便,要是能搭上長寧侯府的關系,再順便讓長寧侯幫忙向狄閣老舉薦他們,那就最好不過了!
好在這些人圍繞的對象是杜雋清,顧采薇這個俗不堪的侯夫人他們并沒有當一回事。
既然不關自己的事,顧采薇也就放任杜雋清被那些人圍攻。則是一眼瞥見正迅速朝外走去的建昌王妃一行人,當即目一轉,就趕跑過去攔住了他們。
“三娘你等等我,我還有話沒和你說呢!”連忙拉住了吳氏的袖。
吳氏在家中排行第三,親近點的人都管三娘。
吳氏聽到這話,就仿佛驚弓之鳥,趕掙扎起來。
“長寧侯夫人你放手!我們只是點頭之,私底下從來沒有任何來往,那你來找我干什麼?你快放了我!”趕低聲喚著,這些話分明是給建昌王妃聽的。
顧采薇卻眨眨眼。“三娘你這說的什麼話啊!我來找你,當然是來向你致謝的啊!虧得是你告訴我說閣老夫人喜歡懂事聽話的小孩子,所以我才特地把我家阿逸給帶上了。結果事實證明,你這個法子還真管用!你看閣老和閣老夫人對我家阿逸多喜歡!以后我一定要多帶阿逸過來陪陪他們!”
說著,又死命抓住吳氏的手。“今天真是多謝你了,我們可算是當著長安城里所有權貴的面大大出了一回風頭。今天過后,我家侯爺的際面應當也會拓寬許多!你真好,要沒有你,我們還不知道該怎麼著急上火呢!不過現在不用發愁了,一切都解決了!”
每多說一個字,吳氏的臉就更蒼白一分。
到最后,吳氏簡直就跟一條被活捉的蛇一樣拼命的扭,死活把自己的手給從的桎梏下解了出來。
“長寧侯夫人您真是說笑,您養的好世子得了閣老夫人的喜歡,這是你們自己的事,和我有什麼關系?我從來沒教過你這些!”連忙大,一邊說話還一邊小心觀察著建昌王妃的反應。
顧采薇也跟著看看建昌王妃那邊,頓時就跟才發現建昌王妃的存在一般,連忙捂低嘆了一聲。“哎呀,我錯了!是是是,這事和你沒關系,一切都是我們自己想的,我找錯人了。對不起,我錯了。回頭等我抓住幾條蛇,我親手做了給你們送過去當做賠禮!”
“不用了不用了!”吳氏連忙擺手。
察覺到建昌王妃落在自己上刺骨冰涼的兩道目,簡直都要嚇哭了。
早知道這個小娘子這麼毒,之前肯定不會樂顛顛的瞎編什麼法子告訴。結果現在好了,們兩個人的對話外人無從得知,就只能任由顧采薇想說什麼說什麼。然后,自己口干舌燥的解釋了半天,也比不上顧采薇隨口的一句挑撥離間。現在,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挽回王妃的信任了!
顧采薇在說完這話后,就笑嘻嘻的擺手:“好了,我家侯爺出來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三娘再見,建昌王妃再見!”
然后就施施然的飄到了杜雋清邊。
吳氏趕忙膽戰心驚的又看向建昌王妃。“王妃,您別聽胡說!我真的沒有!閣老夫人喜歡什麼,我其實也不知道,那又哪來的本事教給真的?”
“是這樣嗎?”建昌王妃涼涼回應,只是無論臉還是嗓音都沉冰涼得可怕。
吳氏一個激靈,的眼淚是真下來了。
但建昌王妃本都不理會,徑自抬腳就走。吳氏見狀,也只能厚著臉皮跟上。
兩個人到了車馬廳,吳氏還想再解釋幾句,可建昌王妃直接扭走了,建昌王妃邊的人也一個勁的往往外推:“你走吧!王妃要回去了。”
吳氏咬咬牙,只得慢慢的轉回去。
只是,才剛走到自家馬車邊上,就聽到進去馬車里的建昌王妃發出一聲凄厲的尖——“救命,有蛇!”
然后,原本儀態優雅的建昌王妃,現在就跟一只被火燒屁了的猴子似的,趕忙從車上跳下來。儀態是顧不上了,鬢發也被慌的舉弄得凌不堪。披帛落在地上,一腳踩上去,頓時吧唧一聲摔了個狗啃屎。
“王妃!”邊的人驚著趕來扶,建昌王妃還在抖著大喊,“快走快走,這輛車我不要了!咱們趕走!”
吳氏見狀,也嚇了一跳,趕抓住一個小丫鬟推進車里。“你好好給我檢查一下,看看里頭有沒有蛇!”
因為建昌王妃這一聲喚,車馬廳里的貴婦們也都嚇到了。沒上車的不敢上去,上了車的也趕跳下來,忙不迭的催促著人把馬車里里外外的檢查了一通,確定里頭干干凈凈的沒有任何異,們才放心的又坐了上去。
至于建昌王妃的馬車,自然也有閣老府上的人過來檢查。
但把馬車從里到外都給檢查一遍、就連車底下的小都看過了,小廝還是搖頭:“沒有蛇啊!”
“就是有!我都看到了!這麼長一條,頭是三角形的,上
的花紋斑斕得很,就從里頭的隙里鉆出來的!”建昌王妃驚魂未定,氣吁吁的描述。
一位貴婦聽了,不低語了一句:“這說辭聽著好耳……不就是宴席上長寧侯夫人描述的那些嗎?”
大家聞言都仔細回憶了一下,頓時發現——還真是!
于是,剛才還被嚇得魂不附的貴婦人立馬都冷靜了下來。
“看來建昌王妃是怕蛇怕得厲害,所以才聽長寧侯夫人說了幾句就嚇這樣了。只是,既然怕蛇,又何必非要追著長寧侯夫人問呢?這不是自討苦吃麼?”
因此,現在的結局很快就被大家歸結為——自作自!
建昌王妃本就被嚇得渾發抖,現在聽到這話,更是又氣又怒。“我沒有被嚇出幻覺,我說的是真的,方才我馬車里就有一條蛇!”
“是嗎?那您還是小心點好。”
大家卻只是敷衍的應和了一聲,就各自蹬車走了。
建昌王妃眼見別人都不把的說辭給當一回事,又不恨恨的瞪了吳氏一眼。
吳氏的丫鬟此時也檢查完了。“夫人,沒蛇。”
吳氏趕點頭。“那咱們走吧!”
現在建昌王妃已經恨上了,再加上被那條所謂的蛇一嚇,如今早已神志不清。自己要是繼續待下去,誰知道又會被王妃給安上什麼罪名?所以覺得,自己還是趕離開的好。
大家先都冷靜冷靜,改天再找個機會和王妃好好解釋一下這件事,那樣效果應該回更好。心里暗暗想著。
但是,就在的馬車開出閣老府后不多久,吳氏也聽到車里傳來一陣稀碎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頓時警覺起來。
“什麼聲音?”忙問。
邊的小丫鬟也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小丫鬟的目就落在了的上:“夫人,這聲音是從您上傳來的!”
吳氏下意識的低頭一看,果然就見自己的袖正在不控制的來回擺。
吳氏霎時又臉慘白。
“這里頭是個什麼東西?你快給我把它弄出來!”
連忙低喊,一邊拼命的甩著袖子。
連甩了好幾下,里頭的東西終于出來了,卻是一條五彩斑斕的小蛇!
小蛇被扔到馬車里的地毯上,立馬支起上半,大張吐出紅紅的信子,發出滋滋的聲響。
“娘啊!”
接著,兩個尖利的聲夾雜在一起,迅速沖破馬車頂,直沖夜空而去。
而后,馬車就是一陣劇烈的晃,夾雜著人的尖聲、哭喊聲,讓這片寂靜的夜空都變得熱鬧了起來。
至于建昌王妃那邊。不管閣老府上的人如何向保證的車里真的沒蛇,死活不信。無奈,狄家大夫人干脆從自己府上調了一輛車過來送回去。
一路平安無事。
等回到家里,建昌王妃才算是松了口氣。
“真是晦氣!每次只要遇到那個顧二娘我都沒好事,現在竟然吳三娘都敢背叛我……遲早有一天,我要把這兩個賤蹄子都給收拾了!”一邊低低息著,還一邊忍不住的罵。
剛才那一條蛇驚出了一的冷汗,現在時間又已經到了初夏,本來空氣中就帶著幾分燥熱,上黏黏膩膩的很不舒服。
“來人,備水,我要沐浴!”立馬吩咐下去。
丫鬟連忙準備了一大桶熱水,伺候好好的泡了半天,可算是將一的疲憊和驚嚇都給驅走了。
泡完澡,一輕松的走出來,就見一個丫鬟一臉猶豫的模樣,似乎想說點什麼卻又不敢。
“想說什麼你就趕說,磨磨蹭蹭的像個什麼樣?”建昌王妃沒好氣的呵斥。
丫鬟趕就把事給說了。
建昌王妃聽完,就一聲冷笑:“吳氏被蛇咬了?活該!怎麼那條蛇就沒咬死呢?”
有這件事做安,的心好了許多,就打了個哈欠。“什麼時候死了,什麼時候你們再來告訴我消息吧!我要睡了。”
丫鬟趕侍奉在床上躺下,然后拉開被子給蓋上。
結果,被子剛拉開,剛才還手腳利落的丫鬟就跟被點了似的,突然一不敢。
建昌王妃面一冷。“你怎麼回事?吃錯藥了?”
“蛇……”丫鬟這才呆呆的說了句,然后跟反應過來似的,立馬轉撒丫子就跑。
一邊跑,一邊大喊:“救命啊,有蛇!蛇又來了!”
建昌王妃現在聽不得蛇這個字。剛才這話剛從丫鬟里吐出來,心里就一個激靈。
再低頭一看,果然看到鋪開的被子上正盤著一條有嬰兒胳膊細的大蛇。這條蛇剛才好像是躲在被子里睡覺,現在突然被拉出來,它還沒反應過來,只抬起頭看著建昌王妃這邊。
建昌王妃肝膽俱寒。
剎那間,雙手雙腳都變得涼冰冰的,手腳也得不行。想跳下床,想逃得遠遠的。可是,被這條蛇那兩只綠幽幽的目盯著,發現自己本連彈一下都做不到,那又更遑論逃跑?
無助的覺涌上心頭,突然鼻子一酸,眼淚刷刷的開始往下掉。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就招惹上蛇了?”哭著低,啞著嗓子低喊,“救命!有沒有人?你們快來救救我、救救我……啊!”
不管是發生在建昌王妃上、還是吳氏上的事,那都是出了閣老府之后的事了,顧采薇當然無從得知。
現在,的一顆心都放在了照顧杜雋清這個醉鬼上。
沒錯,杜雋清喝醉了。
因為突然得到狄閣老青眼的緣故,宴席上許多人都開始對他展開關注。而在酒席之上,流最好的方式就都推杯換盞。雖然杜雋清竭力婉拒,但也挨不過那麼多人挨個的過來敬酒,他就這麼被灌醉了。
饒是他自制力再強,也只能抗到將走出閣老府,然后他就酒意上頭,一頭倒下了。
顧采薇見狀,連忙指揮人把這個男人給拖到馬車里躺下。
杜逸見了,他連忙跟著爬上馬車,再看著車里面紅、呼吸還有些急促,連帶眉心也微微皺的杜雋清,他小臉上爬上一抹焦急。
“阿爹他怎麼了這是?”
“喝多了。”顧采薇沒好氣的回答。
“啊?是這樣嗎?可我看他好像很難的樣子啊!”杜逸小聲說著,他忙拉上顧采薇的手,“你不是會醫嗎?你趕給他治治吧!再不濟,你荷包里應該也有解酒的藥丸吧?”
“不好意思,還真沒有。”顧采薇攤手,“我邊就沒有嗜酒的人,所以我從沒想過要準備這東西。”
“不是吧?”
杜逸聽了,他頓時小臉皺得更。“那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就讓阿爹這麼躺著吧?”
“躺躺好的,本來也就一個醉酒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算不吃藥,他自己扛兩天也能好。”顧采薇不以為意的說道,“再說了,誰他自己喝這麼多的?既然喝酒,他就應該做好會被灌醉的準備!”
杜逸小肩膀一抖。“你別這麼兇啊!阿爹他不也是被的嗎?”
顧采薇看他一眼。“你到底站我這邊還是站他那邊?”
杜逸就下一抬。“你這邊!”
“那你還幫他說話?”
“我不說了!”杜逸忙不迭搖頭,果然閉,只是雙眼卻依然滿是擔憂的往杜雋清那邊看了又看。
果然還是父子連心。不管上怎麼互相嫌棄,可當杜雋清不舒服的時候,這小家伙還是會忍不住擔心。
顧采薇無奈嘆了口氣。“好吧,等回去侯府,我就給他燉點解酒湯,保證他喝完就沒事了。”
杜逸這才揚起笑臉。“你真好!”
顧采薇撇。“我才不好呢!”
要好的話,就該現在幫杜雋清緩解一下痛苦。可偏不!
他來者不拒,他喝那麼多,活該!就要讓他好好嘗嘗喝醉酒頭痛裂的滋味!
等馬車回到侯府,顧采薇再人把杜雋清給扶回去他房里,杜逸就又拉上。“走吧,咱們去給阿爹煮解酒湯去!”
小家伙積極主得很,比平時催著給他做飯吃還主得多。
“知道了!”顧采薇無打采的答應著,兩個人就一道去了的小廚房。
杜逸燒火,拿出一罐蜂,一把干桂花,一把烏梅。等鍋里的水燒開,先把烏梅放進去,待到鍋里的湯變深,就停火。再拿著勺子攪一攪,促使湯快點變涼,然后再加幾勺蜂,最后撒上桂花。
很快,桂花混合著蜂的清香,再夾雜著一點烏梅的酸味就飄了出來。大晚上的,讓吃了一肚子油膩的人是聞到味道都覺得五臟六腑清爽了許多。
依照慣例,顧采薇又先給杜逸盛了一碗。“喝吧!這個湯又解酒又消食,你喝一碗也沒事。”
“哦。”杜逸趕端起來大口大口的喝了。
顧采薇也自己喝了一碗。
等兩個人都喝完了,才慢悠悠的提上給杜雋清準備的那一碗給他送過去。
等到了杜雋清臥房,就見杜雋清依然一臉痛苦的躺在那里。他如玉一般瑩白的面孔現在早已經被赤紅占領,雙眼雙都閉著,就連雙手都握拳,似乎在強忍著什麼。
還有他的額頭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蒙上了一層細汗,乍一看去的確十分痛苦。
顧采薇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又忍不住吐槽。“既然喝不了那麼多,你干嘛要喝?結果喝這樣,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上這麼說著,可還是把湯給端了出來,就代小廝喂給的杜雋清喝。
然而小廝笨手笨腳的,本喂不好。小半碗湯下去,杜雋清都沒喝進去幾口,大都撒了。
顧采薇忍無可忍。
“算了,你們一邊去,換我來!”
捋起袖子走過去,指揮小廝把杜雋清給扶起來躺好,就自己舀了一勺湯,然后一手住杜雋清的下強迫他張開,把湯給喂進他里。
等到把一碗湯喂完,顧采薇累得手都酸了。
“好了,再給他汗,換服,就讓他睡吧!睡上一覺,明天一早起床他就沒事了。”
連忙放下空碗,正要起離開,卻不防那個躺在床上的男人突然一把手抓住了的手腕。
顧采薇嚇了一跳。“杜雋清,你干什麼?”
“別走!”男人卻低聲著,一手死死著的胳膊不放。
顧采薇連忙想要把他的五手指給掰開,卻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反手就又握住了的另一只手,再用力把往里一拽,竟然就把給拽上床了!
然后杜雋清一個翻,長一,穩準狠的住了想要抬起的雙。
“我的天吶,你們怎麼能這樣?我還是個孩子啊,你們怎麼能當著我的面做這種事?”杜逸立馬雙手捂臉,大著跑掉了。
一屋子的丫鬟小廝見狀,他們也都臉上一紅,趕也要往外跑。
顧采薇卻快氣死了。
“杜七,你再給我裝!你再敢著我試試?姑我就算被制住了手腳,也有的是法子反抗。再不濟,明天開始,我也能找到機會好好報復回去。你確定要為了占現在的一點上風,讓自己接下來的日子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麼?”
話音剛落,剛才還醉醺醺的男人就睜開了眼。
顧采薇才發現,他就連眼眶都漉漉的,眼中閃爍著一抹不安和無助。
“我難。”他啞聲說道。
也不知道是今天說了太多話的緣故,還是原因,他嗓音嘶啞得厲害,這就又給他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乍一看去,就跟生病了的大狗似的,正在楚楚可憐的向主人尋求安。
可是,又不是他的主人!而且就算安,也只想安杜逸那個小家伙好嗎?這男人這麼大歲數了,還玩這一招,他也好意思!
顧采薇心里吐槽著,可眼看著面前這個男人這麼痛苦的模樣,終究還是狠不下心。
“哪里難?”低聲問,就想把手出來給他把脈。
但杜雋清卻搖搖頭,只又閉上眼。“我不勝酒力,每次喝酒就這樣,其實沒什麼大礙,喝了解酒湯,睡上一兩天就好了。只是現在就是難。”
“那就沒辦法了。”顧采薇聽了,只能低嘆口氣,“必須有一個調理和適應的過程。這個過程你只能自己忍著,別人幫不了你。”
“所以你留下來,陪陪我。”男人又說道。
顧采薇眉頭皺。“你想讓人陪,那麗娘來啊!肯定會很高興的!”
“太吵了。”杜雋清毫不猶豫的拒絕。
顧采薇無語。“說得好像我不吵似的。”
“你和不一樣。就會想方設法的討好我,嘰嘰喳喳的說一堆七八糟的話,但仔細聽了就知道沒一句有用的。你好歹言之有,讓人聽著不覺得厭煩。”
咦,他這是在夸嗎?
顧采薇承認,聽到這些話后,的心好了不。
不過,就憑這幾句話,還不足以讓留下來伺候這個醉鬼。“那你也可以杜仁過來,他對你忠心耿耿,又一肚子的正事,可以和你說到天亮去。”
“我都這樣了,哪還有心思和他說那些事?這不是讓我的頭更疼嗎?”杜雋清又睜開眼。
“那……”
顧采薇還想再拉出一個人來,就見杜雋清那雙水波瀲滟的眸子已經盯上了。
“我都這麼難了,你就不能安安靜靜的陪陪我,讓我好好休息一下嗎?”他氣呼呼的低喝。
顧采薇都被他這突然來的脾氣給嚇得愣在了原地。
“好吧,你睡你的,我陪還不行嗎?”趕點頭,乖巧得不得了。
杜雋清這才閉上眼,又靠著睡了過去。
等到均勻的呼吸聲傳來,顧采薇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怎麼了?這男人明明是在無理取鬧啊!就算杜逸無理取鬧都會被拎耳朵罵呢,怎麼這個大的這麼喚,自己還被嚇住、然后就慫了?
結果現在,他還堂而皇之的在這里占自己便宜!
一火氣涌上心頭,真想把這家伙給搖起來,重新和他吵一架!
只不過,手出去了,想了想還是了回去。
“算了,看在你今天的確不舒服的份上,我放過你了。”顧采薇低聲說道。
而且,想想剛才他那麼一副楚楚可憐、眼波流轉的模樣,其實還有意思的!真沒想到,都這麼大的人了,他做出這副模樣竟然一點都不難看,反而風姿楚楚,比平康坊里的花魁娘子還要勾人。
就連張昌宗那一副故作的態都被他給比下去了。
“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要是下次你再敢這樣,看我不咬你!”顧采薇皺眉低聲罵了句。
但杜雋清沒有任何反應。
想也是,這家伙都睡了,對他發火又有什麼用?自己真是被他給瘋了。
顧采薇無奈撇撇,忍不住打個哈欠,就閉上眼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