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薇聽到之后就笑了。
“到底是真的病了,還是聽說侯爺了朝廷里的紅人,風頭一下把杜家所有郎君都給蓋了過去,生怕侯爺以權謀私,挾私報復,所以直接嚇病了?”
杜仁低下頭:“這個屬下就不清楚了。”
他也是個妙人。一句不清楚,絕對不是說他心里不清楚,相反他心里跟明鏡似的,只是知道這種話不能說出口,所以就含混應對過去。
因此,顧采薇可以確定——萊國公夫人是被嚇病的!
杜雋清垂眸思索了好一會,然后才低聲道:“既然阿爹我回去,那就還是回去一趟吧!”
他和萊國公夫人一般,但對萊國公還是有幾分孺慕之的。
顧采薇聽后,也只得點頭。“那就去好了。反正現在他們應該也不敢再對你下藥了!”
杜雋清又眼神微暗,抿抿沒有再多說什麼。
既然決定好了,他們三個就連忙換了服,然后往國公府去了。
不出意外,國公府里頭的氣氛十分怪異。當然,這個怪異和太平公主府上截然不同。太平公主是因為氣怒,所以只要看到什麼不順心的事就大發雷霆,害得人人自危,不敢多說一句話、多做一個作,生怕又惹惱了這位主人。可是這國公府里頭的人沖上到下作都小心翼翼的,卻都是因為害怕得罪了他們這幾個客人。
從他們進門起,顧采薇就發現這府上的人對他們的態度張得不得了,就連多看他們一眼都不敢,仿佛生怕一不小心惹得他們不高興,然后他們直接甩手走人。
杜逸一路看過去,他都不小聲和顧采薇咬耳朵:“你還真說對了!人有權有勢之后,的確可以為所為呢!現在,這整個杜家就已經被咱們給踩在腳底下了。”
“所以說嘛,我早告訴你不用擔心他們。得罪就得罪了,現在他們還不是小心翼翼的結咱們,生怕咱們不理他們?”顧采薇笑呵呵的點頭。
杜逸連忙把腦袋點得跟小啄米似的。“你說得沒錯。我以后也要和阿爹一樣,努力出人頭地,在整個大周朝都站穩腳跟。這樣,以后咱們一家就可以繼續為所為了!”
噗!
顧采薇忍不住他的頭頂。“瞧瞧你這點出息!”
杜逸頓時小一咧。“我覺得我這個愿好的啊!又腳踏實地,實現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多人一輩子都辦不到呢!”
“到了。”
突然,前頭傳來杜雋清的說話聲。兩個正低聲頭接耳的人趕閉,就見到萊國公夫人居住的小院赫然已經呈現在他們跟前。
說來也是可笑。顧采薇都已經來到這個里這麼久了,這個萊國公府也來過幾次,可現在卻還是第一次來到萊國公夫人的住。
這消息要是給別人知道了,怕是都要罵這個做兒媳婦的對阿姑不恭敬了。
顧采薇輕輕一笑,慢步走到杜雋清邊,一把抓住他的手。
果然,他的手有些僵,還在微微的發。這些都說明他現在神十分張。
“別害怕,有我在呢!”低聲安他。
杜雋清轉頭看看,就將頭一點。“嗯。”
然后,就看到杜家大郎君杜雋澤和他的夫人裴氏一道出來了。
“七弟,你可算是來了!”杜雋澤趕親熱的著,就要仿佛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忙不迭上前來拉上他,“你快和我一道去看看阿娘吧!自從上次你走后就病倒了,現在病一天比一天更重,這幾天不僅爬不起來床,更是水米未進。要不是這樣,我們也不敢去打攪你!”
裴氏則是來到顧采薇跟前。目復雜的盯著顧采薇看了好一會,然后才低聲說道:“七弟妹既然來了,那也去給阿姑看看吧!我們請了多大夫都不中用,現在只能靠你們了。”
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別別扭扭的。
不過顧采薇完全可以理解。
上次一氣之下,把杜雋澤的給當眾說了出來。雖然當時杜雋澤夫妻不在,可當時事鬧得那麼大,就算萊國公夫婦想瞞,那又怎麼瞞得住?
所以第二天一早,裴氏就已經知道了消息,然后自然又是一通山崩地裂的鬧。
又是吵著要和杜雋澤和離,又是大罵萊國公夫人不要臉,居然幫著兒子一直蒙騙兒媳婦,又是著跳著要去外頭把那個丫鬟一家子都給拖出來活活打死。那一整天,整個國公府都沒有消停。
虧的是現在萊國公府在長安城里已經沒多分量了。不然,就裴氏這個鬧法,還不知道會生出多事端來呢!
但即便這樣,萊國公一家還是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裴氏給勸好了。杜雋澤親自向賠禮認錯,主提出把外頭養的那一群兒們全都送得遠遠的,還保證以后都不管他們;就連萊國公夫人都主低頭向兒媳婦認錯;最后還有裴氏娘家的人過來勸說兒。多管齊下,裴氏才算是消停了。
然而這只是表面上的消停。任何人,只要知道自己丈夫瞞著自己做了這種事,而且邊的人還都知,一群人合起伙來瞞著,不管什麼時候回想起來心里都會堵得慌。所以現在,的日子不好過,杜雋澤的日子也不好過。乃至整個萊國公府,大家也都如履薄冰一般,唯恐裴氏什麼時候一個心不好又鬧了起來。
而現在看到顧采薇,這個當初破了杜雋澤偽裝的人,裴氏心里更是五味雜陳。
不知道該怎麼對這個人才好。是恨呢,還是狠狠激?
要不是顧采薇說出這件事,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以為對自己恭敬有加的丈夫居然背著自己干了這種事,自己甚至還幫別的人養了兒子!可要是顧采薇不說,他們一家人肯定還能保持著當初和和氣氣的氛圍,一家和樂,又哪里會淪落到現在這樣說上幾句話就忍不住吵架的地步?
自然的,對顧采薇的態度就變得怪異起來了。
所以顧采薇對裴氏的態度不以為意,甚至還主沖裴氏笑了笑:“阿姑到底什麼癥狀,大嫂你再仔細和我說說吧!還有之前都請了哪些大夫過來,大夫又是怎麼說的,你都和我說一說。”
裴氏又盯著看了好一會,才終于點頭。“好,我這就和你說。”
們兩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朝里走,前頭的杜雋清和杜雋澤兄弟倆更簡單,他們打過招呼之后,就已經趕往里頭去了。
穿過院子前頭的一片空地,來到萊國公夫人的臥房。才剛掀開門口的簾子,顧采薇就聞到一濃重苦的藥味撲面而來,不眉頭微皺。
裴氏正小心注意著的反應。當看到顧采薇這般,趕小聲解釋:“阿姑這些天一直在吃藥。大夫說是肝火上升,一直降不下去,導致痰迷心竅,所以給開了許多黃連黃柏,這兩天一直吃著這個。”
黃連黃柏有多苦,顧采薇小時候認藥的時候被外公往里喂過,那滋味直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就算現在想起來,還忍不住悄悄吐吐舌頭。“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
裴氏才悄悄松了口氣。
如今萊國公夫人的房間里也站了不人,這些自然就是杜家的眷們了。大家看到他們進來,全都主讓到一邊,給他們騰出來足夠的位置往萊國公夫人那邊去。
杜雋清和顧采薇也大大方方的過去了。
顧采薇才發現:萊國公夫人是真病了。比起上次看到的時候瘦了一大圈,而且臉蠟黃蠟黃的,眼窩都深陷了下去,臉頰上的顴骨也高高凸起,整張臉上幾乎都看不到多。雖然閉著眼,嚨里卻發出一陣陣艱難的息聲,看起來真是可憐得。
杜雋清輕輕的了聲:“阿娘。”
萊國公夫人這才慢慢睜開眼。
當看清楚床前站的人是誰,立馬眼角就滾出兩滴淚來。
“七郎!”只聽凄慘的了聲,就手忙腳的想要爬起來。好容易在丫鬟的幫助下起來了,忙不迭一把抓住杜雋清的手,“七郎,阿娘錯了!那次是阿娘鬼使神差,我腦子有病,才會對你干出那等事,其實我真不是故意的!你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可也是我辛辛苦苦一手拉拔大的,在我心里你和你其他兄弟沒有任何區別。阿娘真的錯了,你原諒阿娘好不好?”
這麼一副病怏怏的模樣,然后一開口就這麼低聲下氣的求饒認錯,真是占盡了天時地利,讓人怎麼都對狠不下心。
萊國公夫人其實也是個聰明人呢!
顧采薇心里想著,悄悄看看四周圍,就見杜家其他人全都低著頭,仿佛什麼都沒看到聽到一般。至于萊國公?他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
杜雋清本來就是個冷的人,他活了二十多年,其實和萊國公夫人也沒說過幾句話。現在被拉住一腦說了這麼多,他的反應不是寵若驚,也不是生氣,而是——害怕!
不管萊國公夫人如何拉著他喋喋不休,他趕忙的回過頭向顧采薇送去求救的目。
顧采薇頓時好笑得不行。
好歹知道現在不是幸災樂禍的時候,就趕上前掰開萊國公夫人的手把杜雋清解救出來,然后才涼涼說道:“阿姑您就不要再說這些口不對心的話了。您今天我們回來,不就是想讓大家冰釋前嫌嗎?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我們早原諒你們了。”
萊國公夫人一頓,正打算繼續去抓杜雋清的手果然收了回去。
杜家其他人聞言,他們也都面欣喜之。
“七弟,我早知道,你是個心寬廣的,你怎麼可能真和自己阿娘還有兄弟們過不去?”杜雋澤興沖沖的點頭。
面對他的示好,杜雋清并沒有任何表示,而是直接看向萊國公夫人:“阿娘您我們回來還有什麼事,只管明說了吧!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不用再拐彎抹角。”
他這麼說的話就太過直白了點,搞得好像他們把他回來就是為了從他上撈好似的!
雖然說……他們的確是這麼考慮的。
萊國公夫人要臉。聽到這話,面子都有些掛不住了。
杜雋澤,終究還是說不來什麼話,就只能對裴氏使眼。裴氏咬咬牙,才又對顧采薇揚起笑臉:“七弟妹,你也看到阿姑現在什麼樣子了。這些日子阿姑的確了太多罪,請了那麼多大夫過來、吃了那麼多藥,都不見好轉。你既然是神醫之后,那現在你就趕給阿姑看看吧!要是能把阿姑給治好,這也算是你在阿姑跟前盡的一份孝心了。”
顧采薇則是輕笑。“之前的大夫不都說了嗎?阿姑就是肝火上涌導致的這個病,這是心病,直接用藥很難治。不過剛才我們不也明說了原諒嗎?那這個心結就可以解開了。只要接下來保持心舒暢,不過三五天,就能好全了。”
裴氏一頓。
他們要的可不是這樣的原諒。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既然阿姑都已經病這樣了,咱們做晚輩的哪能就眼睜睜看著這麼煎熬下去?七弟妹,你好歹也是個大夫,就幫忙給阿姑開一副藥,幫早點好起來吧!”裴氏忙又催促。
“那也行。”顧采薇點點頭,就拉起萊國公夫人的手給把把脈,“那些大夫說得沒錯,阿姑就是那些病。不過既然該開的方子其他大夫都已經開過了,我也開不出更好的來。那這樣吧,我還是給阿姑一道食譜,你們每天給做上一份。吃上個兩三天,肯定就能好了。”
裴氏趕點頭。“你快說!”
“這個也簡單,你廚房每天準備一個豬肺,洗干凈后切小塊,和綠豆一起加水燉煮,大火燒開之后轉小火慢燉,燉上大半個時辰,將豬肺和綠豆都燉爛了,就可以出鍋了。”顧采薇慢條斯理的說道,“要是覺得口味淡,你們也可以酌往里添點梨、杏、白果、小米什麼的,適當改換口味。這道菜降肝火,斂肺氣,定痰,化水飲,十分有用。”
說完了,又添上一句:“在我們鄉下,誰家有人上火咳什麼的,就去鋪里買一只豬肺回來燉了吃,差不多一只就能治好了。”
“好好好,我記住了,我這就讓人去給阿姑準備!”裴氏連忙答應著,就人去準備豬肺了。
萊國公夫人聽到這話,卻臉都黑了,眼中也滿是嫌棄。“豬肺多臟啊,就不能換羊肺牛肺什麼的嗎?”
“這可不行。牛羊肺和豬肺的藥雖然有些重合的部分,但也是有區別的。而且牛羊本來就有溫補作用,吃多了上火,阿姑您現在正是火氣重的時候,不可以再吃了。所以現在,豬肺就是最好的選擇。”顧采薇一本正經的對解釋。
聽說得頭頭是道,萊國公夫人本反駁不得,只能咬牙認了。只是現在,的臉也沒比剛才顧采薇他們進門時好上多就是了。
眼見他們將事說完,杜雋澤就又笑呵呵的對杜雋清說道:“好了,阿娘現在還在生病,咱們就不要在這里打攪休息了。阿弟,咱們出去說說話吧!阿爹也在書房里等著你去和他見面呢!”
杜雋清立刻頷首。
顧采薇也早夠了滿屋子苦苦的藥味,毫不猶豫的轉就往外跑走。
等到了外頭,杜雋澤就拉著杜雋清朝萊國公的書房那邊走。裴氏則是拉上顧采薇:“七弟妹,咱們一起去廚房看看吧!你說的那個豬肺綠豆湯,我雖然聽明白了,可廚房里的人都笨,我怕他們做不好。你還是先去教教他們,等教好了咱們不就可以放心了嗎?”
“不去廚房,要和我一起走。”杜雋清立馬就說。
裴氏一頓,杜雋澤則是面微沉:“阿弟,你至于這麼小心翼翼的護著嗎?現在在咱們家里,難道誰還能欺負了去不?”
杜雋清淡淡瞧他一眼。“我是擔心我不在,把別人給欺負了。”
杜雋澤立馬被噎得說不出話。
裴氏也臉一陣青白錯,但這夫妻倆都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畢竟,顧采薇之前數次就已經用實際行證明了不是個好欺負的。相反,是個特別欺負別人的人!
不過這話聽在顧采薇耳朵里,就不開心了。忍不住掐了杜雋清一把:“你這話什麼意思?搞得我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撒潑似的。我撒潑好歹也是看人的,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讓我潑起來的好嗎?”
杜雋清被掐得倒一口涼氣,他連忙低頭認錯。“夫人,為夫錯了。”
顧采薇這才滿意的輕哼了聲。
這一幕落在杜雋澤夫妻眼里,卻又令他們大驚失——這才過去多久,這兩個人的就已經這麼好了?而且還是眼睛可見的越來越好!
這對他們杜家人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杜雋澤定定神,他連忙上前說道:“七弟你既然要帶著七弟妹,那就帶上好了。咱們都是一家人,也沒什麼不能讓別人知道的。”
“可是,這樣的話豬肺湯怎麼辦?”裴氏低呼。
“我不是都已經把制作方法告訴你了嗎?你只管讓廚房照著做就行了。大不了就是做得難吃點,但藥效還是在的。”顧采薇淡然回應。
裴氏聽得角連了好幾下。
說完這話,顧采薇就已經和杜雋清一道走了。杜雋澤殷勤的在前頭給他們帶路。
至于裴氏?眼睜睜看著這幾個人瀟灑的離去,自己用力跺跺腳:“你不肯親自下
廚就算了!反正做出來的再難吃也不是我吃,我管那麼多做什麼?”
說罷,也爽快的轉走人。
顧采薇和杜雋清一道跟著杜雋澤到了萊國公的書房,就見這里又已經聚集了不人。
萊國公一臉嚴肅的坐在桌案后頭,正垂著眼簾不知道在想什麼。
還是小廝說了聲:“國公爺,七郎君和七娘子到了。”
萊國公才像是驚醒了一般,趕就抬起頭。
“阿爹。”杜雋清上前行個禮,顧采薇和杜逸跟著也見禮。
萊國公連忙擺手。“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剛才你們已經去見過你阿娘了?”
“見過了。顧氏還給了一個食療的方子,想來阿娘很快就能好了。”杜雋清慢聲說道。
在萊國公跟前,他的態度輕松了許多。顧采薇看在眼里,又不低嘆了口氣。
萊國公聞言連連點頭。“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對了,今天我你過來,除了讓你們看看你阿娘外,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
“阿爹請講。”杜雋清頷首。
“我已經決定,上折子把國公之位傳給你阿兄了。”
杜雋清一臉的自在忽的一凝。顧采薇也忍不住心一沉,接著就突然很想笑。
“需要這麼著急嗎?”輕聲問,“阿舅您年歲也不大呢!”
杜雋清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萊國公則老臉上浮現出一抹赧,他略有些磕磕絆絆的說道:“我都五六十歲的人了,一日不如一日,許多事都已經辦不了了。你阿兄卻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這個國公之位給他我放心。我現在只盼著你們兄弟幾個能夠齊心協力,一起把咱們杜氏一族的名聲再給抬起來!”
“阿爹您放心,孩兒一定會竭盡所能,讓咱們杜氏一族重現祖輩的輝煌!”杜雋澤連忙激的低。
他當然激了。萊國公還沒死呢,就已經把國公的爵位傳給他了。那他以后就是正兒八經的萊國公,萊國公府上的一切資源全都為他所用。是想想,他的心就好得不得了。
不過,顧采薇很是懷疑——為什麼萊國公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是為了安胡鬧騰的萊國公夫人?還是為了給裴氏一顆定心丸吃?亦或是兼而有之?
但不管是出于什麼樣的目的,這個絕對都和他們長寧侯府沒有任何關系。
那麼,萊國公這麼著急的把他們給過來,必然還有其他目的。
杜雋清自然也想到了,他就直接對杜雋澤拱手:“這樣的話,那小弟就先在這里恭喜阿兄馬上就要為萊國公了。”
“七弟你真是太客氣了,為兄都還沒有恭賀你為了右驍衛的將軍,如今更是名揚整個長安城呢!和你比起來,我這個萊國公的名氣本不值一提。”杜雋澤雖然上這麼說著,可人早已經笑得合不攏了。
他甚至又主拉上杜雋清的手。“不管之前怎麼樣,在以后的日子里,咱們兄弟倆可一定要攜手并進,互相扶持,一起重現杜家當初的輝煌才行啊!”
哎,明明一開始就已經跟他們說了不要繞彎子不要繞彎子,可他們依然繞來繞去,繞道現在才終于直奔主題。
顧采薇心里一聲冷笑,杜雋清則是直接回手。“阿兄你說得沒錯,以后萊國公府可就全靠你一個人支撐了。”
“怎麼會是我一個人呢?現在不是還有七弟你嗎?”杜雋澤趕說道,“你如今可是皇陛下面前的紅人,手里還掌握著一個鐵礦,如今多人想結你都結不上,轉而來結我們了呢!”
杜雋清聞言面就是一沉。“有人來找你們了?那你們是如何反應的?”
“這個七弟你只管放心,我們都沒理會他們。他們送上門來的禮也都被退回去了。既然都沒有得到你的應允,我們怎麼可能自作主張?”杜雋澤連忙安他。
杜雋清才松了口氣。
但是馬上,他就知道他這口氣還是松得太早了。因為,他立馬又聽到杜雋澤說道:“不過七弟,我這兩天和阿爹一起商量了一下,你這個鐵礦發現得是好,可侯府上只有你一個人,十八郎又太小,你邊可用的人也沒幾個。如今長安城里其他勢力也都對這個鐵礦虎視眈眈的,靠你一個人的話怕是難以支撐呢!尤其現在,皇陛下還連一點準備的時間都沒有就讓你帶著兵部戶部的人往永興縣去,只怕你這是羊虎口,有去無回呢!”
“阿兄你是這麼想的嗎?”杜雋清淡聲說道,既不著急也不驚恐的模樣。
再看看顧采薇,已經無聊得低頭開始玩腰間的玉佩了。
杜雋澤又不暗暗咬牙。
他明明都已經把事的嚴重給說得這麼清楚了,可杜雋清和顧采薇都臉皮厚,不管他們明示暗示到什麼地步,這兩個人都給他裝瘋賣傻。
無奈之下,他只能向萊國公求助。
萊國公滿腔無奈,但也只能厚著臉皮說道:“七郎,大郎說得沒錯。你們現在的確勢單力薄了一些,一旦真有人盯上你們,想把鐵礦給搶過去的話,你們怕是也斗不過他們。這種時候,你最好邊能有幾個兄弟幫襯著點。“
杜雋清慢慢抬起頭看著他,卻依然只是抿不語。
顧采薇卻不了了。
正要開口說話,但杜雋清卻攔下了。“你不要說,讓我說。”
“哦,好吧!”顧采薇也就點點頭。
這是他和他家人之間的事。一個嫁過來的媳婦,的確沒多說話的分量,尤其現在開口的人還是萊國公。
杜雋清這才徐徐開口:“阿爹您覺得眼下這件事,到底是我需要他們的幫襯,還是他們需要利用這個機會進朝廷中樞?”
萊國公一怔,一個兄弟忙小聲說道:“七弟,你至于把事搞得這麼清楚嗎?咱們是一家人,大家互相幫襯,有好一起分,遇到難也一起手把著手盡自己所能幫對方一把,這不是應該的嗎?”
“可是一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幫過我?五阿兄能說一件事來提醒我一下嗎?”杜雋清就問。
杜五郎頓時閉不說話了。
杜雋清再看向萊國公,萊國公也眼神閃爍著,不敢和他正面鋒。
“那個……七郎,過去的確是家中太過忽略你了。只是事都已經過去了,咱們就別舊事重提了好嗎?至于以后……好吧,我承認,現在主要我們還是需要你來提攜提攜你家中的兄弟侄子們。咱們區區一個萊國公的爵位,本就沒多用啊!”
“阿爹!”聽到這話,杜雋澤就不高興了。
萊國公冷冷看他一眼。“我只是說說事實罷了,你有什麼好不承認的?你心里也該清楚,就算你做了萊國公,咱們家依然只是長安城里的三等勛貴,上不得臺面。你想有大發展、又大突破,現在只能靠七郎!既然如此,那咱們求人就該有一個求人的態度,一直端著一個高高在上的姿態有什麼用?”
杜雋澤沉著臉不說話。
杜雋清瞬時聲音一冷:“看阿兄的樣子,你似乎很不愿意向我低頭?如果真是這樣,那也無妨。我已經和秦家十三郎說好了,這次往永興縣去,他家的幾個子侄會隨同我們一起前往。”
杜雋澤頓時就裝不下去深沉了。
“七弟,既然你都能帶外人去,那為什麼不帶自家子侄?咱們家可用的男丁可也不!”
“可是,秦十三是自己帶著人來求我的。”杜雋清說道。
這言外之意,不言自明。
之前他們旁敲側擊的,杜雋清和顧采薇可以裝傻。可是眼下到了這個階段,杜雋澤卻不能裝。
他不過才剛猶豫了一會,一個兄弟就已經主開口:“七弟,我求求你,帶我和你一道去吧!我也不求別的,你只要給我一個差不多的職務就行了。就算是把我留在永興縣幫你看礦也行,我不介意!”
這一位,赫然就是那一晚被顧采薇打得滿地找牙的六房兄長杜雋洪。
之前他們一門心思的結極有可能繼承萊國公爵位的大房杜雋澤一群人。結果現在,杜雋澤已經確定馬上就要為萊國公了,他卻直接丟下杜雋澤不管,開始來抱杜雋清的大。而且抱的姿勢這一個簡單暴,簡直一點都不知道含蓄兩個字怎麼寫。
而有他開場,其他兄弟們頓時也都放下了心頭的矜持,紛紛主來向杜雋清求。有的是為自己求,有的則是為孩子。
是的,都是求,再也沒有人裝出一副‘我為你好’的樣子,裝模作樣的還等著杜雋清主來請他們幫忙。
既然大家都把態度擺得這麼好,杜雋清也就頷首:“幾位阿兄說得沒錯,我手頭的鐵礦上的確很缺人手。既然阿兄們愿意來給我幫忙,小弟自然求之不得。不過一時半會的,我也不知道你們適合做什麼,那你們就先一房出一個人,我給帶到永興縣去,到時候看看實際況再做安排。不過——事先咱們得說好,等到了永興縣,他們的一切都要聽我安排,不得自作主張,更不能嫌棄我給安排的不好。不然,那我就直接把人給送回來算了。”
“這是當然!你只管放心好了,咱們家沒有那麼貪得無厭的人!”幾個兄弟都趕點頭。
如今他們雖然也在朝廷領做,可位都低得可憐,好多都還是閑職。就這樣,家中的好些兒孫都還安排不上呢!現在杜雋清愿意給他們提供位置,而且還是實打實的和鐵礦相關的,那麼就算是讓他們去給鐵礦守門,他們也必定答應。
他們又不傻,心里早把這筆賬算得明明白白——就算是把鐵礦的大門給守好了,這也是功勞一件。回頭只要鐵礦里挖出來的鐵打造各利立下功勞,他自然也能分到一份。
只要有功勞,那就能加進爵。那可比一輩子守著朝廷里的一個虛銜要有盼頭多了!
因此,不管杜雋清提出怎樣的條件,他們都毫不猶豫的答應。
看他們答應得這麼爽快,杜雋清自然也很給面子的將事給答應了下來。
于是,他手下一口氣又多了五個人。
杜雋澤見狀,他頓時著急了。
“七弟,我錯了!”他趕抓住一個機會開口,“剛才是阿兄不對,阿兄也急需你的幫助呢!你剛才提的條件我全都答應!”
杜雋清定定盯著他看了好一會,一直看得杜雋澤都開始心驚跳了,他才頷首。“好,我知道了。”
杜雋澤連忙松了口氣。
萊國公也悄悄額頭上的冷汗,他馬上又歡喜的笑了起來:“好了,你們看,現在大家把話說開了,那不就一切都順順利利了嗎?都是一家人,一筆寫不出兩個杜字,咱們以后還是要一起努力,一起斗的。”
“阿爹說的是。”杜雋清連忙點頭。
杜家其他兄弟們也都紛紛跟著附和。
只有杜雋澤心里氣憤得不行。
明明他都已經是準萊國公了,可為什麼還是要在杜雋清這個區區侯爺跟前低頭呢?而且看杜雋清這個架勢,他竟是打算一腳踩在自己頭上,都不打算挪開腳了!
而自己,在他們的威利之下,既然已經低下了頭,那以后再想把頭給抬起來就難了。
為什麼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呢?明明他一開始的打算是在杜雋清跟前耀武揚威一番——你看,你就算攀上狄閣老又怎麼樣?你也不過只是一個三品,我只要了萊國公,那就是一品爵位,比你高出去許多去!
結果……他都還沒來得及得意,杜雋清手里有鐵礦的消息就傳了出來,當場把他給砸得頭暈眼花。
這也就算了,鐵礦嘛,是他的,那也就是杜家的。那麼他們好心派出人手去幫他守護,這還是給他幫大忙呢!
然而……
稀里糊涂的,到頭來一切又了他們向他求助。到最后,反倒還了杜雋清好心提攜家中的兄弟子侄!大家都要對杜雋清恩戴德!
這一仗,他又輸了,而且輸得比上兩次還要慘得多。
甚至,他還有一種預——只怕,以后他和杜雋清之間的距離還會越拉越大,繼續往后,自己怕是連仰杜雋清的機會都沒有了!
杜雋澤口悶痛得不行,卻也不敢發泄出來,他還得擺出一副笑臉:“阿爹說得沒錯。以后咱們一家人可都要好好的,爭取全都在朝堂上站穩腳跟呢!”
眼看兒子們又和睦共了——至在他眼里是這樣的,萊國公心大好,就連忙吩咐廚房:“來人,準備一桌子酒菜,我要提前為七郎慶功!”
“酒席還是算了吧!”杜雋清立馬說道。
萊國公又笑臉一僵,其他人也心里咯噔一下!
國公府上的酒席,這個對杜雋清來說也是一大影了。上次縈繞在心頭的霾都還沒有完全散去,現在萊國公又說要擺酒席……他是個正常人都會拒絕。
“七郎,這個……”萊國公想解釋點什麼,杜雋清則是搖頭,“阿爹您的意思孩兒都明白。孩兒也說了,事都已經過去了,孩兒不會再多追究。只不過時間迫,我們后天就要往永興縣去了,孩兒府上還有許多東西沒有收拾好。既然來探過了阿娘,知道阿爹您也還朗,孩兒就放心了。我們該走了。”
他就算時間再,留下吃頓飯又能多費多時間?
萊國公知道他是在編瞎話。可就算為長輩,他發現自己現在也沒資格叱責杜雋清。
畢竟上次萊國公夫人給他下毒那件事著實太過惡劣了。甚至事后,他為了保障家宅寧靜,死活把風波給平息了下去。萊國公夫人除了了他一個掌,其他什麼教訓都沒有得到,其他幫兇倒是都被他給置了,可那又有什麼用?
杜雋清的心已經被狠狠的傷了。
而在這之后,他竟然還厚著臉皮把杜雋清給騙回來,讓杜雋清表示原諒他們,還要帶著杜家的男丁一起去鐵礦石做事。其實一開始謀劃這件事的時候,他一張老臉都得通紅。
而且今天杜雋清越是表現得平靜,他就越是愧疚得不行。
所以他才想著擺一桌酒席,好好和杜雋清再聯絡一下。結果他差點忘了,杜雋清上次才栽在了酒席上……
哎,他欠這個孩子的真是越來越多了。
所以萊國公現在真沒臉面再對他說什麼,也就連忙擺擺手。“既然這樣,那你們回去吧!明天我就讓各房把選出來的孩子送到侯府上去,以后他們就隨你置了。”
“是,孩兒告退。”杜雋清立馬帶著顧采薇退下了。
不過,即便走出了萊國公的書房,他的臉依然板得死死的,周也出一生人勿近的氣息,就四周圍的丫鬟小廝們只遠遠看著,就都嚇得往旁躲了過去。
眼看前后左右都沒什麼人了,顧采薇終于忍不住的在杜雋清胳膊上掐了一把。“你裝夠了沒有?現在可以笑了!”
杜雋清立馬角一咧,臉上正要釋出一抹笑,就見對面裴氏領著兩個姿容秀麗的小丫鬟出現了。
“七弟,這是阿姑為你和弟妹準備的賠禮,打算給你帶在路上使喚用的。”裴氏笑的說道。
見狀,顧采薇立馬眼中轟得一下冒出一抹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