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怡悅長這麼大,從沒覺得日子如此難熬過。
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真摯而誠懇的想念趙茯苓,甚至迫切的希趙茯苓重新被打冷宮。
當初在中殿天和人吵架干仗,都不覺得有什麼委屈難過。可被趙茯苓事無巨細照顧過一段時間后,現在一看到孤寂的宣華殿就委屈。
看到李京墨的臉,就想哭。
也是這時候,才算是真真切切明白了那句話。
由儉奢易,由奢儉難。
被人照顧庇佑的日子,永遠都是奢侈的。
以前有父兄,后來有趙茯苓,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孫怡悅掉眼淚,端著煮好的泡面,像是上刑場似的踱步到了隔壁。
李京墨罕見的沒躺在屋子里,而是站在院中野樹下,仔細而緩慢的拭那柄長劍。
長發高高束起,著一襲玄衫,姿拔而寂寥。
細碎的落在他腳底,遠遠看去,像一團從樹蔭中落下的黑影,好似一個不留神,整個人就會順著那團影消失不見。
因為這幾日連續吐昏迷,他臉也白慘慘的,幾乎和那遮目的素綾已經分不出什麼區別。
孫怡悅走近他,見他整個人像一張薄而脆的紙,瞬間屏住氣息,說話的聲音都不敢揚高:“杜公子,吃飯了……”
李京墨側過來,似乎看了一眼,才收起劍客氣疏離的點了頭:“有勞孫娘娘了。”
孫怡悅立刻轉,端著泡面進屋。
兩人一如既往的沒有過多流。
其實李京墨的態度,并不冷漠,一直都算得上客氣禮貌。
加上是孫怡悅在照顧他,他作為惠者,其實也一直心存激。
但因為孫怡悅見過他對趙茯苓的說話語氣,也見過他神溫和煦的模樣,所以每每看到李京墨臉上沒什麼表時,就覺得對方在生氣,在釋放冷氣。
孫怡悅就有點害怕,覺得無助,還想跑。
可無可去,又答應過趙茯苓要照顧李京墨,所以只能著頭皮每日過來。
哪怕李京墨委婉拒絕,說自己可以煎藥并保證一日三餐,孫怡悅還是每日都來。
今天照例放下碗筷,就準備去煎藥。
誰知李京墨卻走上臺階,突然開口:“孫娘娘,冒昧問一句,你可知趙姑娘出長春宮后去了哪里?”
孫怡悅對他這種連稱呼都要區分的態度,已經不想再多詬病什麼,只是瞅了眼李京墨,隨后才說:“被安置在了重華宮,離長春宮也不遠,不過位份沒變,還是趙嬪。”
重華宮……
李京墨對宮中了如指掌,幾乎是一瞬間就卻確定了趙茯苓的位置。
臉上神松弛些,他難得和孫怡悅多說了兩句:“既是都出長春宮了,為何位份不變?”
“我也不知道。”孫怡悅撇撇,小聲罵了李策一句,“那狗東西就是個神經病,趙茯苓這次從冷宮出去,也不全是因為。是因為有人給下毒,蕓太后出手相救才順勢如此。”
李京墨想起自己曾看到的那一盒糕點。
但他沒說什麼,只是在提到蕓太后,臉便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