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延年記得,這鎮紙是還未過門的時候送給他的。
他從來沒用過,嫁過來以后從庫房里翻出來,都落了塵。為此還大鬧了一場,又摔又砸了好些東西……
他一步步來到案邊,拿起鎮紙垂眸去看。
“休夫”二字,扎眼刺目。
景延年飛快的看了一遍,忍不住“呵”的冷笑一聲。
口悶得像是被人狠狠打了幾拳。
不對,自從他十六歲起,就沒人能將拳頭落在他上了。
只有他打旁人的份兒,哪有他被挨打的時候?這種悶痛又無力的覺,許久許久不曾有過了……
休夫書上說的清楚,他們夫妻格不合,不睦。為了不帶累他的名聲,主離去,并留下一半的嫁妝給他,作為補償。
休書一旁,還放了一張謄抄的嫁妝單子,將帶走的東西都劃了去。
休書上頭一個指頭印子鮮紅刺目。
景延年咬牙切齒。
砰的將休書拍在花梨木的桌案上。
結實的桌案晃了兩晃,案腳似乎都被震裂了。
“蕭玉琢,好,你好得很!”景延年覺得好似心頭被人捅了一把刀,連呼吸都覺得疼。
他提步出門,站在廊下。
廊下廊外跪的丫鬟仆婦,不由自主的挪著膝蓋,跪遠了些。
他們雖未抬頭,卻只覺從屋里出來了一團灼人的烈火,誰挨得近了都要被這團火給燒灰燼。
“郡主,去哪兒了?”景延年沉聲問道。
院子里卻靜的落針可聞,沒有一人敢應聲。
景延年垂眸看去,“都啞了?”
院子外頭卻有一人,急匆匆闖進來。
景延年抬頭一看,正是廖長生。
“郡主離家,你可知道?”景延年沉著臉看著廖長生。
廊下廊外的丫鬟仆婦都松了口氣,只要怒火不沖著們就,郡主要走,們又豈能攔得住?
“回將軍,”廖長生拱手張的了,“郡主離開前,將屬下支走了……”
“呵,”景延年笑了一聲,“如今去哪兒了?”
“屬下……不知。”廖長生聲音極小。
景延年眉頭微挑,“你不知道?”
廖長生嚇得連應聲都不敢了,他追隨將軍多年,從將軍還是個最普通的羽林衛的時候,就跟在將軍邊,還從來沒有見過將軍如此生氣的時候。
“備馬!”景延年冷聲吩咐,“左右出不了長安,我還能找不到?”
廖長生連忙吩咐人去備馬。
景延年翻上馬,一戾氣的離開將軍府,直奔蕭家。
將軍府在城西,蕭家在城東,他剛行到正中的道上,便遇見了前來尋他的宮中侍衛。
“將軍,兵部尚書和幾位史聯名參了您。”侍衛慌忙翻下馬,急匆匆說道。
景延年連馬都未停,扔下一句“知道了”,便往城東蕭家去了。
那侍衛翻上馬,想要去追,卻只見一溜煙塵緩緩落下,連將軍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蕭玉琢沒在蕭家。
景延年到來之時,蕭家人十分熱,噓寒問暖,還問他是有什麼急事?是不是郡主又使小子,惹他不悅了?
景延年沉著臉,休夫,算是小子麼?
看出蕭家人是真不知。
他便提都沒提蕭玉琢膽敢休了他的事兒,直接上馬離去。
匆匆而來,急急而去,弄得蕭家人一頭霧水,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聽聞長公主也不在蕭家。
景延年猜測蕭玉琢可能是去了公主府,便直奔長公主府。
還沒到地方,卻又被宮中派來的侍衛追上。
“將軍!景將軍!”侍衛在馬上顧不得形象的大聲呼喚道。
景延年皺眉,馬速不減。
得那兩個侍衛為了追他,撞翻了販夫的挑擔,踢翻了街邊的小攤。
一路的乒乒乓乓,飛狗跳,才堪堪在長公主府前,追上了他。
“景將軍!”侍衛行禮擋住他要進公主府的腳步,“圣上傳召將軍!”
景延年眉頭一皺,看了看天,“時辰已經不早,圣上怎會突然傳召?”
兩侍衛對視一眼,低聲道:“是因幾位大臣聯名參奏將軍之事,圣上很生氣,將軍還是親自走一趟宮中吧?倘若其中有什麼誤會,將軍卻一直不面,便是圣上有心維護將軍,也只怕……”
景延年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長公主府上金字的門匾。
他遲疑片刻,才翻上馬,調轉馬頭,往宮中而去。
兩侍衛松了口氣,也跟著上馬前行。
景延年并不知道,蕭玉琢此時并不在長公主府邸。
翻看自己的嫁妝之時,才發現除了幾個莊子,還有一個城郊別院的地契。
原本正為回蕭家還是回公主府猶豫的,當即拍板決定,哪兒也不去,就去別院。
“回蕭家免不了要伯母們的白眼,又要跟姐妹置氣。”蕭玉琢在馬車上樂呵呵道,“阿娘的府上雖沒有人給我氣,但免不了要阿娘的嘮叨!”
三個丫鬟苦著臉,看著自得其樂,誰也不敢多言。
滋滋的住進別院的蕭玉琢卻是不知,早有人嫉妒景延年頗得圣寵,但鮮能拿到他的把柄。
今日他如此囂張的私兵馬,在長安城里公然打砸。那還了得?
幾位大臣連一氣,在圣上面前好一番哭告。
景延年一戾氣的進宮中,被史言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不知是不是他上冰冷的氣勢,黑沉的臉太過嚇人。
那幾位史罵著罵著便消了聲。
圣上居高臨下的坐著,眼見史們罵夠了,才緩緩開口道:“延年年輕氣盛,此等流言蜚語,傷及男兒臉面,延年忍耐不住,咽不下這口氣也實在有可原。且認罪態度好,便罰俸半年,以儆效尤!”
圣上這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態度兵部尚書和史們不能甘心。
他們不敢梗著脖子跟圣上板,便跪地大哭,圣上仁,卻只會縱容的這些武將們越來越驕縱,橫行長安,不將文臣放在眼中,欺負文臣云云……
圣上被他們吵得極為煩躁。
且圣上本就是重武輕文之人,李氏一族有數民族的統,他雖是打小學習漢朝文化,卻更崇尚以武得天下,以法治國家。
“看來眾卿覺得朕的裁決不公啊?”圣上冷臉說道,“既如此,景延年罰俸一年,足家中十日,好好反思己過!也免得眾卿覺得朕偏袒武將,不文臣。”
圣上這麼一說,倒是將史大臣們的話都堵死了。
再哭?
那就不是對景延年不滿了,是對圣上公然挑釁呀?
史們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一通哭也不算毫無收獲,起碼好好的挫了景延年的銳氣!足家中十日,也是夠他在長安城,在朝中丟丟臉了!
景延年一直冷眼站在一旁,不論是史言的謾罵,還是圣上的裁決,他始終面無表的聽著,一句辯駁也沒有。
“朕就喜歡延年這沉穩的脾,蕭氏是朕的外甥,是阿姐的獨,難免驕縱了些。”圣上看著默不作聲的景延年,笑著說道,“流言這種事,多是子虛烏有,延年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謹遵圣上教誨。”景延年沉聲說道。
圣上如今還不知道,他那驕縱的外甥已經拍下了“休夫書”,帶著嫁妝仆婢離家出走了。
若是知道,也不知還能不能說出這番話來?
景延年離開宮中,直接被宮中侍衛送回府上。
足府中十日,反思己過。
圣上金口玉言,自然不是說說而已。他雖是圣上寵臣,卻也不能公然將圣上的話當做兒戲。
宮中侍衛離開之時,暮鼓聲恰遠遠傳來。
景延年一拳打在面前矮幾之上,四腳象牙幾,應聲碎裂。
蕭玉琢躺在別院里舒適的雕花大床上。
新掛上的帳幔映著燭,散發著溫馨的芒。
“順眼多了!”蕭玉琢倚著的枕囊,舒服的輕嘆。
丫鬟們小心翼翼的伺候著,連大點兒的靜都不敢發出來。
“你們這般張做什麼?如今這里是我的地方,再沒有人在我的頭上!”舒服的在床上擺一個大字,瞇眼呵呵直樂。
梅香哭喪著臉,“郡主,可要熄燈?”
“慢著,明日你們將消息放出去,就說我已經休了景延年,我與他分道揚鑣再無瓜葛!”蕭玉琢瞇眼說道。
梅香一屁跌坐在地上,“郡主……這樣不好吧?”
蕭玉琢挑了挑眉梢,“這有什麼不好?免得我留了休書給他,他倒不認賬!將消息在長安城里傳遍了,他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梅香坐在地上,只覺哭無淚,求助的看了竹香一眼。
竹香咬咬牙,上前一步道:“將軍畢竟是圣上寵臣,郡主這般掃他的面,會不會圣上發怒……”
“他是圣上寵臣,我還是圣上的外甥呢!”蕭玉琢渾不在意,雖然只怕這外甥在當今圣上心中并沒有什麼分量,但如今先安了丫鬟們才是要,“放心,我們倆之間的事兒,圣上偏袒誰都不好,所以圣上多半會裝作不知,不管不問的!”
竹香的話也被堵了回去。
蕭玉琢擺手丫鬟退出去,臨走還叮囑們一定要照說的辦。
“郡主放心,這種事,只怕想捂都捂不住,更何況有心散布?”竹香無奈搖頭。
蕭玉琢一夜好眠,次日一直睡到了太曬屁。
睜著眼睛在床上打滾兒,心里抑制不住的慨來到這里這麼久,終于過上真正自由無拘無束的日子了。
得意的笑還未溢出角,便被一聲高喝嚇得險些滾下床來。
“蕭玉琢呢?快滾出來!”嘹亮的嗓門,隔著門都震得床帳微。
蕭玉琢連忙翻起來。
“南平公主稍后,我家郡主還未起來。”竹香在外頭攔住。
梅香連忙進得屋子里來,“郡主,南平公主在外頭氣勢洶洶的……”
蕭玉琢起更。
“這會兒還沒起來?剛離開將軍府,夜生活夠富的呀?”南平公主哈哈大笑。
梅香臉一黑,的呸了一聲。
蕭玉琢搖頭笑笑,提步來到外頭。
“請公主安。”
南平公主上下打量一眼,又左右看看院中仆婢,“沒看出來,壽昌郡主真是厲害!”
說著話,上前一步攬住蕭玉琢的肩膀,提步進門。
這大大咧咧的作蕭玉琢的丫鬟嚇得心肝兒直跳。
蕭玉琢呵呵一笑,“這算得什麼?幸而有公主鼓勵幫扶。”
“往我臉上抹黑,我可擔不起!”南平公主角一拉,“你去了趟松竹館,什麼都沒干,你家景將軍就把松竹館砸了。讓他知道是我慫恿你,他還不得把我的公主府給拆了?”
蕭玉琢聞言也沉下臉來,“公主注意用詞,誰家景將軍?他如今可跟我沒有毫關系!”
南平公主一愣,凝眉盯著的臉,打量半晌,幽幽開口:“當真啊?我以為是誰故意散布的謠言……”
“是不是謠言,公主現在應該清楚了吧?”蕭玉琢一本正經,不茍言笑。
南平公主連連點頭,“你是這個!”
出大拇指。
蕭玉琢輕哼一聲。
“我李淑儀從沒服過什麼人,這輩子也見過的人也不是,能像你這麼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南平嘖了一聲,皺眉看著,臉上仍舊是難以置信。
“當初你追著景延年滿長安城的跑……”
“當初的事兒,能不能不再提了?”蕭玉琢打斷,“我聽得耳朵里都要生繭子了!”
南平訝然,“判若兩人啊!”
蕭玉琢翻了個白眼,本就是兩個人好麼?拿得起的是真正的壽昌郡主,放下的才是。
“嘖嘖,任是誰也想不到,當初壽昌郡主癡心的人震驚,如今絕的更人震驚!”南平抬手,大力的拍著的肩膀道,“好,有骨氣!我這輩子,就佩服有骨氣的人。”
蕭玉琢被拍的咳嗽連連。
“你這表妹我認了!”南平豪氣萬丈的說道。
蕭玉琢無奈,“我本來就是你表妹,由得你不認麼?”
南平哈哈一笑,“為慶祝你不再為所困,我要送你個大禮!”
蕭玉琢一驚,連忙擺手,“不要不要,松竹館那種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去了!”
南平一聽這話,滿帶笑意的臉卻霎時清冷了下來,垂著角道:“松竹館這地方,只怕再也沒有了。”
嗯?這哀傷的語氣,不像南平公主的格呀?
“因為景延年?”蕭玉琢小聲問道。
南平扯了扯角,“長安城人都道,松竹館背后的靠山是我。”
垂眸搖了搖頭,半晌都沒再說話。
蕭玉琢打量神,“不是你呀?那是誰?”
“我也不知道,”南平冷笑一聲,“我只知道你家景將軍只怕是要倒霉了!”
“誰家?你說誰家?”蕭玉琢立時就惱了。
南平大掌拍在背上,“不是你家,我家,我家還不麼?這不是一時說順了麼?我只是對松竹館的魏子武頗有些好,所以去的勤了些。至于梁生背后真正的靠山是誰,我卻是不知。”
“他的靠山,比你還厲害麼?”蕭玉琢好奇問道。
南平公主連連點頭,“只怕是個能在父皇耳邊說得上話的人。”
蕭玉琢輕嗤,能在圣上耳邊說得上話的人可多了。
南平公主接下來一句話,卻是一愣。
“而且父皇還能聽的進他的話。”南平淡淡看了一眼,“厲害麼?”
蕭玉琢神一稟,連連點頭。
“父皇生驕傲,如今又是九五至尊,只有他駕馭旁人,卻由不得旁人左右他。”南平緩聲說道,“能父皇聽進話的人,可是不多。”
蕭玉琢連連點頭,那是自然,哪個帝王也不了旁人騎在自己脖子上。
南平公主看了一眼,“所以梁生和魏子武掌管著松竹館,卻是只賣藝,從不賣的!”
南平公主饒有深意的一瞥,蕭玉琢臉上一紅,那晚還掐人家的臉,人家的大來著……
“聽聞景將軍帶人往松竹館去,我就連忙去,想帶走梁生和魏子武。”南平公主皺眉說道,“若是能收留他們在公主府自然是最好,就算留不住,也算是送了個人給他們,誰知道什麼時候會不會用得著呢?”
蕭玉琢瞪眼看著,“然后呢?他們被景延年抓去了?”
南平公主搖頭,“我去的時候,梁生和魏子武早已經不知去向了,就連那些十一二歲的年,都不知去向了。”
蕭玉琢微微皺眉,景延年的作應當是很快的。
可松竹館的人反應更快,能從景延年手中逃,想來確實不會是簡單的角。
南平公主輕嘆,“可憐了我的子武……我如今最舍不得,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他了……”
南平公主表哀戚,語氣夸張。
蕭玉琢翻了個白眼,“那公主您還不快些去找他,尋到了說不能還能拉他一把。他一激,還就真的以相許了呢?”
南平公主臉面一熱,“真會以相許啊?”
蕭玉琢配合的點頭,“您可要抓呀!”
南平公主霍然起,“我這就去找他,等著我的大禮!我乃是言而有信的人!”
說完,廣袖一揮,瀟灑而去,毫都不拖泥帶水。
蕭玉琢回味著的一番話,心里越發得意起來。
景延年要倒霉了,那他就沒功夫理會自己了,想想未來的日子,就覺得心輕快。
誰知,南平公主走了沒多久,丫鬟就來稟報,有人求見。
“什麼人?以往在將軍府也沒見著這麼多人來找我,剛搬出來第二天,便這麼歡迎了?”蕭玉琢笑問。
丫鬟道不知是誰,“那人帶著大大的兜帽,瞧不清長相,他只說,他姓梁。”
蕭玉琢一聽便來了神,姓梁,梁生?
南平公主想找都找不到的人?主出現在自己面前了?還說他在圣上邊有依仗?
那這人可是要好好結的。
“請進前廳。”蕭玉琢起往前廳而去。
來人果然帶著碩大的兜帽,將他的臉遮的嚴嚴實實,但他那一孤高清冷的氣質,卻并不難辨認。
且他邊還站著瘦高的魏子武。
魏子武笑著沖拱手,“娘子有禮!”
能找到這兒來,必然是已經知道了的份,蕭玉琢臉上有些熱,尷尬的笑了笑,“二位拜訪,還真我意外。”
梁生起,抬手將兜帽取下,拱手向,“貿然前來,還請娘子見諒。”
蕭玉琢擺擺手,請他們坐下,“松竹館的事,我很是歉疚……景將軍格暴躁,我實在是……呃……”
梁生微微一笑,清清淡淡的表,宛如高山雪蓮緩緩綻放,養眼又人舒服,“坊間流傳,娘子因為松竹館里的男娼,而怒休了景將軍,不惜翻臉搬出將軍府獨居。”
蕭玉琢一愣,流言怎麼被傳這樣了?
而且“男娼”一詞,用在他的上,真是怎麼聽怎麼別扭不順耳,簡直是對他莫大的辱沒和玷污呀!
“不知娘子為的是誰?”梁生音極為悅耳,輕聲緩語中,抬眼。
他眼眸中著悠遠寧靜之,遠遠去,如蒙著一層輕紗薄霧。
蕭玉琢在他注視之下,只覺臉面發燙,“呃,是誤傳!我跟他早就不睦,并不是因為你……”
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
梁生輕笑,“某有自知之明。”
“不,不是那個意思。”蕭玉琢尷尬,“你很好,我不知道流言會傳這樣,若是你困擾……”
“我困擾?”梁生抬眸看,眸中盈盈有,“我不過是一下九流之人,只怕因松竹館辱沒了娘子之名。又娘子和景將軍之間生出嫌隙。所以特來向娘子賠罪。”
梁生起向拱手施禮。
魏子武也跟著行禮。
去嫖了,被人發現,回頭卻說是男娼的錯?有這種道理麼?
蕭玉琢連忙擺手,“差了,說差了!是我行為不檢點,倒連累了你們松竹館。聽說景將軍將松竹館的東西盡都砸,唔,不妨算算,有多損失,我來補償。”
魏子武詫異的看了一眼,又別開視線沒做聲。
梁生搖頭輕笑,“娘子客氣。娘子雖份高貴,但畢竟孤一人,在這世道上,一個子想要立足,著實艱辛,娘子若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大忙幫不上,小忙斷然不敢拒絕。”
蕭玉琢還未有反應。
魏子武倒是驚訝的瞪眼看著梁生,“梁兄……”
梁生淡淡看他一眼。
他立即閉上了,了,不再作聲。
蕭玉琢搖頭,“郎君多慮了,我如今一切都好,唯有對郎君和松竹館牽連,還心懷愧疚。”
梁生倒也并不勉強,相互客套一番,便主告辭。
他說話舉止,都彬彬有禮,非但沒有一點兒輕浮僭越,反而人覺得合宜。
想到南平公主的話,蕭玉琢不由多看了魏子武兩眼。
魏子武濃眉大眼,高的鼻梁,嫣紅的,五生的好看養眼。
可除此以外,他還有什麼過人之?就會那兩下花架子,南平公主居然能看得上?還惦記在心里?
“這位魏郎君,南平公主適才還在尋你。”蕭玉琢起親送到門廊下,忽而開口說道。
魏子武一驚,左右看去。
“已經走了。”蕭玉琢道,若是南平再晚些走,說不定還能打個照面呢!
“那煩請娘子,別告訴公主我來過!”魏子武連忙拱手說道,一副著急的模樣。
蕭玉琢愣了一愣,眼角搐,在松竹館里他調戲南平公主不是順手就來麼?原來背地里這麼躲著公主?男人果然都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冠禽。
冷哼一聲,“我定不告訴,只當世上從沒有此人才好!”
蕭玉琢口氣有些沖。
魏子武撓撓頭,似乎想解釋,猶豫片刻又閉上,一言不發的跟著梁生往外走。
蕭玉琢未再遠送,再客氣也有郡主的份在這兒擺著。
廚房里擺了飯,舒坦的盤坐在食案后。
以往在將軍府,總要顧著儀態,正襟危坐,如今想怎麼坐就怎麼坐。
不曾想,一口湯還未送進里,小丫鬟便急急忙忙的前來稟報,“郡主,門口出事了!”
蕭玉琢撇,“能有什麼大事兒?什麼事兒也沒有我把早膳用完的事大!”
“是,是紀王來了!”丫鬟息說道。
蕭玉琢抬眼,皺眉看著那丫鬟,“紀王?他來做什麼?我如今是休夫在外的婦人,他一個男人,我見他做什麼?不見不見!”
“不是,紀王在門口遇上了適才的兩位郎君,堵著不讓他們走了!”小丫鬟急道。
咣當一聲。
蕭玉琢手中的白玉勺掉進了湯碗里。
霍然起,疾步向外走去。
從來不知到,城郊的別院倒是比堂堂將軍府還熱鬧!什麼人都往這兒湊!
紀王正站在門口,瞇眼看著帶著兜帽的梁生,和梁生后頭站著的魏子武。
“這位郎君看著面。”紀王著便服,并未言明份,背著手打量著著魏子武道。
魏子武嘿嘿一笑,“那郎君必是認錯人了,我可沒見過郎君。”
紀王瞇眼,“這般悉之,似在哪里見過,可又想不起來。何不前面這位郎君亮明真容,見沒見過,一看不就知道了。”
魏子武笑著說,“兄長面丑,怕驚著各位,不宜臉。”
兜帽下的梁生腳步一頓,默不作聲。
“若我非要看呢?”紀王沉聲問道。
魏子武嘻嘻一笑,“那可不。”
“不?”紀王面孔微冷,“這里是壽昌郡主的別院,你們兩個男人鬼鬼祟祟的從別院里出來,還遮遮掩掩,定是圖謀不軌!為了壽昌郡主的安危著想,我非看不可!”
紀王往旁邊走了一步。
他后的人立即上前,出手要掀開梁生的兜帽。
魏子武猛的將梁生拉到自己后,飛起一腳,直接踹在那隨從出的手上。
“最討厭這種自以為是,強人所難之人!”魏子武冷喝一聲,笑容收斂。
紀王皺眉,“好大膽子。”
他后跟了不隨從,沒料想這兩人竟敢跟紀王手。見狀這些隨從一擁而上,將魏子武兩人團團圍住。
魏子武冷笑一聲,“好久沒活筋骨了,渾的骨頭早就了。”
話音未落,他仰而起,以一人之力,和紀王十幾個隨從打斗起來。
蕭玉琢匆匆忙忙趕來的時候,雙方正打的激烈。
梁生站著不,被魏子武護在后,十幾個人竟然沒人能越過魏子武的手,及到他的兜帽。
蕭玉琢看清戰況,腳步一頓。
那個宛如游龍氣勢洶洶的人,是魏子武?那個兩指并作劍,只會花花架子的魏子武?
蕭玉琢頓時郁悶了,倘若以一敵十不落下風,還是花花架子的話,那這世上能稱作厲害的人,也沒幾個了!
輕咳一聲,行至門口,“誰在我家門前吵吵鬧鬧?躲到郊外來,也不人清凈?”
“住手。”紀王高喝一聲。
他的侍從連忙收手,在他后站定。
魏子武護著梁生就要上車。
“站住。”紀王卻又開口,“例行檢查。”m.166xs.cc
魏子武狐疑皺眉,“剛才不是已經過手了?怎麼還……”
紀王后的隨從卻猛的從腰間掏出一塊腰牌來,“紀王在此,眼前何人,為何遮面?”
梁生轉過來,拱手行禮。
魏子武負氣,卻也不得不跟著作揖。
紀王一便服的時候,他們不管認不認識,都可佯裝不知。
如今對方亮明份,他們倘若再敢抗拒或是手,那罪名可就大了。
蕭玉琢連忙上前一步,“原來是紀王來了,快請,里頭請?怎的也不人通報一聲?”
紀王看一眼,冷笑一聲,“原以為郡主休夫只是誤傳,沒想到郡主當真藏了男寵在別院?如今不過剛離開將軍府,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和男寵攪合在一起了?”
蕭玉琢臉一黑,“我當紀王來者是客,沒想到紀王如此不客氣?”
“便是壽昌郡主的男寵,今日我也要見識見識,究竟是什麼樣的青年才俊,竟然能讓壽昌郡主連景將軍都背叛了?”紀王視著兜帽下的梁生。
梁生輕嘆一聲,緩緩抬手,掀開兜帽。
紀王瞇眼看去,卻是滿面狐疑,“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