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勸人是門技術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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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和蕭四老爺都嚇了一跳。

小的胡鬧任也就罷了,如今勸勸說不定就勸回去了!

怎麼老的也跟著胡鬧起來?

這一老一折騰起來,事豈不是全被他們折騰遭了?再無回轉的余地了?

“爹爹,您剛從江州回來,還沒好好歇歇,我送您回家好生休息一番,再來……”蕭四老爺連忙起

蕭諄一把推開兒子的手,“你一邊兒去!我沒老糊涂!”

蕭玉琢垂眸思量,邊上至阿娘,下至仆婢,沒有一個支持和離的。

只有南平公主支持,不過的支持,也可忽略不計了。

如今突然冒出這麼強有力的支持者來,還真人意外。

且祖父說的很有道理,沒有律例支持,景延年說不認賬就不認了。讓他寫放妻書,他們和離才是最穩妥的!

就算是將來孩子生下來,那也得跟著姓蕭!

“玉玉覺得呢?你不必怕,你若心意已決,只管說出來!”蕭諄說道。

蕭玉琢連忙道:“祖父,我確實已經想清楚,與其茍且過活,不如一拍兩散!只是怕他不肯寫放妻書給我,我也是無奈才有了休夫一舉。”

“不怕,他不給,我替你要!”蕭諄拍板道。

長公主和蕭四老爺臉唰就變了。

“爹,你……”長公主霍然起,瞪著蕭諄就要發飆,看的樣子,若不是有蕭四老爺連連向作揖,只怕要指著鼻子罵蕭諄老糊涂。

蕭諄不慌不忙瞇眼一笑,“來人呀,去請景將軍來!”

“慢著!”長公主厲聲喝道,“爹爹憑什麼這麼做?!”

蕭諄樂呵呵看,“憑我是祖父,見不得我蕭家的此委屈。”

長公主被他氣的笑出來,“爹娘還在這里站著,什麼委屈了?”

爹娘不心疼他,自然有老家伙心疼。”蕭諄沖蕭玉琢招手,“玉玉,來坐到祖父邊來。”

蕭玉琢連忙湊到蕭諄邊坐下,沖長公主和蕭四老爺嘿嘿一笑,挽住蕭諄的胳膊,得意洋洋。

長公主四下看去,似乎想要找的鞭子。

“嘉榮,息怒,好好跟父親和孩子說。”蕭四老爺連忙攬著的肩頭,的背,安道。

長公主咬牙切齒,狠狠瞪著蕭玉琢,好半晌才從牙出一句話來,“玉玉已經懷了景延年的孩子了!”

屋里霎時一靜。

“說好了不說的!”蕭玉琢瞪眼。

蕭諄卻抬手慈的頭,“玉玉不著急。”

蕭玉琢撇

蕭諄慢慢悠悠開口道:“我蕭家養不起一個孩子麼?”

長公主聞言,抬腳踹翻了面前案幾,抬手指著蕭玉琢,話音卻是沖蕭諄,“好,就護著吧!就這麼驕縱!我看能驕縱出個什麼結果來!”

長公主氣的拂袖而去。

蕭四老爺站著,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去勸勸。”蕭諄開口。

夫妻兩個一出門,蕭諄扭臉就吩咐道:“去請景延年來!”

“回稟老太爺,”小廝在廳堂外頭拱手說道,“景將軍被圣上足在府,明日才滿了期限。”

蕭諄看了蕭玉琢一眼,笑瞇瞇問,“執意和離?不會后悔?”

蕭玉琢小啄米似得點頭。

蕭諄朝外,揚聲說道:“告訴他,壽昌郡主懷了他的孩子,律法之外,尚有人在。圣上知道來龍去脈,不會怪罪他的。”

蕭玉琢瞪眼,“祖父怎麼能告訴他呢?”

“孩子是不是要生下來?”蕭諄認真問道。

蕭玉琢點頭,“是要生,可我自己能養,不用讓他知道。”

“生下來之后,你要把他藏在屋里永遠不人知道嗎?”蕭諄神變得嚴厲。

蕭玉琢連忙搖頭,“那怎麼會!”

“所以,景延年遲早都會知道他有這麼個兒子,”蕭諄神很嚴肅,“既是要和離,就要把一切的話開誠布公的說清楚,免得日后再糾纏。”

“可是……”蕭玉琢猶豫。

“你怕他知道你懷有他的孩子,就不肯和離是麼?”蕭諄問道。

蕭玉琢連連點頭,沒孩子的時候他還不肯呢!

“他為何要不肯?你們在一起不是彼此折磨,他心里不是沒有你麼?”蕭諄問道。

蕭玉琢猶豫,“他……他肯定會在意自己的嫡子呀?”

“他與你和離之后,再娶妻,再生子,就不是嫡子了?你腹中的孩子,與他未來的孩子份上有什麼區別?他既不在意你,就更不會在意你腹中的孩子,是也不是?”蕭諄問道。

蕭玉琢遲疑的點頭,祖父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去吧,照我說的。”蕭諄吩咐人下去。

景延年來的比預想之中的還要快。

馬還未停穩,他便翻下馬,腳下如踩著風一般,刮進別院之中。

長公主到底是不放心,并未真的負氣離開別院。

聽聞老太爺把景延年來了,同蕭四老爺站在廊下,抿冷眼看著景延年。

景延年臉沉沉,一雙漆黑的眼眸之中,卻是涌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緒。

“見過祖父,父親,母親。”景延年站在門廊外,拱手施禮,“玉玉。”

蕭玉琢輕哼一聲。

“不必多禮,今日只怕是最后一次聽景將軍一聲祖父了。”蕭諄著胡子笑道。

景延年形一震,猛然抬頭,目幽深的落在蕭玉琢上,遲遲沒有移開,“玉玉不是已經懷有孕?”

蕭諄點點頭,“那又如何?一個孩子,我蕭家還養得起。”

景延年臉霎時難看,雙手不由攥

“玉玉給你留下的休夫書,你可認?”蕭諄問道。

景延年沉聲道,“我大夏從無休夫之說,便是郡主……亦不能破律例,這休夫,做不得數!”

果然啊,蕭玉琢點頭,還是祖父想得周到。

“所以今日你來,就是你寫下放妻書,從此男婚嫁,各不相干。”蕭諄又說。

景延年抬頭看著蕭諄,臉上緩緩出笑來,“祖父,您這是強人所難。”

他面龐清俊,笑容耀眼,卻并無溫度,更像是怒極反笑。

“那我問你,當初玉玉慕你,長安皆知。如今為何要不顧世人非議,執意離你而去?”蕭諄揚聲問道。

景延年面一黯,深沉的目投向廳堂,半晌卻未置一詞。

“可是你做了對不起玉玉的事?”廊下站著的長公主也厲聲問道。

景延年遲疑片刻,舉目看著眼坐在廳堂的蕭玉琢。

兩人離得遠,且廳堂里并不似外面敞亮,他看不清楚蕭玉琢的臉神態。

只覺是那般遙遠,清清冷冷,遙不可及……這再不是以往那個糾纏他,無理取鬧,他只想逃避的郡主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是真的要失去

只要他稍微一松手,一愣神兒,就會從他邊永遠消失,彼此再無干系。

這種覺,從來不知畏懼為何的景延年,竟心頭輕

“是,我故意冷落,看著王氏欺負到頭上,卻袖手旁觀……我故意躲著,便是無事也躲在軍中不肯回府……故意奪走邊得力的陪嫁丫鬟,斷其膀臂……我……”景延年低頭垂目,一面回顧,一面緩緩說道。

“你竟——”長公主臉難看,抖出長鞭,“我將兒嫁給你,就是你這般折辱的嗎?”

“啪——”的一聲。

長公主的長鞭狠狠的打在景延年的上。

景延年在廊下站的筆直,不避不閃,生生著。

他這般倔強桀驁的樣子,更是惹怒了長公主,那長鞭如雨一般集的落在他上。

蕭玉琢坐在屋里,一開始看著尚覺得阿娘總算是幫自己出了氣了,心中暗爽。

可阿娘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鞭鞭下去,毫不留

單是看著就覺得疼,可景延年竟然站在廊下,不避不閃,垂著頭任由長公主鞭打。

“阿娘……”蕭玉琢小聲開口。

坐在邊的蕭諄笑瞇瞇說,“玉玉可曾解氣了?”

蕭玉琢連忙點頭,真把圣上的寵臣打死在的別院里,圣上想必不能放過吧?

“長公主!”蕭諄揚聲喊道。

長公主這才氣吁吁的停了手。已是滿頭大汗,握著鞭子的手都被磨紅了。

挨打的景延年的慘狀可想而知。

可景延年仍舊不如鐘的站在廊下,垂著頭,拱著手。

“你走吧。”長公主扔了鞭子。

“若能母親解氣,求得玉玉原諒,我便是再吃一頓鞭子又何妨?”景延年沉聲說道。

長公主冷著臉,皺眉看著他。

蕭玉琢撅了撅,“好聽話誰不會說呀?”

“可這打,也不是誰都能的住的呀?”蕭諄著下笑道。

長公主哼了一聲,拿過鞭子就要再手。

蕭四老爺連忙攔住,“打壞了他不要,累著你可怎麼好?”

長公主沉著臉沒有作聲。

景延年卻拱手抬起頭來,“母親只管降罰,但這放妻書,我絕不給。”

蕭玉琢輕哼一聲。

蕭諄撓頭道:“嗨,他倒是個倔脾氣,寧可挨打都不肯和離呀?”

他脾氣執拗倔強,蕭玉琢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但他也是個面子的,就這麼站在廊下,被一院子的丫鬟仆從們瞧著,主認錯不說,還這麼劈頭蓋臉的被長公主一頓猛

嘶,是夠丟臉的呀。

“看來他還是不死心,一門兒心思只想著利用我家玉玉。”蕭諄在一旁,著胡子笑。

蕭玉琢側臉看了眼祖父,只覺他此時笑的像一只老狐貍。

為了利用是他妻這個名分,寧肯這麼丟臉?還著頭皮挨頓打?

蕭玉琢的眉頭輕輕蹙起,“阿娘,莫打了。”

長公主回頭來,看著廳堂里坐著的兒,“你解氣了?”

“我有些話,想單獨跟景將軍說。”蕭玉琢小聲道。

長公主微微皺眉。

蕭諄倒是利索起,提步向外走。

他到門外,抬手拍了拍蕭四老爺的肩頭。

蕭四老爺連忙跟著他順著廊下往遠走,長公主卻還站在廳堂門口,皺眉看著屋里屋外的兩人。

“長公主?”蕭諄遠遠喚了一聲。

長公主這才收了鞭子,狠狠瞪了景延年一眼,提步而去。

屋里屋外伺候的丫鬟都退到院子里。

景延年提步走進廳堂,站著不好似也沒那麼疼,這麼一走,渾疼得像是火燎著一般。

長公主下手還真是狠呢!

他隔著矮幾在蕭玉琢對面跪坐下來的時候,額上已經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玉玉……跟我回去吧。”

“打住,”蕭玉琢連忙抬手截斷他的話音,“我可沒原諒你呢,更不打算跟你回去。”

景延年微微蹙眉,一雙深沉的眼眸更添一層濃墨之,黑沉沉化散不開。

“看在你寧可挨打,也不愿和離的份兒上。”蕭玉琢得意的嘖了一下,這麼個英俊又年輕有為,更是圣上寵臣,多人想結都結不上的才俊,為了求得自己原諒,寧可阿娘再打他一頓。

蕭玉琢仰頭,那點兒小小的虛榮心,多多還是被滿足了一下的。

“我就不為難你了!”蕭玉琢微微一笑。

景延年抬眼,忽而抬手在臉頰上輕輕一

蕭玉琢的笑容立時一僵,“舉止輕浮,你是鞭子沒吃夠嗎?”

卻見景延年手指上沾了一點兒白跡。

呃,是臉上沾了東西了?

“咳。”輕咳一聲,“你不是不想和離麼?你所圖為何,我心里有數,你心里更是清楚。”

景延年眉頭輕蹙,卻沒有開口。

“這樣吧,你想利用我,蕭家人也不想看著我把事越鬧越大,我更是想安安靜靜的把孩子生下來。”蕭玉琢提及孩子。

景延年的目便落在肚子上。

此時才兩月,腹部甚是平坦,自是什麼都看不出。

“剛好,我們互利互惠,你拿著‘休夫書’,我住在別院里。倘若有人想塞給你你不喜歡之人,你就拉我出來作擋箭牌,說那休夫書不頂用,我還是你的妻!”

蕭玉琢見景延年的眉頭皺的的,兩道墨染的濃眉都越越近,連忙又補充。

“當然我也不妨礙你尋找你心里的朱砂痣、白月。到時候你把休夫書拿出來,上頭有我的指頭印子,府不認,我也得認不是?”

蕭玉琢微微一笑,滿臉的我都是為你好。

景延年垂眸,半晌才緩緩開口,“什麼朱砂痣?白月?”

蕭玉琢不由皺眉,這不是重點好吧?

見他沉著臉,面有不悅,蕭玉琢只好解釋道:“曾經有一位詩人說,每個男人心里都有至兩個人,娶了紅牡丹,久而久之,紅的變了墻上的一抹蚊子,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娶了白牡丹,白的便是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朱砂痣。”

彼時尚未有玫瑰,蕭玉琢就地取材,用頗負盛名的牡丹代替。

景延年的眉頭倏爾一展,冷笑一聲,“既如此放不下,何不兩個都娶進門來?”

蕭玉琢一怔,被他噎的翻了個白眼,價值觀不同,果然無法通!

“大丈夫生不抱憾,死能瞑目,既割舍不下何不去追尋?既不去追尋,因何還要念念不忘?”景延年說的一本正經,“我不會休棄你,更不會用旁人來取代你。”

嗯?

蕭玉琢怔了好一會兒,“你不就是想全自己忠臣之名,不紀王亦或是越王的黨羽麼?我給你利用,你倒也不用把自己的一生幸福都搭進去,既然我們不合適,日后都不要彼此糾纏就是了。”

景延年面冷涼,眼眸沉沉,“何為合適?何為不合適?你如今都已懷有我的骨,再說這些不覺可笑?”

蕭玉琢扶額,跟一個認死理的人通怎麼就這麼難呢?

“孩子是孩子,夫妻是夫妻。唉,我不跟你廢話,反正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我們就和離!”

蕭玉琢猛的一拍桌案,高喝一聲。

大約以往的郡主從來沒有在景延年面前如此囂張放肆過。

他竟瞪眼微微一愣。

蕭玉琢頓覺豪氣云天,揚眉吐氣!

哈哈一笑,跪坐在自己腳踝上,“怎麼樣?你若答應,將來孩子生下來,我會他知道自己的爹是誰,倒也不至于被人說是沒爹的孩子!我更會照顧好他,這你就不用心了!”

景延年臉頓時一黑,煞氣滿屋。

蕭玉琢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人真是一得意就容易忘形,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沒別的意思……”

“你是打定主意不肯跟我回將軍府了?”景延年沉聲問道,他角微微勾著,臉上卻一笑意也無,只覺他從眉梢到眼角都是冰冷的。

蕭玉琢連連點頭,那是肯定的了,好不容易出來了呢!

“那我就搬過來與你住。”景延年說的斬釘截鐵。

蕭玉琢下險些驚掉,“你你你,你說什麼?這里是我的別院!不是你的地方!你憑什麼……哎喲,哎喲我的肚子……”

蕭玉琢被他氣得臉漲紅,捂著肚子了起來。

景延年立時大驚,“來人!香呢?”

香梅香幾個,本就在院子里候著,聽聞喊聲,立即沖了進來。

竹香跑在最前頭,連忙扶住蕭玉琢。

景延年想要手抱,卻被蕭玉琢一把推開,“肚子疼,我的孩子……”

閉目高喊。

驚得景延年再不敢,只能焦急的瞪眼,站在一旁干看著。

香跪坐地席上,手為蕭玉琢把脈。

卻見蕭玉琢睜開一只眼,飛快的沖眼睛,又“哎喲哎喲”的起來。

香清了清嗓子,“郡主如今有子不過兩月,月份太小,胎兒還不穩固,不能氣。恐傷腎,怒傷肝,緒起伏,容易了胎氣。”

香垂著眼眸,說的一本正經,不茍言笑。

景延年皺著眉頭,從蕭玉琢邊稍稍退了一步,“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別氣。”

蕭玉琢心中一陣暢快,緩緩點頭,有氣無力的說道:“就按我說的辦吧!你莫要來糾纏,若有需要,兩下走一番,也不是不可以,我不是那不近人之人……”

蕭玉琢得了便宜正賣著乖,突然外頭尖利的嗓門一聲高唱“圣旨到——”

這才真將蕭玉琢給嚇了一跳。

從竹香的懷中坐直子,向外張

侍省的司監奉著明黃的綢布,大步踏進院中,“壽昌郡主何在?”

丫鬟們連忙扶著蕭玉琢前來接旨。

那司監冷眼看了蕭玉琢一眼,冷哼一聲。猛的瞧見景延年也在,連忙笑著跟他打招呼。

蕭玉琢微微皺眉,眼皮輕跳,圣旨這會兒到,估著不大可能是好事兒吧?

側臉看了眼景延年,又忙垂下頭去。

司監清了清嗓子,開始宣讀圣旨。

“罷黜壽昌郡主封號,收回食邑,奪田舍農莊私產。并敕令蕭家不得將原嫁妝之外的田產財轉歸其名下……”云云。

司監的聲音細,耳只覺冷冰冰的。

蕭玉琢腳下一,圣上這是要釜底薪呀?

景延年見稍微一晃,就連忙扶著的肩頭。

這般親昵舉止落在那司監眼中,司監只覺眼皮一跳,就連宣讀的嗓音都不由溫了幾分。

蕭玉琢抬手推開景延年,又端正跪好。

司監宣讀完,收起手中綢布,笑瞇瞇的看著景延年,拱手道:“將軍剛出了府,圣上便得了消息,圣上坐于高堂之上,這許多事也不曾聽聞,今日才知將軍了這般委屈。圣上一向惜人才,如何能看著將軍此大氣?所以……”

蕭玉琢翻了個白眼,還是疼這個外甥,不如疼他手底下的將多呀!

“我先前并不知道……”景延年似乎是怕誤會,再了氣,連忙解釋。

蕭玉琢輕哼一聲,“如今我連郡主都不是了,適才的約定也就做不得數了,我既對將軍沒有了利用價值,將軍還是快些將放妻書給我……”

“我答應你適才約定,放妻書之事,日后休要再提。”景延年冷臉說道。

蕭玉琢挑了挑眉梢,是了,就算沒了郡主的封號,可還是長公主的兒呀!他一樣可以利用,拒絕旁人的變相拉攏。

蕭玉琢微笑著點頭,“也好。互利互惠,你我也都省心省力。”

景延年瞇眼看笑容明,如秋日極盛的,讓人目眩神迷。

他不是口中會對白月朱砂痣心存不甘,又念念不忘的人。

他想要的,絕不會放手。

蕭玉琢接了圣旨,倒并沒有什麼凄慘的神,還笑意盈盈親自將景延年送出了家門。

別院門口離別之事,甚至還輕輕對他招手。

可算解決了個麻煩,從今往后便可以安安心心的過的自在日子了。

就好似沒有了懸在頭上隨時會掉下來的劍一樣,心中暢快可想而知。

就差沒說一句“將軍慢走,將軍再來啊”。

甚至丫鬟扶著的手,回到廳堂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尚未散去的笑意。

廊下的長公主瞧見,幾乎難以相信,“你掐我一把。”對駙馬蕭四老爺說道。

蕭四老爺哪里舍得掐,連忙往自己上掐了一把,疼的齜牙。m.166xs.cc

“咦,我先前勸同景延年和好的時候,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來,這會兒我瞧著,兩人倒是和睦的還親自送了他?”長公主狐疑問道。

蕭諄從廊下緩緩踱步走來,“勸人,是一門兒學問,你想怎麼做,卻不能明著說是你想做的。得自己想做才行。”

蕭諄胡子。

長公主微微頷首,“還是父親老謀深算。”

蕭四老爺輕的胳膊。

蕭諄咳了一聲,“長公主過獎,不過玉玉丟了郡主的封號和食邑,名下產業又賠出去不,倒是缺憾。”

“不能明著給,暗地里還會過的清苦不?”長公主哼了一聲,似乎對圣上的薄有所不滿。

“去看看玉玉,咱們也該走了。”蕭四老爺握住長公主的手說道。

蕭諄先走一步。

長公主站在廳堂門前的時候,正瞧見蕭玉琢滿臉興的和丫鬟們商量著什麼。

眉頭一跳,只覺又要生事兒。

蕭玉琢恰好抬頭,“阿娘,要走了麼?”

長公主邁步進門,“圣上奪了你郡主封號,收回你的食邑……你不用太過擔心,有阿娘在,斷不會委屈的。”

“我不擔心。”蕭玉琢笑嘻嘻的搖頭,有些事早就想做了,奈何先前有郡主的名頭在,許多事不好放手去做,再落得個“與民爭利”的名聲,才是麻煩。

如今可不一樣了,既已休夫,又不為郡主的名頭所累,想做什麼就可以放手大膽的去做了。

眼見兒臉上當真沒有一憂愁之,清亮的眼眸之中似乎還有些興之意。

長公主既覺欣又有些頭疼。

“阿娘不用擔心我,從行宮回來就一直住在我這里,還沒有回家好好休息一番。”蕭玉琢起和爹爹往門外請,“您和爹爹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我不是好好的麼?”

長公主和蕭家四老爺被送出廳堂,送到了門外。

眼見兒笑的如同一朵花兒一般明艷人,長公主只好嘆一聲兒大不由娘,兒孫自有兒孫福,和蕭四老爺登上馬車回家去了。

“郡主究竟想做什麼?”梅香好奇的問道,臉上適才因為圣旨惶恐而下的眼淚還沒干。

蕭玉琢微微一笑,“趕你臉上的淚,如今我可不是郡主了,再不改口,小心被人抓了短!”

梅香抬手抹臉,“娘子有什麼打算?”

蕭玉琢微微瞇眼,“唔,有一些想法,是得好好謀算。”

蕭玉琢轉去了書房,立在桌案旁,提著筆不知思量些什麼。

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之中,并不知道景延年離開的別院后,沒有回將軍府,反倒直接去了宮中。

臨近宮門還遇上了那前去別院宣旨的司監。

司監笑著跟他打招呼,“見過將軍,將軍這麼著急的要進宮,是要去謝恩吧?”

圣上聽聞他未滿期限,便擅自離府,非但沒有罰他。反而罰了那膽敢休夫讓他面掃地的壽昌郡主。

這恩寵,也是沒人能比了。進宮謝恩,著實應該。

景延年坐馬上,卻沒回應那司監,亮了腰牌就直接了宮。

誰知,他卻并不是去謝恩的,反倒在書房外跪了下來。

他竟是懇求圣上,收回命,求圣上將壽昌郡主的封號賜還于

這不是太不知好歹了麼?圣上奪了郡主封號,那是給他撐腰長臉呢!他倒好,扭臉就來求圣上收回命?

圣上是好臉面的人,這可把他氣得不輕。

當即拂袖離了書房。

“他跪,就他跪著!朕金口玉言,豈有收回之理?”

景延年跪在書房外,圣上走了,他也沒走,這麼一跪就是兩三個時辰。

他才了鞭傷,上本就疼的如火焚燒,這麼端端正正的跪著,開始有太曬著,熱的難

后來太偏西,秋風陣陣又只覺骨的寒涼。

“將軍回去吧,圣上不會見您的,圣上是為您好,您怎麼就不理解圣上的一番苦心呢?”圣上邊的常侍上前勸解。

景延年垂眸跪著,不為所

常侍見勸不,便搖頭嘆息著走了。

但這時,卻有人尋腥而了。

一雙簪花的高頭屐,折枝花繡月白牡丹暗紋湖,隨著蓮步輕移,那湖如花綻放,煞是好看。

簪著花的高頭屐停在景延年邊。

景延年忽覺上一暖,猛的睜開眼來。

“六公主。”他眸若深淵,暗黑無波。

李慧芝一笑,正將一件銀灰夾金披風搭在他肩頭之上。

這映著斜微微發亮的銀灰子披來則顯清淡淑靜,披在他的上,則濯濯清朗,公子如玉,蒹葭玉樹。

“將軍也要惜自己的。”李慧芝緩緩開口,聲音如春水暖

景延年微微蹙眉,猛的將肩膀一抖。

李慧芝剛搭好在他肩頭的披風便落在地。

李慧芝臉一僵,“將軍……將軍心誠,可壽昌郡主卻并不見得領吧?何苦惹怒了父皇?”

“六公主好意,”景延年冷聲開口,“某不敢。”

連句“心領了”的客套話都不會說麼?這般直白的拒絕,人小姑娘的臉面往哪兒擱?

六公主邊的宮都覺臉上一熱,頗有些難堪。

李慧芝銀牙輕咬,眼眶里似含了盈盈淚,“將軍說話……”

“某說話向來如此,六公主請回吧,男不親,”景延年跪的端端正正,只看了一眼,便目不斜視的書房的方向,“景某是有家室的人,辱沒了公主名聲倒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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