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芝回到房間,讓丫鬟將燈挑亮。
坐在燈下,的盯著那耳墜兒,目不轉睛。
“這耳墜兒,似乎有些眼呢?”
李慧芝用細細的簪子尖兒將那耳墜兒上的銀飾給挑開了一些,瞇眼細看,果然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瞧見了銀樓的標記。
這是銀樓的東西。
像這種大銀樓,所出的品都是老匠人照著客戶的要求打造的,獨一無二。
所以這是誰的東西,不難知道。
李慧芝瞇眼,將那只耳墜兒收好。
“原來哥哥心里藏了人吶?”
若是知道了,哥哥心里藏著的究竟是誰,那日后是不是就多了個可以要挾哥哥的把柄了?
李慧芝又皺起眉來。
哥哥乃是越王,跟這不得寵的公主不一樣,圣上對哥哥尚算得重。
哥哥若是喜歡誰,直接求娶不就是了?還用得著,藏著掖著?
李慧芝面上表越發激,看來這耳墜兒的主人,不一般呢?
——
梁生挑好了黃道吉日。
五芳齋在一片噼噼啪啪的竹聲中,盛大開業。
開業當天,五芳齋推出數十種烤制的點心,配以從豫章郡運來的廬山云霧茶。
凡進店用點心吃茶的,走了都可得贈一盒點心。
五芳齋剛剛開業,那烤制點心的香味兒便吸引進來不的人。
不過這點心價錢極高。
詢價的不,坐下來吃的卻是寥寥。
店待客的幾個小生都有些急了,可掌柜的卻穩如泰山,一點兒不慌。
后廚的爐子里,不斷的烤著點心,那香味兒飄得,隔著幾條街,都能聞得見。
“香!真香!”吃得起的客,正坐在五芳齋裝潢極為講究的殿,豎著大拇指,連連點頭。
彼時的長安人還沒有吃過這種烤制的點心,有油,細白糖,細面作出的點心本就味道好。
且此時的點心,不是整的煮的,就是油炸的。
油炸的太膩,蒸的煮的又太淡。
這特制的烤爐里烤制出的點心,既了油膩,又松脆,醇香味濃。
可不正滿足了長安人貪吃的靈魂?
在店吃過了點心的人,都白得了一份兒帶走。
這帶走的點心,就到了家中孩子的手里。
孩子哪兒吃過這麼好吃的點心呀?一盒子一會兒就吃了。
年紀大的還懂得矜持,年紀小的直接張哭上了,“還要吃,還要吃……”
當爹娘的自己都吃,哪里忍心看著孩子這個委屈。當即就打發了家仆去五芳齋再買。
誰知過了晌午才來的,都被告知“沒有了,明日請早!”
孩子在家哭的哇哇直。
家里人沒辦法,好容易哄了孩子,只得叮囑家仆,明日一早就去買些回來。
次日一早,五芳齋還沒開門,店門外就已經拍好了隊,等了不的人。
嗅到關著門的五芳齋里有陣陣的香味飄散出來,那等在外頭的家仆只吸溜口水。
好容易待里頭準備好了,終于開了門。
家仆們立刻一擁而上。
陳妙妙起了個大早,烤了三大爐子的點心,眨眼之間就被賣了。
第二日還沒到晌午,五芳齋的點心就賣了。
沒出了三日,五芳齋在長安城這塊貪吃的地界兒上,那名聲就已經傳遍了。
五芳齋的點心賣的很貴。
可長安城里從來都不乏名貴之流。
五芳齋的廬山云霧茶微苦,苦中又略帶甘甜,陪著那烤制的點心,味道是極佳。
可云霧茶也貴!
五芳齋裝潢講究,很上檔次。每個雅間里都有不同的風格。
名字也取的雅致。
可雅間里還要多收費,一個字,也是貴!
偏偏什麼都貴的五芳齋,卻了長安城名流的向往之地。
倘若街上遇見了人,人問一句,“五芳齋的點心吃了沒?”
這人說沒吃,沒買到。那就顯得這人,忒沒本事。
倘若約人談生意,求人辦個事兒,你說,“我在五芳齋預定的有雅間,走,咱們邊吃邊聊。”
那倍兒有面子,為什麼?因為貴呀!
據說有些雅間里不但有新鮮現烤的點心,茶藝湛的茶博士烹茶,還有北邊兒見不到的水果供應。
那水果都是打南邊兒來的,有些水果,東市里捧著黃金都買不到。
五芳齋的水果卻是不賣,就是免費提供給使用雅間之人。
這彰顯的就是份,就是地位和尊崇啊!
五芳齋的經營蕭玉琢沒有什麼心。
一切有梁生安排張羅。
只是個東家,坐其,只等收錢。
哦不,連錢都不用手。
的錢都歸梅香歸攏。
梅香笑的兩眼都瞇了一條,“梁郎君好生厲害!這才半個月不到,就已經賺了五千貫!”
捂住,嘻嘻笑的像個了的老鼠。
香瞥了一眼,“不是你看梁掌柜都不順眼的時候了?”
“那時候我怕他會從中牟利嘛,人總是要相之后才能信任的不是?”梅香點著賬冊,笑的合不攏。
蕭玉琢表卻是淡淡的。
五千貫不,卻比不得當初是郡主的時候。
那時候花錢大手大腳,就算甩給韋七郎的外室白荷,一甩手就是一萬貫呢。
“刨除人力力,五千貫,也不算什麼。”蕭玉琢笑了笑,“不過梅香說的對,這次最重要的是,讓我們和梁生魏子武都彼此有所了解,日后合作起來,也就更放心。”
“那娘子接下來還有什麼計劃?”梅香興的問道。
蕭玉琢笑了笑,“接下來……”
“娘子,南平公主來了!”有小丫鬟在門外稟道。
“打從那次長公主把嚇唬走以后,南平公主可是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來過了!”梅香說道。
香也跟著連連點頭,并有些擔憂的看著蕭玉琢,“娘子如今懷有孕,可并未聲張,若是沒輕沒重的……”
蕭玉琢搖搖頭,“不必擔心,我會注意。”
起相迎。
南平公主卻已經大步進得院中。
“我的好表妹,瞧我給你送什麼來了?”南平公主提著一匣子五芳齋的點心,獻寶一般大步上前。
“喲,這不是長安城新開那家五芳齋的點心嘛?”梅香夸張的大了一聲。
“可不是麼?”南平公主傲然點頭,“我一大早家仆排隊去買的!那五芳齋,盛氣凌人得很,賣夠了一定的數量,就說要留著給雅間的貴客用,去的晚,買都買不著!你說氣人不氣人?”
梅香憋著笑,臉都憋得通紅。
“瞧吧你這丫鬟眼饞的,”南平指著笑,“待會兒你家娘子用完了,賞你兩塊嘗嘗!”
梅香連忙福謝恩,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
“你整日都悶在家里做什麼?”南平公主坐下來,看著蕭玉琢手中的《水經注》,不由狐疑道,“都不會覺得無趣麼?我給你尋得幾個男寵,也不見你他們伺候。”
一聽又提及男寵,兩個丫鬟都大驚失。
“公主,長公主才教訓了我家娘子……”梅香壯著膽子道。
南平公主連忙向外看了一眼,“姑母來了嗎?”
蕭玉琢搖頭,“沒有,不過是決不許我養面首的,你還是別心這事兒了。”
南平公主輕哼了一聲,“姑母自己過得幸福,卻不顧你的孤獨!唉,真心諒你的,卻只有我呀!”
梅香忍不住大翻白眼兒。
家娘子才不會那麼沒出息呢,一門兒心思都放在那點兒事兒上!
家娘子可是有宏圖大志的!
“公主今日來,莫不是給我來了什麼趣事兒來?”蕭玉琢笑問道。
南平連連點頭,“我料你也是被姑母拘在別院里頭,定然早就悶壞了。如今長安城里有家云頂賭坊,有趣兒的得很,我帶你去開開眼。”
梅香香一聽就嚇壞了,“娘子,賭坊那種地方……”
人又多又的,怎麼能行?
蕭玉琢搖頭拒絕,“我許是已經習慣了吧,倒并不覺得悶,多謝公主好意了。”
“云頂賭坊可不是一般的賭坊,都是文人才子的文賭,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南平公主拉。
香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
“除了文人才子,還有不世家貴也去玩兒,文雅的,不是你想象中那樣!走,我帶你去看看,你去了必定喜歡!”南平公主不由分說,拽了就起來。
蕭玉琢無奈,未免兩人拉扯,只好答應下來,“公主盛,恭敬不如從命,您先請。”
“表妹,你啰嗦什麼?”南平呵呵一笑,“去換套騎裝,我已經給你備好了馬了!”
騎馬?
蕭玉琢當即變了臉。
“我家娘子偶風寒,這才剛好,騎不得馬!”梅香皮子溜,連忙找了個借口。
南平皺眉上下看了一眼,“怎的這般弱不風?罷了罷了,你坐馬車吧!”
丫鬟這才松了口氣,且院子里的竹香也跟著去了。
三個丫鬟都小心翼翼的伺候在蕭玉琢邊。
到了云頂賭坊,才知道,們真是過于張了。
這賭坊跟一般的賭坊不同,沒有一大群人圍著一張桌子烏煙瘴氣,熱火朝天的喊。
反而是一個個垂了竹簾紗帳的雅間回字形圍著中間敞亮的廳堂。
回字形的雅間有三層。
中間敞亮的大廳里正站了個年輕的后生,正著一只箭,瞄著他五六步開外的一只雙耳壺。
他腳邊還放著一只箭筒,里頭著好些羽箭。
“喲,今日開始的早啊,這麼快就有人下場了!”南平公主門路的領著直接進了提點預定的雅間。
雅間打開門,垂下紗帳,外頭人瞧不清楚里頭,里頭的人卻是能看見場中的人績如何。
也方便下注。
“這是第一場,娘子可要下注?”門口立時有小二拿了對牌來,躬問道。
蕭玉琢還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南平公主便邊丫鬟去換了對牌。
“這是賭坊啊?”梅香狐疑問道,“一點兒都不像呢!”
拿著羽箭,往幾步開外的那雙耳瓶中投擲,這游戲自先秦時就有了,投壺。
士族們在家中宴請賓客時都會玩兒這游戲。
投壺是由禮演變而來,是為儒士的高雅活。
所以投壺做賭局的,并不多見。
“一局有十只箭,下場的那人說他能中幾只,場外的人也都押銀子猜他中與不中。”南平公主說道,“十只箭投完,他若正中自己說的數,賭他不中人的銀子歸他。莊家翻倍賠給賭他中的人。難度越高,翻倍數越高。”
蕭玉琢不由點頭,“這玩兒法,果然夠雅致。”
“我沒騙你吧?”南平公主得意的笑了笑,“昨日我下場,還贏了五十貫呢!”
“五十貫?”梅香皺眉,南平公主豈會稀罕五十貫?
“那可是我贏得!贏得!”南平公主提著眉梢道。
蕭玉琢笑著點頭,“好好,你贏的。你只管玩兒,我先看看。”
南平去下注,蕭玉琢對猜人投壺,并不興趣,卻是覺得隔壁雅間里,幾個人正在議論的話題更有意思。
那幾個人說話嗓門不小,兩個雅間又都開著門。
蕭玉琢凝神聽,他們的嗓音便傳了進來。
“朝廷想要錢呀,這錢能從哪兒來呢?從世家里頭摳?世家那能愿意麼?搞不好幾個世家聯合起來……那可就了套了!”
“加重賦稅?哪位新帝登基不是大赦天下?加重賦稅只怕朝廷要被百姓的口水給淹死!”
圣上是從先太子手里奪來的皇位,雖然弄了個“太子不佳,禪讓其叔”,但畢竟名不正言不順。
他怎麼敢在如今這局勢下,貿然加重賦稅?
更不可能從世家手里摳出來太多的錢。
“告訴你們吧,其實呀,閣給圣上出了個點子……”
那人賣了個關子。
蕭玉琢豎起了耳朵。
說話這幾人,定然也是士族家中子弟。
為商者,最重要的就是消息通達,朝廷有什麼新的舉措,或是新的政令。
商人就要從中嗅到商機,這就是發跡的機會。
蕭玉琢不由站起來,向門邊走進了幾步,側耳聽著那隔壁房中的議論。
偏生那人聲音得極低。
并未聽見那人說,閣給了圣上什麼建議,卻是瞧見一個眼的影款款向二樓走來。
“也來了?”蕭玉琢不由說道。
梅香順著的視線向外看去,“咦,那不是六公主麼?”
提著擺,跟在小二后,由宮扶著款款走來的,不是李慧芝,卻還是誰?
“六公主怎麼也到這兒來了?”梅香皺著眉頭嘟囔道。
南平公主輕嗤了一聲,“我約來的。”
梅香立時滿臉憤懣,小聲咕噥,“公主既約了,又拉上我家娘子做什麼?”
蕭玉琢也回頭看著南平公主,目有些清冷。
南平擺擺手,“你如今不是已經休了景將軍了?就算喜歡景將軍,那也是惦記著你不要的,你在意做什麼?”
蕭玉琢沒做聲,心里浮現出的,卻是上次在明覺寺,被蛇咬的事。
幸而上次的事沒有危及腹中的額孩子,但是李慧芝的毒還是讓心有余悸。m.166xs.cc
“放心,有我在這兒,不會讓傷了你的!”南平公主起來拍了拍的肩,“你怕做什麼?”
“我家娘子才不是怕。”梅香立即說道。
蕭玉琢抬眼看著南平公主,“我只是好奇,上次明覺寺,公主將狠狠鞭打一頓,倒是打出來了麼?如今又和這般要好了?”
南平公主立時抬手放在邊,猛咳了幾聲,趁著李慧芝還沒進來的功夫,在蕭玉琢耳邊飛快的說了一句。
“在宮里投壺很厲害,故意在父皇面前臉搏寵,今天我讓把服都輸!”
說完,便站直了子,臉上笑得得意洋洋。
蕭玉琢輕嘆一聲搖了搖頭,原來又是這爭寵斗氣的緣故。
隔壁房間里的幾人開始下注,話題已經轉到了別的地方去。
想聽閣到底給了圣上什麼充盈國庫的建議,這會兒卻也是聽不到了。
緩緩走回里頭,剛要坐下。
李慧芝便被小二請了進來。
“見過阿姐。”李慧芝連忙笑著福行禮,態度好的像是對著親姐一樣。
還笑著沖蕭玉琢點頭。
似乎全然忘了,在明覺寺這兩個人是如何一個親手鞭打,一個冷眼旁觀挨打了。
蕭玉琢也起,“見過公主。”
“這是在宮外,表姐不用這般見外。”李慧芝語氣親昵的說道。
蕭玉琢便沒跟客氣,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吃著瓜果。
“阿姐打算怎麼比?”李慧芝看了蕭玉琢一眼,便轉過視線問南平公主道。
看來是們兩個人較勁兒,蕭玉琢默默的想,南平公主知道自己跟李慧芝也不對付,拉自己來定是為了做個見證,讓李慧芝丟臉丟的更徹底一點。
至于們兩個怎麼比,怎麼賭,自己就不用跟著瞎摻合了。
樂的自在的吃著東西,等著看南平怎麼讓李慧芝輸個。
“等會兒咱們兩個一起下場,每人十只箭,你我都猜,我們彼此能不能中,而后下注。”南平公主笑了一聲,緩緩說道。
李慧芝笑著點頭,“表姐可要一起玩兒?”
蕭玉琢連忙搖頭,“我就不玩兒了。”
“表姐以前投壺不是也很厲害的麼?怎麼今日?”李慧芝挑眉看,頗有些挑釁的意思。
蕭玉琢才不要被拉下水,“今日我就看著。”
“跟著下注就行,連父皇都贊你投壺準頭好,你該不會是怕了吧?”南平公主斜了眼李慧芝。
李慧芝笑了笑,沒再做聲。
場下的年輕后生很快投完了手中的十只箭,他自己全壺,果然手氣不錯,押錯了的除了莊家的,都到了他手里。
他笑著對四下拱手,拿了對牌,便從場下離開。
“我們去。”南平公主提步就向雅間外頭走。
李慧芝笑了笑,“阿姐怎的這般心急?”
“羅嗦。”南平頭也沒回。
李慧芝只好起,沖蕭玉琢微微點頭,“表姐稍坐。”
南平公主的聲音卻從回字形的走廊上傳來,“玉玉,一定要我贏啊!”
蕭玉琢笑著應了一聲,“梅香,去換對牌。”
梅香出上的錢袋子,拿到門口正要喊小二換對牌。
倒不是照著錢袋子里的錢來換對牌的面額的。
而是錢袋子里都要有能證明主人家份的東西。
對牌上沒有面值,主人家要多,都是報個數值給小二,再由小二筆錄后唱出來。
滿場的人都能聽見。
倘若主人家輸了,卻沒錢,怎麼辦?
不是還有證明主人家份的東西在麼?云頂賭坊可不是隨隨便便來玩兒的地方。
但凡是開賭坊的,那就有辦法讓你把錢吐出來。
“小二,換對牌。”梅香剛喊了一聲。
走廊間卻突然躥出一個人來。
梅香尚未反應過來,那人一把奪去手中的錢袋,調頭就跑。
梅香驚了一聲。
那人的著打扮,和云頂賭坊換對牌的小二著極為相似。
近旁的小二似乎也愣了一愣。
“有小賊啊!”梅香指著那奪了錢袋子的人大。
小二這才被驚的回了神兒,“攔住他!搶了客人的東西了!”
“怎麼辦,娘子的東西還在里頭!”梅香大急。
竹香眉頭一皺,“什麼東西?”
“自然是府上的東西!”梅香急的跳腳。
“照顧好娘子。”竹香掀開簾子,躥了出去,飛去追那小賊。
李慧芝和南平公主這會兒已經下了場。
各個雅間里瞧見兩個子下場,還頗有些斗氣的意思,激都被點燃起來,紛紛下注。
南平公主和李慧芝似乎抬頭向們自己的雅間了一眼。
蕭玉琢下注的唱和聲卻一直沒有傳出來。
南平等了一會兒。
“表姐似乎還沒想好怎麼下注呢?”李慧芝笑道。
南平臉一黑,“罷了,不等!”
“我賭‘有初’‘連中’,兩箭‘貫耳’,共中七箭。”李慧芝十分自信的說道。
有初,是第一箭壺。
連中,是第一箭壺之后,第二箭也壺。
貫耳,壺有兩耳,箭不如壺,而壺兩邊的耳中。
不單報了自己能中幾箭,連前兩箭必中,兩箭貫耳都報出來,這就加大了難度。
司箭將箭筒拿上來,聞言先是一愣,繼而才高聲唱和。
場外雅間里的人一聽,場下的小娘子口氣這般狂傲,不由都興起來,紛紛跟著加注。
南平冷眼看著自信滿滿的李慧芝,“輸了可別哭。”
“阿姐賭我中,還是不中?”李慧芝笑問。
南平自然賭不中。
若沒按自己說的投中,就要翻倍賠給下注賭輸的人。
南平瞇眼哼笑。
蕭玉琢坐在雅間里,左等右等都不見竹香回來。
雅間外頭等著換對牌的小二等不及,被另一個雅間的客人招呼走了。
南平等不到下注,自己賭了李慧芝不中之后,便開局了。
梅香站在門口,狐疑探頭向外,“竹香怎麼這麼久還不回來?”
卻見一個丫鬟腳步匆匆的從廊間一頭,快步過來。
“這位可是梅香姐姐?”那丫鬟問道。
梅香點頭,“我是啊,你是?”
“有位姐姐托我來傳個話。”那丫鬟垂頭說道。
梅香一愣,“可是竹香有麻煩了?”
那丫鬟卻是面有些焦急,左右看看,并未開口。
“進來說吧。”梅香沖點點頭,錯讓開了一步。
那丫鬟進得門口,卻是反手將門關上,這才道:“那位姐姐說,有人纏住了,一時拖不得。”
梅香大驚,抬眼看向蕭玉琢,“娘子,這……”
梅香話未說完,后那丫鬟卻突然抬手,猛的在后頸上一劈。
梅香還未倒下,又意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到了香后,猛的一掌下去。
噗通噗通兩聲。
香梅香都倒在地上。
蕭玉琢立時大呼,“來人——”
那丫鬟卻從袖中抖出一方帕子,猛的捂住蕭玉琢的口鼻。
蕭玉琢掙扎踢打,一口咬在那丫鬟手上。
那丫鬟悶哼一聲,卻忍著疼沒有放手。
蕭玉琢只覺自己意識漸漸模糊混沌,眼皮似乎很沉。
約約意識淺薄之時,發覺那丫鬟喂吃下了什麼東西。
念著自己腹中的孩子,說什麼都不肯咽下去,可那丫鬟在間不知怎麼了幾下,那東西在口中一,就被吞了下去。
那丫鬟將平放在雅間里的坐榻上頭,又將朝外的窗戶微微推開了幾分,便閃出了門,還將門朝外給關上了。
要下注的房間,門都是開著的,只垂著簾子。
他們沒有下注,便是關上門,一時半會兒只怕也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蕭玉琢想要呼救,可是意識越發渙散,似乎正在一點點的離的。
——
越王正在府上,看戲班子的武生邊唱邊打的熱鬧,卻是忽然收到了一張字條。
字條上寫著“云頂賭坊,二樓雅間天子三號。”后頭沒有署名,卻是畫了個小小的件兒。
他瞇眼細看那幾筆勾勒出的小件兒,臉登時一變。
他將紙條在手中攥,霍然起。
“王爺,下面就要演到最彩的地方了!”他邊伺候的宮人連忙說道。
卻見他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戲臺子上的武生唱的正熱鬧,他卻頭也未回。
那張字條該署名的地方,所畫的小件兒,不是旁的,正是多日前,他不慎弄丟了的那只耳墜兒。
他日日帶著,唯獨那日飲酒之時,他正將那耳墜兒拿在手中,對著月細看。
可假山下頭忽有人喊他,他慌忙之中,將那耳墜塞前。
后來怎麼找,卻都找不找了。
他尋了一夜,卻連耳墜兒的影子都沒見到。
原以為那耳墜兒是丟了……
原本就不是他該念想的東西,不是他該念想的人。
他告訴自己,丟了,是上天決意讓他斷了這念想。
這字條卻是給他了當頭一棒——那耳墜兒不是丟了,卻是落了旁人手中。
拿著那耳墜兒的人,似乎還從耳墜兒里,窺見了他的。
如若不然,怎知道用耳墜兒來引他?
越王翻上馬,直奔云頂賭坊。
一路上他都夾馬腹,將馬騎得飛快。
到了云頂賭坊外頭,他舉目看著樓高三層的云頂賭坊。
云頂賭坊里頭此時正熱鬧。
那人為何要和他約見在賭坊之中?賭坊人多眼雜……
他翻下馬,抬手拍了下馬背,那馬噠噠走了幾步,兀自到一旁樹下啃著草。
越王背著手,慢騰騰的在樓下略走了一圈,卻并未直接進云頂賭坊里頭。
他四下看了一眼,尋了個沒人注意的空當,忽的翻而起,踩著一旁的樹干,蹭的躍到了更高的枝頭上。
他瞇眼屏氣,姿如矯健的貓,蹬著樹干,借勢一跳,悄無聲息的跳上了云頂賭坊的二樓。
他貓著腰,踩在一樓頂上的屋檐上,旁就是二樓雅間的窗。
他估著字條上那雅間的位置,腳步輕盈的向前走去。
那雅間的窗恰好離了一條。
他皺眉瞇眼,向雅間里頭去。
影影綽綽,外頭天太亮,屋里形卻看不大清。
他側耳細聽,屋里有人,卻并無什麼靜。
這是什麼況?
越王將窗子又拉開的大一點,借著窗外天,朝里一看。
恰看到躺在那坐榻上的人。
那人眼眸閉,側臉朝窗子這邊。
越王心頭猛地一跳,整個人險些從屋檐上滾落下去。
他吸了口氣,卻見況似乎不對勁兒。
他又朝四下里看了一眼,拉開窗子,猛的跳進屋。
蕭玉琢的臉此時離他很近,呼吸有些急促,氣息紊。
的兩個丫鬟正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李泰先去拍了拍兩個丫鬟的臉頰,那兩個丫鬟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他眉頭皺,又來到蕭玉琢邊。
蕭玉琢的臉有些不正常的紅,閉的眼皮下,眼珠子在。
“表妹?蕭玉琢?”李泰輕喚了兩聲。
可蕭玉琢全然沒有反應。
云頂賭坊里突然發出一陣喝彩之聲。
縱然這雅間的門是閉的,那喝彩之聲卻仍舊震耳聾。
場下的人似乎投出了準的漂亮的績,歡呼喝彩之聲不絕于耳。
李泰皺著眉頭,卻全然沒有心思往外看一眼。
他一雙眼眸的盯在蕭玉琢的上。
“玉玉。”他手推了推。
口中發出一聲無意識的輕喃。
李泰只覺越靠近,自己的心跳越快。
被人暗算了,跳進屋子里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
可如今,全然不可能的機會,似乎正擺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