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琢想在城南買它三十來畝地,這地怎麼用怎麼規劃,心里都有個大概的譜了。
可如今,連買地的零頭都湊不出來?
“若是將五芳齋抵出去呢?”蕭玉琢沉聲問道。
梁生還未開口。
魏子武倒是被一口茶給嗆住了,“咳咳……娘子,一口可吃不個胖子!五芳齋是您,也是我哥哥的心,您為了買城南的地,要把五芳齋都抵出去啊?”
梁生倒是沉片刻,認真的在心頭估量出一個數來,“抵出去,最多抵上兩萬貫,我朋友里頭有行商的,這個價也算是看在往日誼的份上,最多的價了。”
蕭玉琢點頭,梁生沒有騙,這個價,比想到的要多些。
估計能用這個價抵出去,多半還是人價。
魏子武皺著眉頭撅著,小聲咕噥道:“這是哥哥的心,那陳丫頭也喜歡那里,城南有什麼好?鳥不拉屎……為了城南那破地,把日進斗金的五芳齋賣了……”
“子武?”梁生輕喚他的名字。
魏子武連忙閉上,哀怨的看了蕭玉琢一眼。
蕭玉琢微微一笑,“我知道,五芳齋雖然是我的想法,可自始至終都是你們在心。你們對五芳齋有。”
“那可不,我喜歡這地方,比當初的松竹館還喜歡!”魏子武連連點頭。
“我只是問問,并不打算將它賣了。”蕭玉琢說道。
“當真?”魏子武笑起來。
蕭玉琢連連點頭,當然不能賣了,陳妙妙如今都把五芳齋當自己的第一事業了。
梁生也花了極大的心思在里頭。
更可況,便是賣了五芳齋,那錢也不夠呀。買下城南的地皮之后,還得有余錢,做建設規劃呢。
買地皮只是第一步,后頭需要錢的地方多得是。把五芳齋賣了,只怕下個月就得肚子。
“錢的事兒,我再想辦法,城南的地皮,你留意著。”蕭玉琢垂眸說道。
梁生沉了片刻,“娘子想買多?”
“三十畝。”蕭玉琢沒猶豫。
“一畝三千貫,三十畝……”魏子武擺著指頭,忽而瞪大了眼,“近十萬貫?”
蕭玉琢垂眸,一時間,還真湊不出來這麼多錢財來。
“十萬貫,只是虛的。”梁生緩緩說道,“若真要買地,一口氣吞下這麼多來,免不了要上下打點,朝中也要有人脈,人往來的錢,打點的錢,起碼手里得備上十二三萬,才能開這個口。”
蕭玉琢深吸了一口氣,“容我慢慢想辦法。郎君且留意著。”
梁生和魏子武拱手告辭,似乎并不看好這件事。
城南不如城東顯貴,不如城西富庶,真是沒什麼可買的。
他們只覺得,買了才是賠進去了。
這地價,在長安實也算不得貴。
只是一下子拿出十二三萬貫來,莫說現在的蕭玉琢,便是以往的壽昌郡主,也拿不出來。
“問將軍和長公主借,再回蕭家湊上一湊,或許還能湊出來吧?”梅香小聲道。
蕭玉琢扶額,“跟他們開口?讓他們知道我要買城南的地,這事兒就算完了,想都不用想了。”
丫鬟們都愁眉苦臉。
這錢不四借,難道還能從天上掉下來不?
“我在想,難怪當初白荷拿了那一萬貫,連命都能豁出去了。”蕭玉琢翻了個白眼,以往的郡主對錢沒有什麼概念,一個現代穿越來的,自然就更加沒有概念了,覺得自己的嫁妝多的,便大手大腳,如今在這兒呆的時間長了,才恍然明白,一萬貫啊,一貫一千文,三文錢能買只大胡餅,還是帶黑麻的油胡餅!跟穿越前三五塊錢也差不多了!
一萬貫,幾乎等于一千萬了!
白荷可不得破了命上麼?寧可冒險,也得答應啊!
估計當初給五百貫,白荷也能答應!
現在還想那一萬貫,實在是屁用都沒有了。
蕭玉琢甩甩腦袋,將那時跟玩兒一樣扔出去的一萬貫拋開不想。
如今這十來萬貫,從來能弄出來呢?
且十二三萬,只是上下疏通,加買地皮的錢,后期的建設還要錢呢?那錢又從哪兒來?
為著這事兒發愁,這幾日吃的都了。
幾個丫鬟擔心的不行,將陳妙妙都從五芳齋里喊了回來。
陳妙妙帶出了幾個小徒弟在五芳齋撐著,親自回來給蕭玉琢做致的飯食。
蕭玉琢正發愁錢的事兒,珍饈佳肴到了面前,都不待見。
只顧想錢,倒是沒有發覺,隔壁院子里丁丁咣咣的聲響,什麼時候似乎停了。
非但那噪音沒了,這會兒還時不時的傳來一陣陣琴音來。
蕭玉琢正坐在別院的涼亭里頭,撥拉算盤。
忽聽這琴聲,不由抬頭向隔壁,“誰在彈琴?”
梅香搖頭,“都彈了好幾天了,許是府上的樂姬?”
蕭玉琢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他倒是會過日子,自己搬過來還不夠,將府上的樂姬也搬來?”
梅香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話。
蕭玉琢低頭撥拉算盤看賬冊。
那琴音卻不住的往耳朵里頭鉆。
的思路總是被琴音打斷,其實是絞盡腦,也沒有什麼思路了。
啪的摔了手中賬冊,“煩不煩人?欺人太甚了他!搬過來我就不說什麼了!他擴建院子我也不說什麼了!如今院子也蓋好了,他還沒完沒了了?”
“娘子別怒!小心子!”梅香連忙扶住,還不住的給香使眼。
香垂眸道:“要不去提醒下隔壁?他們離遠點兒彈琴?那院子大,不必非得在挨著別院的墻兒彈……”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誠心跟我過不去!”蕭玉琢冷笑一聲,“你們勸不管用,我得親自去!”
蕭玉琢正為錢的事兒發愁,景延年院中的琴聲無疑撞在了槍口上。
率領著一群丫鬟仆婦,浩浩的就去了隔壁的院子。
不是看好欺負麼?當初他還砸了人家梁生一把琴沒賠人家呢!
今日就算也砸了他一把琴,他也沒得話說!
蕭玉琢如今可不怕景延年,他不是在意肚子里的孩子麼?把肚子往前一,不怕他不服。
隔壁院子的守衛,瞧見蕭玉琢浩浩的帶著人殺過來。
攔都沒敢攔,一溜兒小跑往里頭報信兒去了。
蕭玉琢估著那彈琴的地方,一路橫沖直撞,比在自己的別院里頭還氣勢呢。
那琴聲在院子里聽得清楚,定然就臨著兩院的墻呢。
沖隔壁院中,見擴建的那院子,格局布置和別院很像。
頗有些斧鑿模仿的痕跡。
微微皺眉,提步繼續往里走。
那琴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了。
繞過一片新移栽的竹林,只見那和別院別無二致的涼亭中,擺著一架琴。
琴架后頭坐著一人,穿白袍,瑩白的深,長發高綰髻,一白玉簪利落簪起。
通再無旁的修飾,卻干凈純粹的恍如謫仙下凡。
蕭玉琢不由停下腳步,四下看了一眼,哪兒有什麼舞姬樂姬的影子。
整個院子里,除了幾個灑掃的人外,再無旁人。
只有琴架后頭那人垂眸閉目,緩緩撥著琴弦,彈得分外認真投。
蕭玉琢氣勢洶洶而來,此時見這形,卻不好發火了。
輕咳了一聲。
隨著腳步停下,后的丫鬟仆婦也都跟著站住。
彈琴那人,這才微微抬頭,睜開眼來。
他黑沉沉的眼眸里,氤氳著被琴音和了的愫,說不清道不明,卻人不由心。
“將軍還會彈琴啊,這倒是人倍意外呢?”蕭玉琢略有些尷尬的說道。
景延年從琴架后頭抬起頭來,“你說有應……所以,我希他能聽到他父親的琴音,能會他父親的心。”
他說話間,目落在的腹部。
蕭玉琢抬手扶上自己的肚子,胎教麼?
他專門坐在這院墻這兒彈琴,原來真的是故意彈給聽的?
這會兒知道他是故意的了,斥責的話卻好似有些說不出口。
那日說胎教,不過是故意堵他的。
自己后來都沒太當回事兒了,他竟記在了心里麼?
“不過琴藝略有些生疏了。”景延年垂眸輕緩說道。
他語氣很溫和,像是羽,輕輕拂過人心頭。
蕭玉琢沒想到,堂堂景將軍,竟然能當著一群丫鬟仆婦的面,主說這些。
想到自己氣勢洶洶的帶著人就殺過來,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們且退下,我自己勸勸將軍。”蕭玉琢輕咳一聲,托詞說道。
丫鬟仆婦,連忙退了下去。
“勸我什麼?”景延年輕笑問道。
蕭玉琢在亭子里的墊上坐下,抬眼看著景延年,“你是專門彈給我聽的?”
“是專門彈給你們聽的。”景延年輕撥了一下琴弦,“你不會連一個父親這點小小的愿都要攔著吧?”
蕭玉琢皺眉,“不攔,你彈吧。”
景延年深深看一眼,果真抬起手,撥起了琴弦。
叮叮咚咚的琴音,從他勾挑的指尖,緩緩流淌出來。
先前心里煩躁,無心欣賞,只覺魔音貫耳。
如今換了心態,細細聽來,雖說不若梁生的琴音那般高山流水,妙至極,人心底。
卻也算的悅耳聽,能人心曠神怡。
蕭玉琢抿了抿,他一個武將,這琴彈的比自己這什麼都不會的郡主都強多了。
還能挑剔他什麼呢?
一曲終了,他抬手,余音繞梁。
蕭玉琢挑眉看著他,“你為了彈給孩子聽,特意學的?”
景延年垂眸,眼眸中似乎暗藏了許多的緒。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我時阿娘并不肯我習武,阿娘會琴,琴藝不錯。我時,有一把琴,常在邊。我三歲,阿娘便教我音律。”
蕭玉琢哦了一聲,頗有些意外。
原來他學音律,倒比習武還早呢?
“后來為什麼不學了?”若是他能一直學,說不得也能彈得和梁生一般好了。
景延年哼笑了一聲,“會彈琴有什麼用?還不是被人嘲笑沒爹的野種?”
蕭玉琢心頭一滯,他的年,是鋪蓋了多的影和不快啊?
“舅母也說彈琴無用,莊子里養不起紈绔,后來把阿娘的琴抱去賣了。”景延年緩聲說道,“阿娘沒說,后來我看到著琴架,的哭。”
蕭玉琢聽得只覺心里悶悶的。
那也許是景夫人離開公主府,所帶的唯一的念想,又或許是長公主給的恩賜。
楊氏竟然抱著賣了……這人真是!
“后來呢?后來你了羽林軍,又了中郎將,都沒有把那把琴再買回來麼?”蕭玉琢緩緩問道。
“有些事,注定是憾,”景延年緩緩的說道,“并不是買一把琴回來,就能彌補過來的。”
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琴弦。
若有似乎的琴弦聲,好似從耳朵進了心里。
蕭玉琢好半晌都未再開口說話。
“所以,我不想讓如今的自己再留有憾。”景延年垂眸看著琴弦,似在自語,“不想讓我的兒子……”
他抿住了,沒有把話說下去。
蕭玉琢皺起眉頭,也沒有追問。
他不想讓他的兒子也被人做“沒爹的孩子”,這種心能理解。
可就此接他?
還是不能。
蕭玉琢看了他片刻,“多謝你心意,琴彈得不錯。”
“你說,他果真能聽見?”景延年的目滯留在上。
蕭玉琢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重重點頭,“一定能。”
景延年忽而笑了,他笑容明朗,如正午,耀眼的讓人不能直視。
蕭玉琢只覺眼前灼灼明亮。
“我能再給他彈一曲麼?”他緩聲問,語氣帶著小心翼翼。
蕭玉琢剛的心,一下子就了,輕嘆,人的心到底是水做的。
又安安穩穩坐下來,點頭道,“彈吧。”
“他不僅能聽到你彈琴,你說話他也能聽到,還能聽出你的聲音。”
這話說完,蕭玉琢就后悔了。
怎麼也沒想到,景延年能那麼當真。
不但日日要彈琴給他的孩子聽。
還專門人買了一套書,從《千字文》到《論語》、《孟子》日日都說要念給他孩子,好他孩子記得他的聲音。
每每他賴在跟前,要給他孩子讀書時,蕭玉琢都恨不得將自己不留神吐口的話給吃回去。
自打景延年搬到隔壁以后,這一帶的治安似乎都好了很多。
蕭玉琢在家里養胎。
李慧芝也在宮里,不肯出來。
守株待兔的景延年沒沒逮到。
李泰卻還沒忘了被自家妹子給算計的事兒。
這日給皇后娘娘請了安以后,李泰專門向皇后請命,說想見見自己的生母周昭儀。
皇后娘娘沒兒子,邊就一個南平公主。
是以不管是對紀王還是對越王,皇后娘娘都十分寬仁慈。
“越王有心給生母請安,是的福氣,也是圣上的福氣,圣上一向提倡百善孝為先。”皇后娘娘笑著答應了。
越王便往周昭儀那里去。
人未到周昭儀那里,他就另派了宮去請六公主。
“就說是周昭儀想念,想見見,將請來。”
李泰想要去給周昭儀請安不假,但他更重要的意思,便是警告自己的好妹妹。
周昭儀見了最疼的兒子,高興不已。
剛說上幾句熱乎話,便聽聞六公主來請安了。
“日日在宮里,也沒見殷勤的來給我請安!我還當是淑妃生的,不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呢!”周昭儀的臉冷了下來。
“是我來的。”李泰沉著臉說道。
周昭儀狐疑的看了眼兒子,見李慧芝進來,便沒有多問。
“阿娘近來可好?好久不見阿娘……”李慧芝福行禮。
“你也知好久啊?我當你從來不知道你還有個生母呢!”周昭儀冷哼。
母從不親厚。
李慧芝垂眸冷笑,“阿娘不待見我,我如何敢來惹阿娘生氣呢?今日哥哥也在啊?阿娘怎的還想起有我這個兒了?”
“你這是什麼話?倒是我對不起你嗎?”周昭儀怒挑眉頭。
越王忽的站起,抬腳走向李慧芝。
李慧芝在他目視之下,有些張心虛的退了一步。
李泰停下腳步,“阿娘,有些話,我想單獨跟妹妹談談。”
他們雖是兄妹,宮中能他們好好說話的地方卻是不多。
周昭儀點點頭,起帶著宮離開殿中。
偌大的皇宮殿宇,廣闊的房頂,高高房梁,宮人悉數退出之后,越發顯得空曠冷涼。
“哥哥想跟我說什麼?”李慧芝不聲的退了兩步,似笑非笑的問道。
李泰冷眼看著,兄妹有幾分相似的臉上,卻著不睦,疏離。
“從我那兒拿走的東西,是不是該還我了?”
“我拿哥哥什麼了?哥哥可別胡誣賴人!”李慧芝輕嗤一聲,“我雖不寵,還沒有淪落到要靠過日子的地步吧?”
“廢話,東西呢?”李泰冷臉手在面前。
李慧芝的目落在他干凈的手掌心,又順著他的掌心看向他的臉,倏爾一笑,“哥哥真會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快拿出來,免得我手。”李泰冷聲說道。
“喲,你還跟我手啊?你不是我親哥哥麼?”李慧芝挑眉輕笑,“你這般,我還以為你是旁人的哥哥呢?”
李泰臉沉,冷冷看。
李慧芝抬手掩口,“呵呵,我說錯了,你不是旁人的哥哥,是心里惦記那人才對!”
李泰渾都泛著冰冷之氣。
李慧芝卻像是要故意激怒他一般,“你是惦記著人家有什麼用?人家心里又沒你……拿著人家的東西,就行了麼?怎麼這般沒骨氣?我若是你,就大大方方告訴,知道我心里有!男子漢大丈夫,敢不敢說。還好意思跟我這兒要東西?”
李慧芝得意洋洋,正要笑出聲來。
李泰忽然上前一步,抬手扼住的脖子。
李慧芝當即沒了聲音,抬手拍打著他的胳膊。
可李泰掐的的,那點兒力氣哪里夠看。
“放……放手……”李慧芝嘶聲竭力,可從嗓子里出的聲音,還沒有小貓咪的響亮。
不過眨眼的功夫,的臉就憋漲的通紅。
眼目里盡是驚恐之。
李泰看著,卻毫沒有放松的意思。
“放……放……”快要憋死了。
用手拍打他的胳膊,他不放松。
手想去抓他的臉,卻又夠不著。
踢打他,他卻恍如殿外碩大的石柱,紋不。
李慧芝忽然之間就知道害怕了。
這哥哥是真的怒了,他不是嚇唬,他是真不怕就這麼掐死了啊!
李慧芝張著,可嗓子里卻連一丁點兒聲音都不發不出來了。
覺得自己真的要被他掐死了,恍恍惚惚好似覺道靈魂都已經出竅了……
踢的腳不知勾到了什麼,咣當一聲響。
殿外的周昭儀聽聞了靜,擔心兄妹兩個在殿里起手來。
在殿門口探頭一看,可嚇了一跳。
“泰兒,你干什麼!快放手!”周昭儀撲上來拉扯李泰。
可李泰扼住李慧芝的脖子,本不撒手。
“放手!我你放手!”周昭儀嚇得臉都變了。
見李泰不為所,忽然撲上去,一口咬在李泰的手上。
李泰似乎恍然從憤怒里回過神來,手一抖,放開了李慧芝。
噗通一聲。
李慧芝兩眼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
周昭儀嚇得跌坐在地,無聲的哭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李泰面無表的站著,垂眸看著倒在地上的李慧芝。
“六公主?六公主醒醒!”周昭儀搖晃著李慧芝,抬手巍巍的放在的口鼻之上。
“沒……沒氣了嗎?”周昭儀臉上已經蒼白無。
李泰微微皺眉。
周昭儀撲在李慧芝上,趴在口,聽的心跳,“不能死啊,六公主,你不能死啊,你可別嚇我!你快醒醒,快醒醒!”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嗎?就算不寵,也是圣上的兒!是公主!”
“你殺了,圣上會怎麼看你?圣上會厭惡你!你阿娘怎麼活?怎麼活?”
……
周昭儀撲在李慧芝的上哭了半晌,忽覺子底下的人了一下。
驚一般,立即坐直了子,驚愕的瞪眼看著李慧芝。
李慧芝“咳咳”,醒了過來。
“你怎麼樣?怎麼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周昭儀幾乎是喜極而泣,連忙雙手合十,拜天拜地拜菩薩。
李慧芝沒看周昭儀,怨毒的目落在李泰上。
李泰神有些復雜。
“你……”周昭儀從地上跳了起來,悶頭往李泰上打去,“你知道自己是在干什麼嗎?你是不是魔怔了?是你妹妹呀!親妹妹呀!你跟手,你怎麼不跟我手算了?你直接掐死我算了?”
周昭儀一面哭一面拍打李泰。
李泰站著沒,任由拍打自己。
“別做戲了。”李慧芝嗤笑一聲,嗓音嘶啞的說道。
脖子上還有被掐過的痕跡,那指痕通紅,可見李泰適才用了多大的力氣。
從地上爬起來,冷冷的看了李泰一眼,轉向外走去。
“我的東西呢?”李泰低喝一聲。
李慧芝腳步微頓,冷笑一聲,聲音嘶啞的聽不出原本的音,“那是你的東西麼?你敢當著阿娘的面,承認那是誰的東西嗎?”
李泰皺眉。
“你們說什麼?什麼東西?六公主,你拿了泰兒什麼東西了?”周昭儀問道。
李慧芝哼笑一聲,六公主,泰兒?
這就是他們的區別,他們在心里,永遠都不平等。
他就算想要掐死,都可以被原諒。
拿了他的東西,就要被呵斥歸還?
李慧芝大步邁出殿門,“有本事你就掐死我,我沒死,東西你永遠都別想拿回去!”
“你倘若再敢算計傷害,別怪我沒警告過你!”李泰冷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李慧芝腳步一頓,繼而頭也不回的離開。
垂在側的手攥的很,蓄的漂亮指甲陷進手心里,生疼生疼。
可手心再疼,都比不過脖子上的疼,比不過嗓子里的疼,更不及心里的疼!
李慧芝一直回到自己的殿宇里,才緩緩松開手。
手掌中間,一排深深的月牙痕。
“公主,公主這是怎麼了?”宮發現脖子上的掐痕,又發現手心通紅,指甲痕跡似乎要將皮摳破。
李慧芝卻搖了搖頭,啞著嗓子道:“沒事。”
“天哪!公主,您的嗓子!這怎麼沒事呢?婢子去請醫來!”宮一聽嘶啞的嗓子,眼淚刷的就下來了。
李慧芝搖了搖頭,一把攥住的手,目沉沉的額看著。
“我能相信你麼?”
那宮連連點頭,“婢子對公主忠心耿耿!”
李慧芝緩緩點頭,“好,我邊,還是有對好我的人!”
宮一面哭,一面咬著下,目堅定。
“這個,你拿著,照我說的做。”李慧芝彎在那宮耳旁,低聲的吩咐。
宮臉上一開始是驚恐之,后來更多的是狐疑。
李慧芝說完,目清冷的看著宮。
那宮在視線之中略有些張,但不待開口,那宮便彎跪下朝磕頭,“婢子能被公主挑中,伺候公主邊,乃是婢子的福氣!這一去,不管婢子如何,婢子都謹遵公主吩咐。”
李慧芝見那宮果決的神,卻又不忍心了。
手拉住那宮的手,“玲瓏……拿著,找個小丫鬟。”
李慧芝將自己的首飾盒子推給宮玲瓏。
玲瓏臉上一驚。
李慧芝沖重重點頭,“你別去,我舍不得你。”
玲瓏立時垂眸,掉下淚來,又跪下來磕頭謝了恩。
這才將那首飾盒子里的幾赤金的首飾揣在袖中,拿了李慧芝給的東西,退出殿外。
李慧芝看著面前擺著的鏡子,微微抬起下,鏡中白皙的脖頸上,有著刺目的掐痕。
輕著那些掐痕。
被扼住嚨之時,那種瀕死的絕,好似還未消失,至今回憶仍心有余悸。
想到哥哥那雙黑沉沉不到緒的眼眸,只覺脊背發寒。
倘若哥哥知道做了什麼,會不會……
不會不會,連忙搖頭,這件事做的蔽,哥哥一定不會知道的!
而且,如今有云公子幫!
想要做的,正是云公子期待看到的,哥哥必不能將怎麼樣!
李慧芝惦記著云頂賭坊的云公子。
景延年也沒有忘了這茬。
他一時不能拿住在深宮,小心謹慎的李慧芝,卻是將云頂賭坊底查了一番。
“這云頂賭坊崛起的很晚,不過就半年的事兒。”廖長生眼中盡是狐疑,“可這云頂賭坊卻不簡單,幾乎和長安城中數得上的世家,都有些來往。”
景延年垂眸聽著。
“可不論屬下怎麼打聽,卻沒人知道云頂賭坊幕后的東家究竟是誰。”廖長生皺了眉頭。
景延年緩聲開口,“知己知彼,方能制勝。如今連對方究竟是什麼人都不清楚?”
廖長生吸了口氣,“聽說云頂賭坊里頭有位云公子,可這云公子究竟長什麼樣卻沒人見過,更是沒有人見他走出過云頂賭坊。許多世家似乎被他握了什麼把柄在手里,都有些懼著他,也不敢看著云頂賭坊出事,所以一時不得他。”
景延年垂眸斂目。
“屬下不敢輕舉妄,不過還是派人盯著云頂賭坊,一旦發現任何端倪,第一時間報將軍知道。”廖長生連忙說道。
景延年未置可否。
廖長生似乎怕他不計后果,便勸了一句,“如今局勢牽一發而全,圣上和世家之間別著勁兒呢。圣上著急做出一番就來,穩定人心,鞏固帝位。這云頂賭坊,還是清楚了再,方為穩妥。”
景延年看了廖長生一眼,“廖宿衛覺得,我是沖不計后果之人?”
廖長生嚇了一跳,連忙請罪。
不是他這麼覺得,是近來只要跟夫人沾邊兒的事兒,他的緒態度都人不準啊!
廖長生才是哭無淚。
“你既想清楚了,就去盯著吧。是狐貍,早晚要出尾。”景延年說著,拿著一本書起。
廖長生松了口氣,連忙拱手應了。正要退出門,卻見景延年拿著書,越過他,先行行出門外。
咦,是他看錯了,將軍怎麼看起了《中庸》。
待將軍從他面前走過,他退出門外,才聽到門外的小廝說,“將軍又去了隔壁了吧?”
“一會兒隔壁有琴聲傳過來,那就錯不了。”
門口的小廝小聲議論。
廖長生向院外走去,不多時,果然有錚錚然的琴聲,似有似乎的被風送來。
這是將軍的琴聲麼?將軍的琴,是彈得越來越好了呢!
景將軍在別院里彈琴。
圣上在花園里琴。
君子好琴藝,圣上自然是君子,只是他這琴實在彈的不怎麼樣。
不好伺候的人都跟這兒看著。
圣上便直的幾位常侍守在花園里。
旁人都退得遠遠地。
忽而廊間一陣跑之聲。
圣上手中琴弦“砰”的崩斷了一。
圣上嚇了一跳,臉上便帶了不悅。
“什麼人膽敢在宮中跑?”常侍立即朝回廊呵斥。
回廊里跑的人,被嚇了一跳,貓在廊柱后頭,不敢臉兒。
“去看看,什麼人?”圣上吩咐。
梁恭禮一擺手,兩個常侍快步去往廊間。
不多時,便拖出一個小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