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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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王若是要勸我,您還是莫要多費口舌,請回吧。”景延年趴著說道。

紀王搖了搖頭,“景將軍一向英明,今日怎這般糊涂?”

“我心意已決,絕不會另娶他人。”景延年直截了當的打斷他。

紀王皺了皺眉,“景將軍以為自己有什麼實力,有什麼資格,和圣上對著干?惹怒了圣上,你什麼都得不到!”

景延年朝上拱了拱手,“我今日所有一切,都是圣上賜予,自然不敢于圣上對抗,但玉玉乃是我妻,玉玉腹中乃是我兒,我不護著他們,便是沒有盡到一個男人最基本的責任,若是我連妻兒都護不住,那便也不配做圣上的臣子。”

“你……”紀王長嘆一聲,“你怎的這般固執?你想要妻兒,可待蕭玉琢生下孩子以后,先將孩子接回府上。娶了圣上為你預備的嫡妻之后,再暗地里……”

紀王沒有說完,他深深看了景延年一眼,料想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景延年卻是哼笑一聲,“妻為妾?這種事,我做不到。”

“你可知忤逆圣上的后果?圣上是惜你,念及你過往功勞,若非如此,你以為你今日在殿上所作所為,圣上還能讓你留有命在?”紀王好言相勸。

景延年卻淡笑道:“寧可一家人一起死,也不茍且生,違背良心。我說了玉玉等我,必然不會讓。”

紀王抬手指著他,好半晌沒憋出一句話來。

良久,他才長長嘆息,“你以往不是不知變通的人,如今怎的這般滴水不進?”

景延年垂眸,看著地毯上的繁復紋路,“并非不知變通,只是有些事,不能退讓。”

紀王搖頭,“你說愿意一家人一起死,怎知也是這般想法呢?你不給和孩子留活路,豈是也如你這般狠心堅決?若是覺的退一步,只要能好好活著更好呢?你還覺得一死值麼?”

紀王這話,問的景延年很是一愣。

“不若聽聽的想法?畢竟你能決定自己的生死,卻不能替拿主意,你家夫人向來主意大得很。”紀王笑了一聲。

景延年瞇眼看著紀王,“王爺這是在懷疑我與玉玉的麼?”

紀王連連搖頭,“不過是勸你不要太過自負。”

景延年瞇眼,沒有說話。

紀王追問道:“倘若的想法與你不同,你可會與你一起送死?”

景延年垂眸而笑,“不會。”

“好!”紀王起,“告辭。”

紀王從將軍府出來,便直接去往宮中復命。

“啟稟父皇,如今能勸得住景將軍的唯有蕭氏了。”紀王拱手說道。

圣上冷哼一聲,“如今正不得嫁回將軍府,讓勸景延年?”

“婦人終是比男人心如今畢竟懷有孕,若是冒著怒圣上的危險,不如知難而退,給彼此都留有余地。”紀王緩聲說道。

圣上點了點頭,“你說的有理,只是……”

“父皇,兒有一事不明。”紀王拱手垂頭。

圣上笑眼看他,“你如此為朕盡心,有何不明,盡管問來?”

“蕭氏玉琢,雖不賢,但畢竟并無大錯,父皇為何如此果決的不許景將軍復娶呢?”紀王微微抬頭,覷著圣上臉

圣上冷哼一聲,“無大錯?休夫是不是大錯?子,卻鉆營商賈之道,是不是大錯?還……還不止這些!”

提及蕭玉琢,圣上的臉變得尤為不好。

紀王微微皺眉,似仍舊未曾明白。

“倘若人人都效法如此,不將律法綱常放在眼中,豈不天下矣?”圣上冷聲喝問。

紀王連忙俯下頭去。

他心頭一震,這會兒才全然明白了。

前頭說那些不過是表象,是個借口。

而后頭說這一句,才是圣上真正擔心,真正害怕的。

因為圣上的皇位就是鉆營謀求得來的,并非正統,非先皇傳位。

圣上最害怕的就是旁人惦記他的位置,所以會格外強調律法綱常,唯恐旁人像他一樣“犯上作”。

而蕭玉琢恰恰行事作風,都不在綱常之

圣上倚重景延年,卻又不放心蕭玉琢。

是以絕對不可能讓兩人在一起。

“兒臣明白了。”紀王躬說道。

圣上揮揮手,輕嘆一聲,“你下去吧,朕會另外找人去勸勸蕭氏。”

紀王退走,離開金殿,吩咐邊隨從道:“圣上忌憚結黨,回去叮囑他們行事低調,莫要到把柄。”

圣上思量著如何從蕭玉琢這里找到突破口,好使得景延年放棄復娶

一連想了兩日,也沒有頭緒。

想到蕭玉琢在金殿外頭跪求的樣子,他就有些頭疼。

更不由想到上次千秋宴上,在殿中巧舌如簧,哄得自己覺得天真無害,還白給了城南一頃之地,更覺的連牙兒都是疼的。

“景延年耿直磊落,蕭氏卻是能屈能,裝乖賣巧做起來一點兒都不含糊。”圣上沖著邊的常侍說道,“以往朕覺得蕭氏憨傻,如今想來,哪里是憨傻,分明的像泥鰍一般,到比景延年更不好對付吧?”

常侍各個垂頭,不敢作聲。

圣上怒怕案幾,“你們一個個都聾了啞了?朕如今邊連個能說說話的人都沒有了麼?”

梁恭禮連忙上前,拱手道:“蕭氏不過是個流之輩,便是有些野心,但終究不是男兒。”

若是男兒,又有蘭陵蕭氏為后盾,朕還能容至今?”圣上冷哼。

梁恭禮笑著拱手,“圣上說的是,可正因子,又是長公主唯一的孩子,如今還懷著景將軍的骨,圣上不能要命啊。”

“朕自然知道!”圣上皺眉,“若非讓白占了如此多的天時地利,朕還用發愁麼?早人取了命!”

梁恭禮躬上前,在圣上耳邊道:“圣上仁,如今乃是要留一條活路給景將軍和蕭氏,景將軍堂堂男兒,不愿辜負蕭氏,圣上將這些利害言明與蕭氏,蕭氏自己決斷,以蕭氏的個又豈能如景將軍一般果決?”

圣上微微瞇眼,“你這話是說……”

“圣上命人言明與蕭氏,怒圣上,就是死路一條,若是肯擇婿另嫁,則給和景延年都留一條活路。蕭氏貪生怕死,定然會同意。”梁恭禮低聲說道。

圣上聞言微微一笑,“還是恭禮懂朕的心。不過,朕倒更有一妙計!”

梁恭禮眼皮微微一跳,“圣上的計策是?”

“你去安排,悄悄接了景延年宮,藏于屏風后頭,朕要當著他的面,他聽聽蕭氏乃是如何背叛了他。”圣上輕笑,“男人最恨被人背叛,倘若他親耳聽見,他必記恨蕭氏,這筆賬他會算在蕭氏的頭上。先前與朕的不愉快自然也就一筆勾銷了。”

梁恭禮連連點頭,“圣上英明,可蕭氏若是并未……”

“這就要靠你去安排了,朕命你……”圣上在梁恭禮耳邊一番叮囑。

梁恭禮連忙退下去安排。

蕭玉琢等在家中,每日按時起床,按時睡下,一日食多餐,還按著香的叮囑,每日都不忘在園子里散步。

好似和以往不曾有區別。

就連伺候的梅香,竹香幾個大丫鬟,也看不見臉上愁

“娘子就不擔心將軍麼?”竹香咕噥道。

梅香搖搖頭,“娘子定是故作堅強,偽裝如此。”

香卻輕嘆一聲,“娘子這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將軍共進退,既然心意已決,自然就沒有什麼好猶豫憂慮的了。”

三個丫鬟正跟在蕭玉琢后,小聲的說著話,卻聽聞丫鬟來稟,說宮里來人,接娘子宮。

梅香一慌,連忙上前幾步,扶住蕭玉琢的手。

蕭玉琢微微一笑,“慌什麼?圣上坐不住了?”

“娘子不怕麼?”梅香小聲問。

蕭玉琢瞇了瞇眼睛,“怕什麼?我就算惹了圣上不喜,嫁娶乃是臣子后院之中的事兒,他還能要了我的命不?”

梅香狐疑的點點頭,“娘子說的,好像是有道理。”

丫鬟們為梳洗,扶著,正行出二門,去往宮中之時。

梁生和魏子武卻匆匆趕到。

梁生步履較慢,不若魏子武腳步輕靈,蹁躚如燕。

魏子武在二門攔下了,“娘子,我家哥哥有幾句話,要叮囑娘子。”

“若是不著急,便回來再說吧,我家娘子正要宮呢!”梅香朝外看了一眼。

宮中的車架,正等在影壁外頭。

魏子武瞪了梅香一眼,“自然是著急的,若是不急,何必匆匆趕來?”

“倒是比宮的事還要急麼?”梅香輕聲咕噥。

梁生快步上前,拱手道:“正是與宮相關之事。”

蕭玉琢微微一愣,狐疑看向梁生,“梁掌柜知道,圣上召我宮,所謂何事?”

梁生拱手,四下看了一眼。

蕭玉琢微微點頭,“你們退遠些。”

丫鬟們退開。

就連魏子武都退遠了幾步。

梁生這才垂眸說道:“圣上有個問題要問娘子。”

“什麼問題?”蕭玉琢側目。

“圣上會問娘子,倘若要復嫁景將軍,就要收回娘子手中的所有產業,包括五芳齋,柜坊,和城南正在投建的地皮。若娘子舍不得這些產業,便不能嫁于景將軍,但圣上準許娘子另外擇婿。”梁生沉聲說道。

蕭玉琢微微皺眉,“梁掌柜如何得知?”

“娘子會如何選擇?”梁生不答反問道。

蕭玉琢看著梁生,含笑不語。

梁生多明的人,連忙拱手道:“娘子莫要誤會,小人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提醒娘子,這乃是個陷阱。”

“陷阱?”蕭玉琢微微挑眉,“何謂陷阱?”

“倘若娘子選擇放棄產業,復嫁景將軍……圣上非但不會準予此事,反而會惱怒,要了娘子的命。”梁生沉聲說道,“唯有娘子迂回,且圣上放心,選擇產業,再謀和將軍重聚。”

蕭玉琢微微一笑,“倘若我在圣上面前都背棄了他,如何還能再謀重聚?”

“可娘子若是執意與圣上對著干,豈不是以卵擊石?”梁生提醒道。

蕭玉琢嘆了口氣,抬手肚子,“圣上為何討厭我至此?”

梁生垂眸,,卻未發一語。

“娘子,宮人在催了。”梅香在遠,小聲喊道。

“多謝梁掌柜提醒。”蕭玉琢沖他笑了笑。

梁生連忙抬頭看,“娘子,留得青山在……”

蕭玉琢點點頭,“我知道。”

“娘子千萬要想清楚。”梁生皺眉,眼眸沉沉。

蕭玉琢邁上宮中車駕,安安穩穩的坐在車雙手握在一起,臉上恬淡安寧。

丫鬟們扶著來到宮中之時,梅香的手都在微微抖。

“怎的如此張?”蕭玉琢緩聲問道。

梅香搖了搖頭,“前幾日隨娘子來宮中的時候,還未曾這般害怕,今日也不知是怎的了,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蕭玉琢笑了笑,“莫怕。”

“娘子為何一點兒都不張?”梅香握住的手。

這才發現,手心里是一片冰涼。

如今都是暮春時節了,若是怕熱的人,春衫都要下了,娘子的手竟比冬日里還冷涼。

“娘子……”

蕭玉琢沖著微微一笑。

圣上正在金殿之上,高高坐著。

蕭玉琢福行禮,因子不便,作慢騰騰的。

圣上倒似乎并不著急,垂眸往屏風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蕭氏快起來吧。”

“謝圣上!”蕭玉琢起

圣上倒是和,還賜坐給,“前幾日玉玉來宮,但朕沒有見你,便是想讓你想清楚了再來回話。”

蕭玉琢頷首,“圣上仁。”

“如今,你可想明白了?”圣上揚聲問道,“你與景將軍的夫妻緣分,早已被你自己折騰了,如今你已經有了自己的立之本,便是沒有郡主的頭銜,沒有食邑封地,你的日子也是富庶的。”

“都是圣上恩惠。”蕭玉琢連忙說道。

圣上呵呵一笑,“可你若執意嫁給景延年,這些產業,便不能再歸你了。”

“這又是為何?”蕭玉琢反問,“蕭氏未曾接蕭家接濟,未曾接阿娘饋贈。這些產業乃是當初圣上擼去了蕭氏封號之后,蕭氏一點點積累出來的,為何不準我帶回將軍府去?”

圣上瞇眼看,“你舍不得這些產業?”

蕭玉琢頷首,“這是蕭氏憑著經營得來的,并非天上掉下來的,自然是不舍。”

圣上立即笑起來,“你既然舍不得這些產業,便抱著你的產業,過你瀟灑自在的日子吧,若你想嫁人了,也可招婿,豈不比如今失掉這一切,再孑然一的嫁去將軍府強?”

蕭玉琢點點頭,“圣上說的似乎也是條出路……可如今蕭氏就要生子,景將軍沒有爹,年委實可憐,我如何能景將軍的兒子,再經歷他兒時所經歷的那些?”

圣上笑意收斂,“蕭玉琢,朕不得不提醒你,人不可太貪心,你若要嫁回將軍府,你如今所有的這些產業,全部都要沖國庫。”

蕭玉琢抬頭,神平靜的看了一眼圣上。

圣上被清亮的眼眸看的一怔。

他皺眉之時,已經垂下頭去,“這還真是個兩難的選擇呢。”

屏風后頭,似乎略有些響

圣上往屏風瞥了一眼。

屏風后立刻安靜了。

蕭玉琢似乎并沒有注意道屏風那兒的響只垂眸兀自思量著,“果真不能兩全麼?”

“人不可貪心。”圣上道。

“那我……”蕭玉琢搖頭嘆息。

殿中安靜。

圣上的目落在蕭玉琢上,似乎屏氣等著的答案。

只要說,要產業。

屏風后頭的景延年也就可死心了。

他對的一腔護,還比不過手里的錢財重要……

景延年死心,必恨了蕭玉琢,再不會原諒

如此,他倒是可以給蕭玉琢留一條活路。

蕭玉琢笑著抬眸,瑩白,笑容明,“那蕭氏還是放棄產業吧,一切自有將軍,豈會著我和孩子?”

話音一落,殿中良久無聲。

屏風后頭趴著的人,倏爾笑了。

沒有背棄他,沒有他失

只是蕭玉琢的回答,卻圣上大為失了。

圣上側臉,深深的看了梁恭禮一眼。

梁恭禮垂頭埋在前。

圣上僵了片刻,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好個兒長……朕以為,玉玉你是與尋常子不同的,沒曾想……”

蕭玉琢垂著頭,高高在上的圣上看不見的神

“朕準了!”圣上忽而說道,“你也已經快生了,如今,就趕快回去準備嫁妝吧。”

蕭玉琢愕然抬頭。

準了?

“只是你的產業,朕俱都要收回。”圣上笑著說。

“多謝圣上,叩謝圣上!謝圣上恩準!”蕭玉琢全然沒有想到。

梁生的話,是信了的。

說出選擇景延年,放棄錢財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前世過勞死之前,還沒有轟轟烈烈的一場。

今時今日,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像電視里看到的那樣,為了,為了忠貞,放棄命。

原以為圣上必會震怒,沒曾想,圣上真的放過了?

“多謝圣上!”的高興不是假的,連連謝恩。

圣上擺手,宮人攙扶起來。

“去吧,回去準備,朕會另欽天監擇定一個好日子。”

“我同將軍已經商定在四月初一了。”蕭玉琢歡喜道。

圣上哦了一聲,連連點頭,“四月初一,是個好日子,這孩子也確實拖不得了。”

蕭玉琢頷首,“是啊。”

圣上擺手,宮人送蕭玉琢出宮。

待蕭玉琢剛退出金殿,圣上便對梁恭禮比了個手勢。

梁恭禮連忙不聲不響的,也退了出去。

圣上起,繞至屏風后頭,似笑非笑的垂眸看著景延年,“朕一向重卿。”

“是,謝圣上抬。”景延年俯叩謝。

卿的傷勢怎樣了?”圣上緩緩問道。

景延年道:“已經沒有大礙了,不過是皮長得慢些。”

圣上笑了笑,“朕對卿從來都是寄予厚的,卿也從來沒有朕失過,朕當初還想朕的兒許配給卿……”

“臣不配。”景延年連忙叩首道。

圣上點了點頭,“是不配。”

景延年眉宇微蹙。

卿回去吧。”圣上說完,長嘆一聲,似乎有濃濃不舍,濃濃惋惜。

景延年眼眸微凝,眸中是化散不開的濃墨。

“回去準備迎娶蕭氏吧。”圣上又說了一遍。

景延年這才告退離開。

蕭玉琢卻不曾想,還未離開宮門,便瞧見好些宮人迎面而來。

腳步一頓。

“蕭氏這邊請。”為首的宮人上前說道。

蕭玉琢微微一愣,“這是何意?”

“圣上有令,請蕭氏在宮中小住。”宮人說道。

蕭玉琢連忙搖頭,“這與規矩不符,且圣上已經準予我出宮。”

手。”那宮人冷聲吩咐。

蕭玉琢微微一驚。

宮人立時撲上來。

梅香和香沒有反抗之力,便被宮人拿住。

竹香擋在跟前。

沒曾想這些閹人功夫倒是不弱,竹香一個人又要護著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圣上有令,抗命者死。”宮人厲聲道。

“竹香!”蕭玉琢連忙喚竹香停手。

竹香擋在跟前。

“煩請帶路!”蕭玉琢說道。

蕭玉琢沒出了宮門,主仆一行就被圣上拿下了。

主仆一行被囚在西苑之中。

西苑外皆有閹人把守,守衛森嚴。

有個常侍,前來西苑。

守衛的閹人見到他,紛紛行禮。

常侍乃是伺候在圣上跟前的人,雖同為閹人,地位可比他們這些見不了圣上的人高得多了。

常侍走進囚著蕭玉琢主仆的屋子。

他抬了抬手,屋里的閹人立時便退了出去。

蕭玉琢抬眼看他,認出他是圣上邊伺候的人。

“蕭娘子,你怎的如此想不開呢?如今不止害了你自己,你且會害了景將軍,你可知道?”常侍說道。

蕭玉琢瞇眼看他,“常侍這是何意?”

常侍扯了扯角,“圣上惜景將軍又非常倚重將軍,可圣上豈容的枕側有他人酣睡?”

“景將軍從來都是忠心耿耿,他沒有二心啊?”蕭玉琢道。

常侍點了點頭,“是,景將軍沒有二心,他的野心都在忠貞之下,那娘子您呢?”

蕭玉琢聞言一愣,“我?我不過是一介流啊?”

“一介流,卻有大膽休夫之舉,一介流,卻能夠在圣上擼去封號食邑之后,過得風生水起。難道蕭娘子不明白,當初圣上為什麼要收回娘子的封地,且不允許蕭家和長公主接濟娘子麼?”常侍說道。

蕭玉琢微微皺眉,“圣上希我過的清苦,過的艱難。”

常侍頷首,“娘子是明白人。”

蕭玉琢呵的笑了一聲,“我有手有腳,沒了食邑封地,就要低三下四的去乞討麼?沒了圣上賜恩典,就一定要狼狽的過不下去麼?我自己也可以……”

常侍看著,笑了起來。

蕭玉琢話音登時停住。

是了,這是皇權至上的社會。

圣上怎容得下自己為自己打出一片天下來?

沒了圣上恩典的人,就應該搖尾乞憐,就應該過不下去。

不但過下去了,還比以往過的更好了,圣上自然看不順眼。

若是不順眼也就罷了,不在圣上面前晃就是了。可偏偏要重新嫁給圣上的寵臣,且是握著皇城兵權的寵臣。

圣上如何能容得下這樣的子,嫁給景延年?

原來這兩個選擇,從一開始就是沒得選。

蕭玉琢嘆了口氣,微微搖頭,“我從來沒有那麼大的野心。”

“娘子這是小看自己了。”常侍說道。

蕭玉琢搖頭,“沒有,我只是想讓自己過得好一點,并沒有妄想過其他。”

“人還沒有在那個位置上的時候,自然不會想,若是一旦有可能,人就會被虜獲。”常侍說道。

蕭玉琢垂眸,靜了片刻,才說,“常侍說,我害了景延年,是什麼意思?”

“我不是已經人告訴過娘子了,錢財和景將軍,娘子選擇錢財,尚有活路。娘子若是選擇景將軍,就是死路一條嗎?”常侍嘆息說道。

蕭玉琢抬眼看他,“你……”

常侍也平靜的回

“你是梁生的……”蕭玉琢皺眉。

“梁生是我收養的義子。”常侍拱了拱手,“雜家,梁恭禮。”

“難怪……”蕭玉琢連連點頭,“難怪宮中的事,他能夠知道的那麼快……難怪他有那般廣闊的人脈,難怪……”

梁恭禮笑了笑,“人脈是他自己經營的,宮里的消息也是他自己打聽的,我與他雖同姓,可能將我們聯想到一起的人卻并不多,我們鮮有聯絡。我主聯系他,他送消息給你,不過是想救景將軍一條命……沒曾想。”

他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蕭玉琢卻笑了,“您好意,我心領了,將軍若是知道,定然也會心領的。只是……我想,若是我為了錢財而放棄他,才真會他傷心絕吧?”

“所以你就寧可葬送他?”梁恭禮皺眉問道。

蕭玉琢垂眸,“天道自有公平,我有沒有那樣的野心,圣上不曉得,天卻曉得。”

梁恭禮搖頭,“天真!”

“常侍乃是伺候在圣上邊的人,為何要幫著將軍呢?”蕭玉琢不解問道。

梁恭禮皺眉,“我怎是幫著將軍?我乃是為圣上鞍前馬后的效力,圣上自然是舍不得景將軍的,可如今你卻將圣上得沒有余地,為了江山,為了皇位,圣上不得不放棄將軍。”

“放棄將軍,是什麼意思?”蕭玉琢看著梁恭禮問道。m.166xs.cc

梁恭禮舉目窗外的天,搖頭長嘆。

……

景延年被宮人送回將軍府上。

他瞧見守衛在將軍府外頭的驍騎營侍衛并未離開。

他便知道,圣上所說的,讓他準備迎娶蕭玉琢,也不過是說說而已。

他眉頭蹙,立在廳堂之中。

上的傷還未痊愈,如今還坐不得,但那日杖責的人,使了巧勁兒,看著他上皮開綻,似乎傷的很重,但實際他如今行走已經沒有大礙了。

紀王那日的話猶在耳畔,圣上此番試探,雖臉上帶笑,定然是起了殺心。

圍在將軍府外的驍騎衛,衛將軍周炎武笑呵呵的端著一壺酒,來到將軍府廳堂之中。

景延年幾乎是瞬間就猜到了他的來意。

“周將軍。”景延年冷眼看他。

周炎武將漆盤和酒壺放在桌案上,拱手道:“景將軍別來無恙?先前相遇之時景將軍英明果斷睿智過人,可是沒曾想,將軍會在這時候犯糊涂。”

景延年微微瞇眼,“我犯了糊涂,周將軍應該高興才是吧?”

周炎武微微一愣,哈哈笑道,“將軍真是開玩笑。”

“驍騎衛乃是府兵,隸屬南衙軍。羽林軍乃是北衙軍,北衙軍一向更得圣上倚重,且資軍餉,都高于南衙,周將軍心里不忿,應該不是一日兩日了吧?”景延年微笑說道。

周炎武垂眸,好半晌沒說話。

忽而安靜的廳堂里傳來他低低的笑聲,他一面笑著,一面緩緩抬起頭來,“是,又怎樣?我早看不慣你了!一個沒爹的野種,憑什麼到羽林軍中?一個沒爹的野種,憑什麼做羽林軍大將軍?一個沒爹的野種,憑什麼讓長安城那麼多小娘子對你傾心?哼,你也有今日?也有被圣上厭棄的一日?”

景延年目淡然的看著周炎武,忽而輕笑道:“你真可憐。”

“我可憐?哈,”周炎武大笑,抬手指著那酒壺,“看到了麼,你知道這是什麼酒麼?這是圣上賜給你的鳩酒!為了一個人,你要賠上自己的命,圣上終究是容不下你了,怎麼樣?你一直效忠圣上,從莊子上的一個野孩子一步一步爬到現在的位置,如今——一壺鳩酒就是你的終點了。”

“當初我和你一起比武,競選羽林軍的時候,你說我不行……今日我就要你看看,究竟是誰不行!”

“有句老話怎麼說的?看誰能笑到最后?景將軍,你笑到最后了麼?”

周炎武臉上盡是得意。

景延年的神卻十分平靜。

周炎武被他平靜的臉所震怒,“你裝什麼?你應該害怕,怕的搖尾乞憐!”

“我怕什麼?一壺鳩酒?”景延年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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