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皇上的意
想到這裏倒覺得一輕鬆。
季玉深了,似乎對的說法十分不滿,想勸什麼,到底沒有說出口。
他拿什麼立場勸呢?
何況他了解蘇儀,當初他高中探花娶了李梓月,那是蘇儀最窮困潦倒悲痛萬分的時候,那個時候都沒有選擇死,反而置之死地而後生進了宮。
既然如此,那現在也不會不顧惜自己的命。
他想再說什麼,忽見淑芽跑來,「娘娘,有人來了!」
蘇儀忙朝季玉深擺手,後者不慌不忙退到假山旁,從背後的小路離開,一點蹤跡也看不到。
蘇儀整理了儀容,便聽見腳步聲,而後傳來男子驚訝的聲音,「昭嬪娘娘?」
回頭一看,來人竟是雍親王。
既是人,便放鬆了許多,「雍親王怎麼出來了?也和我一樣喝多了酒,出來吹吹風嗎?」
雍親王笑道:「原來昭嬪娘娘不勝酒力,本王倒還好,只是覺得殿中看到的月不如外頭,所以想親自出來看看。」
說罷仰頭看向天空,墨黑的夜空中一圓月高掛,人不由生出詩作賦的念頭。
蘇儀詩興大發,「我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雍親王爽朗大笑,「昭嬪娘娘也喜歡東坡詩嗎?」
蘇儀眼前一亮,「王爺也喜歡?東坡詩豪邁不羈,可他一生多有貶謫,多懷才不遇之哀音。王爺是天潢貴胄份高貴,怎會喜歡他的詩?」
雍親王聞言笑道:「我最喜歡他的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蘇儀一頓,這才想起來,雍親王的正妻十年前就病逝了,他年紀輕輕卻一直未續弦,府里只有兩個側妃主事。
皇上曾和談及此事,卻沒有要為雍親王續弦的意思,可見他們夫妻深,連皇上都不忍阻止他將正妻之位永遠為亡魂保留著。
蘇儀不傷,「世間男兒多薄倖,若人人都像王爺這般,便是為子的福分了。」
雍親王忽然看向,「似我這般如何?」
「似王爺這般深,一生一代一雙人,雖天人永隔,然心中不忘。」
雍親王仰頭大笑,「一生一代一雙人的后一句是,爭教兩銷.魂。本王心中有那個人,可惜天人永隔。昭嬪娘娘邊就有那個人,又何必羨慕本王?」
蘇儀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明白雍親王說的是誰,「王爺是說……皇上?」
別鬧了。
皇上已有兩任正妻,當今皇后是續弦,至於嬪妃更是數不勝數。
後宮佳麗三千人,皇上能記在心裏的不知道有幾個,這和蘇儀所謂的一生一代一雙人,差得也太遠了。
雍親王一向玩笑不羈,這會兒卻認真道:「昭嬪娘娘是個通人,和普通的宮中嬪妃不同,我才多說兩句。有些事不能看表面,皇兄有三宮六院,這裏頭哪些是出於真心而娶的,哪些是出於朝堂利益平衡,想必昭嬪娘娘比我更清楚吧?」
「我從小就跟在皇兄邊,不怕和你說句犯忌諱的話,打天下的時候我們兩都是並肩作戰的。」
蘇儀眉梢微跳,自然聽得懂這句打天下是什麼意思。
先帝的兒子太多,有資格競爭皇位的就有十幾個,當年先帝的皇子斗得不可開,而皇上是最後的勝利者,也是異軍突起的一匹黑馬。
這些傳聞無論是宮宮外都有不,不過從雍親王口中說出來,自然比宮中的流言更可信。
雍親王笑道:「別覺得皇兄心思深沉。你要是在先帝朝時進宮,就知道當年的皇子們為了奪.權無所不用其極的模樣有多可怕。別說娶幾個人了,就算陷殺自己的同胞兄弟也不在話下。更有母子勾結狼狽為的……太多了。」
他意識到自己再說下去就越界了,便笑了笑,「我想告訴你的是,無論是從前還是過往,你是我見過的皇兄最上心的子。皇兄的心思我自問還是了解一些的,他對你的意,你可別錯負了。」
一直到雍親王離開,蘇儀還在想著他的話。
皇上的意。
皇上到底對有幾分深,自己也不明白,也沒有去細想過。
不過雍親王不像是個信口胡言的人,這些話到底是他自己想說,還是……皇上讓他說的?
蘇儀搖搖頭,不想再想這個。
淑芽道:「娘娘,你出來好一會兒了,再不回去只怕皇上該問了。」
蘇儀點點頭,扶著的手朝殿中走去,經過長廊拐角的時候,腳步忽然停下。
「怎麼了?」
淑芽狐疑地轉頭看,蘇儀愣愣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
忽然明白雍親王不肯再娶、皇上也不主為他續弦的原因。
只怕除了雍親王對原配髮妻一往深之外,還有權力制衡之故。他已經是親王之尊,若再娶一個高門大戶出的子,那就不是如今的地位了。
以當年先帝的皇子們鬥爭的殘酷程度來看,雍親王不娶反倒是明哲保的法子,而皇上為了保全這個弟弟,不他娶妻亦是最好的法子……
連當初一起雨腥風廝殺出來的兄弟,都要揣著這樣小心翼翼的心思,又有什麼資格隨心所地妄為呢?
皇上給的權力,就老老實實接著吧!
家宴散去之後,皇上隨蘇儀回了倚綠榭,蘇儀心中有數,大約皇上是想和談今夜讓協理後宮之事。
到了倚綠榭,茶剛上來,還沒等皇上開口,蘇儀搶先說話。
「臣妾今夜冒失了,皇上好意給臣妾協理後宮之權,臣妾推三阻四的,委實不對,還請皇上見諒。」
皇上見這個模樣倒愣了愣,「你今晚出去的時候見誰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蘇儀嚇了一跳,還以為皇上知道和季玉深見面的事,想了想才明白,皇上是想知道為何忽然改了態度。
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實道:「見了雍親王,他正好在殿外長廊上賞月,和臣妾說了一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