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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陳王府相撞的馬車，正是蔣明所乘的平侯府馬車。
事說來也湊巧。
因為皇后壽宴回府時，黑人的那一泡屎，梁叔被太夫人指使去拉菜了。
蔣明出門只能用府里其他車夫。
這車夫是新來的。
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是三夫人娘家親戚，沒多大本事。
來時路上就走錯了兩次路，回來時又差點走錯了。
被白叉腰罵了好幾頓，他滿頭大汗，大概是發了狠，猛了馬一鞭子。
馬兒吃痛一下沖了出去，就差點和出現在岔路口的王府馬車撞上了。
好在這車夫最終找回了腦子，死死勒住了馬韁，王府車夫也算訓練有素，及時控制住了馬車。
雙方將將沒撞上。
眼看著馬車懸于一線之際，總算是停住了。兩家車夫齊齊抹了汗，心道了一聲萬幸。
這一番靜后，雙方的人都被驚了。
畢竟是己方的錯。
白被顛得都快吐了，還要下了馬車料理收尾。狠狠瞪了幾眼車夫，走到王府馬車前道歉。
陳王雖然殘暴但并不蠢，不會無故仗勢欺權貴。
尤其平侯與昭仁帝好。
白過來道歉，是由鄭管家接待的。一方誠心道歉，一方不愿追究，事很快停歇了。
雙方都準備繼續走。
因蔣明是眷，陳王并未爭先，出了馬車后站在路邊，讓侯府馬車先行。
白掀簾子對王府道謝。
侯府馬車行駛起來。
陳王嫌車里顛簸，就站在路邊等待。
二十出頭的他著素白袍子，墨發如瀑般垂在背后，材頎長單薄狀似弱不風，面龐病態的蒼白若紙，不正常的艷紅，仿佛一個發著燒的病人。
但若有任何人因他外貌而小覷他，覺得他真的病弱單薄的話，絕對會死的很難看。
連骨頭渣都不會剩。
他是心愈殘暴，外貌卻秾艷，愈要裝恬淡的典型。
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人，腦袋說能填滿一個小湖泊了。
他如地獄的殘暴欽差。
冷酷無，喜怒無常、心狠手辣、殘暴嗜，才是他病弱人外表下的核。
他遠遠著馬車背影，輕輕瞇起眼睛沉起來。
平侯府的二小姐嗎？
燕明珠視作眼中釘中刺的京城第一草包，兼京城三大人之一？
聽說這一位最近還封了縣主，賜婚給了阮靖晟，令燕明珠更是對其咬牙切齒。
燕明珠的死敵。
阮靖晟的沒過門的妻子。
能有這些份，他倒有些好奇這一位京城三大人之一的真面目了。
他凝視著侯府馬車。
忽然馬車側面窗戶簾子被頂開，一只五彩大鸚鵡嘎嘎地飛了出來。
接著被一雙雪白的手捉了回去。
“八寶，別鬧。”
從陳王站立的角度，恰好能過馬車側窗，看見里頭說話的人大半張面龐。
那是一張雪白貴的面龐，五明艷，淺淡遠山眉、烏黑如水的杏仁眼，瓊鼻小巧，下尖尖，天然一富貴態。
陳王瞬間瞇起了眼，病弱面龐冷凝如水。
侯府馬車已走遠了。
陳王卻仍定定地站在原地，面茫然又沉凝，不知在想什麼。
王府眾人一時都有些面面相覷。幾個跟隨在馬車后的侍衛更是迷不已。
王爺，是被人勾了魂麼？
車夫抹著腦門上的汗，哆哆嗦嗦地道:“咱咱咱們是不是被人忘了啊，還還還還用不用砍頭啊。”
秦丁對自己開了的仍心有余悸，唔唔地搖頭不說話。
他膽剛嚇破了，還沒來得及補呢。
鄭管家冷著一張臉，上前提醒:“王爺，侯府馬車已經走了。”
陳王沉思著臉。
鄭管家聲音冷漠地繼續道:“王爺，蔣二小姐已經走了，你已經看了很久了。”
陳王依舊沉思著。
鄭管家聲音平無起伏地問:“王爺，您還回府嗎？”
陳王似乎想到了什麼，掀起袍角，抿扭頭道:“回府！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得了這一句話，眾人不敢耽擱、駕車護衛紛紛忙了起來。
回去的一路上，陳王表都十分凝重。
連鄭管家都沒空理。
侍衛們和車夫們戰戰兢兢，小心捧著自己膽子，大氣都不敢。
馬車停在王府門口。
陳王率先掀簾子下車，一路穿過了好幾道門，路過了府里花園，直行到了書房，扭了一個青瓷花瓶，打開了一個室。
在室一個個裝滿書的書架中穿行，陳王來到最里頭一個架子上，拿起了一個長木盒。
他的手頓了頓。
然后他一把打開了木盒，從中拿出了一副畫展開，畫顯然已有了年頭，邊角已泛了黃。
畫上是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人，面龐明艷笑容溫和。
除卻五比蔣明稍溫婉些外，二人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著這一幅畫，陳王清瘦大手收，骨節泛白。
畫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帝時的大皇子妃。
先帝時的大皇子是陳王名義上的養父，實際上的生父，昭仁帝的大哥。
十六年前，他‘暴病而亡’。
雖然不大皇子寵，過門后沒多久就去世了，但大皇子妃是大皇子明正娶的正妃，是現在已不復存在的安國公府嫡。
那兩張如此相似的面龐，若說二人沒關系，只怕鬼都不信。
可蔣明和大皇子妃到底是什麼關系？
陳王陷了沉思。
·
馬廄旁。
將馬車趕了進去，秦丁和另一名也不敢離開，排排蹲在馬車旁邊，叼著草桿頹廢地等陳王的置。
從上午等到了傍晚，也屁事都沒有，反倒是肚子都疼了。
車夫小心地道:“咱們，現在是不是已經沒事了？”
秦丁是個記吃不記打的，見一天都風平浪靜，膽子也大了起來，站起來拍拍灰，叼著草對車夫道。
“我看王爺肯定是被那蔣二小姐勾了魂了，顧不得其他事了。放話本里，這做令智昏。放心吧，王爺現在肯定滿腦子都是蔣二小姐。除非他突然一下腦袋了，不會想起咱們的。”
車夫喃喃道:“……如果是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只不過聽這話從秦丁口里說出來，他怎麼這麼不安呢？
·
室外。
在室里呆了大半天的陳王腳步如風，大步往臥房而去。
鄭管家迎面走來:“王爺。”
陳王張口，原想吩咐讓他調查蔣二小姐，不知為何腦袋了一下，靈一閃間口而出。
“上午那兩個駕車的車夫呢？”
然后他陷了迷。
我為什麼會說出這一句話？
因為啊。
哈哈哈哈哈，瞎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