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的宋家晚飯，是在大夫人的院子里擺上的。
如今的天兒越發熱了起來，大夫人也不知從哪兒學來的想法，喜歡在院子里的大樹下乘涼吃飯。
不過好在這想法也不算是太差，畢竟以宋家的家底和規矩，丫鬟小廝自然會將周圍的一切都收拾利索。
又有屏風遮擋，所以那樹下是沒有什麼風，反而在傍晚時分顯得十分涼快。
宋朝雨也不知道，宋妍今日是不是故意的。
平日里不大回到娘家倆，今兒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卻穿得十分華貴。
一淺金的月靈紗，配上凰逐日的大冠，雖符合這寧王妃的份，卻總讓人覺得不是回娘家來吃飯，而是去宮中赴宴。
連老太太本還高高興興地來到了這院子里，在看到了這一的時候，卻皺了眉頭。
旁人并不敢說宋妍什麼，老太太卻沒有什麼不敢的。
宋妍剛笑著起迎接老太太，就聽到老太太冷哼一聲：“你如今還知道自個兒是宋府的姑娘啊？穿著這麼一回娘家，你是打算擺譜來的？”
宋妍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僵了起來。
穿這一，自然是為了著宋朝雨。
想到如今宋朝雨和也能平起平坐了，便有些氣不過。
然而今日瞧著宋朝雨就和從前一樣，也沒有將富貴堆砌在上。
只穿了一簡單涼快的水碧淺緞，頭上也只用了同系的碧玉簪子，看著在這越發熱起來的天氣里，十分涼爽。
伺候在老太太的邊，依舊恭敬。
宋妍就知道，這一次，自己是“輸了”的。
不該這麼著急，也不該太過刻意。
果然惹了老太太的不開心，老太太的臉也難看了起來。
直至眾人都落了座，老太太都沒有多看一眼宋妍。
好在大夫人起，替宋妍解圍，端起了酒杯來：“今兒我們兒好不容易能松快下來回家了。咱們一起喝一杯，希宋府的日子，能越發紅紅火火。”
老太太的臉這才好看了些，也舉起了酒杯來。
喝了這杯酒，氣氛才似乎稍稍好些。
老太太夾了些宋朝雨吃的菜，宋妍都看在眼中，不由地笑道：“瞧著四妹妹早就該回宋府來了，哄得祖母這般高興，怎麼不多留在祖母跟前兒伺候兩年呢？”
這話里話外帶著的酸勁兒，誰聽不出來？
老太太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
大夫人也尷尬一笑，在下頭拽了拽宋妍的袖，然后岔開了話題，問宋妍：“你也嫁到寧王府不時日了，這肚子怎麼半點兒靜都沒有的？”
宋妍嘆息一聲：“我也想著，找個信得過的人調養一下的。”
話鋒一轉，竟是又看向了宋朝雨這里：“聽聞四妹妹從江州回來之后，邊多了個能人，便是站在你后的這丫頭，秋晴吧？”
微微一笑：“不如妹妹將秋晴給我吧？也好調一調我的子，妹妹看如何？”
這麼不要臉的話，竟也說得出口？
宋朝雨看了一眼秋晴，顯然是不愿意跟著宋妍而去的。
宋朝雨便笑道：“二姐姐約莫是誤會了。秋晴雖說如今跟在我的邊伺候，不過并不是奴籍之人。所以我也沒有什麼辦法決定的去留，只怕要姐姐失了。”
拒絕得不著痕跡：“不過我聽聞，京中有不能力不錯的醫。以寧王府如今的能力，想來找個信得過的醫在邊伺候著姐姐，也不是什麼難事吧？我這丫頭，也實在是登不得寧王府的大雅之堂呢！”
宋妍知道，宋朝雨一向都會用這樣的手段，綿綿地就將人給打發了。
大夫人為了宋妍，卻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本就忍了宋朝雨許久，此刻干脆將筷子“啪”地一下拍在了桌子上：“四丫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即便是當著老太太的面兒，大夫人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憤怒地盯著宋朝雨：“如今你就要做了昌王妃了，是尾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是不是？你姐姐不過想從你邊討個丫鬟罷了，你竟是這般推三阻四的？”
“砰——”
大夫人拍了筷子，老太太也不甘示弱，將手中的茶杯砸在了地上。
冷冰冰地看向了大夫人：“還能不能好好吃飯？若你這是一場鴻門宴，那我老婆子就不該帶著四丫頭過來！怎麼，你家二姑娘就能穿金戴銀地回來以寧王妃的份耀武揚威，我們四丫頭連個自個兒邊的丫頭都不能做主了是不是？”
“祖母，您別生氣！”
宋妍到底是比大夫人會哄著老太太，上前來安老太太：“我母親不是那意思！無非就是心疼我，了寧王府這麼久，都無所出。祖母，這事兒說起來丟臉，可我也只能同您說了。那烏綾如已經懷有孕，王爺走的時候還十分記掛與。我若再不努力，只怕真就要被人奪了寧王妃的位置了。”
說到這，也紅了眼眶，嘆息一聲，仿佛是了欺負：“寧王在京中的時候，恨不得是連我的面兒都不見。若不是那烏綾如懷了孕，便是日日都要在的院子里的。我若再沒有個孩子傍，可怎麼辦？難不要被人休棄回宋家，宋家也跟著丟臉蒙，那我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這算是以退為進。
老太太何嘗不知？
但終究是宋家的兒，老太太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怎麼，當日你不是說，和寧王殿下深似海嗎？怎麼如今他反而疼那個烏綾如，對你這正妃不聞不問了？”
宋朝雨相信，老太太說這話就是問一問。
可當了這麼多人，包括宋燕的面兒說這話，不是在打宋妍的臉面嗎？
宋妍的臉果然也越發難看了起來，的角都了：“祖母是不知道，如今寧王府有多！這烏綾如的事還未解決，又來了一個宋姣姣。那宋姣姣……前兩日竟是在街上攔了寧王的馬車！害得寧王親自將接回王府，如今就在我院子里住著呢！”